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更好的办法?”

闻言,老何就颓丧的摇摇头,沉默不言。

如果他有办法,那他就不用天天把自己困在房间里配药了。

“没有!那就听我的话。”杜雅汐起身,欲离开又回头问老何:“老何,你可知为何我和宸之,还有祖母在袁二娘出现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真的黄裙姑娘?”

老何摇摇头。

这事他还纳闷呢?

老实说,他和胡荽都以为那袁二娘就是当日在老君山的黄裙姑娘呢。害他还担心杜雅汐会因此和姚宸之关系变坏,想不到他和胡荽才是傻瓜,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因为我们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黄裙姑娘。”

“谁?”老何惊讶极了。

居然少爷早就知道了,少夫人也知道,那为何还让人继续找人呢?

“我。”杜雅汐反手指着自己,表情无辜极了。

反观,老何的表情却是诡异极了。

杜雅汐不禁笑了,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算算日子也快到预产期了,所以,这个时候就是催产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尽量放心吧。只是这事,你别让宸之知道,他会担心的。明天你就把事情安排好,待我产下孩子后,你立刻取紫车河去与解药一起煮。”

说完,她拿袖中拿出了一张纸,递到了老何面前。

“这纸上的是那解药的成分,只是不知用量是多少,你拿去与我师伯一起研究一下,咱们凡事做到有备无患,也不致于总是处在被动的位置上。”

手指颤抖的接过配方,老何一脸诚服的道:“少夫人,老何真是心服口服。”

“这里面的成分是宸之分辩出来的,你不会认为我有那能力吧?”

这时,忍冬沏了茶端进来,见杜雅汐已准备离开,就放下茶盏,“何大夫,请喝茶!”

“忍冬,咱们回去吧。”

“是,少夫人。”

村外,山路上,当马车路过凉亭时,顾怀远不自觉的撂开了车窗帘,眯眼朝对面的山坡看去,一堆新坟孤突在山头,不知为何,他竟有种很孤单的感觉。

马车飞驰而过,顾怀远放下车帘,目光定定的盯着面前的小几子。

“少爷,前面是杜家的马车。”顾局回禀。

顾怀远敛回心神,“知道了。”

心里无由沉闷,有那么一下,顾怀远想让顾局掉头回去。目光触及小几子上的一盆香兰草,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张梦牵魂萦的俏脸。

香兰草是一种稀有的花,它含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杜雅汐曾向他提及要种花的事情,当时,他正偶得这么一株香兰草,本想用些手段栽进御花园,可一想到她看到香兰草可能会露出的惊喜笑容,他就立刻抱着花苗赶来环山村了。

十一的死有些蹊跷,好好的,怎么会就生了急病呢?

这会不会是杜雅汐发生了什么?

当时,收到十一的死讯时,他直觉就是谣言,待他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他就果断的除去了袁氏母女和唐丽容。

好险!

如果他没有果断出手的话,那现在姚老夫人应该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在背后布的局吧?

当时,没有反对袁氏母女进姚府,他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他以为袁二娘的出现可以让姚宸之和杜雅汐产生误会。

他甚至想着,等他们之间有了误会,自己就有了机会趁虚而入,走进杜雅汐的心里。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与他预想的完全是背道而驰。

每每一个人静下来时,他就不停的想,杜雅汐到底是一个怎么的女子?可想来想去,各种念头,各种可能就如同疯长的藤蔓一般,紧紧的,牢牢的,把自己困在里面,绑死在那里。

越挣扎就越紧…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顾局在外面,道:“少爷,到了。”

“好!”顾怀远小心翼翼的抱着香兰草从马车上跳下来,前面,邰氏和丽婶也刚从马车上下来。她们朝他看了过来,顾怀远就抱着花盆笑着上前,“伯母,怀远又来叨扰了。”

邰氏笑着摆手,道:“顾少爷,真是爱说笑,请进吧。”

顾怀远微笑对丽婶颔首致意,紧随在邰氏身后,进了杜家院子。

众人刚踏进院子,就被鸳鸯藤花架下的一幕给吸引住了。绿荫中,红绸飘动,叮当清脆,孩子们的笑声天真灿漫…

顾怀远的目光不由的就牢牢锁在那个站在花架下手拿着络子,仰头像凝视更像是沉思的女子身上。

她的侧脸很精致,微抿的嘴唇,迷茫的眸子,似是心有千愁万绪。这样的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心,不由的抽痛。

顾怀远多想上前把她搂进怀里,温柔的安抚。

可是,他不能。

他不动声色的把不由向前抬出的脚抽了回来,抱着花盆的手,青筋跳动。她这是在为姚宸之担忧吗?

冷戾的目光射那个和孩子玩在一起的姚宸之身上,顾怀远咬紧了牙根,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去揍他的冲动。

这么一个不知疼惜的男人,她怎么就为他那般死心踏地?

姚宸之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不就是一个夺了她清白的人吗?

难道就因为他们之间有孩子,所以,她才这么的为他吗?

想到这里,顾怀远妒忌得要命,这样独特的女子就该配自己这种伟岸有成就的男子,自己才可以给她安全感。

“少爷,少爷。”顾局轻唤了几声。

顾怀远猛的回过神来,定神看去就见邰氏和丽婶正一脸疑惑看向自己,他这才惊自己失态了。

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的道:“第一次见到这么喜庆又好看的花架。”说着,他就看向邰氏,“伯母家中可是有喜事?”

邰氏面色就一暗,脸上浮现哀伤,“顾少爷,紫苏前几天急病刚去了。待会你可千万别再提这事了。”

浓眉紧皱,顾怀远一脸歉意的压低声音,道:“怀远冒失了,请伯母原谅。这事我一定不会再提,请伯母放心。”

看邰氏的神情,十一倒真的像是因急病而去。

“顾少爷,请进来喝茶。”

听到声响,杜雅汐就朝院门口望去,微笑着打招呼:“顾少爷,今儿怎么有空来?快快进堂屋坐。”

一个眼色,忍冬和半夏就上前扶杜雅汐,杜雅汐垂眸温柔的看着姚宸之,道:“顾少爷来了,我去招待一下。你就在这里陪这三个小伙玩吧?”

“既然家里来了客人,我怎么能不露面呢?”姚宸之伸手,胡荽就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姚宸之看向怀里抱着花盆的顾怀远,拱拱手,道:“顾兄。”

“姚兄。”顾怀远将花盆交到了顾局的手中,拱手回礼,打量了一下姚宸之的脸色,就担忧的问道:“姚兄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

“多谢顾兄关心,身子偶尔风寒,无碍。”

杜雅汐就关切的看着姚宸之,问道:“你真的没事?别勉强自己,要不还是让胡荽先扶你回房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房去陪你。”

“没事!我好久和顾兄畅聊了,今天正好可以聊聊。”姚宸之浅笑摆手,一脸的风轻云淡。

男人天生就好强,尤其是在情敌面前。

不知是杜雅汐迟饨没有察觉到顾怀远那很有内容的眼神,还是姚宸之多虑了,反正,姚宸之就是不放心顾怀远。

总觉得这个人对杜雅汐有不一样的情愫。

以至于,他每次见到顾怀远就会把他归为情敌一类,对他总是莫名的防备,莫名就有一种抗拒感。

黑眸清亮,顾怀远立刻就附合,“姚兄所言极是,咱们的确是好久没有畅聊了。”说着,他就笑着看向一旁的邰氏,“伯母,今天怀远可是打了要蹭吃蹭喝的主意来的。你可得给怀远做那道酸笋鱼汤,我每每忆起那鱼汤的味道,就口水直流。”

姚宸之的眉头不由的皱了一下,随即又一脸淡淡的道:“我娘的手艺,那可是绝世无双,不止顾兄觉得那鱼汤好喝,就我祖母,还有钱妈妈她们是极爱喝的。”

“哦?”

“我家娘子说,酸笋鱼汤对女子的肌肤好。”姚宸之说着就朝胡荽示了个眼色,胡荽立刻就扶着往堂屋走去。

杜雅汐一直看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往的暗地呛声,可就是想不明白,这两个大男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呛声?

不过,听到姚宸之说酸笋鱼对女子的肌肤好,她就很想笑。明明她就没有那么说过,他现在这么一说,今天中午,顾怀远还喝得下鱼汤不?

顾怀远就拍拍自己的脸,暗恼的道:“我张脸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的确不如姚兄的白皙滑嫩,如今听姚兄这么一说,看来我今天中午要多喝鱼汤才是。”

在场的人都看出了这两人在抬杠,邰氏蹙紧眉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站在那里都忘记请顾怀远进去喝茶了。

“伯母,姚兄的话,你也听到了。中午,你可得多煮些鱼汤。”顾怀远为了呛姚宸之,故意对邰氏请求。

邰氏怔怔的点头,“好!”

姚宸之暗暗冷嗤一声。

哼——不要脸,偷窥别人的娘子,居然还这么光明正大。

当真是人不要脸就天下无敌了。

只是,他以为同样喜欢喝雅汐爱喝的鱼汤就能拉近距离了吗?门都没有!雅汐是他姚宸之的娘子。

杜雅汐无奈的笑着摇头,她没有心思去想顾怀远为何要与姚宸之呛嘴,她只是担心姚宸之会伤了身子。

如今,他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不过,这一切,等明天他服下药就好了。

想到那解药,杜雅汐就不由的想到黑衣人的条件,心里就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闷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杜当家的,这盆花是兰香草,你曾说想留一个山坡用来种花。我猜想你是想种花做香露吧,如果做香露,这兰香草可是最好的一种。”

顾怀远指着顾局手里的兰香草介绍,目光就落在杜雅汐的脸上。平静的脸上,除了礼貌的微笑之外,再没有什么惊喜若狂的表情。

看到这里,顾怀远心里蔓延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她是不喜欢吗?

杜雅汐让半夏去接过兰香草,感谢的对顾怀远,道:“谢谢顾少爷,这盆兰香草一定来之不易吧?多谢你忍痛割爱,后面所需的花苗就有劳顾少爷多多费心了。”

“杜当家的,客气了。”顾怀远拱拱手,紫色长袍的他显得风流倜傥,嘴角的笑容更是耀眼,只是,杜雅汐却觉得还是姚宸之那温暖的笑真实。

杜雅汐朝他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顾少爷,请里面坐。”

“忍冬,沏茶。”

“是,少夫人。”

邰氏就冲着院子里的杜瑞兆,喊道:“瑞兆,你去药园喊你爹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

“是,娘。”

杜瑞兆点点头,一灰溜烟就跑远了。

“半夏,把花放好了。”临进堂屋时,杜雅汐还是停下来叮嘱半夏。

顾怀远说得没有错,这兰香草的确是好东西。不得不承认,顾怀远的心思很细,她只说要种花,他就猜到她要种花来做香露。

只是,他定不会想到,鲜花并不仅仅只可用做香露,她的想法是香露,面霜等等一些女子肌肤保养品。

兰香草对中枢神经有平衡作用,由兰香草调制出来的香精可以让人有一种安定的感觉。也就是说兰香草制的香精,有镇静的作用,有助于抵御疾病的侵扰,也有益于心力交瘁的状态。

甚至还有活血行血的功能,可以解除肌肉酸痛,也有益于风湿病及关节炎的疼痛,还能改善失眠,促进酣睡。

瞧着刚刚顾怀远一直小心翼翼的抱着,顾局又是一脸的婉惜,想必这兰香草是一种稀贵的值物。

可顾怀远送兰香草给她,有几个意思?

表示合作的诚意?

还是…

杜雅汐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身边就没有安生过,所以,她对别人的示好,都会不自觉惴测这人有什么目的吗?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这样草木皆兵不好。

只是杜雅汐对顾怀远就是无法像对木青那样,可以是朋友,可以兄弟,可以是姐妹,可以谈天,可以说地…

邰氏和丽婶进了厨房准备午饭,半夏和忍冬在一旁沏茶续水,不一会儿,杜远砚就从药园回来了。

杜远砚和顾怀远就像是忘年交一样的畅谈了起来,杜雅汐趁机就寻了自己想让姚宸之回屋帮忙做事的理由,两人从堂屋回到了房里。

一进房,杜雅汐就一脸焦灼的问道:“怎样?宸之,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姚宸之对于妻子把自己看得这么弱,有些不高兴了。

他朝胡荽他们挥挥手,“你们先退下去,我和少夫人有话要说。”

“是,少爷。”

两人进了内室,杜雅汐看着他,挑了挑眉,道:“宸之,你为何要跟顾怀远呛嘴?你难道不觉得,你们两个大男人这样呛嘴很是搞笑吗?”

姚宸之眯眼看着她,突然,弯腰就凑过去覆住那两片还想喋喋不休的嘴唇。他惩罚性的咬了她一下,这个没心没肝的,难道她看不出来人家对她有那个意思吗?

她居然还有自己的面前,直接喊那人的名字,真正是令人生气啊。

想着,姚宸之就更是嘴下不饶人,啃得不亦乐乎。

过了半晌,杜雅汐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媚眼如丝的瞪着他,道:“你怎么这样?属狗的吗?”

属狗?

姚宸之的眼中露出不悦。

他的吻,她怎么可以拿去跟狗相比呢?

这个女人,真是够了。

她真是学不乖。

杜雅汐得意洋洋的看着他,眸光夹带着挑衅。谁知她刚想再‘数落’姚宸之时,他又偷袭过来,这一次比刚刚更是不客气。

“喂——姚宸之,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又是一番啃咬之后,杜雅汐抚着红肿的嘴唇对着姚宸之吼道。

姚宸之瞥了她一眼,道:“狗又怎么会怜香惜玉?”

杜雅汐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姚宸之,你会不会太认真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没人会真把自己和狗相提并论的。”

“我一直就这么认真的对你。”姚宸之板着脸,道。

呃?

自己不会真伤到他了吧?

可这明明就是一个玩笑啊,哪对恋人不会开开玩笑的?

“你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