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以为我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今儿碰上不要脸的祖宗了。」何清祥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张扬的鼻子叫骂。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张扬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回春药铺和明珠偷了你的药？呵呵！我来问你，既然你药库失窃，那理应报官，你可报官了？」
张扬猛转过身去，就见顾清池沉着脸上台，不用问，刚才说话的自然也是他。
百姓们眼见剧情又有反转，那个兴奋劲儿就别提了，纷纷觉得今天这一次来的太值了，不但掌握了大夏皇朝未来医药的最新进展，为自己得病吃药收集到了很多有价值的数据，还看了这么一出高潮迭起一波三折的大戏，就是戏台上那些好戏，也没有这么精彩的。因一时间竟有许多人叫起好来。
顾清池冲台下抱了抱拳，朗声道：「京城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如今大概也知道青山县沈氏的名头，蒙大家厚爱，为她起了个药香娘子的雅号，她的『回春祛风止痛贴』、『回春白药』，可说是天下闻名。这药林大会乃是杏林界从未有过的盛举，沈氏自然也不肯错过，在此之前，她殚精竭虑，做出了两味成药，藿香正气液和偏瘫复原丸，这是真真正正给百姓们治病祛灾的常用药，药效好价格廉。谁知就在她进京后，准备参加大会的两味药竟不翼而飞，相信此事大家也都知晓，只是她为了重新制作药物，所以无暇配合官府查案，这才暂时没有报官。却不成想，竟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偷窃她人心血冒充自家药物，来牟取名利，如此行径，当真丧心病狂人人唾弃。」
他说到这里，便转过身，瞪着张扬大声喝斥道：「张扬，我问你，你药库失窃，丢了那么一大批药材，你可曾报与官府知晓？」
「我…没有。」
张扬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却依然咬牙负隅顽抗，他输给谁都行，唯独不想输给顾清池，这个害他不能将沈明珠重新带回张家的男人。在渣男的思维里，他做什么事都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为什么不报官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给我个好理由，失窃了这么大批的药物，却不报官，这正常吗？」
顾清池上前一步，更盯紧了张扬，果然就见这男人脸色白了一白，退后一步，勉强镇定了一下情绪，方才大声道：「因为我…我知道这药很有可能是回春药铺做的鬼，甚至有可能就是明珠指使，我想着我和她夫妻一场，莫要将事情做绝，只等日后悄悄问她，若她能还我的药，那就既往不咎…」
「无耻，一派胡言。」
顾清池猛地暴吼一声，指着张扬叫道：「你的良心当真是被狗吃了，当年忘恩负义将她休弃出门，那会儿你怎么不想着莫要将事情做绝？现在拿出惺惺之态，还敢倒打一耙。张扬，你真以为你有了所谓的后台，就可以只手遮天吗？今天当着众位父老乡亲的面儿，你敢不敢把话说死？你要是敢咬定了你的药失窃，那我们就立刻报案，请官府认真查察，若证实你是诬告，罪加一等，你敢不敢？」
张扬怎可能说「我敢」，此时他被顾清池犀利的问话逼得面色惨白，汗水滚滚而落，忽听公布人淡淡道：「顾大人，请就事论事，莫要牵扯其它。」
顾清池这才转过身去，抱拳道：「是。不过敢问大人，若刚刚何清祥所说属实，那就可以确定张扬的两味药同青山县沈氏之药也是相同的，可刚才大人为何没有将沈氏之药同这两家的药并列？」
「什么？沈娘子也是用藿香正气液和偏瘫复原丸参加的大会？」
何清祥惊叫一声，接着瘫软下去，哭丧着脸道：「早知如此，我何必…何必啊！偷鸡不成反蚀米，这回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台下百姓全都哄笑起来。公布人难得竟然还能绷得住，严肃道：「你说的没错，沈氏之药也和妙方药铺与有为药铺相同，然而她既为女子，先前又被召入宫，不能与人同台对质，所以评委们一致决定，待这两家分出高下后，再请她过来对质。」
顾清池道：「既如此，那就开始吧。」
公布人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你要代替沈氏么？恕我直言，你是她什么人？有这个资格吗？」
「回禀大人，沈氏被休之后，便是家母收留。她所制之药，我们家人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更何况在下和她有婚约在身，此事无人不知。所以今日我来代她和张扬对质。请大人谨记，在下此刻不是我大夏翰林官员，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代替未婚妻来聆听药林大会的结果。」
妈的既然不让人把你当成大夏官员，还刻意提醒？无耻，虚伪，不要脸。
张扬在心里恶狠狠骂着，奈何百姓们不是这么想，大家都觉得顾状元当真是坦荡磊落的君子，明明有那么大的优势，却不肯以势压人，这样的铮铮风骨，真乃人间楷模。于是纷纷鼓掌叫好。
因台下掌声喝彩声不断，以至于好一会儿后公布人才能继续「断案」，只是此时烈日当空，汗流浃背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他也盼着顾清池能快点扭转局面，却不知这小子到底握着什么杀手锏。
第二百一十章：认罪
大概顾清池也终于看够了狗咬狗的戏码，又或者让太阳晒得头晕，所以也懒得再和张扬周旋，直接丢出大杀器，对张扬淡淡道：「药都是人做出来的，你既然说藿香正气液和偏瘫复原丸都是妙方药铺的成药，那请你说出做药人的名字，我们请官差立刻前往青山县带人过来，现场做药。且看看是谁做的地道。沈氏药坊的工人我已经带来了，就在下边。」
「什么？那要多长时间？」
张扬叫了起来，一颗心却是如坠冰窖，却听顾清池淡淡笑道：「无妨，反正明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宫，这药的最后两道工序还得她亲自上阵呢。这会儿太阳忒大，咱们完全可以进屋子里消消暑气，也让百姓们先回家，待用过晌饭睡个午觉后再过来，接着看好戏，如何？你可敢吗？」
张扬还不等说话，公布人已经点头道：「我觉得这样很好，说到底，究竟这药是谁家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手底下见真章，待本官去请示下评委们，只要评委同意，就立刻按此办理。」
张扬汗如雨下，干裂的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他转头看向顾清池，却见对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这让他更觉着焦躁无比，暗道他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威胁恐吓我，明明知道我此刻已经快崩溃了，他为什么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公布人转身回来，大声道：」评委们已经准许顾清池现场制药之事，现在大家请回，下午未时三刻，张沈两家现场制药，现在本官立刻拍官差前往青山县带妙方药铺的人进京。「
宛如一声霹雳响起，张扬只觉着天旋地转，他做了那么多准备，唯独忘了这一条，忘了沈明珠是可以现场制药的。虽说妙方药铺昼夜不息的研究配方，如今也能做出这两味药，然而时间太短，他们做出来的药无论质量还是性状都没办法和沈明珠的药相比，李鬼遇见了李逵，这还有个跑儿吗？
心乱如麻间，张扬甚至不知自己是怎样下了高台，恍恍惚惚中，忽听不远处那何清祥叫道：「哎！哎！顾大人，你为什么不吓那小子一吓？你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要你狠狠吓唬他一番，不怕他不服软，我刚刚不就是被公布大人给吓得魂不附体，到底认罪了吗？」
接着只听顾清池冷笑道：「吓他？让他及时收手，只坐几天牢，罚几个钱就了事么？呵呵！这也未免太便宜了他。我就是要让他当场被揭穿，然后坐实了他偷盗，冒名，诬告，诽谤等等诸多罪名，有了这些罪，他后半生最起码有二十年要在牢里度过，岂不比现在吓他过瘾？」
张扬猛然就打了一个激灵，惊恐地向身后看去，只见顾清池和何清祥背对着他走进人群中，他站在当地，只觉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向外鼓胀，冷汗一层一层出，脑袋里不由自主浮现的全是自己被抓进大牢的情形。
不过是眨眼间，这禽兽不如的混账男人就再也承受不住巨大压力，呆呆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忽然发一声喊，疯了一般的大步跑回台上，对着收拾了东西正要从后面台阶下去的评委和公布人大叫道：「公布大人，评委大人，草民…草民认罚…草民认错，那两味药我是偷了沈明珠的，我是偷的…」
评委和百姓们是真心准备退场的，谁知最高潮就在此时蓦然降临，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只有顾清池冷笑一声，抬头往台上看去，只见张扬跪在那里，抖得如同一只风中蚂蚱，他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轻声自语道：「妙方药铺完了。明珠，我终于为你报了仇，虽然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在意。」
「太可惜了，说不定他就是听到咱们的话才怂了。」
何清祥在一旁捶胸顿足，顾清池白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他的本意便是希望能够不费劲儿让张扬坦承一切，江秋静虽然不是东西，但昌平侯府的老侯爷和江司南却还不错，两家又是世交之谊，所以这事儿最好私下里解决。可若是将张扬抓进大牢，难保他狗急跳墙之下，不会供出昌平侯府，到那时，官府必然会压下此事，不但张扬得不到足够惩罚，还会让两府之间生了裂隙，反而不美。
所以刚刚那番话，是他瞅准了时机故意说给张扬听得，果然把这混蛋吓得跑上台去下跪认错。从此后，妙方和有为这两家药铺算是臭大街了，甚至很有可能倒闭，若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他何必费尽心思安排了这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最重要的是，借着这个由头，为沈明珠在张家贡献出来的那几张方子正了名。从此后，他们的制药作坊也可以制作出那些独家药物，张家再不敢纠缠，因为张扬刚才无意中已经承认，他们家的几味成药全部是沈明珠的方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当初张扬派人偷了沈明珠的成药，还真是帮了大忙，不然哪有这皆大欢喜的结果？顾二少想到此处，不由得轻轻点头，一脸惬意。至于公布人和评委们商量着怎么处罚何清祥与张扬，他已经不在意了，他现在着急的是：沈明珠究竟怎么样？
依照他的心思，恨不能现在就直奔皇宫，然而百姓们此时全都转回身，等着公布人宣布药林大会的结果，所以他不能往皇宫去。辛苦两年，为得便是这一刻，到时候他还要代替爱人上台接受那些荣誉呢。
耐着性子等了少半个时辰，评委们和公布人终于研究出对何清祥和张扬的处罚结果：冒名顶替欺瞒评委的罪过可以用五千两白银相抵，偷盗罪则要送交顺天府治罪。
消息一出，百姓们全都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直到欢呼声过去，才由公布人宣布前三甲得主，而此时已近晌午，难得他竟然还能露出从容优雅的微笑，举着一张宣纸大声念道：「第三名，由河南开封杏林药铺提供的大活络丹获得，此药具有清热解毒，镇惊开窍之效，用于热病，邪气入心…经太医院选取十名患者试用，效果良好…」
第二名就是由江南丘大中获得。到此时，顾清池也无心他顾，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公布人，即便已经知道了结果，可心里却仍然是无比激动，甚至还有些紧张。
第二百一十一章：欲哭无泪
「少爷，好像是有人在往这边挤过来。」
忽听青词小声提醒了一句，顾清池正想扭头看看是谁往这边挤，就听台上公布人已经大声念道：「本次药林大会的魁首…」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这才又高声道：「由顺天府青山县沈氏明珠提供的藿香正气液和偏瘫复原丸获得，藿香正气液具有…」
就在公布人宣布夺魁者信息的时候，台下人群忽地如同潮水般被分开，接着一个俏丽身影出现在顾清池所在的凉棚外，她本是满脸焦急挤开人群要往凉棚里奔跑的，然而一听见公布人的话，就一个踉跄扑倒在撑着凉棚的柱子上，然后就以这种姿势转头呆呆看着台上，脸上全是欲哭无泪的悲愤。
「明珠。」
感觉到凉棚外的动静，顾清池终于转过身去，却被突然出现在视线内的沈明珠吓了一大跳，大概是从人群里挤过来的关系，爱人头发有些散了，头上的珠钗也歪了，此时撑着柱子大口喘气，颇有几分狼狈之相，她却顾不上整理仪容，只看着台上的公布人，一副后悔的要撞墙的神情。
「现在阻止他让我进前三甲，还来得及吗？」
看见顾清池，沈明珠好像突然回过神来，抓住他的胳膊就急切询问，只把顾清池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明珠，你怎么了？发烧说胡话呢？这都是宣布完了结果，怎么还可能改变？」
「完了…一切都完了。」
沈明珠这回真哭出来了，攀着顾清池的肩膀使劲儿摇，把个丰神如玉的顾二少摇的跟一棵狂风中的菠萝似得，这女人也不管，还一个劲儿叫道：「我不管，你快去让他改结果，我不要进前三甲，我不要进，就算进了前三甲，也不能把结果呈报给皇上，你快去让他改。」
「不要闹了明珠，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无可更改。还有，结果怎么可能不呈报给皇上？那是杀头之罪啊。」
顾清池小声在沈明珠耳边低吼，然后冲台上正疑惑看着这里的公布人灿烂一笑，一面伸手快速帮沈明珠整理了下头发首饰，这才将她推出去，小声道：「快上台，从今往后你就是宫廷供奉，回春药铺就是天下第一大药铺了。你想想老掌柜知道这个信儿，还不得乐昏过去啊。说起来也是，今儿这样日子，这老头儿怎么没来？」
「你若进了前三甲，朕就亲自给你们赐婚，看谁还敢嘲笑。」
脑海里回荡着皇帝的这句话，沈明珠强行忍住想要转头逃跑的冲动，欲哭无泪的一步步往台上走去。毫无疑问，这是她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刻，整个杏林界的最大荣耀啊，然而就因为这个荣耀，却是把她的一生都给锁定了。
所谓颁奖，其实只是一张类似于现代荣誉证书的东西，只不过古代这是裱好的宣纸，但上面的字还是很值钱的，乃是当今翰林掌院亲笔所书，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大文豪，大书法家。
至于别的，例如宫廷供奉的资格，天下第一大药铺的名号，那都要呈报皇帝之后由皇帝亲自下旨颁赐，所以之前公布人对何清祥说的话绝不是吓唬他，一旦这事儿上报皇帝，无人追究还好，可若是有人追究的话，被揭破后那就是欺君之罪，虽不至于灭族，可抄家杀头足足够了。
说到底，何清祥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最多也就是投机取巧，卖假药害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还是不敢干的，更何况这一次他是被顾清池算计才卷入这场纷争，所以顾二少才会和公布人提前商量好放他一马。包括张扬在内，这人虽是渣到家了，但总算没有害命之举，让他抄家杀头也就有些过。不是因为如此，顾清池只要让沈明珠另选药物参加大会，待所有结果呈报皇帝后再跳出来指认，那时，不但张扬一家人保不住性命，就是昌平侯府，都要被江秋静牵连，不知会出什么事。
沈明珠神色复杂地从公布人手中接过那张裱好的「证书」，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却听面前公布人呵呵笑道：「药香娘子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我怎么看你不太高兴的样子？清池为了你的事，可是煞费苦心，我以为你该扬眉吐气快活喜悦才对。」
沈明珠一愣，抬头看了公布人一眼，随即明白过来，知道此人定是和顾清池认识的，说不定交情还不错，不然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儿说出这番话。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多谢大人，我…我是很快活喜悦的。」
「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就差在脸上写满强颜欢笑四个大字了，这叫快活喜悦？」公布人一挑眉，言下之意你糊弄谁啊？我可也是慧眼如炬的。
沈明珠的确是快哭了，心想我都到这个境地了，这位大人您就别接着插刀了行吗？因深吸一口气，向公布人福身行了礼，便拿着那张「证书」走下台去。
「好奇怪，到底怎么了？唔！算了，改日找清池问个清楚。」公布人挠了挠脑袋，看看四周，百姓们仍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不过任务结束，他就不用管这一摊子了，于是掸掸衣袖，来到评委们眼前，笑着道：「真是一波三折，好在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只是辛苦各位老大人了，烈日当头，诸位怕是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吧？快喝点解暑汤，咱们回去便是，下官还要进宫向皇上复命。」
评委中有一大半是太医院的人，看见沈明珠最终夺魁，一个个都是老怀甚慰，更有那丛前抱过她逗过她的，如今就觉着与有荣焉，知道公布人和顾清池交好，在这其中出了不少力，也便都含笑客气答道：「桑大人说的是，说起辛苦，还是你最辛苦，那在台上的滋味儿不好受呢，难为你竟始终神清气爽，一派儒雅模样，真不愧是礼部的官员。」
桑名峦笑道：「我也是强撑着的，先前顾大人说了，一旦我坚持不住，他就用那个藿香正气液来给我解暑，我这人别的也罢了，就是好吃美味，那藿香正气若进了我的嘴，我怕是活不了了，所以为着不用吃这个东西，便是热出油来也要装成云淡风轻。」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接着自有太医院打杂的上来帮忙收拾好东西，大家这才背着手，说说笑笑地各回衙门去了。
且说沈明珠，下了台就见顾清池焦急赶过来，满面都是关切之色，到她面前便低声问道：「明珠，你到底怎么了？太后皇上让你进宫是为的什么事？」
「为了我的终身大事。」
沈明珠看见顾清池，就觉得心头火起，强忍着一脚将他踹飞的冲动，咬牙恨恨说了一句。
第二百一十二章：生气
「为了你的终身大事？」顾清池更加疑惑，但旋即面色剧变，小声惊叫道：「什么意思？皇上该不会想要让你入宫吧？这怎么行，你这傻女人，若入后宫还不被吞了？」
「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沈明珠气得拿起那卷好的「宣纸证书」就在顾清池头上狠狠敲了两记，但因为宣纸柔软，所以力道虽大，顾二少却也觉着不过是猫蹭了一下般。
不是入宫就好。顾清池心中松了口气，不过仍假装很疼似得抱着脑袋委屈道：「这能怪我多心吗？你为药林大会准备了两年，如今终于夺魁，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除了入后宫，还有什么能影响你至此？」此时两人身边没有旁人，百姓嘈杂声又是沸反盈天，所以说话只有彼此能够听到，不然这种玩笑万万开不得的。
「不是入后宫，却也把我终身都给锁定了。」沈明珠叹了口气，看向顾清池：「皇上说了，若是我能在这次药林大会夺得前三甲，就给你我赐婚。」
「什么？真的？」顾清池愣了一下，旋即一蹦三尺高，当即就要跪下朝皇宫磕头：皇上他老人家真是太英明了，他咋就这么体贴呢？怎么就知道如今自己正为这事儿烦心挠头？这下好，皇帝金口玉言，此话一出再无更改，他和沈明珠的事可说是板上钉钉般的牢靠了，从此后再不用担心明珠被别人抢走，秋屏也不用做内应了。
顾清池兴奋地心肝都在颤抖，一时间只觉身子如处云端，轻飘飘地深一脚浅一脚陪着沈明珠随着人流往外走，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待这股兴奋劲儿慢慢冷却下来，他方想起沈明珠刚才的样子，于是满腔喜悦消散无踪，一颗心也都沉了下去。
转过头，却见沈明珠也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他便轻声道：「明珠，你心里是不愿意的对吗？」
「废话，我当然不愿意了。」沈明珠虽是神游天外，这句话却听得清楚，闻言便转过头来，恶狠狠道：「都是你个混蛋，没事儿将我们的事传的人尽皆知，这下好了，到底惹来了皇帝他老人家插手，你说，你是不是因为预料到这一天，所以才故意将流言推波助澜，直闹得满城风雨，如今终于遂了你的心愿，是不是这样？」
「冤枉啊。我对天发誓，真没有推波助澜。」顾清池见沈明珠还能发脾气，这才放下心来：能发脾气就好，比不言不笑心如死灰的强，所以明珠虽然表面上对他不假辞色，然而心底对自己仍是有一丝情意的吧？不然这会儿她赔了终身进去，早该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你还敢说你没有？」
沈明珠却不信他的话，只见顾清池指天指地信誓旦旦道：「当真没有。明珠，虽然我们之间相处百无禁忌，我追求你也颇有点儿死缠烂打，可你什么时候见我居心叵测祸害过你？这种流言会损害你的名声，我急着扑灭都来不及，哪可能推波助澜？」
「那怎么会闹得满城风雨，连皇上太后都知道了的？」沈明珠看顾清池的模样不像撒谎，再说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他虽然怎么说都不肯放手，但真没有以爱之名伤害过自己。
「这应该是因为你的缘故。」顾清池委屈地看着沈明珠：「药香娘子如今的名气太大了，百姓们津津乐道之际，自然就盼着知道你的事情，如此一来，你被休弃东山再起，这些都会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那会儿为了摆脱凤鸣，你和我假订婚，青山县一些邻居也是知道的，还有成国公府的人，如此一来，话只要传出去，趁着大家都对你好奇，自然越传越广，到如今，可不是就人尽皆知了呢？」
「娘子，我可以作证，我们少爷真的没在这事儿上出过一分力气。」青词见沈明珠面色缓和，连忙狗腿地替自家少爷澄清，可惜现在表忠心为时已晚，只换来顾清池一个大白眼。
「算了，现在追究谁的罪过都晚了，这张纸到了我手里，我这辈子算是定了。」沈明珠叹了口气，看着手里那张「证书」，苦笑道：当日想它想的心都疼，谁知到最后得到它，却是个烫手的山芋。
忽听身旁顾清池好奇道：「我以为你会说这辈子都赔进来，怎么你却只说是定了，不说是完了？」
「你才完了呢。」沈明珠狠狠瞪他一眼，接着又叹口气道：「我对你不假辞色，只是不想误你，也不想误我，并不是说你不好。可笑，当今世上怕是也找不出几个比你更好的男人了，我一个弃妇，最后却能嫁你，不知要让多少名媛闺秀大吃一惊咬碎银牙，若皇上当真赐婚，赔进了一辈子的是你，可不是我，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知道我还算不错，为什么明珠总不能交心给我？你明知我和褚凤鸣那样的贵族子弟不一样。」顾二少激动啊，兴奋啊，差点儿没翻两个跟头表达内心喜悦。不过这份儿快乐不敢表现在脸上，所以只能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我都说过多少回了，最好的不一定就是合适的，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你如今喜欢我，不过是因为咱们两个能谈得来，或者我总不答应你，越发让你不服气，总觉着若求娶到我，就有一种征服的快感，可这不是爱情。你才二十岁，将来前途无量，多少名贵花草在前方翘首以待，说不定还有奇葩异卉，你再回头看看我这根狗尾巴花…唉！算了，我问你，能不能让皇上不要赐婚？反正现在旨意还没下不是吗？只要不赐婚，我答应嫁你了。咱们好好过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若能白头偕老更好；若不能，总还有个好聚好散的机会，好过赐婚旨意一下，你我这辈子就必须锁在一起，想要和离都不可能。到那时，我不许你碰别的女人，你又厌烦我是个妒妇，好好儿的朋友，却要反目成仇，何苦来？真是，妄你聪明一世，竟连这点道理都看不开？」
说完半天不见回话，沈明珠诧异看向顾清池，却见这家伙竟难得的面沉如水，愤愤不平瞪着她，只弄得沈明珠莫名其妙，呐呐道：「我经了这么晴天霹雳般的一件大事，还没对你生气，你倒对我瞪起眼睛来，还讲不讲道理了？」
顾清池扭过头不说话，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沈明珠实在琢磨不透这货的心理，只好无奈道：「你有话就直说，皇上要赐婚那也不是我鼓动的，满大殿的太监宫女可以作证，我当时真的拒绝了来的，可人家皇帝和太后压根儿不把我的意见放在眼里…」
不等说完，就见顾清池转身低吼道：「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第二百一十三章：我可以等
说完站定脚步四下里看了一番，见两人已经出了人群来到马车旁，周围行人各个都是面色兴奋脚步匆匆，没人注意到马车边的这对男女就是今天抢尽风头的男女主角。这才正色道：「明珠，我真的很生气，从未像此刻这样生气…」
一语未完，就听青词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少爷，当初沈娘子告诉您她认了主母做干娘的时候，您好像比这会儿还生气呢。」
顾清池：…「滚。」
青词连忙滚出去五米开外，但让他这一打岔，原本凝重的气氛终究还是有了几分缓和，然而二少爷眼中却染了一丝落寞，沉声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就是不答应嫁我？分明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我心里，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是，我知道，你不算美得光彩照人，性格也绝不是温柔如水，可就是这样的你，却是在以往无数个日夜的朝夕相处中，让我情不自禁的生了爱慕心思，到最后终是无法自拔，我真是喜欢你喜欢到…喜欢到若没了你陪伴，这一辈子都觉着没什么乐趣了。苍天在上，若这几句言语中有一句是言不由衷，我情愿天打雷劈业火焚身。」
「别发誓，何苦…」
沈明珠微微动容，不等说完就听顾清池激动道：「就算发誓又如何？我字字发自肺腑，难道还怕应誓不成？你不知我诚心，可上苍知我诚心；你不知我痴情，可上苍知我痴情。你总说山盟海誓不算什么，是男人哄骗女人的手段，可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让你信我。」
沈明珠喃喃道：「我也不是不信你…」
「既然信我，为何要将我当作张扬那等始乱终弃之辈？为何答应嫁我还想着好聚好散？明珠，你遇见一个混账男人，难道就把世上男人都当作混账了吗？都说痴心女子负心汉，可世事无绝对，难道大千世界里，就没有女人负心？男人从一而终的？即便没有，我愿开此先例，终此一生，惟愿朝夕相伴，爱你护你，给你一世幸福。若有来世，只求上苍垂怜，让你我再续前缘，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你…你这是何苦来？」说不动容是假的，除非是心有所属，否则面对顾清池这种男人如此郑重的爱恋之言，大概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动心。
沈明珠也是女人，所以她也被震动了，眼见顾清池灼灼目光直盯着自己眼睛，她莫名就觉着有些面红耳热，一颗心似也不受自己控制般地跳得剧烈，因只能负隅顽抗道：「我都是为你着想，你还年轻，你甚至都没正经谈过一次恋爱，知道什么是真正情爱？就敢说两心相许至死不渝？你现在就是迷恋于我，等将来这份儿迷恋褪色，你遇上了真命天女…」
「我哪有什么真命天女？我的真命天女就是你。」这已是顾清池第三次打断沈明珠的话，二少爷低声咆哮道：「你过去总说我有主张，怎么这会儿却不信我？我这样的聪明人，会连迷恋和真心喜欢都分不清？会不知道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说到这里，就忍不住攀了沈明珠的肩膀，沉声道：「就给我次机会，好不好？哪怕你现在还是不能对我有男女之情，但我可以等，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十年，十年若还不够，就一辈子，我总会让你看清楚我的心。明珠，我只求一次机会，你让我在你身边，莫要残忍的连看都不看，就将我推出去。」
「还推什么啊？我只怕不知什么时候赐婚旨意就下来了。」
沈明珠垂下眼，看着手中「证书」，她能够察觉到心中那道坚固的防线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缺口，但她却没力气去修补了，心想着要不然，就先这样？反正事情已成定局，总是拒不接受，只能换来两人痛苦，倒不如慢慢试炼着，若他真的对我有情，或许我也可慢慢接受，来一场浪漫旖旎的恋爱。能和顾清池这样的男人白头终老，也就不算辜负穿越大神的眷顾，让我穿越这一场呢。
「明珠，你…」
顾清池愣了一下，接着便是喜形于色，却见沈明珠抬头白了他一眼，悠悠道：「莫要高兴得太早了，你说过，只是要我给你一个机会，那我总得慢慢看着，给你几个考验，才能看清楚想明白吧？你确定你等得起？」
「等得起等得起，一辈子我都不怕，还有什么等不起的？」
真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顾二少努力了这么久，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终于洞穿了沈明珠的心防换来这样一次机会，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你说…皇上会不会忘了今天的话？」
话说开了，沈明珠和顾清池便往对面酒楼去接两位狄夫人和钟氏等人，沈明珠这里还抱有一点幻想自言自语呢，忽听顾清池问她道：「对了，让你这猛地打岔，我只顾着震惊了，都没问问太后皇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宣你进宫做什么？难道只是告诉你若能夺魁就给你赐婚？」
「说是太后前天游园受了暑气，胃口不舒服，油腻腻的胀得慌，还伴着低烧，喝了两副药汤也全都吐了上来，恰好英国公知道了，就去秋屏那里要了两瓶藿香正气液送进宫去，太后吃了一瓶症状就缓解，两瓶后痊愈。结果昌平侯府千金进宫探病后不知道又说了我什么，估计不会是好话，这就惹起了太后好奇，恰好今天皇帝去给太后请安时，皇上也说起今年天气炎热，北疆将士又不知要死多少人，话说夏天里没有瘟疫，将士们也会因为中暑而死吗？」
顾清池点头道：「是啊，不过这些事朝廷邸报上都是没有的，我之前也不知道，入了翰林之后，和几位去过北疆的大人聊天，才知每年夏天仅是中暑，就要有数千兵丁送命，军营得条件太艰苦了，你只知百姓看病用药难，不知道军营士兵更难。」
沈明珠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感叹了一番，听顾清池问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一拍手道：「还能有什么事？一听皇上提起这个话题，太后就说藿香正气液好用，是不是也和白药一样，给边防将士备一些？皇上就把英国公召进来问话，听说咱们这个药是面向百姓，价格低廉，就感兴趣了，也对制作两样药的我感兴趣了，又知道我是罪臣之后，就更感兴趣了。偏偏还有太监凑趣说如今京城都在谈论咱们的婚约，太后和皇上十分吃惊，国公爷默认了此事，太后就说江大小姐对我评价不高，国公爷大概替我分辩了几句，于是太后说她也胡涂了，然后皇上就说那不如叫过来看看？就这样，生生把我叫了过去，叫过去看我没有意见，可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让我离开时，皇上要加那么一句话。」
第二百一十四章：是假的？
「什么话？」顾清池听得津津有味，一时也没多想，就问出了口，不过旋即反应过来，然而为时已晚，小腿上被沈明珠不轻不重踢了一下，听她气呼呼道：「还能是什么话？我都要走出去了，皇上才笑呵呵叫住我，让我在药林大会好好表现，只要进前三甲，他就给我和你赐婚。当时把我给吓得啊，扑通跪下来就把真相都招了，说只是为了让褚凤鸣死心才造的假，因为那小子现在还没订婚，所以不敢采取后续措施，可皇上说，他金口玉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说这假戏真做将来说不定是一段佳话，可以流芳百世的。呸！还佳话呢，根本就是乱点鸳鸯。」
说到这里，沈明珠忍不住看向顾清池，喃喃道：「喂！你说你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皇上啊？我和你之间的事皇上并不知情，论理我拒绝后皇上就该收回成命，让堂堂状元郎娶一个弃妇，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不带这么害人的，可他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难道不知多少名门勋贵眼巴巴盼着和英国公府结亲？」
顾清池摸着下巴道：「估计是父亲或者母亲，又或者姨母也有可能，大概是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透露过口风，所以皇上今日才特意成全我的一片痴心。」说完高高举起双臂，冲着北面皇宫拱手高呼道：「皇上圣明啊。」
沈明珠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敢反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要说皇上是个老糊涂被人听了去，收回成命她是不怕的，就怕皇上一生气，会顺便砍了她的脑袋，她虽然不想嫁，可还没到「士可杀不可辱」的程度不是？
「话说回来，那位江大小姐到底和我什么仇什么怨？我知道她大概喜欢你，可…可她喜欢你就来把你抢走啊，一个劲儿对付我算是怎么回事？至于这么给我下套吗？张扬是她在背后支持的，太后面前她也要变着法儿说我坏话，若不是如此，太后还不至于好奇把我叫过去，今天这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提到江秋静，顾清池也摇头道：「老实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是在那次去侯府时见过她一面，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她兄长倒是问过我有没有婚配，但我当时也立即就以和你订婚为由否决了，所以她凭什么就觉着是你抢走我，处处针对你呢？明明在那之前之后，我们连面都没见过。」
话音落，就听身旁青词道：「少爷忘了？大概是一年多前吧，你总是遇上一些娇媚女孩儿，她们老和你说是一位富贵千金把她们送给你的，要你珍惜，将来不能辜负这样贤慧温良的千金贵女…」
「啊！」
经青词这么一提醒，顾清池的确是想起来了，但旋即又奇怪道：「如果那个女人真是她，可那会儿我和明珠还没有假订婚，她为什么又要针对呢？」
听了顾清池的话，沈明珠只觉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些遥远的模糊记忆浮现出来，她忽然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有一次进青山县，好像就是第一次带着梁嫂子和妞妞过去的那次，有几个女孩子追着你，你跑来我这里让我对她们轻蔑笑一笑，事后你和我说是谎称和我在一起，就为了摆脱她们，你说，是不是那一次就是江大小姐主使的，然后就让她恨上我了？」
「很有可能。」困扰两人多时的谜团终于被解开，顾清池便冷笑道：「难怪她总是给张扬撑腰，想让你回张家。呵呵！真是可笑，难道她以为你回了张家我就会喜欢她？」
沈明珠淡淡道「当然会。别忘了你之前的志向可是享尽齐人之福，如果没有我，娶一个千金贵女，再收几个各有千秋的美貌侍妾，这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顾清池冷哼道：「曾经沧海难为水。从我对你动心那一刻起，就注定我会为你赴汤蹈火，若你真被张家抢回去，我难道不会再抢回来？我这人最不愿意凑合，绝不会因为没了珍珠就弄颗鱼眼睛代替。」
沈明珠白了他一眼：「我说你就留点口德吧，江大小姐也不容易，为了你步步为营煞费苦心，结果到头来鸡飞蛋打，赶明儿知道了皇上要赐婚的消息，不定怎么吐血呢，嗯！其实我也很想吐血，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吐，然后便能执手相看泪眼，化干戈为玉帛了。」
「别做梦，以那女人的心性，她能趁机给你一刀，以后你给我离她远远儿的，嗯，我也要离她远一些，二妹妹三妹妹似乎和她有些交情，我得去警告她们一番，日后少往家里招惹这种女人。」
沈明珠摇头喃喃道：「太狠了，都不给人家一点机会的。不过我好像没什么立场去同情江秋静，拜她所赐，我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快得赐婚恐惧症了我。」
「你已经表现的很不错了，第一次进皇宫，还敢在皇上说赐婚之后把真相说出来，很多人那会儿除了跪地谢恩，都说不出一个字呢。」
见心上人犹自黯然，顾清池忍不住安慰了她一句，却听沈明珠悻悻道：「你这话说得，那是关系到我终身幸福的事，我就是再害怕，也得负隅顽抗一下啊。」
「什么意思？跟着我就一定不能幸福吗？明珠，你这是歧视。」顾二少也不高兴了。
「算了，不争辩好吗？我现在心好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儿哭一场，再痛痛快快睡一觉。」沈明珠捂住胸口，看着占了便宜还卖乖的顾二少：难得的知己吗？呸！这会儿默契哪里去了？看那货兴高采烈的模样，简直就是在她心口上撒盐。
「你还真未必能立刻实现这愿望，咱们得去酒楼里将母亲她们接回去，针对你进宫的事，母亲和娘亲肯定要问你，然后要回府告诉老太君结果…」
「哪里有墙？让我一头撞死吧。」沈明珠捂着心口发出哀鸣，一想到自己要把进宫经过复述好几遍，她平生第一次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两人来到酒楼，果然两位狄夫人都对她忽然被宣进宫十分关切，于是沈明珠又详细说了一遍经过。待说到皇帝一意孤行坚决要她和顾清池假戏真做时，只听身后「咕咚」一声，接着一个声音暴躁吼道：「你…你和沈姐姐订婚的消息是假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我和你拼了
回头一看，只见褚凤鸣从地上一跃而起，揪住了顾清池的衣领，拳头高高举起，明显对方要敢点头说是，这拳头就要落下去了。
成国公夫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叫道：「凤鸣休要放肆，还不住手？」
「我不，他竟然用假订婚的消息来骗我。」褚凤鸣悲愤看着母亲，眼睛都红了，但下一刻，揪着顾清池衣领的手就被一巴掌拍了下去，只见这个混蛋表哥笑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欠揍模样，悠然道：「别乱说话，虽然之前是假的，但很快就要成真了，没听说吗？皇上要下旨赐婚呢。」
「我…我和你拼了。」
褚凤鸣虎吼一声便扑上前，二楼上都是屏风隔离出的雅间，能够闪转腾挪的空间有限，眼看两人闪避不及，不一会儿就挂了彩，两位狄夫人终于再也忍不住，一边喝斥一边冲上前去，这一下，两人都生怕误伤了母亲，投鼠忌器之下，总算是停了手。
「我…我这就进宫寻太后给我主持公道。」虽然战斗终止，但褚凤鸣明显还是贼心不死，一跺脚便冲了出去。
「这孩子…」成国公夫人无奈摇头，忽听身旁顾清池紧张道：「母亲，论理太后应该也是我的姑姥姥对吧？不行，我不能让凤鸣搅了这桩好事，毕竟旨意还没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