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因为你给我买了衣服,所以我也想给你买衣服。”余白补充了一句,“这不影响你新时代女性的标准吧?”

黎夜光收回双手,仰头看向余白,他真是牢记她说的每一句话啊。不过她的记忆力也不差,她还记得自己喝醉时靠在他背上的放松与惬意,当然,她也一样记得自己“勾引”余白下山的原计划。

大概是开展触动了她,她的心像挨了一闷棍,被一种钝痛感包围。也许相较于新时代女性的标准,她更应该告诉余白,人生很多的美好时刻,其实都是一种倒计时。

但今天是个好日子,她点头同意,“好的,等忙完的时候。”

余白仿佛获得了什么特权似的,笑得格外高兴。黎夜光看着他纯粹的笑容,像被烈日蛰了双眼,她扭过头去,“今天可能会很辛苦,一会给你买锅贴吃。”

“真的吗?那我可以吃五十个吗?”

刘哥带着三个徒弟来到c市时,正赶上开幕式,刘哥算了一下日子,余白单独和黎夜光下山也有半个月了,他们俩的感情应该进展不错吧。

当然,他虽然怀着祝福,但和小除他们打赌的时候,还是押了余白可能会被甩,正所谓祝福归祝福,理智归理智。

他们一进c博大厅,就看见开幕式主席台上黎夜光,她正神采飞扬地介绍这次展览,“古代壁画艺术是绘画发展的主流形态之一,但自从明代以后,传统壁画走向衰落,如今更是渐渐被陶瓷、油画、丙烯画等其他材质的画种所替代,然而现存的传统壁画仍然以其独特的艺术气势影响着今天的绘画艺术……”

今天的黎夜光可比在山上时漂亮多了,台下嘉宾席坐的都是业界的大人物,可她站在台上却落落大方,分毫不乱,再加上聚光灯的加持,简直叫人仰望。

小除看了台下一圈,也没看到余白,疑惑地说:“余队怎么不在啊?”

“哇,余队这么快就被甩了?”小注惊呼。

刘哥确认了一下真的没有余白后,赶紧扭头小声问小滚:“哎,咱们那个赌局,现在还能加注吗?”

小滚摇头拒绝,“买定离手。”

刘哥失望地叹了口气,看向台上的黎夜光,“哎,怪我,没想到下了山的夜光比在山上还要厉害……”

黎夜光的开幕致辞接近尾声,“……如今,我们除了要对传统壁画继承和发扬,更要解决壁画残破的难题。壁画修复不仅仅是处理病害,更要在修补和还原上尊重艺术、尊重历史,所以这次展览设有一个特展区,将由修复世家余家第五代传人余白大师,首次公开展示壁画修复的全过程!”

刘哥和三个徒弟相视一眼,小除不敢相信地问:“刚才夜光姐说的是……要展出咱们余队吗?”

小注点点头,“没错,拿咱们余队做展览。”

小滚提问:“那咱们的赌局怎么算?”

他们可没人打赌黎夜光会把余白当作展品啊!这根本不符合操作啊!

开幕式结束,嘉宾和观众迫不及待地涌向展厅。刘哥赶紧走到主席台下拦住黎夜光,黎夜光见到他们四个,格外高兴,“你们来啦!”

“昨天才交完修复报告,就赶过来了。”刘哥点了下头,赶紧问她,“那个你刚才说的展出余队……”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黎夜光拽住,径直走向员工通道。黎夜光动作利索,边走边说:“你们来了正好可以帮余白,我看他已经做好除尘,正在弄那个……”

“注浆!”小注举手回答,“就是我的工作。”

“然后是我,我是滚压。”小滚认领了自己的名字。

“啊……”黎夜光扭头看了三人一眼,她之前一直不理解他们的名字,现在看来这些名字都是余白起的,和小挖、小洗、小搓异曲同工啊!

“余队现在……”刘哥二度提问,依旧二度夭折,因为黎夜光推开走道尽头的一扇门,十分干脆地把他们四个丢了进去。

刘哥这才发现,原来这扇门连通着展厅中央的玻璃房,而全明的玻璃房里有两张大工作台,工作台上放着壁画修复的各种工具,还有余白画好的线稿、做的模拟泥板,以及三块壁画的真迹,而他们的余队正在玻璃房中央专心致志地修复壁画。

玻璃房外围满了好奇的观众,可余白仿佛看不见似的,他一手拿着注射器,小心地将明胶注射进起甲的颜色层,待胶液一吸收,立刻用一把小木刀将起甲的画面贴回原处,注胶的量不多也不少,贴画的动作也分毫无误,每一下都轻如点水、灵动非常。

其实注浆的技艺小注已经也学了几年,但每次看到余队的操作,他都会自叹弗如,更何况眼下……他扫了一圈外面乌压压的人群,已经紧张得背后冒汗了。

余队是怎么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

玻璃房外的观众越聚越多,不少人拿出手机拍摄难得的珍贵记录,刘哥深吸一口气,放下身后的背包,看来夜光不光是要展出余白,还要展出他们四个啊!

第二十三章 痴痴地望着你

part23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可能只是神经末梢麻痹了。

——《夜光夜话》

上博的馆员因为路上堵车错过了开幕式,等他们到c博时已经是午饭时间。饭点一向是展览的冷场期,然而他们走进展厅却发现观展的人群数量惊人!

偌大的展厅内,几乎每一件展品前都围着三五成群的观众,而连通的隔壁展厅更是乌压压的一片,甚至看不到展出了什么。

“怎么回事?”老馆员疑惑地问。

年轻的馆员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去看看。”

“欢迎欢迎。”黎夜光在两个展厅的连通走廊等候已久,见到他们热情地迎了上来。

老馆员还记得之前的不欢而散,沉着脸问:“余大师怎么说了?”

黎夜光笑笑没回答,只是领着他们往里走,她礼貌地拨开人群,一直走到玻璃房前才停下。两个馆员方才看清,原来吸引了如此多关注的展品——竟然是余白!

玻璃房内,余白和刘哥带着三个徒弟正紧锣密鼓地工作。余白是主修复人,负责起甲部分的注胶黏合。注胶贴好的壁画再交给刘哥,刘哥和小滚用小棉球轻轻滚压粘合处,将颜色层内多余的空气排出,让画面粘合得更加平整无褶。小除和小注则在一旁用小石磨手工研磨修复画面时需要用到的矿物质颜料。

观众除了可以透过玻璃观看修复,在玻璃房上方还设有高清电子屏幕,转播由摄像机近距离拍摄余白修复壁画的每一个细节步骤。

“黎组,这是……”年轻馆员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地问黎夜光。

“这个啊,是我新加的一个特展中的特展,既可以给三块唐代仕女壁画做预展,还可以让观众了解壁画修复的过程,是艺术与教育的完美结合。”她说着指向正前方的电子屏幕,此刻屏幕上出现的正是剥落了裙摆的第三块壁画,大特写完整地拍摄出余白将剥落的边沿粘合完好,而破损处分毫未动,屏幕下方适时地出现一行清晰的字幕——

「壁画修复的原则之三:对修复对象最小的干预,遵守不改变原状的原则,在对壁画进行加固、清洗、修复的基础上,不刻意修补非必要性残缺,以免真迹变为赝品。」

“你这是故意的!”老馆员立刻明白了她的真正用意,她哪是要做预展,而是要先下手为强,提前公布壁画破损的情况,逼上博不能提出完全修复的要求。

“唔……”黎夜光摸摸下巴,坏笑了一下,“也不算完全故意,80故意、20灵感突发吧!”

“黎组,你别忘了按照协议,我们是有权追责的!”年轻馆员也反应过来,气得直跺脚。

“别生气、别生气。”未免引起骚动,黎夜光将他们二人带出人流,绕到玻璃房的后方,才不急不慢地解释,“我当然知道你们有权追责,可是追责我有什么意义呢?现在壁画肯定要按余大师的方案修复了,你们追责我也改变不了事实。而且我咨询过律师,真要起诉我的话,只要余大师提供修复方案完全合理的证据,我也不会承担多少责任的。”

两个馆员脸色渐黑时,她话锋一转,“但这样咱们两败俱伤,两家博物馆也因此闹翻,实在没有必要,远不如双赢来得划算啊。”

“双赢?”老馆员和年轻馆员面面相觑,不解地问。

“没错!”黎夜光打了个响指,“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余大师的修复过程是全程拍摄记录的,这种一手资料有多珍贵我想你们很清楚,一早上就有三家电视台求购版权了。所以,如果馆长同意现在的修复方案,我可以在归还壁画时将视频资料一并交给你们,版权归上博所有。”

两个馆员听完这番话已然心动,但仍有些许顾虑,没有完全点头同意。

黎夜光继续说:“之前馆长不就是担心破损了一块裙摆影响展出效果吗?可现在有了视频资料,既可以解释破损,还可以彰显上博尊重文物的态度,等电视台一播出,你们上博可就是全国第一家拥有余家修复全记录的博物馆了!据我所知,余家修复壁画向来是不留下任何线稿和临摹品的……”

她最后的一句话直戳老馆员的心,虽然三块壁画此前由余家修复过四次,可每一次他们连临摹的线稿都得不到,若是能留下视频资料,倒是非常难得机会。但碍于面子,老馆员故作不屑地说:“这也不见得多珍贵……”

“那我就自己卖给电视台好了。”黎夜光跃跃欲试地搓着手说,“我估计版权费足够诉讼赔偿了,还能赚不少呢……”

年轻馆员按捺不住,急忙拉住黎夜光,“黎组,这事可以商量!完全可以谈!”

黎夜光昂着下巴看向老馆员,故意问他:“您呢?觉得可以谈吗?”

老馆员憋不住,只好点头,“谈!”

黎夜光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微笑着说:“那就请来我的办公室吧。”

由于余白的精湛技艺,预备一周的门票在首日就销售一空。到了五点闭馆时,展厅里还有不少观众不肯离去。黎夜光不得不从员工通道走进玻璃房,把专注工作的余白拽了出去,否则只要他坐在里面估计就有观众不肯走。

“夜光姐!”一整天都绷着神经的小除和小注率先扑了过来,“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啊,我手都发抖了!”

小滚白了他俩一眼,“你们俩就磨颜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和刘哥做滚压那才叫紧张!”

说到这一点,黎夜光就不得不夸奖余白了,他修复壁画时目空一切,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多跟你们余队学学,这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懂吗?”

余白被她夸奖,自然是心花怒放,人也有点小骄傲,“主要是早上的锅贴很好吃,所以精神特别好!”

刘哥因为赌局失利,心痛不已,忍不住戳穿余白,“他哪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是大脑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所以才能专心修壁画。不信你问他,他修壁画的时候脑子里连你都没有!”

余白冷不丁被刘哥戳了一刀,急忙向她解释:“不是我不想你,我只是做一件事的时候没办法分心,吃饭的时候就只能吃饭,上厕所就只能上厕所……”

黎夜光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也不希望你连上厕所的时候都想着我……”

余白连忙竖起手指发誓,“我上厕所的时候绝对没有想你!”

“不用发这种誓言!!!”

黎夜光将刘哥四人交给高茜,安排他们先住下。回家的路上,余白问:“上博的问题解决了吗?”

“那当然,谈利益的事哪有谈不拢的呢!”黎夜光得意洋洋地说完上半句,才想起身边的余白就是最佳打脸对象,瞬间收起了笑容,“当然,除了你。”

余白憨笑了一下,看出她此刻心情不错,便问:“你今天开心吗?”

“还不错。”解决了上博这个大难题,开展第一天效果又这么好,她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理由。

余白听到她肯定的答复,墨色的眼瞳亮晶晶地闪着,“那我们今天可以去吃冰淇淋了吗?”

黎夜光当然记得他的冰淇淋理论,如此说来余白也算是利益党,只是他追求的利益朴实得让人流泪,“好吧,我请你吃哈根达斯。”

“哈根达斯?”余白听到一个全新的名字,很是激动,“比可爱多还好吃吗?”

“那当然,或者你还有其他想吃的吗?”他今天的表现可以打一百分,当然值得请他吃哈根达斯。

余白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脸颊一红,小声地说:“痴痴……”

“吃什么?”黎夜光听不清,追问道。

余白双拳一握,中气十足地大声说:“我想痴痴地望着你!”

“……”

空气凝固了三秒,余白小心翼翼地凑近僵硬的黎夜光,她明亮的双眼此刻有些泛红,难道……是太感动了?

就在余白与她相距不足一尺的时候,黎夜光飞身跳起,狠狠在他天灵盖上敲了一下,“你想死啊!谁教你的土味情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哥给我看的抖音……”余白可怜巴巴地捂着脑袋,原来她双眼泛红不是感动,而是怒火中烧啊!

黎夜光无奈地扶额,“以后别总瞎玩手机!”

“可是你最近很忙,我除了修壁画又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啊。”余白默默地说。他以往的生活虽然只有深山荒漠,也会孤单寂寞,但这与一个人独自在陌生的城市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城市越热闹、越繁华,他就越格格不入,连出门都担心迷路。如果不是因为有她在,余白并不喜欢这样的喧嚣。

黎夜光压住心虚反驳:“那你在家看电视啊,你不是最喜欢看都市肥皂剧。”

说到这个,余白的委屈简直能哭倒长城,“你的电视欠费了,打开什么都没有……”

啊……她想起来了,她去年年底忙得连春晚都没看,好像是没有去缴费。

这下她没得辩白,只能哄他:“好啦,不就是没电视嘛,咱们先去吃冰淇淋,再去缴费,好吧?”

余白很对得起他小土狗的绰号,像狗一样好哄,立刻摇尾欢呼,还把黎夜光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三圈。

天旋地转之间,她越发后悔,当初就该雇一个大厨上山,也许轻轻松松就可以把他诱下山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

part24

谁走心,谁输。

——《夜光夜话》

离他们最近的哈根达斯在中心公园旁,知道余白胃口大,黎夜光点了四份拼盘,几乎每种口味都给他点了。黎夜光是个自律的人,初夏已至,她拒绝食用任何高热量食物,所以坐在一边看着他吃。

余白是吃可爱多都高兴的人,吃这个就更高兴了。但他吃东西和他做人一样,富贵荣华、过眼云烟,粗茶淡饭、平淡是真,看他吃哈根达斯吧,这种一口,那种一勺,满脸洋溢着幸福,可回想一下,他吃锅贴汤包时也是一脸满足,就连馍馍配咸菜都吃得很香!

“你胃口一向这么好吗?”

“我体力消耗大嘛。”余白边吃边说。

这话不假,他在山里修壁画,每天光是上上下下几趟都够累的,何况还要在脚手架上爬高走低。他说着舀起一整个香草球,啊呜一口咬下大半个,冰得睁大了双眼,“小时候爸妈不是都不喜欢给孩子吃冰淇淋嘛,所以每次都是我姑妈偷偷给我买……”

“你和你姑妈感情很好吗?”黎夜光放下手里的柠檬水,平淡的语气之下压着万丈波涛。其实说完,她自己也觉得问得多余,余白都说是他姑妈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救出,他们的感情自然是好的。

下山时她明明告诫过自己没必要了解他太多,万勿走心,怎么又起了好奇心呢?而且现在不光是有好奇心,她竟然还不知不觉对他越来越熟悉,不但摸透了他的性格脾气,就连他的饮食习惯都一清二楚了!

这只小土狗,竟然还有渗透的本事?!

好在余白刚点头,就被窗外一阵欢呼声吸引,原来是中央公园里的海盗船荡到了半空中,上面的小孩子都张开双臂叫得好不热闹!

余白含着勺子,双眼都要冒出小星星了,“那个、那个……我们可以去玩那个吗?”

中央公园是c市很老的市民公园,所以里面的海盗船也是供小孩子玩的老款,看起来既不刺激也很无聊,黎夜光忍不住微微嫌弃了一句,“你小学没毕业啊,还玩这个?”

余白惊讶地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小学没读完?”

“啊?!”

“我读到五年级就跳级去了初中哎!”

因为“小学没读完”,余白获得了可以坐海盗船的机会。黎夜光虽然不乐意,但架不住余白软磨硬泡,她只能自我开解,今天余白帮了她,所以这只是回报而已。

反正他这人容易满足,开展爆满这种事在他眼里和冰淇淋、海盗船都一样啊!只要陪他一起坐海盗船,她就不亏欠他任何啦!

整条船上坐的都是小孩子,余白拉着她坐到第一排,设备启动,船身刚刚开始摇晃,余白就激动不已了,“哇,感觉很好玩哎!”

“你小心点,一会别吐出来。”

“会吐吗?”余白紧张地捂住嘴巴,“我是第一次玩哎。”

黎夜光一时起坏心,故意逗他,“是啊,等到最高处,你吃的冰淇淋可能就全喷出来了!”

余白可怜地说:“那你刚才不告诉我……”

“你不是胃口好吗?”黎夜光笑眯眯地说,“你往上的时候呕出来,往下的时候再咽回去呗!”

余白听不出这是一句吐槽,眼前一亮,崇拜地说:“哇,你好聪明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情人眼里……哦不,土狗眼里出贵宾?

海盗船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燥热的暖风呼呼地吹过,不似南方应有的温柔,余白突然有感而发,“这风好像在沙漠上啊……”

黎夜光难得悠闲地吹风,脱口而出:“是啊,嘉煌夏天就是这种风……”

“哎?”余白有些吃惊,“你也去过嘉煌吗?”

嘉煌是西北比沙城更偏僻的地方,余白见她在沙城都吃不好、睡不香,没想到她竟然还去过更偏远的地方。

黎夜光先一怔,尔后镇定地说:“那里现在是旅游城市,哪能没去过。”

“哦,也对。不过千佛窟的壁画真的很棒,等忙完了我们可以一起再去!”余白话音刚落,荡到高处的海盗船猛地下落,他骤然失重,吓得一把握住她的手,哪知这一握,他才发现黎夜光的手心此刻全是冷汗。

“你……”

余白惊诧地看向身旁的黎夜光,她虽然神色平静,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异常,脸色有些发白,目光似有躲闪,指尖还微微颤动。

“怎么了?”黎夜光淡定地平视前方,生怕被他看出自己提到千佛窟就会情绪异常。

余白用手指点点她,乌黑的眼瞳里难得闪出一丝狡黠,他爽朗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你也是第一次坐海盗船吧!”

“……”

她紧绷的神经倏然松弛,她真是过于紧张了,就余白这样单纯的大脑结构能发现什么啊。修壁画和娶媳妇就已经占据了90的内存,还有10是吃饭!

他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坦荡,好像没有任何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高兴的时候就笑,生气的时候就面壁,每一点情感的变化在他脸上都会毫无遮掩地流露。就像他说他喜欢她,所以他看她的每一眼,都是满心欢喜。

黎夜光的脸不自然地红了一下,“我当然不是第一次,我和朋友玩过好多次了!”

船身再度从一端荡向另一端,猛烈的风吹乱了黎夜光挽好的头发,栗色的卷发拂过她秀美的脸庞,掠过她明媚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