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什么都不在乎,至清,但是不管你心里有什么事情,你要做什么样的决定,只要与我有关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系都不要瞒着我,好不好。”她两手握着他的衣襟,眼神中带着某种期许,颜至清的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抱住她,“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我。”

梁冬心里难受,可是有眼泪她也尽量的让它流进心里,也不要流在他的面前,她不想给他压力,所以只能给自己。

下午的时候梁冬在记者会之前就向酒店递交了辞职信,没有任何的理由。当颜至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很错愕,他从记者会的现场直接奔向了顾振明的办公室,“你这么安排的?”

顾振明一脸的诧异,“不是你安排的吗?我以为是你让她辞职的,不过这样也好,这阵子你也不要跟她常见面了,不管怎么样也要把申购期这段时间熬过去。”他脸上慢慢的露出笑,站起来拍拍颜至清的肩膀,“下午的记者会很成功,没想到你当初离开海泛的时候铺垫工作做的那么充分。”

颜至清挥开他的手,顾振明愣了一下,他也有些闪神,他活了37年了,从他记事开始没有做过这么无礼的事情。他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顾振明,“对不起,请你体谅我的心情,原谅我的失礼。”

顾振明笑,“至清,男人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你明白我的意思,不要一时由着自己的性子,做出什么因小失大的事情。”

颜至清没有说话就这么离开了,这却让顾振明更加的不安,他对颜至清太了解,一条路走到黑,他真的怕他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他立刻打了梁冬的电话,可是已经关机了。颜至清的手机上也只有她留的一跳短消息:手机快没电了,我先找地方藏起来,你要加油赶紧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

颜至清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即又沉下脸来,他放心她的豁达,可是却也担心她的归处,在这个城市他不知道她还能去哪里。

杨路钊听助理说有位梁小姐在楼下等他,也顾不上什么当事人直接就奔到楼下去,梁冬穿着一件灰色的线衫,下面是一条蓝色的裙子,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精神。

杨路钊远远的就看见她脚边的旅行袋,他走上前拎起来,“走吧,我们到会见室谈。”说着就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带进了一个屋子。

梁冬进门就有些眼热,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勉强的微笑,“这个地方我来过,你在这里为颜至清找一个钟点工,后来我中选了。”

这谈话的气氛有些凝重,杨路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把包放下,“其实那天面试我也在,就在你进来之前我有事出去了。”

“如果不是那份工作我可能跟颜至清不会有那么多的交集,不会住进她的家里,更不会让他住进我的心里。”梁冬的脸上带着笑,可是一滴眼泪却从眼中落了下来。

杨路钊心里一紧,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你怎么了?”

“我辞职了,现在无家可归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

“颜至清呢?他都不管你?”杨路钊蹙眉,眼中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愤怒。

梁冬抬头看着有些激动的人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就是怕他老是管我所以才想让你把我藏起来。”

正说着话呢,杨路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颜至清的,他看了梁冬一眼,她冲着他摇了摇头。杨路钊把手机又放回口袋里直到它安静下来。

“你这是要考验他?”

“没有,我手机没电了,只是不想他总是见到我,不想耽误他的事业,还有和他女儿配型成功的人不肯捐献,他可能要跟陈锦茹再尝试着生孩子用脐血配型,所以我离开,或者他更容易做正确的选择。”梁冬这么说,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早上陈富的话对她不是没有影响,她不知道如果她这么毁了颜至清的事业,以后他会不会埋怨自己,自己会不会安心看着他从高高在上到泯然众人,心里总是亏欠着一个人的日子太难过,上午她就一直在想,也想明白了。

“你说什么是正确的选择?”杨路钊没有想到梁冬会走出这一步,她放开了颜至清,在他女儿生死一线的时候,“你这样做很危险。”

“可是他如果真的因为我而错失了救颜颜的机会我以后在他跟前如何自处,我们的爱情背着一条人命,而且是他亲骨肉的命,我们的爱又情何以堪。”

“可是他们即使再生一个也未必配型成功,可能还要再生,再生,梁冬你怎么办?你给颜至清当一辈子情人?你把自己往绝境上推!”杨路钊有些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爱可以为之放弃自己,他有些为梁冬的不争感到愤怒,声音也越来越高。

梁冬垂着的手握成拳,骨节泛白,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是泪水还是顺着眼帘流下来,她不想说出来,可是现实依然如此,杨路钊你不明白,不到绝境怎么去分手,分不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哽咽出声。

杨路钊的心被重重的打了一拳,他的机会是不是真的来了,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看着她此刻的伤心欲绝,他开始怀疑自己,他是不是终究给不了她幸福。

晚上颜至清去医院看颜颜,陈富也在,孩子睡着了以后他就把陈锦茹和颜至清叫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颜颜的病情现在很稳定,但是这种病恶化起来的速度谁也无法预料,生一个孩子真的成了一个必须做的事情。

陈富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非要颜至清当面做出决定,这让本来就心烦意乱的颜至清更加的抵触和反感,他没有说话拉着陈锦茹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今夜的月光很好,这个时候医院的草坪很安静,颜至清低着头不说话,陈锦茹就站在对面看着他。电话突然响起来,颜至清迫不及待的拿出来,真的是梁冬的,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你到底去哪里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让我担心你。”

“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在一个很秘密很舒适的地方呆着。”

“小冬,你不用太担心流言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一个错漏百出的阴谋,你没有必要从我眼前消失。”他原地打转,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清楚。

其实在梁冬的心里,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她只是不确定他们的爱情是不是能够承受一个孩子生命的重量,她拿开手机,捂着嘴不想他听见自己抽泣的声音,然后有换上一副笑脸,“我们在一起总会让这些闲话死灰复燃,等申购期过了吧,再说我都答应顾总了。”

颜至清无奈,她的执拗他最清楚,可是她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就会让他莫名的心慌,他隐隐的感觉到一些事情,他回头,看见陈锦茹蹙眉注视着她,眼角的泪珠在月光下闪着晶莹,他不忍,可是有些选择总是要做的,颜至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锦茹,我们做试管吧,我会对这个孩子承担起责任的。”

陈锦茹呆呆的看着他,颜至清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到她的眼神,却能感到她的震惊和悲伤,“锦茹……”他还要说什么,就看见陈锦茹抬手用力的扇了他一记耳光,“颜至清,你太过分了。”

 表白 ...

“颜至清,我也曾经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她的声音颤抖着,她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要跟自己去做试管婴儿,她憋着一股气,“她也是你的女儿,你随便,我是不会去试管婴儿,我陈锦茹做不了那么难堪的事情。”说完她甩身要走,却被颜至清的手拉住了手臂。

“陈锦茹,难道这比跟一个心里只有别的女人的男人做还要难堪吗?”颜至清也陡然提高了声调,这一巴掌他受了,于陈锦茹而言这确实有些残酷,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锦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可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她到底哪里好,她到底是怎么迷惑你的,让你把我们的曾经全都丢掉了,颜至清,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认识的颜至清不是这样的。”陈锦茹有些歇斯底里,声音呜咽着,越发的含混而听不清楚。

颜至清松开手,“一个人很难认清楚的,就像我当初也不相信你会那么轻易的跟我离婚,你可能并不认识我,从那个家离开的时候,我心里留下的就只剩下不甘,你不理解当时我有多么难堪,整个圈子都在看我的笑话。”

“至清……”陈锦茹拉住颜至清的手,“当年是我错了,说不定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颜至清没有说话,眼睛却越来越红,黑暗让人看不见他盈眶的泪水,“也许这也是上天给我们了断了最后的牵绊。”他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这话说出来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陈锦茹拿孩子的命跟自己谈判,而他手里有的也是同样的筹码。

脸上的巴掌印还是火辣辣的疼,他并不觉得自己冤枉,这原本是感天动地的亲情伦常现在居然泯灭到如此地步,他不配做父亲,更配不上是一个好男人。

颜至清慢慢转身,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更要找到梁冬。回到车上他又打电话给杨路钊。梁冬愣愣的注视着他,看杨路钊的神情就知道这通电话是颜至清打来的,他握着电话说了一声喂,就再没有出声,她冲着他摇摇头,杨路钊脸上纠结着,最后薄薄的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没有。”

颜至清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从杨路钊的迟疑和没有那两个字的淡定中他就知道,梁冬一定在他那里。他慢慢放下电话,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车上,周围很静,死一样的沉寂。

杨路钊看着憔悴的梁冬,眉头依旧没有舒展,“颜至清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你在我这里了。”

“对啊。”梁冬勉强的笑,“你该跟他咆哮,‘你把梁冬弄到哪里去了’,这样才是你的风格。”

杨路钊笑不出来,他两手放在口袋里,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其实她是先走到自己家门口的,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自己步步领先,却偏偏奖牌不是自己的。

“我看来要在你这里住一阵子了,你不会不欢迎我吧?”梁冬看着他。

杨路钊摇头,“怎么会,我请都请不来呢,不过我这里也不能白住,你是不是也给我打扫打扫做做饭什么的。”

“那没问题,那我就不再付你房租了。”梁冬勉强的打起精神,不想在杨路钊的跟前暴露自己的消沉,可是杨路钊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却更加的痛心。

“上次你敲我的门有没有后悔该进来坐坐,或许那样,你现在会过得很平静,或者我应该端着一个牌子,上面写:我对单身生活玩世不恭,但是我忠于爱情和婚姻。”

梁冬愣住了,两个人之间似乎只剩下了尴尬,许久,梁冬别开眼神儿,“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在表白!”

“你以为的没错,我就是在表白。”杨路钊慢慢的蹲□,双手扶着她的膝盖,“小冬,我从来没有在哪个女人跟前这样,可是我想说,我真的不介意,如果你跟颜至清真的走不到一起,我不介意你退而求其次。”

梁冬僵在那里,眼睛一热,眼前他的样子就模糊起来。她蜷缩着把自己藏进沙发的角落里,身体不停的抽搐,可是却安静的没有一定点儿声音。杨路钊随着她身体痉挛的节奏,心也跟着抽搐起来,他慢慢靠在她的身上,轻轻的搂着她,她浑身冰凉的,让他的心变得更冷。

“小冬!”他有些黯然的叫着她的名字,“颜至清真的有那么好,真的就非他不可吗?”

梁冬的身体蜷缩的更厉害了,她把自己抱起来,她很害怕,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总是觉得自己被赤*裸裸的抽离出来,任人摆布。

那个人曾经对她说,会教她学会生存的本领,即使有一天他不在身边也她可以活得很好,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学会,他教会她的只是享受他给的一切,然后猝不及防的接受不得不接受的刻骨磨难。

杨路钊的房子是三居室,没有颜至清家大,但是也足够用了。杨路钊运气好,一进律师这一行就跟了好师傅,江川对他很提携,以至于他不做刑事以后把领智的这块儿业务都交给了杨路钊打理,当时买这所房子的时候他贷了一百多万,可是一年多的功夫就还清了。并不是所有的新晋律师都会有这样的业绩,他是个天才,业内的人嘴上不说心里也要服气的。

可就是这么自恃很高的男人却在情途上一路坎坷,总是不得真爱,或者这就是上帝的补偿理论,没有人能够事事如意。

第二天早上杨路钊醒过来的时候天还很早,这一夜他都没怎么睡踏实,心里总是隐隐的担心,还有那些愧疚总是在黑暗的时候出来啃噬他的脑子,他到底不算是个坏人,狠不下心昧着良心做事情。起来第一件事他就找出了捐赠中心的电话,把它认真的记在自己的通讯录上。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很安静,杨路钊看着客房的门有些心痒,心里幻想着无数她早晨起床来的有趣样子,他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两下可是没有人应门,他慢慢扭动门锁,有些诧异,竟然没有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可是床铺已经收拾得很整洁了。

杨路钊心里一紧,有些慌乱,“小冬!”他在每一个房间里寻找,最后连洗手间都没有放过,可是没有人影,他又钻进她的房间看见行李还在,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他找出手机打了梁冬的电话,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和着电话铃的声音。

他长出一口气,开门看见她拎着一大包的东西站在门外,“帮我接一下。”她换了鞋子进来,“看冰箱,你比颜至清还要穷,他就已经是个穷鬼了。”

杨路钊笑,陪她一起把东西收拾好该放到什么地方就放到什么地方,杨路钊是典型的外食养大的孩子,对做饭一窍不通,勉强能煮碗方便面,“你这是要正八景的照顾我?”

“我这是在付房租,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学习一下,这样等我不住这里的时候你也能自己做饭吃,老是在外面吃对身体不好,也比较浪费,至清现在都不怎么在外面吃饭了……”说着她手顿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僵硬,随即又自嘲般的笑了笑,她看向杨路钊,“其实能让自己爱人吃上自己做的饭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我可以做你的老师,也算是房租了。”

杨路钊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站在她身边,胳膊肘支着橱柜,“说不定你会一直住这里呢。”说完不等梁冬反驳,也没有看她为难的表情,自己自顾自的回到客厅,打开电视若无其事的看早间新闻。

楼下一辆黑色的Q7安静的停在那里,颜至清亲眼看见她拎着东西进去,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想承诺一个未来给她,可是却没有了把握。

缘由 ...

颜至清心里有些茫然,他知道梁冬跟杨路钊不会有什么,杨路钊也不会对梁冬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可是看着那个小女人走投无路的藏身在这里,他心里的愧疚就会把他的整个思想都淹没,他想上去,既然杨路钊和她都不愿意承认,他就直接一些,去了把她领走就好了。

他推门下车,还没有走进楼里就被电话留住了脚步,是医院打来的,颜颜早上醒来之后突然昏迷了。颜至清只觉得脑袋轰得一声响,他顿了一下,立刻调头上了车,一脚油门飞一样的就蹿了出去。

来到医院的时候发现人都站在楼道里,颜至清心里有些怯,整个人僵在那里,就看见陈锦茹满脸是眼泪冲他扑了过来,“至清,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我们一定要救颜颜,我不能再没有孩子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颜至清的心在一个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慢慢的软了下来,他眼圈微微有些红,僵硬的双臂慢慢的抱住她,“颜颜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救她。”原来在自己亲生骨肉的生死关头,他们谁都要投降。

经过一番抢救,孩子没事了,但是情况并不像开始想象的那么乐观。对于做试管婴儿的这件事,陈富听了大为光火,冲着颜至清发脾气他也只能忍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那个女人再无关紧要也是孩子的母亲,颜至清的心里并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他心里更多的是对梁冬的亏欠,这个孩子即使是试管婴儿,但是于梁冬而言他的存在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伤害了。他需要对那个孩子负责,甚至连带的也对孩子的母亲有些责任,这样复杂的关系,连他自己都需要好好接受,何况是梁冬。

杨路钊上班了也一直不能安心。早上吃饭的时候,梁冬跟他说起了配型成功的人不愿意捐献骨髓的事情,眉宇间戚戚然的悲伤让他坐如针毡。

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颜至清,陈锦茹一家都不是寻常人,从一些渠道找到他是早晚的事情。他自嘲的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幼稚,他和梁冬之间永远隔着颜至清这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如果这件事情被梁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看不起自己,可见的是他们一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联系他的医生,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让受捐赠者的家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联系得医生有些受宠若惊,陈富此刻正跟卫生局的领导一起在他办公室里“玩”。他本来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这下不用为难了,他有些兴奋的告诉了陈富,“他愿意捐赠了,也不要你们的钱,唯一的理由就是不能透露他的身份信息。”

陈富愣了一下,隐约的感觉这个人似乎就是他们认识的一样,他点了点头,这样更好,没有谁有钱非要花出去,“医生,我希望你暂时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孩子的父母。”

那医生愣了一下。陈富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事情没有最后确定还是让他们做两手准备,这样比较保险,反正他们早晚也是要在一起的,尤其是颜先生,请你务必要对他保密。”说着陈富起身跟一起来的领导就出了门,半路他佯装落了东西又折了回来,把一个白色的薄薄的信封放在了那人的桌子上,“请务必要保密。”

陈富不是一个好人,可是陈锦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本来是幸福的,可是就是因为他的一时贪心就断送了她的人生,老了快要忙不了的时候,他陡然间生出了很多的悲凉和愧疚,这个时候他愿意放□段,只是希望给陈锦茹再争取一次机会。他早就认清了颜至清的善良,即使他们做试管婴儿,他的内心也是觉得亏欠陈锦茹的。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在颜至清的心里亏欠更多的是梁冬。

这人在这辈子还没有收到过支票,他有些不清醒,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当他还看着那红红的印章发愣的时候颜至清就敲开了他的办公室,他想知道那个有着和他女儿一样骨髓的人到底是谁,不管他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也不管他想要什么,只要他肯救他的女儿,那么他可以放弃一切。但是事情的结果总是让人沮丧,医生没有透露捐赠人的任何信息,而理由冠冕堂皇得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临走的时候,颜至清留下了自己的名片和一个白色的信封,他从来不会用钱砸人,但是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钱好用,“请医生务必帮忙,这是我女儿的生命,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

主管的医生没有收,尽管他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是多大的数额,可是除了钱他还要忌惮他的前途,更重要的是在他心里很了解,这孩子的命已经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颜至清觉得有些窝囊,从来没有碰上送钱被人推出来的事情,他下楼来想了想,找出了杨路钊的电话,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他不是自己的佣人,这些年他似乎也使唤他使唤的过分了。他上车上网搜了一家侦探公司的电话,虽然他一向不相信这些,可是非常时期也由不得他太清高,有些不耻的手段他颜至清也不是不会用。

这种交易且不论真假,总是会很顺利,大包大揽是他们一贯的待客作风。颜至清并没有把找到捐赠人的希望过多的寄托在他们身上,倒是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医生的问题,既然敬酒不吃,他不得不卑鄙的使用这样的手段。中午的时候杨路钊通常都不会回家的,可是因为梁冬的原因他还是挤出了一些时间,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呆得习惯,心里始终有一种负担,就是隐隐的担心她会不会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他恍然间觉得有时候没有得到也不失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总是期待和追求比惶惶不可终日的惶恐要更好过一些。

回到家的时候,开门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干呕的声音,他心里一震,跑到洗手间就看见梁冬蹲在马桶边上。杨路钊紧紧的皱着眉头,愣了片刻他走上前把她扶起来,他眼神有些暗淡,拿起毛巾轻轻的给梁冬擦着嘴边的污秽,“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他们心照不宣可是心里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这对梁冬来说并不见得幸福,而对杨路钊近乎是残酷。

梁冬抬头看他,轻轻的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杨路钊诧异的看着她,有时候他似乎根本就看不懂她。她总是很柔软的样子,可是有些时候她的承压能力强的让人害怕。她的沉默似乎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他目光如炬,梁冬却丝毫不闪躲,无奈他慢慢的放开她,“颜至清知不知道?”

“别告诉他。”梁冬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你是不是疯了?”杨路钊似乎比她还要震惊和紧张,“梁冬,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筹码不用,躲在自己这里算什么,他转身走出卫生间,到客厅拿起电话就要打,却被梁冬抢先一步抢了下来。

“杨路钊,你别多事了,如果我在这里让你觉得不自在我可以离开。”梁冬有些急,脸通红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她没有办法忘记那天上午她在洗手间看见验孕棒上刺眼的两道红线时的心情,她觉得她应该高兴,她的手里也终于有了实实在在可以牵住那个男人的东西,可是她却最后选了躲起来。只有天知道她做这个决定的艰难,可是她没有办法看着颜至清在这样的罅隙里挣扎,只有她明白他对自己有多么的好,她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他分忧。

“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你不应该这么瞒着他。梁冬你不要妄想有办法可以维持你、颜至清和陈锦茹三个人的平衡,那是不可能的,这场纷乱最后毕竟有一个输家。”

“可是如果我不放过颜至清,颜颜一旦有意外,那么我们之中将没有赢家。”梁冬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就留下来,“你以为我没有办法留住他吗,可是以后怎么办,一辈子都为自己的自私赎罪?你不知道至清对我有多好,我不想害他,那是人命你知道吗,是他亲生女儿的命,这不是爱情能承受的重量,我不能挡着他。”

杨路钊无语,看着她无助却有无比坚强的样子觉得格外的惭愧,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许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吧,别做家务了,出了事情我没有办法交代。中午我叫外卖,油烟对身体也不好,你需不需要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还有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杨路钊没有照顾过孕妇,他有些紧张,似乎这么一说手心里都出了汗一样。

“谢谢你,你要帮我就不要告诉颜至清。”

昭然若揭 ...

杨路钊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猛地上前,紧紧的抱着梁冬,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梁冬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到了,但是她却没有反抗,她感觉得到他的哀伤,那快要让人窒息的拥抱中没有恶意,也没有非分的想法。只是一瞬间,她觉得他们的心似乎很近,那种来自于同病相怜的亲密无间,他们都在离自己的爱越来越远。

杨路钊觉得这是他人生最奢侈的梦想,这么抱着她的时候,他知道似乎这也只能是一个梦想了,看上去很美,却虚无缥缈,高高在上,他永远得不到她的青睐,就像她看颜至清的样子。他的眼睛有些热,“小冬,我跟你保证,你们一定不会分开,颜颜也一定会找到合适的骨髓。”

梁冬的眼睛晶亮的,透出来的都是诧异和困惑,她两只手僵在半空,最后还是轻轻的拥住了他的肩膀,她嘴唇翕动,却欲言又止。有些情绪是不需要语言的,它的刻骨铭心恰恰因为它的无声。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既紧张又平淡,颜至清在工作上变得越发的隐情不定,秘书换了三四个了还是找不到满意的。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梁冬一样得心应手的助理,她懂得不是最多的,可是却是最能揣摩到他心思的。陈锦茹跟颜至清真的在医院做了试管婴儿的手术,但是医生对于前景却并不乐观。陈富很在意,这似乎与他在对颜颜病情的淡漠有些很不相称。

看着陈锦茹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的脸色,惨白惨白的,颜至清心里并不好受,到底她不是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何况很快他们就将成为另外一个孩子的父母,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总是百转千回。他跟陈锦茹做试管婴儿这件事并没有告诉梁冬,不是想刻意隐瞒而是没有办法开口,他知道他无地自容,他更害怕梁冬根本无法接受。

颜至清找的私家侦探并没有取得什么实际性的进展,这期间他也拜托了不少的人,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打听出消息。唯一还算有效的信息就是对方是一位法律人士,并且已经给医院发了律师信,如果泄露了他的个人情况,法律责任是不可避免的。颜至清的生活现在真的是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最好的办法就是工作,除了去医院看孩子,他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直到累得做不了了,就在沙发上睡一会儿。

梁冬的生活有些乱,自从直到她怀孕了,杨路钊开始变得有些不务正业,每天早上很早起床去买早点,中午不管多忙都要回来看看她,晚上不看案卷开始看菜谱了,因为梁冬坚决拒绝他请个钟点工的建议,没有办法他只好亲自上阵学着 做饭,这个女人他就心疼得紧,现在又是两个人的身子,他更是不敢怠慢,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对不住颜至清。想到这里,杨路钊自己都觉得有些震惊,有些事情真的退一步就可以海阔天空,这样的日子慢慢的开始好起来,虽然他做得菜有些难吃,但是梁冬还是会很捧场,食材都是很适合孕妇的东西,少油少盐也都是健康的做法,看得出他的用心。吃晚饭杨路钊洗碗,梁冬就在客厅里转悠转悠,杨干爹给孩子准备了很多的胎教音乐,只要一有空就会播出来听,梁冬有时候都会想,孩子以后会不会是个音乐家。

这天晚上,杨路钊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今天他去医院取证,碰上了陈锦茹在做孕检,这对杨路钊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震撼,他没有想到颜至清真的跟陈锦茹在一起了,他有些迷惑,既然已经有了适合的骨髓,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他有些气愤,离开了陈锦茹就立刻给颜至清打了电话,可是是关机的。

今天离他们做手术的日子已经过去十多天了,约了医生给陈锦茹做检查,可是上午酒店要召开董事会,作为锦悦的总经理和未来的大股东之一,颜至清显然不能缺席。开着会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不安稳,医生说陈锦茹的子宫内膜有些薄,手术未必就能取得好的效果,如果不成功怎么办?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恐怕自己也不忍心看着陈锦茹一次又一次的做那么痛苦的手术。他的手心一直在出冷汗,以至于顾振明点了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见。

“至清!”顾振明又叫了第二遍,颜至清才晃过神来,“正式挂牌交易的准备工作做好没有?”

颜至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一个准备好的文件,“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了,8月20号正式在沪市挂牌,顾董事长到上海证交所挂牌,我在酒店主持这边的工作,另外锦悦景新作为经济型商务酒店将开始正式在全国开始接受连锁加盟,同时募集的资金也将启动我们的收购计划。这些我都已经在顾总的上市演讲当中都说明了,基本的工作也已经准备就绪。我可以保证,这次绝对万无一失,利用最后的两个星期,我会把各项工作进一步理顺,同时会加强内部的硬件的配套,暑期接近尾声,也是一个新的业绩高峰,希望能借着上市的东风把全年的业绩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说完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他的神经有些不堪重负,他伸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已经顾不得这是董事会。如果他现在还要顾什么,那么第一就是他女儿的命,保住孩子才能留住自己的爱情。梁冬!每次想起来他的心都揪得紧紧的,慌乱如影随形死死的纠缠着他,让他深刻的体尝着面对失去的无助和迷惘。他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想,他快四十了,也算活了半辈子了,可是这半辈子仿佛都白活了一样,真正到了他要决断的时候他竟然无能为力,他前所未有的觉得窝囊。

会议一结束他就奔回了医院,结果应了那句话,怕什么就来什么,陈锦茹手术失败了。

真相大白 ...

颜至清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进入了绝境。散了会他什么也没顾上就奔到了医院,陈锦茹晕倒了,这个时候正躺在病床上,她戚戚然神伤的表情让颜至清有些不忍相看。陈富把他叫了出去,只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他还要不要救自己的女儿,另个是他是不是真的要他的前妻那个曾经跟他睡一张床的女人继续用那些冰冷的工具来受孕。孩子他是肯定要救得,但是第二个问题他却回答不了,这确实对陈锦茹有些残酷,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陈富的问题太尖锐,刺得他心疼。

晚上,在饭桌上,梁冬感觉到了杨路钊的情绪不对,她试探了几次,可是他都说没事。可是他越是这么沉默,梁冬越是心中起疑,“小钊,是不是至清出了什么事了。”她现在只关心这个人,在她身上也只有这个问题,看着杨路钊闪躲的眼神,她立刻有了答案。

她手里的筷子胡乱的拨着碗里的米饭,再也吃不下了。杨路钊盯着她,心里百转千折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梁冬放下碗筷,抬头看着他,“他是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陈锦茹也有了是不是?”

杨路钊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又挂着他一向让人看着就不着调的笑,“怎么会,没有的事情。”说完他的笑僵在脸上,他赶紧低下头,不停的往嘴里扒着米饭,他是靠蒙人过生活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没有办法自然的对着梁冬说谎话。一时间这个房间的气氛变得很冷,杨路钊这么吃了两口也还是在她灼灼的目光下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小冬!”

“恩?”她声音有些罅细,眼泪在眼眶里面直打转,她深深的吸气,努力的冲着杨路钊想笑,可是眼泪最后还是不争气的掉在了自己的碗里,她抬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我以为我已经准备好了,可是……”梁冬说不下去了,哽咽着,直到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站起来捂着嘴到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

杨路钊站在门口,看着,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他无力上前,因为他知道他什么都帮不了她,他伸手递给她毛巾,“我只是上午在产科看见了陈锦茹,但是没有见到颜至清,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他和盘托出,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梁冬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杨路钊有些担心了,他见过的只有死人脸才是这样的样子。

“小冬,你没事吧?”他赶忙上前扶住她,她的身体靠在他的手臂上,很轻很轻的。杨路钊突然发现她有些瘦得不成样子,“小冬,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起码也要做个孕期检查,明天吧,明天。”

梁冬摇摇头,赶忙推开杨路钊趴 在水盆上又吐了起来,这次似乎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杨路钊真的害怕了,他把毛巾塞进她怀里,“我去换衣服,我们必须马上去医院。”说着转身就进了客厅,梁冬想阻止,可是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杨路钊T恤还没有穿上,就听见洗手间里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他赶忙跑过去就看见梁冬躺在地上。

杨路钊有些慌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小冬,小冬!”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然后奔了出去,拿起电话觉得手都抖得不会拨号了,“梁冬,你可千万别害我,你也千万别吓我。”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跟120急救电话接线员说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声音。

颜至清把车开到了杨路钊的楼下,他还是来了,只是一拖就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这些日子他不知道有多少次经过这里,又有多少次在这里停留。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无法安眠就会开着车去他曾经去过的地方,那个便利店,他依旧会进去买点不相干的东西,有时候也会问一句,“梁小姐不做了吗?”可是现在的店员似乎都已经换掉了,没有人知道梁小姐是谁,原来真的是物是人非,其实也不过是不到一年的光景。

颜至清靠着自己的车站着,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还记得她素面朝天,清纯得像一张白纸,她举着三百块钱跟他说,这钱对她很重要,一定要记得还给她。颜至清仿佛还记得他当时对她说的话,不要太相信陌生人。可是她还是信了他,以至于今天无路可走,他也依稀记得她双眸含水,潋滟含情的跟自己说,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了,他现在不清楚,他是不是还能给她依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愿意依靠他。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此刻他无处可依,他想看看她,只想跟她说说话。

颜至清踟蹰着,最后还是按下了门铃,门很快被打开了,杨路钊一脸的慌张,看见颜至清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是见到救星一样的表情,“至清!”他紧张的握着他的胳膊,“小冬晕倒了。”

颜至清的弦一下子绷得紧紧的,他顿了一下,不管不顾的推开杨路钊,直奔客厅。梁冬很安静的躺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本来就很瘦的身体先在沙发中成了一个细条,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剪短了,凌乱的散在头上。颜至清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他弯身抱起她就往外跑,杨路钊愣了一下,拿着件衣服就跟了出去。电梯里他轻轻的给她搭在身上,晚上外面还是凉,她有孕在身还是要小心。他抬头看颜至清,他的眼神专注的停在梁冬的脸上,仿佛他不存在一样。杨路钊嘴巴忽闪了几下,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小冬……”他迟疑了一下,“她怀孕了。”

颜至清突兀的抬头,眼神中的震惊和错愕让杨路钊有些心惊。

“是她不让我跟你说,她说不想左右你的选择,不想你后悔。”杨路钊沉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敲打着颜至清的心,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一滴眼泪不经意的就滴在她惨白的面庞上。

“颜至清,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都已经答应要捐出骨髓就颜颜,你还要跟陈锦茹再生一个孩子,你到底把梁冬放在什么位置,你到底有没有爱她,她对你死心塌地的,你知不知道。”

颜至清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全都乱了,他皱着眉头茫然的看着杨路钊,“你刚才说什么?”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答应给颜颜捐献骨髓?

杨路钊定了定神,“是,给颜颜配型的人是我。”说出这句话他的心似乎也敞亮了不少,背着秘密生活的人心里总是很沉重,“我是自私了,以为这样就能拆散你们得到小冬……”他抬眼看着他,“可是我见不了她那么伤心,可是颜至清,你太令我失望了。”

最终章 ...

作者有话要说:

夜色正文完结,然后可能会有一个番外,给杨二爷的,跟艳祸衔接起来,感谢大家的陪伴。艳祸是个欢乐文,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最好多给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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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急诊室的外面,颜至清的神情有些呆滞,医生说大人和孩子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在里面做详细的检查。这一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梁冬怀孕了,杨路钊跟他女儿的骨髓可以配型,他已经签了捐赠同意书了,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跟陈锦茹这么艰难的要一个孩子?他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他去求过那个医生那么多次,希望他能透露捐赠者的情况,他也竟然对自己只字不提。他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在这么大的事情当中被玩得团团转。他的心里愧疚渐渐的都被满溢出来的愤怒所遮盖,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真想马上就去找陈锦茹算账,有骨髓不做手术,等着跟他玩把戏,到底她把孩子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