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得上?叶大小姐。”

叶冉慈看着唐洛的背影,然后眼神一转,看着段娟,再举起手背对着她,“真看不懂?”

段娟挑挑眉毛,“原来你认真的呀?那谁当初和我喊着要包养小白脸来着?”她抿了口酒,懒懒地团在沙发里,“难道是去趟法国就沦陷了?”

叶冉慈做着特殊的嘴部运动,就是不答话。

段娟拿过酒杯在灯光下单眼看着,“你真的靠岸了?”

叶冉慈也倒在沙发上躺着,慢悠悠地说:“或许吧。反正,我刻意去想徐军路的时候,最后都变成想司湛宁。”

段娟笑了一下,在不明亮的灯光下,有种隐晦的哀伤,“那挺好,司湛宁牌疗伤膏管用啊。”

“到目前为止都挺管用的。”叶冉慈笑着看表,“绝色看过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段娟站起来眼角一挑,笑道:“看你急的。急什么。让他急一会好了。他肯定会打到你回家接电话为止的。”

叶冉慈本来是要开车的,说段娟喝了酒。但段娟十分坚持,说只抿了小半口没事,还是坚持送她回去,然后再自己开车回家。

叶冉慈回去后等了一小会,司湛宁没打回来。结果等电话响的时候,她正冲着身上的泡泡。司湛宁果然如段娟所说的,很有耐心地一下又一下地响着等她接电话。她冲干净泡沫拿起主卫里的分机接电话,竟然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自动断线。

“在做什么?”

“接电话。”叶冉慈一手拿电话,一手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水。

“那刚才在做什么?”

叶冉慈愣了愣,不答反问:“你呢。”

司湛宁笑了下,“是刚才还是现在。”

叶冉慈套上浴袍出去靠在床边擦头发,“不用打,我知道,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你都在打电话。”

司湛宁单脚做在办公桌的一角上,看着外面肆意挥洒的阳光以及阳光下的薰衣草笑,“不对。应该是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我都在想你。”

叶冉慈擦头发的手顿了下,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她想压下去,却是适得其反,越想压却越是翘得高。她瞄了眼手背的戒指,愉悦地怀疑:“说得这么顺溜,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司湛宁用一手有节律地点着桌面,慢慢地接话,“再说得细一点呢,就是,刚才在想,你怎么还没接电话,现在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唔,我来告诉你。”叶冉慈把毛巾往主卫门口的洗衣篮里一扔,然后整个人窝到床上,“刚才我在忙所以接不上电话,现在你在忙所以回不来。”

“冉慈…”司湛宁没有把后话接着说下去。其实他想说,冉慈,好想亲你。

叶冉慈听着他软糯糯的声音,心底一颤,然后自动地就脑补到了那句话,脸上用一种可见的诡异的速度被点燃了燃点。她咽了口口水,温吞吞地说:“我有些困了,想睡觉了。”

“嗯。早些睡。”司湛宁听到忙音之后,才对着不知道是空气还是手机,抑或是千里之外,万里之遥的已经挂了电话的叶冉慈亲了一口,浅笑着拿电话抵住下吧,慢悠悠地说:“晚安。”

叶冉慈那句困了想睡觉了纯粹是借口,所以挂了电话后,她跑到衣帽间的大镜子前,摸着脸看自己。首次,没有在司湛宁的声音里睡着,反而是更兴奋了。直到看了两场午夜剧场,她才勉强磨出了点睡意,拉开被子,爬到床上趴着。她把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司湛宁!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叶冉慈第二天没去画廊,就窝在办公室里装样子,因为她听说妈又训大哥去了。

叶冉慈无聊地随意浏览网页,无意中看到一组照片上的男主角很是面熟。她点开来浏览,果然是司湛宁。因为配文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司湛宁和纪思凉的名字,还配了一句话,两人同时出现在普罗旺斯,疑似度蜜月。角落里还有一张局部放大两人的手的照片,上面带着同款婚戒。

叶冉慈看着自己手上的正版拧眉,什么回事,还在炒这个,是不是自己也该去媒体前秀一秀,好压了他们的好奇心。

当晚司湛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叶冉慈明显带了气,但她没有说出来。有些话说白了就没意思了,很没很没意思。她觉得需要打些阴影,让对方自行揣摩。可被他甜言蜜语的一诱哄,又晕头转向了。于是当晚的电话打了很久很久,一直从二十二号打到了二十三号,叶冉慈又在电话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叶冉慈醒过睁开眼看见压在枕头下露了半个尸身的手机就开始悔恨。他铁定也是知道的,竟然用烟雾弹加糖衣炮弹!而自己也竟然又沦陷了,不过是打个电话说几句话。

其实她不知道,司湛宁并不知道,所以他半个弹也没放。电话说了那么久,不过是因为他前一天晚上的心痒挠不上,延续到今晚而已。这其实是一贯的他,一贯的做派。

十八章 ...

叶冉慈这天早上刚停好车,就看见徐军路从她画廊里出来。她摇下车窗,一手横在外,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走过来。

徐军路看见叶冉慈一副微笑就等着自己过去的表情,立刻就挂不起笑了。

叶冉慈唇角弯弯,笑得十分真心实意,“早啊。”

徐军路掀起笑,略有些不流利,“早,早啊。”

“又过来送花?”

徐军路看着她,没有说话。

“薰衣草挺香的。”

徐军路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终于慢慢地笑了,“小慈。”

叶冉慈也看他一眼,唇角的微笑渐渐收了,熄火下车,“请叫我叶小姐。”

“小慈…”

叶冉慈甩上车门,“STOP!”她皱眉仰起头看一眼火辣辣的太阳,再把视线落回来,“你进去就没看到画吗?”明明有两幅法国的薰衣草花海是不同主角的。

“什么画?”

“算了,下次再欣赏吧。户外温度高,小心呆久了中暑。”叶冉慈按上电子锁留下徐军路自己进了画廊。

她瞄了眼朱林手上的报纸,娱乐版的头条就是纪思凉的采访。照片虽然是单人的,题目却引人遐想。她突然就有些心浮气躁起来。打电话给段娟,却一直无人接听。回去画画,怎么也打不到心水,索性早早就回家了。

很意外地是,今天司湛宁的电话也来得特别的早,天还没黑呢,电话就到了。

“冉慈,明天我回不来。”

叶冉慈愣了愣,“你本来是明天回来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计划有变,还得耽搁些时间。”

“哦,知道了,现在。”叶冉慈用拇指去推戒指,推倒第一个指节那有些顶住,她便又把它摁回下来。

“我忙,会尽快回来的。”

“哦。”叶冉慈随意地应了一声,紧接着便听到忙音,这是有多忙。她拿着电话有些哭笑不得,她正酝酿着发情绪的呢,那边却没了接头人。

其实叶冉慈还等着睡前电话来着的,结果一样没有声音,却等来了段娟的电话。

“你今天密匝匝地打我一堆电话干什么,我才醒。”

“睡到现在?”

“嗯,昨晚喝多了。”

叶冉慈翻白眼,“你喝得是有多多啊?睡到晚上。”

段娟笑了一下,眼神迷蒙,带着一丝天生的媚骨神色,“今晚准备再去,你去不去?”

“你受什么刺激了?”

“多大的事啊,就是失个恋。”段娟半眯着眼又笑了一下,“你究竟去不去!”

“你等着我,我现在就过来。”

叶冉慈看见段娟的时候,觉得她似乎根本就没醒,歪歪扭扭的,嘴角含笑,媚眼如丝。

段娟调侃道:“今晚就不等你老公电话了?还是已经说完了?”

叶冉慈一眨眼,“说完了,统共三句,一个中心,就是回不来。”

段娟哼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径自去开车。叶冉慈想着她一会肯定又止不住要喝酒的,于是便拉了她上司湛宁的车。叶冉慈现在一直开的,都是司湛宁的坐骑。

她没有猜错。段娟要去的,就是上次带她去看绝色的那家CLUB。

段娟拉了唐洛坐在自己身边,笑着问她要谁。

叶冉慈看看唐洛,举起酒杯微微笑了下坐到一旁,“我一个人。”

一晚上,段娟都在笑。明明是那么艳丽的笑,叶冉慈却觉得涩然。唐洛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听她说话,看她喝酒,偶尔插一两句话,帮她倒酒。叶冉慈晃着酒杯,看着唐洛,明明上次见他,还是一副青涩的模样,才几天,已经调教成这样了?这种地方毁人的速度还真真真快!

她做得实在无聊,一看时间,才知道竟然已经一点半了。她提醒段娟回去,段娟却眯眼笑着让她自己回去。她是明白那意思的,“娟…”

话没说到一半,光开了个头,就被段娟打断。她软绵绵地扒到叶冉慈身上,环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明明是你看不上的,又来阻止我,不厚道。我今天就不回家了。你回去要是睡不着就打电话给司湛宁吧,他有义务哄你睡觉。”

叶冉慈回家后发现主卧电话的来电显示里有司湛宁的手机。他还是打回来了,只是晚了许多。她想起段娟最后看她的眼神与笑容,心情有些复杂,就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还没睡?”

“嗯。”叶冉慈拿着电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表达。

“想我了?”司湛宁的话伴着低低的笑传过来,“之前打回来没人接,我以为你回妈妈家睡了。”

叶冉慈明显一顿,她忘记这才是个重点,刚才去了家CLUB,可以说还是家…牛郎店…她眨了几下眼,说:“之前陪我哥去了,他最近被一小明星伤心了。”

“唔。”司湛宁拉得长长的尾音,笑道:“你直接说你认床不就好了。”

叶冉慈被呛了一下,无声地咋了咂嘴才幽幽然地说:“认人。”然后电话那边断了声音很久,叶冉慈以为信号不好,拿着电话“喂喂喂?”地叫了几声,才听到回音。

“冉慈…”司湛宁的声音带些空哑地叫她,“你是不想让我开会了。”

“你在开会?”

“一会开会。”

“哦,那你先忙吧。”叶冉慈弯着嘴角笑笑,虽然极有可能一会也是睡不着,但是他的反应很让她愉悦,这就够了。

“哎,冉慈…”

“嗯?怎么了?”

司湛宁微微摇头抿着笑,“快去睡吧,我忙完就回来,之后打电话的时刻可能不定。”

叶冉慈果然从两点酝酿到将近五点才睡过去。

之后司湛宁的电话依旧每天必到,时间却很混乱,所以他都打的手机,半夜里的只响一下没人接他就挂了。

叶冉慈嘴角天天在数着日子过。她既想时间快些过又不想快些过,很矛盾。因为十二天之后,她生日。又因为,司湛宁还在欧洲。她托腮慢悠悠地描画着Q版漫画,一个自己,一个司湛宁。这回着的道可真深。她想。

日子在司湛宁的电话中慢慢挥霍掉。后天就生日了,叶冉慈不确定他在欧洲的哪个国家,但如果他回来,飞行时间时间至少十几个小时。她看着电话出神,怎么就没觉得他要回来呢?

手机在她呆呆的视线中毫无预警地响起来。叶冉慈抓过来,铃声就断了,是只响一下的陌生号码。她拿着手机,想打又不想打,最后撇撇嘴,拨了叶臻衢的电话。

“哥,我后天生日。”

“知道,少不了你的礼物。我正睡着呢,看见是你的号码才接的。”

叶冉慈看着亮灿灿的天空无语,“唐家的不好么,你非要一自由就这么放纵。”

“得了,我现在知道妹夫对你好了,可以安心睡觉了。”叶臻衢翻了个身背对露台。外面太阳真大,这么厚重的窗帘,还能漏进来光。

“哥。”叶冉慈又叫了声,“司湛宁…”

“妹夫咋了,秀恩爱就不用了,我真没跳坟的意愿。”

“他,还在欧洲…”叶冉慈细声细气地问:“哥,你说他会不会不知道我生日?”

叶臻衢已经合了眼,“怎么会,连我都记得你的生日。”

“废话!你和我同一天生日!”叶冉慈吼完又道:“我也记得你礼物的,放心。只是,司湛宁没和我提过他要回来…”

叶臻衢把眼皮撑开一条逢,“别老想太多,太无聊回公司认真上班去。”

“哥,要不,那晚上我跟你去过吧。”叶冉慈抿抿嘴。如果司湛宁真的不回来的话,她要一个人呆这宅子里么,开玩笑!

“你以为你还几岁啊?你二十几岁了好不好,到时候诗诗又不高兴了。妹夫肯定是准备给你意外惊喜。”

“你精虫上脑了!就知道诗诗,诗诗的!我是你妹,亲妹呀好不好!”

“叶冉慈,少没大没小地给我叫!我是你哥!无聊找段娟去,别烦我,睡觉了。”

“哼!诅咒你马上带着唐家姑娘一起跳坟!”叶冉慈挂了电话后小声地对着黑掉的屏幕嘀咕。发泄完,她按亮手机,看着里面储存的段娟的照片,又想起了那晚上段娟在唐洛怀里媚人的笑,正考虑要不要找她说这事,如果要,又该如何说。正在此时,司湛宁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冉慈,我看到一条项链很漂亮,带在你身上应该更漂亮。”

叶冉慈微微翘了嘴角,“从来只听说过人配上首饰更漂亮,却没有听说过首饰配上人更漂亮的。”

司湛宁笑起来,面容温暖,“所以说,这是条特别的项链。”

叶荣眨眨眼,微笑,“唔…”

她还没说完,司湛宁又说:“配特别的你。”

“哈…”叶冉慈缓缓地扬高嘴角,笑了一声。

司湛宁接得很快,存心就没想让她说话,“我知道有首老歌是这么唱的: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暖暖的,轻轻的,扫在耳朵上,钻进去再钻进去,痒得连心都在颤。叶冉慈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小心脏砰砰地跳。她有点承受不住,明明只是一首老情歌,她在心里想,肯定是许久没听,不习惯了。她去主卫拍了点水到脸上,然后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脸桃色,弯了眼睛问:“什么时候回来?”

十九章 ...

可是叶冉慈等到生日前的一天,也没等到司湛宁回来。而那条项链,在电话后的第三天,就通过快递给邮回来了。当时她的第一反应是,竟然不是生日礼物。现在的感觉是,真的挺特别的。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

一早叶太太就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去吃长寿面,还说如果晚上没什么节目,就干脆和湛宁一块回来吃饭。叶冉慈嗯嗯啊啊地应着,说晚上要二人世界,面就等会回来吃吧。

叶冉慈看看司湛宁的坐骑,挑挑眉,想想还是叫叶臻衢过来接她回去。

叶臻衢从车窗里看着她慢悠悠、施施然地走过来,掀了掀嘴角无奈地笑道:“小慈,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叶冉慈转转眼珠子,坐到副驾驶座上去,“哥,生日快乐。”

叶臻衢笑了下,“你也生日快乐。”

叶冉慈对着后视镜理了下头发,“晚上去陪诗诗,白天陪我吧。”

叶臻衢有些讶异地看她一眼,她的表情太过平静,他反而担心。“妹夫真的不回来?”

“应该是的吧,昨晚的电话也没和我说回来。欧洲最近的也得飞十来个小时吧。”

叶臻衢微微叹了口气,“晚上我带你出去吧,我猜你也不要让爸妈知道的。”

叶冉慈对他笑了个,“不用,陪你的诗诗去,省得你以后找我说事。”

“别硬撑,你今天也别去画廊别去公司了,直接回去吃完长寿面我带你玩去。”

叶冉慈其实还是怀着一丝希望等待意外惊喜的。于是她还是回画廊了,然后捧着一堆礼物和祝福,回家了。她想着如果九点还没看见司湛宁的人,就一个人出去玩;如果有谁来约她出去,那就一块去好了。

很不巧的是,九点了,司湛宁都没有回来的迹象。更不巧的是,果然真有电话过来,那串数字排列还是徐军路的。

叶冉慈挽好笑容才按下接听键,“喂。”

“小慈,生日快乐。”

“谢谢。”

徐军路顿了顿才说:“有空吗?”

叶冉慈也顿了,她看着朦朦胧胧隐在云里的月亮,缓缓地说:“有空。”

徐军路笑了笑,“在家吗?我过来接你。”

叶冉慈嗤笑了一下,“你敢过来我家?你在哪里,我过来。”

徐军路被噎了一下,但还是很愉悦地报了地址。

叶冉慈看着手上的戒指,两根手指套着戒指的边缘缓缓地把它滑到第一个指节那,稍顿,又慢慢地滑回去指根,如此反复了三四次,才拿过桌上的钥匙出门。

依旧是那家CLUB,叶冉慈看着那熟悉的装潢,自己对着镜子笑了下,可是效果不很好。她又对徐军路笑了下。

徐军路略略皱眉,“小慈,今天生日,别笑得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