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终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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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沈伶仃,这是我存在的终点。

在我的手指触及那个抽屉的时候,我就有这个预感了,但是,命运的指引还是让我打开了那封信,那封写着2008年3月31的信

我叫莫依偎。

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上,没有理由的爱上了一个叫做沈惟真的男人。

有时候,我怀疑这并不是爱,而是像一个婴儿,寻找父亲般的依恋。

常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

我和沈惟真的感情,大概就是如此。

然后,我终于明白我爱的是谁。

在沈惟真的记忆中,我看到了我一直忽视了的他。

莫依偎,爱,姚子奇。

无论发生了什么。

莫依偎,爱,姚子奇。

我看到文字从纸上飞舞到了空中,那么美丽,像是生命

莫依偎,爱,姚子奇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的感同身受。

然后,举起手臂,我看到了一条疤痕。

我的世界,开始倒着奔跑。

奔跑到我生命的初始,那场雪,然后,那个只有3个月的故事,在我的脑海中电影般走过——

我不需要看,不需要听,不需要记,因为我知道,因为这就是我所经历过的。

苦笑。3年零3个月。

我仰望天空,没有苍穹,只有天花板,

和我离开前看到的那句话

你可以进入他人的回忆。但是,同时你也会变成回忆。

直到,有一天,你被遗忘。才会回到这个世上。

忘记是回忆的开始。

我终于明白关于我头发的秘密,那是所有人关于我,甜蜜的记忆,

当它褪色到原点的时候

我终于回来了 银发齐耳

对不起了 卫亚 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我走不出莫依偎的影子了

因为,我,就是莫依偎。

第20章 夜的第七章 上旬

引子

门开了,信掉了,子奇,我的子奇,站在那里,身后是穿着睡衣的杜云芊。

十指相扣。

我微笑。发,那么淡,那么短,那么遥远。

子奇,你还是我的子奇吗?

而我,在你眼中,是莫依偎,还是,沈伶仃?

其实你开口说话只有一瞬,但我为了这一瞬,却等待了三年零三月。

“依偎,你终于回来了。”

没错,我回来了,我站在这里,我冲你微笑。

而你的手,没有松开她的。而你的眼,不再只有我的投影。

是我把你亲手给了别的女子。

是我 是我

可是若非如此 我就不能再次站在这里了 子奇

不能在这伶仃的驱壳里 涅磐重生这个叫做依偎的灵魂

而我,却没办法解释这一切。

我只知道

莫依偎,爱,姚子奇。

爱到,为了能回到你身边

我把你给了别的女人。

上旬 2011年7月1日——2011年7月10日

我的人生是依偎和伶仃的接力赛。

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眉眼,笑了。

明明是同样的眼,同样的脸,不同的只有发色,而最后一刻,也重合了。

莫依偎和沈伶仃,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

只不过,不能共存。

作为伶仃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曾记得依偎的长相,依偎的声音,依偎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回忆。

甚至连我自己,都忘记了自己。

而我回来了,带着依偎的记忆,于是,那一个叫做伶仃的替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我敲开了沈惟真的房门时,开门的,是卫亚。

他退后一步,低着头,小声说。

“你是谁?”

我无奈。

就如我作为伶仃出现在姚子奇面前,他却认不出我一样,现在,作为依偎出现在卫亚面前,卫亚却不记得我。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人们的记忆。

屋子里传来沈惟真的喊声,卫亚——是伶仃回来了吗?

原来,卫亚是到惟真这里来找伶仃了。我突然忍不住,想给卫亚一个怀抱,然后说,卫亚,我就是伶仃啊!你看,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我的声音,都没有变,我就是伶仃。

可是,我知道,卫亚关于伶仃的记忆,与我已无干系。

果然,他淡漠的说了一句。“不是她。”

然后,他还是那样习惯性的推推眼镜,说。“银发的女孩子,是莫依偎吗?”

我听到屋子里急促的脚步声,沈惟真冲出来的一刹那,我几乎破口而出“哥,你慢点。”

就在我找不到自己的角色的时候,沈惟真有力的一个拥抱提醒了我是谁。

“依偎!依偎!我以为……”

于是我就势也拥抱了他,这个被我当成救命恩人爱了一个月,父亲爱了两个月,哥哥爱了三个月的男人。

于是,这一刻,我可以忽略我不爱他的事实,

我也可以忽略他就在几天前,还跟杜云芊表白的事实。

卫亚看着我们拥抱,推推眼镜。低着头,带着门出去了。

我一个回眸。

卫亚的文化衫上,还是我最初看到的那几个字,你没看见我。

可是,卫亚,我看见你了。这一次,是你看不到我。

走进翱翔天际的时候,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已经变回了依偎,一屁股坐下来,冲着四个男人大大咧咧的说,“抱歉,来晚了,开会吧!”的时候,纪翔再次周期性的喷咖啡。

SD一左一右的架起我,我脑中还是牢牢记得他们裸体的模样,甚至知道,他们架着我的肱二头肌上的纹身。

金皓薰抱头作狂犬病状,红通通的眼上下扫射我,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也许才是看见我诈尸还魂的正常反应吧……子奇的木讷和惟真的拥抱都让我一度忘记了自己是消失了近四十个月的人这个事实。

我对金皓薰微笑,说,“可以续约吗?”

金皓薰静止了,扭头向纪翔,纪翔摊摊手,意思是说,别看我,签下沈伶仃的是你。

SD的手也放软了,哥哥给弟弟一个眼神,弟弟拉起我的手,给了一个大桃心的笑容,水蓝色的发像是纯明的水草。

“阳光多么好啊!伶仃~我们去野餐吧……”

弟弟那一声伶仃一出口,所有人更加石化了,我用再自然不过的口吻抡锤一点一点砸碎了他们的外壳。

“沈伶仃已经回欧洲了。”

“沈伶仃已经回欧洲了。”我看着沈惟真和卫亚两个人在我面前露出了截然相反的面部表情,惟真舒缓了一口气,而卫亚却皱紧了眉。

“你怎么知道?”

“她来找我,然后就回去了。”

我撒了个完全没有逻辑的谎话,似乎,成为了依偎,我撒谎的能力也直线下降。可是卫亚却点了点头,说,伶仃还是没能逃离你的影子。

“你不想去欧洲追她?”我甚至有些期待。但是卫亚给了我一个生人勿近的眼神,突然让我回想起,最初的时候,他那句冷冰冰的“那以后就离我远一点。”

我有一点怀念,那个给我准备烛光晚餐的卫亚,那个抱着我走进屋子的卫亚,那个递给我药水的卫亚。

但是,我更加怀念的,是那个在樱花树下许愿,带着我去看甜蜜的雪的子奇。

我成就了他和杜云芊的樱花烂漫。

自己,却要等待子夜的诅咒。

所以,当沈惟真轻轻地问我,今夜要不要留下来,房间仍为我空着的时候,我会毅然拒绝。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怎样的折磨

所以,就让我一个人静静等待子夜吧。

午夜凄冷的风,丝毫没有夏天的味道。

我似乎都看到,漫天的星在下雪,在这个菱形街风吹过的深夜,在这个没有一盏灯为我亮着的街角。

“莫依偎——是——姚子奇——的——女——朋——友——”

“莫依偎——是——姚子奇——的——女——朋——友——”

所有的午夜回风,撩拨的都是这一句话。有我的,也有子奇的,重重叠叠,几重影深。

我举起了手臂,看着我的疤痕。

变火,还是化水,亦或是消失三年又三月?

我已经可以很平静,很平静,

看着疤痕在午夜子时的黑暗中发出了幽幽的光。

光芒四溅。可是我不敢闭眼,怕这一次逝去,会又是一个三年。

如果这时有人看见了我,一定以为是天使。

因为我银发在光芒中飞舞,白裙四起,漫天的星辰都成了我的幕帘。

那一刻,我是美的,我自己知道。

可下一刻,光芒却像利刃划破我的脸,刺痛,像是看见了杜云芊窗后的灯灭。

我的光芒消失了,昏迷之前,我看到了支离破碎的星火。

美丽只要有人欣赏,就永远不会磨灭。

你只需要,一个并非怜悯的吻,和一滴并非疼惜的泪。

否则,你将就这样下去。

究竟是怎样下去?

我还来不及多想,迎面而来的车灯,闪烁的,犹如刚才的光芒。

于是,我又一次昏迷。

只不过,这一次醒来,不是在回生医院,看着我的

不是姚子奇,不是沈惟真,不是卫亚,也不是欧凯文。

琥珀色的眼睛流连过我的身,罂粟般的嘴角绽放,让人迷失的香水气味,低头玩味的看着我。

“还好不是植物人。”他从容的对身后黑压压一片的随从点点头,“通知律师,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