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

卓炜被自己逗的哈哈笑,“赵琳的照片虽然是发给我的,但其实是给你看的。”

一听这话,霍星用指节扣响桌面,说:“你跟我开玩笑就行了,男人脸皮厚,但女孩子不一样,经不得说。你到外人面前,别过头。”

卓炜嗤声,“外头还轮到我去说?早他妈的传疯了。”

“赵琳是大学生,人也漂亮,又都是公安系统的,双职工啊,你真没想法?”

霍星:“没有。”

卓炜:“那个陈晚呢?”

霍星:“没有。”

卓炜像看怪物,“简直了!行行行,你以为我想当妇联主任啊,你爱干嘛干嘛。对了,晚上吃了饭别走啊,所里安排了车去看比赛。”

六点下班,同事都走完了,霍星捱在办公室整理案宗。墙上的石英钟一分一分地走着点,霍星抬头看了一眼,六点二十。

展览中心的体育馆。

明星效应能够迅速带活一座城市,平日不觉得车多路堵,今晚让人见识什么叫水泄不通。平日不觉人头拥挤,今晚从四面八方赶来共襄盛举。

仿佛所有的年轻面孔,都获邀而来,有人为青春情怀,有人为脍炙金曲,有人只为和喜欢的人一起听一场喜欢的演唱会。

陈晚到的早,有很多卖明星周边产品的小贩,荧光棒,led灯牌,陈晚为了应景,买了一个可以戴头上的大号米奇蝴蝶结。

她拿着蝴蝶结,站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六点半之后,紧张就压不住了,她像热锅蚂蚁,恨不得前后左右都长眼睛。

人越来越多,排起长队进场。陈晚在逆流之中,像一艘破风定浪的船。

陈晚反复踱步,一脚一脚踩着小圈,手机突然响,像是一种召唤,陈晚心急的差点把包扯烂。

她接通,“陈朝阳。”

对方停了两秒:“你这生无可恋的语气…”

陈晚:“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靠!你今天怎么了?”

这么句不咸不淡的关心,像是一个撕裂口,把连日来的委屈都引了出来。可陈晚实在不是一个会诉苦的人,她用一种近乎发泄的态度,把陈朝阳当靶子。

“反正你找我永远就一件事,要钱充卡玩你的渣游戏,不用给我打电话,发微信报数字!”

电话里一声巨响,陈晚把手机拿开了些,应该是凳子踢翻的声音。

“说话这么冲,你吃炸药了啊!炸一个试试!”

云层压低,夜色做掩,风云只需稍微变换,便猜不到阴晴*。

“轰隆隆。”

震天炸地,竟然真的打雷了。

在这一声惊雷里,陈晚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五米之外,霍星咬着半支烟,手里拿着门票,风尘仆仆。

他眉头微皱,走近,声音像从嗓眼挤出来,说:“…老子算是栽你手里了。”

陈晚异常平静,转身走在他前面,“走吧。”

因为只有背对着霍星,她才敢露出那副快乐的要升天的表情。

进入内场,vip座离舞台最近。整个场馆座无虚席,疯狂的尖叫,带劲的音乐,陈晚很快进入角色。

她是真喜欢这个歌手,诚意十足地讲述着自己的迷妹历程:“我初中就看过他的演唱会,省了一个月的零花钱,买了张看台票,我翘了晚自习,爬墙溜出学校,回来的时候从墙上摔下来,腿骨折了。”

霍星:“…”

舞台灯光变暗,吆喝声更加疯狂,霍星说了句话,陈晚实在听不见,她大声问:“你说什么?”

霍星张了张嘴,但陈晚突然对着舞台尖叫,歌手登台。

一首快节奏的嗨曲开场,现场气氛点燃到爆,烟花照亮天际之时,霍星茫然了。

在这里,所有人都变得简单,只因喜欢,所以追捧。

他好像有点明白,陈晚为什么带他来看演唱会。

他转过头,愣住。不知什么时候,陈晚头上戴了个巨大的蝴蝶结,像两只耳朵,很夸张,但也很…可爱。

陈晚全程尖叫,当唱到她特别喜欢的歌,还会边唱边蹦哒,虽然破音难听,但那股自娱自乐的劲,很是生动。

整场下来,霍星印象最深的是一首慢节奏的情歌,低沉的男音温柔干净。他看着身旁的女人,安安静静,找不到半点平日的凌厉劲。

陈晚突然回头,两人的目光在暗暗的灯光里相碰。她在笑,靠近他:

“霍星,我带你来见我的初心,我对你毫无保留。”

陈晚勇敢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你可以不喜欢我,但绝不可以忘记我,我要你记住,你是我见过最混蛋的男人…”

最后一个字唱完,尖叫声震天,

陈晚用最坦荡直接的话,将霍星捆住。九霄云外,他回不来了。

“嘭。”

烟火升腾,炸裂夜空,在头顶上开出了巨大的花。

这场大雨蓄势已久,赶在演唱会结束时倾盆狂泄。

霍星和陈晚跑到车里,一身已经湿透。

陈晚脸色不太好,腰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加之下午洗澡时碰了水,已经隐隐作痛起来。

因为一个人的心不在焉,所以两人间的气氛并不尴尬。

霍星静默地移开眼,“你住哪?”

陈晚报了个酒店名字。

霍星知道那个地方,说:“先去我家上药。”他顿了一下,“不去也行,你自己找地方处理伤口。”

陈晚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敲。

“霍星,比起药,我更需要你的态度。”如同以往,她始终坦诚敞亮。

陈晚的眼睛把车内为数不多的光都吸了进去,相比之下,霍星眼神像一片沉默的湖。

“陈晚,你为什么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陈晚看他一眼,“说不出?那你也别问我。”

霍星压抑至极,“你别闹。玩够了就回上海,我们永远不会同坐一条船,你到底明不明白?”

“明白。”陈晚淡淡的,“从上海到云南不用坐船。上海我肯定会回,但这里,我也一定会再来。只要你别这么混蛋,我就不嫌麻烦。”

霍星冷的一笑,“我混蛋?”

陈晚把背挺直了些,腰疼的有些难忍了。霍星暗骂了一句。

“你比老子更混蛋。”

陈晚乐得一笑,“比这个,我还真没输过谁。”

霍星:“…”

陈晚转动方向盘,笑容还在嘴边,“走吧,去你家。”

陈晚第一次到霍星的住处,集资房统一做的装修,白墙地砖,一根白炽灯提供照明。陈晚第一印象,很干净。

但她没心思细看,腰上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霍星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头也不抬,“坐着,衣服卷上去。”

陈晚乖乖听话,坐在沙发上,衣服撩起一角,细白纤软的腰身像是一截嫩藕。霍星皱眉,本来好的差不多的伤口崩开了,鲜红的血渍和皮肤颜色形成对比。

像是落在白雪地上的一粒朱砂。

“疼!”陈晚皱眉,“你这个野蛮的男人。”

霍星的确故意的,他放重了手劲,心里憋着一口气出不来,恨不得给她点教训。

“我混蛋又野蛮。”他不客气地提醒。

陈晚冷哼,“知道就好。”

霍星语气不耐:“有本事自己弄。”

陈晚却突然服软,柔声道:“在你面前…我可没本事。”

霍星猛的放开她,陈晚半靠在他身上,没了支撑,直接倒在沙发上。扯到伤口,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你个王八蛋!”

“一个女人这么粗鲁,谁敢喜欢你。”

“我不粗鲁你就喜欢我?”陈晚挑衅地看着他。

霍星无言以对,站起身,“太晚了,你走吧。”

身后很安静,好像没有什么存在。

霍星腰上突然一软,陈晚双手把他环住,“霍星…”

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炽热的呼吸深浅不一,“外面下雨了,我不走。”

夜深了,雨没停,淅淅沥沥像是断线的珠帘,剪不断,越来越乱。

霍星握紧拳头,极力忍耐,最后叹气,“随你。”

陈晚没松手,反而将他抱得更紧,如果这是战场,她只想赢。

“我身上的味道是茉莉,你要不要闻一闻…”

温言软语如同平地惊雷,在窄小的房间里引火爆炸,轰的一声,霍星看到了漫天的火光。

他哑着声音,“陈晚,我们不合适。”

陈晚声音清明透澈,“你胡说。”

“我没有。”

“那你抖什么?”

“气的。”

“霍星。”陈晚突然松开手,绕到他正前方站定,说:“你撒谎。”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钥匙,摸索中找到了门锁,试探伸进,匹配成对,叮咚一响——

门开了。

霍星看到了门里,有从未见过的风景,痴极,嗔极。

第19章

第十九章

霍星用力掰开陈晚的手,凝心定气,“陈晚,你要再乱来,下冰雹也给我走。”

陈晚连退三步,“好好好,不乱来。”

霍星指着沙发,“晚上你睡这。”

陈晚指着他卧室,“我睡那。”

霍星压下脾气,“你知不知道,睡男人的床有多危险。”

“没睡过别人的,就想睡你…的床。”陈晚吊着眉梢,慵慵懒懒地说:“危不危险,你说了算。”

霍星一时无言。

陈晚起身,“借洗手间洗个澡。”

“你要是想明天进医院,就尽管洗。”霍星低头收拾药箱,再不管她。

洗手间很小,没有干湿分离,洗手台上放了一瓶洗发水和一块舒肤佳,墙壁上牵了根绳,挂着两块毛巾,一块蓝色,一块白色,白色那块有点旧,陈晚摸了一下,硬,但很干净。她饶有兴趣地猜,白色这块,应该是霍星洗澡用的。

参观完,她又走到客厅,霍星坐在沙发上抽烟,进屋时烟灰缸是干净的,现在已经躺了三个烟蒂。

“你还有没有新毛巾?”陈晚脱了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衣服不偏不倚碰到霍星,似有似无,和衣服上的香水味一样。

霍星看她一眼,陈晚正伸懒腰,伸直双手的动作让身体曲线展露无遗。霍星从卧室拿出一块递给她。

陈晚接过,在手里甩了两下,轻轻打中霍星的脸。

霍星:“…”

客厅就剩他一个人,终于。

霍星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他坐回沙发,继续抽剩下的半截烟,他瞥了一眼陈晚的外套,又移开眼睛。

洗手间的门“啪嗒”一声,开了一条缝,陈晚冒出脑袋,“霍星,能用你的香皂吗?”

霍星:“你用。”

不到一分钟,陈晚又冒出脑袋,“霍星,能用你的洗发水吗?”

霍星:“…你用。”

门又开了,“霍星。”

洗手间里就一瓶洗发水和一块香皂,这次还想用什么?霍星连烟都不抽了,静静等她说话。

陈晚挠了挠耳朵,“你家热水器怎么没热水?”

霍星把烟按熄,转过身,“开关往右打。”

陈晚:“我都试过了,没有,你进来帮忙看看。”

她虽只露出个脑袋,只看到光洁的脖颈和漂亮锁骨,身体都隐藏在门板后面,可这样的场景,却能催发出更多暧昧。

霍星淡淡的,“我修不好,你别洗了。”

陈晚一溜烟地收回脑袋,关上门,不多久,里面传来水声,热乎的水汽从门缝里飘出。霍星觉得又气又可笑,烟抽完了,他没再拿第二根。

陈晚洗澡出来,霍星刚换完床单被套,他头也不抬,“你睡吧。”

他拿着干净衣服准备去洗澡,陈晚看了一眼,平底裤是黑色的,被压在短袖下面。察觉到目光,霍星的手往后收了点。

陈晚轻轻一笑,靠着门,正好把门堵住。

她身上有清爽的肥皂香,头发散开,皮肤被热水蒸出了淡淡的红,她右手搭在门的另一边,完完全全断了霍星的路。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