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用一用你的身份。”卫桓答的干脆直接。
一心一个怔神，片刻，那团青烟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她也活着？你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你跟齐云派有什么过节吗？”卫桓没答一心那句激动无比的问话，反问了句。
“过节？”一心还在激动中，声调微微有些尖锐，顿了片刻，从激动中落回平静，“我就是因为过节太多，在修真界呆不下去，才去的妖界，过节太多了，至于跟齐云门。”
一心笑起来，“最痛快的一回，是那年你一掌击散齐云门黄掌门三魂六魄，抢了浑天罩，齐云山护山大阵灰飞烟灭，我当时就在附近，趁机杀上齐云山，抢到了几件不错的东西，杀了不少人。”
卫桓斜着一心，一心看着他，笑的青烟乱飘，“跟你比，我这点小事，算不上过节。”
，
☆、第十九章 有只小偷
“你怎么惹了摩罗？”
“托您的福。”听卫桓问到这个，一心不笑了，直直的看着卫桓。
他是他的契约之主，他没法对他生出诸如怨仇愤怒等等情绪，迎着卫桓明显疑惑的目光，青烟往下沉了沉，“你出事消失后，摩罗就开始杀修真之人，我没提防。”
“你提防了也没用。你在齐云门拿了什么东西？东西呢？”卫桓接着问道。
“掌门法衣，被摩罗撕碎了，一只青云鼎，留在妖界那间洞府里，一把剑，应该在摩罗手里。”一心答的明了干脆。
卫桓嗯了一声，都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
“齐云门的孙圣登门拜访，你跟我一起见见吧。”卫桓声音刚落，外面就传进来黄云生拿捏的有些尖细的声音：“老板，李先生和孙先生到了。”
“进来。”
一心飘到卫桓身边，悬在他侧后，由实而虚。
李林和孙圣一前一后进来。
孙圣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瘦高阴沉，一进门，就极其不善的盯着卫桓。
卫桓往后靠着沙发背，架着二郎腿，一只手里端着红酒，另一只胳膊往后搭在沙发背上，目光从李林看向孙圣，迎着孙圣不善到充满挑衅的目光，眼睛微眯。
“我打不过他，不过，他也杀不了我。”一心的声调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孙圣眼前这个，可不是他一心，这可是个抬抬手就能让他灰飞烟灭的，摆出这幅挑衅模样没意思，最好直接上杀招，那才痛快。
卫桓没理会一心的传话，冲孙圣举了举杯子，“你我彼消此长，找个地方切磋一二，如何？”
孙圣脸青了。
他在两千年前那场围剿中受了重伤，现在和两千年前比，不但寸功未进，甚至还没完全恢复二千年前的法力。
这个一心，现在竟能看出自己的深浅了？他的法力精进如此？这怎么可能！
“在魔界历练不易，卫先生这份心境，和从前大不相同。”李林语调和缓，既是解围，也是解释。
孙圣闷哼了一声，咽下了从听到一心这个名字起，就猛涌而上的那股子恶气。
修真之人，只凭实力说话，他实力不济，不管有什么话，就都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卫桓看向李林，从神情到语调，都很不客气。
李林在旁边沙发上坐下，示意孙圣也坐，这才看着卫桓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让孙圣说吧。”
孙圣还是浑身的不善，不过那股子浓烈的挑衅之意，却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欧洲那边，有批珠宝古董被人偷了，其中有一件有阵法禁制保护，也一起被偷走了。”孙圣语调生硬。
“我和孙先生是来问问卫先生，知不知道这件事？”李林接过孙圣的话，笑看着卫桓，直截了当问道。
“不是我。”卫桓答的更加直接。
“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孙圣冷笑连连。
卫桓斜睨了孙圣一眼，看向李林。
李林摊开手，“不是你，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我们回去就答复欧洲那边，让他们自己去查。”
李林边说边站起来，“打扰卫先生了。”
卫桓坐着没动，只冲李林举了举杯子，就算礼貌到了。
李林走到挂着那只铜铃的雕塑旁，脚步微顿，看着那只铜铃笑道：“这只铜铃不错。”
“嗯，我的门童。”卫桓答了句。
看着李林和孙圣出去，沉重的关门声响起，卫桓的眉头一点点蹙起来。
找小偷找到他这里，这是怀疑他，设陷阱试探，还是没怀疑他的身份，只是想把一心这个极其难缠的刺儿头逼出人界？或是，真有人偷了这批东西？
卫桓慢慢摇着那杯红酒。
如今的人界，和从前大不一样，诸事混杂，他找她只怕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也许要找上十年八年，百年几百年，甚至，千年。
他得先入世，先藏好自己，保护好她。
他得先当好这个环贸集团董事长，做好一个青年才俊。
想到青年才俊，卫桓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下子生出一大片懊恼，他当初应该化身四五十岁年纪，现在太年青了，麻烦实在太多。
她心眼小。
当年，他多看了一眼某只花妖，她就不高兴了好几天……
她明明不高兴极了，却死活不承认，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往上托起，来回摇着，板着脸，“没有啊，我怎么会不高兴！我这么光风霁月大度无比的人，我高兴得很，看看，就是这么高兴！”
卫桓想的出了神，笑意从嘴角一点一点漫出来。
他想她，想极了。
……………………
李林和孙圣回到博物学会，一进门，孙圣盯着李林，“你真相信不是他偷的？他的钱是哪儿来的？”
“不然呢？”李林看着孙圣，语调平和，话却不怎么客气。
“一心早就是修真界的祸害叛逆，这趟到人界，意图不明，他在人界如何，和协会无关。这是大是大非，想来你们无诺山该能分辨明白。”
孙圣语调生硬。
“协会从宗旨到条例，都只许做一件事，就是监督诸非人界者，谨守人界律法。这一条，无诺山必定和齐云山一样，尽力做到最好。至于孙真人言下之意，我听明白了，却很诧异，难道之前齐云山轮值的那百年间，协会出手帮过哪一个吗？”
李林一脸微笑，平和的说着咄咄逼人的话，孙圣脸色泛青。
“来前，掌门交待过我，不要多管闲事。齐云山轮值期间的事，不是我这一趟的差使。孙真人可以放心。从无诺山轮值起，必定一切遵照章程，不会有孙真人忧心之事，帮人济困可不是协会的事。你说呢？”
孙圣闷哼了一声，不再往里走，“既然这样，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孙圣**交待了句，转身就走。
李林看着孙圣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才转身往里进去。
☆、第二零章 只惹大事
旧货店里，盛夏从一厚本拍卖目录后面探出头，“老米，咱们手里有多少钱？现在。”
“我瞧瞧。”米丽伸手摸过手机，“两百三十多万……”
“差不多够了。”盛夏愉快的打断米丽的话，再次拎起目录看了眼，“最好提前看一眼，嗯，我去找周凯。”盛夏拎着那本目录，站起来往外走。
“什么好东西？”米丽伸长脖子，好奇无比的问了句。
“这么大一个碧玉莲花。”盛夏掐着小指头冲米丽比划了下，出门去找周凯。
周凯没在，盛夏站在门口，纳闷了半天。
昨天周凯跟米丽去w酒吧长见识，喝酒喝到半夜才回，照周凯的习惯，今天肯定要睡到直接去她们家吃中午饭，可这会儿才十点出头，他去哪儿了？
盛夏慢吞吞往楼下走，下到一楼，迎面看到个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仰头往上看了看，大步直冲上楼，黑衣男子带起的风从盛夏脸上扫过，盛夏抽了抽鼻子，这个人，好象有点人味儿不足。
盛夏甩着胳膊走到街对面的奶茶店，仔仔细细挑了份布丁椰果加珍珠的奶茶，奶茶做好，盛夏喝着奶茶，挪到旁边一家面包店里，挨个细看各式面包，蛋糕，甜品，每一样都细看了一遍，再一样一样看回去，才挑了奶油号角，迷你芝士派，千层牛奶面包三样，慢腾腾拿现金付好帐，拎着出来，才看到刚才的黑衣男子脚步飞快的下了楼，往和盛夏相反的方向大步走了。
盛夏拎着面包回到店里，将黑衣人的事和米丽说了，“……周凯是做贼的行家，有人进去过，他肯定能看出来，等他回来问问，真要是去了他那里，得把那个女鬼的事告诉他。”
“嗯，大约是看周凯平平安安住进去了，以为那女鬼已经烟消云散，去收那道符的。”米丽撇了撇嘴，又是一个人渣子……不一定是人……又是一个渣子。
“也有可能，是那女鬼找上门去了，过来看看怎么没能困住的。”盛夏撕着块牛奶面包咬着。
米丽再次撇嘴，还是渣子。
周凯中午没回来，吃了中午饭，盛夏去长风拍卖行交了保证金，离了好几米，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看了眼那些拍品，就回去了。
这一批拍品中有几件起拍价过千万的贵重东西，安保十分严格。
直到晚上九点多，周凯打电话让米丽给他开门，他在院门外呢。
米丽一路小跑开了门，周凯侧身挤进院子，“你们吃过饭了？还有吃的没有？我饿坏了。”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吃饭？你回过家没有？”米丽边走边问，带着周凯直奔厨房。
盛夏从廊下的摇椅中坐起来，和老常一起跟进厨房。
“没什么事吧？”盛夏打量着看起来十分疲惫的周凯。
“没什么事。”周凯接过老常递过来的热茶，歪进椅子里，“有几个熟人，过去看了几眼，有什么吃的？先给我一口垫垫，饿的难受。”
“老常下午打了点年糕，我给你做碗年糕汤吧。”米丽说着话，已经开冰箱拿了些虾仁、瘦肉等出来，老常过去，接过虾仁和肉泡在水里，米丽拿了一小块火腿，开始切丁，老常拿了六七根菠菜细细的洗。
盛夏站起来，将上午买的那盒迷你芝士派递给周凯。
米丽切好火腿丁，再将瘦肉切成细长的肉丝，老常洗好菠菜，挑干净虾肠，米丽起油锅炒好肉丝虾仁火腿丁，倒了一碗高汤，抓了把年糕片放进去，片刻汤滚，将菠菜放进去，盛出来淋了几滴香醋，端给周凯。
周凯从米丽开始切火腿起，就咬着芝士派，眼里只有米丽和那只汤锅了。
盛夏托腮看着疲倦到有些狼狈的周凯，他这一天，肯定不只是看几个熟人那么简单，嗯，这个人身上，就没有过简单事，就是不知道这一回，他又做下了什么大事。
老常洗干净手过来，将盛夏那杯凉了的茶倒掉，换了杯热水给她。
“我上午去找你，看到有个男的，好象上了四楼，将近二十分钟才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你家，你没惹什么事，或是什么人吧？”盛夏看着周凯香甜无比的吃完了那碗年糕汤，才笑着问道。
“嗯？”周凯一个怔神。
“我们对你的秘密没兴趣，只是，你别连累了我们。”盛夏探身看着周凯，“你一向只惹大麻烦，所以，虽然这么直说伤感情，可不说就得伤性命，两害权衡，还是说一句的好。”
“有个古老的欧洲贵族，卡维家族，你们听说过没有？”周凯沉默片刻，从盛夏看向米丽和老常。
盛夏点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个家族臭名昭著，杀人狂，变态，疯子一个接一个出……”
“也出天才。”盛夏接了句。
“嗯，他们在欧洲的一座城堡要彻底翻修，城堡里的珠宝，用一只货柜装了，要转运到另一座城堡。”
周凯的话顿住，片刻，才耸了耸肩，接着道：“我把那只货柜，拿走了。”
“卡维家的东西你也敢偷？”米丽看着周凯，一脸的你这是作死。
“偷一件两件，十件八件也就算了，你这算是把人家一整个城堡都洗劫了，卡维家可不好惹。”盛夏同情的看着周凯。
“净挑惹不起的惹，有眼光。”老常一巴掌拍在周凯肩上，拍的周凯差点从椅子上直摔下去。
“他们家，那个，那个？”周凯坐稳，一只手来回翻，看着米丽。
“这种绵延了几百上千年的家族，多多少少都跟妖魔鬼怪或是沾边，或是打过交道。”
盛夏接过话，“这个那个的，你又不是没打过交道，多数还不如人呢，少数也强不到哪儿去。这个你不用担心。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人吧，卡维家族真不好惹。”
周凯脸色微变，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儿？穿戴打扮呢？”周凯看着盛夏，神情凝重。
“喔，差点忘了，”盛夏拖着长音喔了一声，示意米丽，“那个女鬼的事，你跟他说说。”
米丽抿嘴笑着，三言两语说了女鬼的事，“……要真是来找那道符的，这个货就是个渣子，不讲理是肯定的，小夏说，得跟你说一声，免得你莫名其妙被人算计了。”
周凯瞪着盛夏，一脸的你们怎么能这样。
“刚才我以为只有女鬼这一件事，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还不一定呢。”盛夏看着周凯。
周凯哈了一声，迎着盛夏认真严肃的目光，片刻，挪了挪坐正了些，低低嗯了一声。
☆、第二一章 志在必得
周凯回去没多大会儿，就发了短信过来，他那间屋里，有人进去过，手法粗糙，笨拙放肆，露台甚至留了几个极其明显的鞋印子。
盛夏几乎立刻断定，这不是周凯招惹来的人，能盯上周凯，再找到周凯的人，至少不能比周凯差吧，他要进周凯屋里看看，周凯就算觉察得到，也不能这么明显。
这份粗鲁放肆，和杀了人再放阵法困住魂魄，一脉相承，做出这种蠢事的，是妖的可能性不大。
混在人界的妖，除了人界巡检使，上头还压着个修真门派联合会，最近几十年，又多了个第九局，妖们一个个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哪个妖敢放肆成这样，那是不想活了。
只能是修真门派里的那些人。
盛夏愉快的叹了口气。
那个女鬼被阵法困了小一年，凝实不散，肯定是个极其不好缠的，杀她这位，用阵法困住她的魂魄，必定是因为没本事一掌打散，一个极不好缠，一个本事有限，嘿嘿。
可惜这份热闹只能想想，十有**是看不到的。
周凯隔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一连忙了两三天，到拍卖会那天，一直睡到中午，吃了饭，和盛夏一起，赶去拍卖会。
两个人到的早，找了个视野好又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说着话等开始。
“你这几天忙什么呢？没什么事吧？”盛夏一边瞄着陆续进来的人，一边低低问了句。
“卡维家有人到滨海来，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去看了几天。”周凯也看着门口。
“不是因为那事吧？”
“不是，他们是来收购一家绵纱公司。”
“你来滨海，就是因为货柜的事，来躲风头的吧？”盛夏瞄着一个接一个进来的人。
“哪能这么说，主要是因为你和你米姨在这里，留了信，我总得过来看看。”周凯一脸干笑，片刻，轻咳了一声，“有件事，早就想跟老米说一声，没得空儿。现在看，跟你说更好，你和老米，在欧洲有几处产业……”
盛夏的眼珠一下子定住了，片刻，猛转头瞪着周凯，“你把那柜子……”
她有个小农场，当仓库用的，在卡维家那座城堡不远。
“你比老米聪明多了。”周凯下意识的往后仰着上身，“分你一半，三分之二也行，你看中的都拿走……唉哟！”
盛夏猛一脚跺在周凯脚面上，痛的周凯弯下腰抱住了脚。
盛夏这一脚半分情面没留，痛的周凯从牙缝里不停的咝咝吸着气，等他勉强能抬起头时，拍卖师正迈着欢快的步子连蹦带跳往台上走，盛夏的目光，却不在拍卖师身上。
周凯顺着盛夏的目光，看到了坐在前排正中的邹玲，调回目光看着脸色沉下来的盛夏，忙凑过去，一脸讨好的解释道：“邹玲常替客户进拍场拍东西，她那些客户都有钱的很，就你看中的那小六位的东西，肯定不在人家眼里，你放心。”
盛夏没理会周凯，她看的不是邹玲，而是坐在邹玲旁边的黄云生。
台上，拍卖师介绍完头一件拍品，已经开始了节奏分明的竞价。
盛夏看着拍卖师身后的下一件拍品，她那件碧玉莲花，十有**，这几眼之后，以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