看来昨日秦中岳的确是去“凤仪宫”找了皇后,可太后怎会手软?

叶云水有些迷茫,难不成真如秦穆戎所说,太后狠心可明启帝无那狠意?

这中间恐怕另有缘由…

思忖片刻,叶云水直接相问:“那太子呢?他可是有什么反应?”

秦穆戎的神色更阴冷些许,“皇上让其在‘素庵’中陪皇后一日,三日后再涉朝政之事。”

“那我们该如何做?”叶云水倒觉此事略有棘手。

虽说太后让皇后剃发修行,这也是对皇后一系彻底的打压,可这人依旧在宫中,这祭祖、祈福的名头依旧挂着便有再出意外的可能。

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思忖的差不离。

站在那里看着叶云水和床上玩耍的兜兜、姝蕙,再看那两个小的,秦穆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暖意,口中言道:“宫里头的事我们思忖再多也无用,过几日这安生日子便罢。”

叶云水点了头,又看着公卓、公允两个孩子,慈爱的摸着那小脸蛋,只想这一辈子都过安生的日子,可眼前看却是一生的奢望,如今也只能是安稳一日是一日了…

皇宫“素庵”中。

皇后已是一身素衣坐在地上,之前那垂腰长发已不在,头上戴了一顶僧帽,看着地上那一团一簇的黑发,她反倒是没如以往那般歇斯底里的狂躁,只是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秦中岳跪在一旁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启帝让他在此陪皇后一天,可这一天下来,皇后一句话都不说,反而是该吃饭就吃饭,哪怕那是一碗素粥、一碟素菜;该喝药就喝药,哪怕那药闻起来口中都涌起酸苦。

秦中岳本以为皇后会疯癫的发狂,他好言劝阻几句,可如今这状态,他反而是手足无措了。

“母后,您别怪父皇,如若不是父皇,恐怕您已经…”秦中岳憋了半天才道出这样一句,“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的,您可不能寻了短见,那儿子可就,可就…”

皇后转过头看他一眼,淡然言道:“你就如何?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死的,不会给你的太子位添乱,我要好好的活着,要比那老不死的活的久!”

“老不死的?”秦中岳反应过来却是吓了一跳,可皇后如此说,他也有些怨气蹿升,可对太后他仍不敢抱怨太重,只是嘀咕出一句:“皇祖母实在太狠!”

皇后忽然一把抓住秦中岳,“太后没几日活头了,你要趁早把权握在手中,把权都控制在手中,那老婆子一死,你便立马让你父皇退位。我等着,我一定要等着你登上那皇位才肯闭上这双眼,否则我死不瞑目!”

说完此话,皇后又不住的咳了几声,帕子上的血丝让秦中岳骇然的闭上眼,左右扫视在此侍立的宫女太监,那阴狠的模样露出,给他自个儿的近身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上前便将这些宫女与太监的舌头全都割了下去…

秦中岳眼见此状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兴奋,看着皇后言道:“母后放心的好好活着,儿子一定要让那废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秦穆戎、叶云水,还有他们生的那几个小崽子一个都不能活的舒坦,儿子也绝对会让您坐上太后的位子,一定!”

这一个月来,庄亲王府可谓是热闹非凡。

自太后与明启帝亲自前来探望那两个小家伙,这上门恭贺的朝官快踩破了庄亲王府的大门。

秦穆戎本是不愿接待这些人,可庄亲王爷不知来了什么心气,却告知门口的管事,不管是谁来,一概接待、一概收礼,更美其名曰这是给自家孙子攒银子娶媳妇儿,将来为庄亲王府开枝散叶。

秦穆戎抽抽着嘴角不愿搭理,只回了“水清苑”陪着叶云水,陪着孩子们玩,这接待拜访的事则落了秦穆瑾的身上。

秦穆瑾倒是对此事极有兴趣,虽说这礼不是送他的,可是听着那前来的人说些夸赞恭维的话,他便是觉得顺耳,更是心中舒坦,何况给世子爷的儿子送礼,却是四爷前来接待?哪个官员能少了这份眼力价?自是把再相约、再相请的日子定好,然后拱手告退。

而秦穆瑾跟着秦穆戎的这些时日也学的越发的滑头,反倒是把这吃饭的地儿都订在了祈善的“楚香楼”。

祈善得知此事倒是乐呵了,反倒是先请了秦穆瑾一顿好菜好饭,随即又送了夏氏一尊金佛,送了姝玖一套红翡头面,可是让夏氏乐的合不拢嘴。

这明日便是秦公卓、秦公允两个小家伙的满月礼,曾来拜贺过的依旧递了帖子欲来再拜,那还没轮到摸上门的更是求之不得,把礼反而加重一倍,叶云水看着那厚厚几叠帖子,不由得开始发愁,明儿可是怎么招待?

这一个月叶云水是过的乐呵。

整日坐了床上吃吃喝喝,看着秦穆戎带着孩子们玩,府中之事都有夏氏管着,她是完全的不用操心,可这除了月子除却嫩离开这屋子走动走动之外,反而又是要招待如此众多的人,叶云水叹气苦笑的嘀咕了一声:“人总没个如意的时候…”

花儿为叶云水筹备着明日的衣装头饰,巧喜已将明日这屋中欲换的物件都准备齐全,兜兜与姝蕙二人颠颠的跑入屋中,吴嬷嬷与邵嬷嬷在其后抱着两个小的,口中还得嘱咐着:“小世子、小主子可都慢点儿,别摔着。”

小兜兜直接跑了叶云水床前,踩着一旁的小凳子就爬上了叶云水的床,朝着叶云水脸就亲上一口,笑嘻嘻的叫着:“娘!”

“又干什么坏事了?”叶云水挑眉问道,这小子自从会走、会说开始,这府里头可是被他折腾不休。

因是小世子,对人又爱笑,下人们各个都喜欢他,可这喜欢归喜欢,也开始纵着他到处闯祸。

不是去“翰堂”将庄亲王爷写字的毛笔当筷子夹那粘肉团子,就是把庄亲王爷珍藏的兵书撕纸擦了屁股,不是去把秦穆云的眼袋锅子里塞根大葱,就是把大厨房的灶台里扔上个几串炮竹。

庄亲王爷抽抽嘴,气的暴跳如雷,可再一见小兜兜还是笑脸涔涔的乐,什么毛笔,什么兵书全都滚边去了,秦穆云不敢吭声,大厨房的下人们只得自个儿动手把那灶台再重新垒一遍。

秦穆戎倒是整日坐了屋里头乐,每次小兜兜闯了或他都朝着他亲口,喊着“好儿子,干得好!”

叶云水开始是想教育教育,可是一直没逮着机会,因为这小子从来不在“水清苑”里头闹腾事,后来叶云水才知,这却都是秦穆戎教的。

在外闹事,不但不罚还给赏,如若敢窝里反,屁股打开了花!

如今叶云水一看小兜兜这么乖的粘她怀里,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

小兜兜耳听叶云水这么问,则是嘟嘴道:“娘,爹说明天人多,不让出去玩。”

姝蕙也在一旁看着叶云水,似也是在等着叶云水发话。

叶云水知秦穆戎的意思,平时这小子在府中闹腾窝里反没人敢怎么样,可明日两个小的满月,如若真出了什么事可都寻不着人…

“你爹说不行,那就不行,娘也不允。”叶云水这话一出,下兜兜则泄了气,靠在叶云水身上道:“我陪娘玩。”

姝蕙在一旁支吾道:“看小弟。”

这俩笑傲家伙是越发的鬼道…叶云水笑着给俩人没人一块糕点,则是道:“都陪着娘,娘孤单。”

吴嬷嬷与邵嬷嬷将两个小主子放了一旁,与叶云水开始回起明日小主子的装扮,叶云水只点着头,“您二位觉着行就行,都不是第一次行事了,哪来那么多规矩,明日人多,可就靠着二位嬷嬷了。”

“世子妃放心,明儿定不会出乱子。”吴嬷嬷自是知道叶云水的担忧,而这话语还没说完,秦穆戎则是从门口进来,手中又拎了一份帖子。

叶云水还未等叹气,秦穆戎则是把其中那帖子递到叶云水的手中,淡言道:“北湘总督府递来的。”

北湘总督府?那不是太后欲给祈善许亲的人家?而且这北湘总督可是欲将女儿送进宫,如今递帖子给庄亲王府是怎么回事?

翻开帖子,叶云水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字,到不是北湘总督本人,而是他的那位嫡女:黄玉娘。

叶云水拿着帖子看着秦穆戎,“这怎么办?请还是不请?”

秦穆戎摊了手,摸着下巴倒是笑了,“明儿祈善这小子也来…”

叶云水开始抽抽嘴,自小兜兜能跑能跳,秦穆戎这肚子坏水可是全都露出来了,这连祈善也开始要捉弄捉弄?

秦穆戎思忖片刻才是言道:“那就请吧,多一不是多,少一不是少,北湘总督一直与庄亲王府没什么瓜葛,而老头子却一个都没拒,如若单把这北湘总督府的帖子拒了,反而容易给人留下话柄。”

第五百三十二章 题

二日,天色刚刚显亮便露出青蓝,显然是个好天气。

而这时,庄亲王府的下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秦穆戎一早便先去了“翰堂”,为庄亲王爷那一方做好了安排后才又匆匆的回了“水清苑”,而这时,叶云水已经给兜兜、姝蕙收拾妥当,而秦公卓与秦公允两个小家伙也都穿戴整齐。

棉绒的衣裳外套了件紫金底金丝的罩衫,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家伙儿却也不爱哭闹,除了吃就是睡,鲜少有睁眼的时候。

叶云水特意让吴嬷嬷与邵嬷嬷将两个小的外衫裹的严实点儿,这指不定有多少人来,这个抱,那个亲的,别带了病气。

与秦穆戎二人一齐用了饭,叶云水则让花儿好生的预备一桶温水泡个澡,这窝了一个月都为仔细的清洗,一下浴桶沾了睡就觉得浑身舒坦。

秦穆戎进了净房为叶云水擦着背,叶云水也不如以往那般羞赧,反而主动窝了秦穆戎的怀里溅他一身的水,秦穆戎索性也进了浴桶,二人痴缠不休,一个时辰都没出来,这却是把外面等着的丫鬟婆子们急了够呛。

谁能想到这一大早便有人登了门?而且还是直接就来她们这“水清苑”的?

来的倒不是旁人,而是冬晚晴,除却冬晚晴以外,与她同行的却是北湘总督的嫡女黄玉娘。

花儿硬着头皮到净房门口回了话,却没听到回音,只得先行退下,让丫鬟们上了茶点,又请吴嬷嬷与邵嬷嬷带着小主子们过去相陪。

冬晚晴不算外人,吴嬷嬷与邵嬷嬷便没过于拘谨,抱着两个小的过来让冬晚晴过了过手,也为客气的收了礼,黄玉娘则一直看着小兜兜,岁有上前亲近之意可终归又因不熟,有些僵持。

冬晚晴看了黄玉娘一眼,则是笑着道:“到这儿来不用守着你学的那些个规矩,再规整的规矩,这‘安和宫’出身的吴嬷嬷与邵嬷嬷也能挑出错来!”

黄玉娘笑着点了点头,可依旧还是那般坐着,冬晚晴无奈的摇了摇头,则是看着花儿道:“你们世子妃怎么还不出来?太阳可都升高了,放着四个孩子不管,俩人倒是难舍难分的了!”

黄玉娘脸上一红,倒是惊诧这小侯爷夫人这般的泼词?

冬晚晴看着眼里也不当回事,反而说道:“我再泼也没拿鸡毛掸子去打人,在世子妃这里用不着守着那些死板,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她自个儿就是那泼辣的人。”

“又在背后排揎我,这漂亮人确是个刀子嘴!你倒是嫁了的小侯爷夫人,如若把这为许人家的闺女教坏了,你可得给负责到底。”叶云水笑着挤兑了冬晚晴两句,从内间出来。

叶云水不但嘴上说着,眼睛还一个劲儿的瞪着冬晚晴,显然是在怪她来的太早,而且与这黄玉娘同行也未事先打个招呼。

冬晚晴看着叶云水出来连那头发都湿漉漉的,反倒是抿嘴乐了,“我可不敢说话了,否则我们小公爷又要挨活阎王一顿收拾。”

叶云水笑着用帕子擦了擦鬓角滴下的水,目光却一直都在打量那黄玉娘。

柳眉、凤眼、琼鼻、薄唇,皮肤白皙,那目光中透出的光芒都带着精明…怪不得那北湘总督欲将此女送进宫。

黄玉娘则碎步上前为叶云水行了礼,“民女黄玉娘给世子妃请按了。”

叶云水则是摆了手,淡笑着道:“不知你与晚晴同来,我也没换正服,就不用行这份礼了,坐吧!”

黄玉娘也没过于拘谨,反而大大方方的坐了回去。

叶云水看向冬晚晴,显然不知这黄玉娘为何会与她同来?刚刚花儿回了话,她的确心中惊诧,按说北湘总督不是不愿将此女许给祈善?她怎么会主动上门?难不成是想求叶云水去太后那方说说?怕没随了太后的心思反而进了宫,被太后瞧不上眼?

叶云水本事想收拾妥当再出来见客,可仔细思忖却仍旧随意的穿上了便装到主厅,此事按说与庄亲王府无关,不过是个北湘总督家的嫡女,她何必过多上心?

冬晚晴自知叶云水心中疑惑,也没过于遮掩,反而直接说道:“北湘总督之前与我父亲乃是同僚,玉娘自幼也常来我府上玩耍,而如今这选秀又要开始,他父亲则将玉娘送至我这里来,让我带着她各处熟悉熟悉,正巧两个小侄子在办满月礼,各府的夫人、奶奶们都要来,我带她过来索性都见了,免得挨个府上跑,玉娘为人坦诚,这性子除了没你这般泼辣,倒是有几分相似,否则我也不会直接过来来。”

叶云水点了点头,冬晚晴虽然与她熟稔惯了,但做事还是有谱…

带着些审度的看了黄玉娘半晌,黄玉娘也没过于拘谨,反而又给叶云水福了服身,直接言道:“早前便听说过世子妃的各种传闻,今日相见玉娘倒觉世子妃并非是外界所传的善人、恶人,而是一性情之人。”

“这般评价?”叶云水挑着眉,没带有任何的喜怒。

黄玉娘则是继续道:“行善,是您心有怜悯,行恶,是您心有不平,《圆觉经》中所云:一切障碍即究竟觉,的辇失念,无非解脱;成法破法,皆名涅盘;智慧愚痴同为般若;菩萨外道所成就法,同时菩提;无名真知,无异境地…善恶不起分别,故而玉娘便觉世子妃所为都乃性情作祟。”

冬晚晴倒是略有惊诧,这黄玉娘与她在时可鲜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语,叶云水则是笑了,直接言道:“本妃倒是知道为何众人都说这一年的选秀,北湘总督府的嫡女乃魁首,太后会喜欢你。”

叶云水这话好似前言不搭后语,可不单黄玉娘心中明白,冬晚晴也听出些门道,心中略有悔意,是否不该直接带着黄玉娘来而是应事先与叶云水打声招呼?

黄玉娘耳听叶云水如此直白相言,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红润,似是心中有话欲说,咬了咬唇道:“世子妃说民女能得太后喜爱,民女心中感激,可民女更羡慕世子妃这福全之人。”

叶云水还未还话,门口倒是有人来回,“回世子妃,小公爷到了!”

还未等叶云水说话,便听的院子里响起一阵叫嚷,“二婶,快来看看弟弟给小侄子们送的礼,这份礼你必须出来瞧瞧,可是弟弟思忖了一个月才寻着的物件,您总不能让弟弟这份心白费!”

耳听这声叫嚷,冬晚晴倒是先起了身,笑着便往外走:“得去看看祈善弄了什么好物件,别又是在那里吹牛皮!”

叶云水看来黄玉娘一眼,却是让黄玉娘的脸色更红,在那里略有不知所措,花儿则上前扶着叶云水起了身,叶云水与黄玉娘道:“本妃不知你心中所想,可你自个儿定是心中清楚今日来这里是欲做何事?”说完此话,叶云水则带着兜兜和姝蕙出了门,黄玉娘留在那里却是面红耳赤,咬着嘴唇焦急思忖。

祈善看着叶云水从正厅出来,则指着那一推物件道:“怎么样?二嫂?弟弟这可是好礼送上,您总得夸赞两句。”

金镶玉雕镂麒麟床,上面铺的是雪貂褥子,褥子上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摆满一床,那些小物件看着不起眼,可都价值不菲,叶云水看了半晌则点点头,“这床不知躺着舒坦不舒坦…”

祈善立马上前,撩起那雪貂褥子道:“冬暖,有这雪貂褥子铺上还怕个甚?夏凉,有这玉底的床,上面铺上一层小薄褥子,都省了冰盆了,二嫂,弟弟这主意怎么样?二哥也来了?”

祈善说道此,则往另外一方看去,秦穆戎此时正从正屋中走出往这方行来,看着那玉雕麒麟床则是点了点头,“是个不错的物件,不过才弄了两个?也没给你大侄子和干闺女弄伤两套?你这心眼可有点儿偏啊!”

秦穆戎这话一出,小兜兜和姝蕙两个牵着小手一起的看着祈善,那小眼神里带着一股被忽略的委屈之色,就差吧嗒出眼泪了!

冬晚晴忍不住转过身去乐,祈善在那里抽抽着嘴角(统计了一下…几乎每个人都抽过嘴角…章章都啊…),摸着俩小家伙的脑袋道:“回头给你二人补上啊,而且是更好的!”

小兜兜则直接道:“给大姐好褥子,我要大床!”

祈善只差翻了个白眼,只得掐了小兜兜的嫩脸一把,“放心,定给你最好的!”

小兜兜嘻嘻的笑,显然是又得了逞,这院子里头可是又热闹起来,叶云水则下意识的回头往正厅瞧去,黄玉娘正站在那门口向此眺望,似是在思忖到底是否过来

黄玉娘这个人叶云水还未想明白。

显然她与冬晚晴来此地应是有求于叶云水,而且此事定关乎于她的婚事,她是欲进宫?还是欲嫁祈善?这却是让叶云水拿捏不准,而刚刚叶云水所说那话正是要让这黄玉娘表个态,可终归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第五百三十三章 求

叶云水看了冬晚晴一眼,明摆着是欲问冬晚晴这黄玉娘到底所为何事。

冬晚晴则挑了挑眉指向黄玉娘,明摆着是让叶云水先开口,这目光中还带了无奈和祈求之色。

秦穆戎和祈善也顺着叶云水的目光往那方看去,祈善略有疑惑,下巴朝着正厅方向努了努,则是问道:“那是谁?”

冬晚晴看了半晌,则是略带尴尬的道:“黄玉娘。”

祈善眉头瞬间一皱,则是急忙的看向了秦穆戎,目光中带有询问之意。

秦穆戎也没刻意隐瞒则是道:“昨儿递的帖子,却是一早上门,自个儿找上来了。”

耳听秦穆戎如此话语,祈善则立马拍了拍手,“赶紧打发走,我先去看看老爷子。”

说罢,祈善便立马带着身边的小厮出了门,秦穆戎则是看着叶云水道:“不用遮掩,直说吧。”说完此话,秦穆戎则也出了“水清苑”,应是与祈善一起去了“翰堂”。

叶云水埋怨的看了冬晚晴一眼,则是直接叫了黄玉娘至此。

把丫鬟们全都打发了下去,叶云水直接开口问道:“你可是能对自个儿的婚事拿得了主意?”

耳听叶云水如此相问,黄玉娘又朝着刚刚祈善等人离院之处扫了一眼,咬着嘴唇道:“民女今日前来求世子妃,便是没打算要这份脸皮,民女不愿入宫。”

叶云水挑了眉,冬晚晴则在一旁道:“不当说的话在此没必要说,云水你心中明白,如若玉娘不是我瞧的上的,这事我自不会插手。”

“小公爷如何决断你刚才也瞧见了,让我如何说?虽他敬我这位二嫂,可我总不能连婚事都替他做主?而且你也知,这可不单单是一件婚事!”叶云水自明白冬晚晴刚刚那话的含义,祈善躲不过这许亲,即便不是黄玉娘也会是别人,而冬晚晴更深的一层含义则是在说祈善对叶云水的情份,终归是没一份可能,何必让他这般孤零零?

但叶云水所说的不单是一件婚事,却也是让冬晚晴露了无奈之色。

她不是个傻子,自知北湘总督欲将黄玉娘送入宫中在代表着什么,这件事的确十分棘手。

黄玉娘看着叶云水,索性直接跪了地上,口中言道:“玉娘不求世子妃劝说小公爷同意这门婚事,玉娘只想单独与小公爷深谈一次,如若小公爷仍然拒绝,玉娘便认了这条命,绝对不在此地纠缠。”

叶云水皱眉思忖片刻,开口问道:“我依旧问你那句话,你的婚事,自个儿可做得了主?如若你自个儿做不了主,何必多此一举?你纵使在这里跪上一辈子,我也绝不会同意你与小公爷深谈。”

黄玉娘立即点头:“世子妃放心,民女不说能为此事做主,但起码能为自个儿这条命做主。”

叶云水朝着丫鬟一摆手,胡桃等人上前搀扶黄玉娘起身,叶云水吩咐道:“带着黄姑娘去洗漱一番,回头等我的信儿吧。”

胡桃等人领了命,黄玉娘则又为叶云水福了福身,便随着丫鬟们下去。

此时只剩冬晚晴和叶云水二人,冬晚晴则是搀扶着叶云水的胳膊细声道:“早间她便去求我,我没答应,可昨儿晚间小侯爷回来倒是说了一句近期北湘总督与太子见了一面,他是无意间得知此事,我便多了心,早上黄玉娘直接到我府上,我便将其带了来,一来她是一聪颖女子,我心不忍不管此事,二来我倒是细琢磨,该不会是太子又要在此掺上一脚?”

叶云水皱了眉,细看向冬晚晴,冬晚晴则是急色的道:“这话怎能蒙骗你?”

冬晚晴说出此事此言,无非也是在说沈无名可是与秦穆戎、祈善站了一条线…

叶云水点点头,“我暂且先与世子爷说说此事,也得看祈善是个什么想法。”

冬晚晴算是松了口气,二人则又开始逗着兜兜和姝蕙玩。

秦穆戎与祈善二人约莫有一个时辰才从“翰堂”转了回来,此时的庄亲王府已是聚了不少的人,叶云水这会儿却是没了空闲时间与他二人说起此事。

冬晚晴已经带着黄玉娘去与各府的夫人们见面闲谈,而叶云水趁着一个带着孩子们歇歇换身衣服的功夫找秦穆戎说了此事,更是说起沈无名偶然遇见秦中岳与北湘总督相见之事:“…晚晴的意思也说了,黄玉娘则央求着欲与小公爷单独的谈一次,一个未嫁的姑娘也算是豁出了脸皮,世子爷怎么看?”

秦穆戎点了点头,“刚刚无名已经在翰堂将在这件事仔细的说了,这个黄玉娘倒是瞒有意思。”说罢,秦穆戎则挑眉看了看叶云水,“与你的确有点儿像。”

“哪里像?”叶云水嘟嘴问道,秦穆戎则是道:“父母之命都是不听、不从、不忿,这条命都在自个儿手里头。”说完此话,秦穆戎则摸了摸叶云水的小脸,上前亲了一口,“越是这样,越招人疼。”

叶云水脸色通红,撒娇似的腻在秦穆戎身上,“可是妾身遇上了爷,可不知祈善能否得一良妻。”

“你跟他说吧。”秦穆戎能出此言,却是让叶云水愣了,“这话妾身怎么与他说?”

“你与他谈,他有耐心听完。”秦穆戎的话让叶云水心里头略有尴尬,可她却只能点头。

秦穆戎让人将祈善叫了过来,而他则先行出去与秦穆瑾一同招待前来恭贺送礼的人。

祈善进了屋,叶云水则把身边的丫鬟们都打发出去,连花儿也没留此,反倒是把姝蕙和小兜兜都留在一旁,祈善略是一愣,随即便想到叶云水欲说之事,则是率先开了口:“二嫂不用劝了,弟弟不想娶这黄玉娘,何况之前不是已经商议好?无名虽说北湘总督与那人见了面,可估摸这明启帝欲要的人,他也夺不走,还是莫将此事太过放于心中。”

“姝蕙总不能连个干娘都没有…”叶云水说出此言,自个儿都觉得是句废话,未等祈善开口她则继续道:“你敬我这位二嫂,可我却不能连你婚事都插手相管,但刚刚黄玉娘却是跪求于我,豁出去脸面欲与你单独详谈一次,我便说要先问问你的意思,没有旁的话与你说,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想娶这黄玉娘,还是不想娶亲?”

祈善被问的一愣,随即连忙转过身去,“瞒不住二嫂,弟弟不想娶亲。”

“可太后能同意你不娶亲?”叶云水这话问出,祈善算是泄了气,“此次不成,估计还有下次。”

“你能推脱一辈子?”叶云水说完此话则是道:“太后的身子恐怕撑不得许久,如若小公爷肯听我一句劝,那就圆了太后心中这个愿吧,无论是娶黄玉娘抑或是旁人家的姑娘,总不能让太后事实不顺心。”

“二嫂也是在劝弟弟娶亲?”祈善说此话却是在低着头,苦笑的叹了口气,“弟弟怕与你…和二哥生分。”

叶云水心中也酸,却是指着祈善斥道:“又开始胡沁,我就是你的嫂子,你就是我的弟弟,有伤嫂子依旧治,有酒依旧送你吃,有难依旧共度,这份姐弟之情无人能占。”

祈善立即抬头,看着叶云水那副笑灿的目光,他狠咬着下唇,口中道:“弟弟狭隘了,二嫂的意思弟弟懂,一切都由二嫂做主!”说罢此话,祈善转身出了门。

叶云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一叹,祈善的这份情,这这辈子该怎么还?

前来恭贺的人基本都到齐,庄亲王爷也从“翰堂”出来,先是带着庄亲王府的家眷齐齐拜祖,随即便是叶云水带着两个小的从屋中走出,众人齐声恭贺。

秦穆戎上前为秦公卓与秦公允二人挂了两件小玉佩,随即庄亲王爷便让人展开明启帝赐名圣旨,正式宣读了这两个孩子的名字。

众人又是齐齐恭贺,可这一次的恭贺却比之前心中更敬。

本是以为明启帝与太后共同来庄亲王府探望便是无人能比,却没想到连这两个孩童的名字都乃明启帝钦赐,这谁还敢怀疑庄亲王府的地位不保?

一道接一道的繁琐之礼行完,庄亲王爷则是请众人一起到宴厅。

叶云水则招待着周灵珊、王若然及聂夫人等往正厅而去。

“水清苑”中也有摆席,都乃叶云水熟稔的亲眷和好友,黄玉娘一直跟随在冬晚晴身后,也在“水清苑”中留着用饭,可叶云水却看得出她一直都心不在焉,显然她还在等着叶云水给她个信。

待众人吃用的差不离,正聚在一起说着闲话,叶云水则让巧喜去把祈善请到西厢,而她则寻了个借口带着黄玉娘离开正厅。

叶云水让花儿把黄玉娘带了西厢去,更是道:“让花儿跟在你身旁,她不是外人。”

黄玉娘知这事叶云水在顾及她的名声,跪地又磕了一个头,花儿随黄玉娘去西厢撂下了帘子,没多久,祈善则也晃晃悠悠的进了屋,明显是醉意熏熏…

第五百三十四章 意

祈善行进屋子门口,却只是背过身去坐在椅子上,目光瞥见那帘子之后的人。

花儿为其送上了醒酒汤,又端上水为祈善擦拭了手脸。

祈善在这儿久了,与花儿也不客套,待都收拾妥当,花儿便退居到屋子门口,显然是在为他二人守着那扇门。

黄玉娘透过那帘子仔细的端看了祈善半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心里头涌起了一股劲儿来求叶云水,可真到了此时她却豁不出这长脸说出肚子里的话…

祈善等许久都未等到黄玉娘说话,反而是他先开了口,直接说道:“不用你先说,先听我说,让我娶你,可以,但是我有几个条件,你能答应,婚事我应,你不答应,此事休得再提。”

黄玉娘倒是一愣,随即点头道:“民女愿听,镇国公爷请言。”

祈善也没客气,借着酒劲儿也不顾什么脸面,开口便是言道:“第一,你以何方式让你父亲答应?第二,婚后镇国公府内你操持,府外休插手,第三,二嫂乃我救命恩人,我敬她,你不得有妒心恨意,你同意此上条件我等可再继续谈。”

黄玉娘没有半分的拖延,而是直接应道:“民女父亲是否答应镇国公可不必担心,您所提的条件民女都能答应。”

祈善略有一愣,按说他这般不客气的说话,换做普通人家的姑娘,更是这总督府的嫡女早已哭成了泪人,而这黄玉娘倒是如此干脆?

正在思忖之时,黄玉娘则继续言道:“民女只不愿进宫成为父亲的一枚棋,而且还是一枚苦棋,很不下心来断了这条命,民女只能舍了脸面欲嫁镇国公爷,起码死后还能落个全尸,有个排位。”

祈善挑了挑眉,侧头往那帘子方向看了一眼,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手边的茶灌了口中直接行出门外。

黄玉娘沉叹了口气,却感觉出自己脸上的火辣,花儿见祈善离开此地,则是直接进了屋,引着黄玉娘往宴厅方向而去。

叶云水听着花儿凑其耳边的回话,倒是目光向黄玉娘那方看了一眼,黄玉娘此时只坐在冬晚晴一旁,手中端了杯茶,似是在听周灵珊等人说着家常闲聊,除却脸上还带了点儿未褪去的羞红外,几乎看不出她刚刚经历过那一番事。

倒是个能撑得住场面的女人…

叶云水静静思忖,如若祈善能得这女人为妻,倒也是个好帮手,只是不知祈善那方有何心思?

庄亲王府的这一场满月礼办的比宫内皇子们的满月礼都要热闹,直至天色略暗,这大宴、小宴的宾客才陆续的离开。

“水清苑”的宾客则是离去的晚些,都乃叶云水的至交好友,许久不见更是说话不尽。

周灵珊再嫁之后过的应是比她之前要舒坦些许,脸上自始至终都也挂了笑意红润,不但是周夫人对叶云水心存感激,此次连她的夫君及公公也都同来恭贺,其一乃是道谢,其二还有结盟投靠隐含其中。

对外之事叶云水从不过问,对周灵珊叶云水则是问长问短,待确定她真的是称心如意才将心撂了肚子里,这边放了心则又与王若然谈起如何看护好孩子。

冬晚晴一直追着叶云水问怎么生儿子的事,叶云水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