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所以,他鼻青脸肿的跑来找我也是自然的事,只是这男人太没用了点,孩子才会在打不过人家的情况下找家长。

“让你的牛郎离小羽远一点。”他习惯直截了当。

“小羽?”我只当不记得这个人。

“卓晓羽,我女朋友。”

“哪个牛郎和她在一起。”我继续装糊涂。

“文雅。”他不知道我故意装傻,很老实的回答。

“哦,文雅,”我点点头,“不过你是不是该去找文雅。”我看着他嘴角的伤。

他表情有些尴尬,下意识的碰了下嘴角的伤,好一会儿才道:“我打不过他。”

我几乎要笑出来,吃了几年洋汉堡就要这么直接吗?洋鬼子也没这么老实吧?不过有时候他这种直接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你不是在练拳?”只是我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他被我逼急,瞪着我:“你到底帮不帮我?”

“哦,原来你是要我帮忙。”

“卓非然!”

“呵呵,”我笑,道,“好,我让文雅不要再见她。”

他明显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答应。

于是,我的形像在他眼中又成了吐着信子的毒蛇,似乎温顺,却随时准备缠上他,咬他一口。

但他终究没再说什么,目地达到,至于心中的忽起的疑惑可以暂放一边。

看他有些忐忑的离开,我只是懒懒地动了下身子。

好戏才刚开局呢,小子,对于女人,我比你了解。

对于女人,我比你了解。

对于文雅的魅力我也比任何人了解。

所以数日后我在Crystal看到卓晓羽并不觉得奇怪。

两次和文雅出去都是在外面,这是她自第一次来过Crystal后,第二次来。

“我找文雅。”一上来就对待者说。

“不好意思,文雅有客人,小姐不如先坐下等一会儿,我去帮你叫他。”待者完全职业性的回答。

卓晓羽眼睛往店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文雅身上,文雅今天穿着一身浅灰的西服,坐在不远处的一桌,旁边是几个富家名媛,拿酒杯喂他喝酒,文雅微眯着眼,似笑非笑。

那是他最迷人的样子,卓晓羽似乎也被迷住,看了好久才不甘的坐下来。

我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伸手叫来刚才招呼卓晓羽的待者。

“非姐,有什么事?”

“那个女孩让白熏招呼,不用文雅。”

待者点头去了,不一会儿,白熏坐到了卓晓羽的身边。

孩子气不成熟的女孩是不会喜欢爱撒娇喜欢腻人的白熏,这点我很清楚,何况卓晓羽本来就有意文雅,所以几句不和,卓晓羽就又叫来了待者,要求换文雅。

而我了解白熏,他绝不甘心这样被换了。

“卓小姐,我真的很差吗?让你这么不满意?”即使在质问,样子也像是撒娇。

“我又没叫你,是你自己要来的。”卓晓羽并不会吃他这一套,娇气的大小姐向来不懂口下留情,拉住经过的待者,“文雅呢?怎么还不来?”

白熏干脆撤去那股甜腻的气质,双腿交叠喝了口酒:“夏云逸是卓小姐的男朋友吧?卓小姐胆子够大的。”

卓晓羽愣了愣。

“是男人都不能忍受女朋友去找别的男人,夏云逸还在办公室里,要不要替你叫过来。”

“我,我只是来娱乐,又不是当真。”

“只是娱乐一下为什么只盯着文雅,我哪里比他差?”

卓晓羽不说话。

“这样吧,”白熏站起来,“我们店里来了一种新的酒,卓小姐替我开一瓶怎么样?我替你去叫文雅,绝不惊动办公室里的夏云逸。”

这明摆着是要挟,我在后面听得清楚,心里冷笑,白熏不亏是白熏,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

卓晓羽虽然幼稚了些,但并不笨,转头再看了眼文雅,道:“好,你要什么酒?”

于是白熏如愿以偿的离开,并且很尽职的替下了文雅,只不过文雅没有尽职的跑去卓晓羽那桌而已。

文雅拿着酒杯坐在我旁边,静静的喝酒,连看也不看卓晓羽一眼。

而卓晓羽彻底怒了,没有女人会忍受被人冷遇,何况她这个大小姐,何况他要追的男人只是个牛郎。

陈起蝶被肖旭拒绝,可以不吵不闹的离开,并且消失好几天作为抗议,而眼前这个女孩显然修行不够,拎起包直接冲文雅来了。

“为什么不肯见我?”

文雅慢慢的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快回去吧。”

“你还没回答,为什么不肯见我。”卓晓羽大小姐脾气全上来,哪肯轻易罢休。

“问你男朋友吧,”文雅冷冷的,“他是Crystal的财政大臣,我得听他的。”很容易的就把责任踢给夏云逸

卓晓羽一时之间接不上话,好一会儿才听她说了一句:“他凭什么干涉我?”

凭什么干涉你?很可笑也很自私的回答,凭他是你男朋友,这是谁都知道的答案,包括卓晓羽也知道,所以这句话她说的一点也不理直气壮。

文雅在笑,冷笑,细长的手指将自己的流海往后拨:“为什么有人生在福中不知福呢?”自发间垂下的手指有一丝颤抖,这话显然是说给我听的。

我连眼都没眨一下,只是看着眼前的好戏。

“回去吧。”文雅又说了一遍,站起来准备走。

卓晓羽有万分不舍,但话已说白,只能眼睁睁的看他走了。

我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一直到凌晨,客人都已散去。

“非,我送你。”文雅拦在门口。

我皱了下眉:“说过的,我不喜欢坐摩托车。”

“我买了新车。”他扬着车钥匙。

我一怔,他不是最嫌弃轿车的不温不火?

“摩托车呢?”那是他做牛郎后用第一笔工资买的。

“卖了。” 很轻描淡写的一句

卖了?男人爱车,这是他爱之如命的宝贝,只为我不想做摩托车就卖了?

其实与车无关,我本想说,但眼睛在这时瞥见门口角落里的小小身影。

原来她还没走。

“不如送她回去。”我改口,看着角落里的卓晓羽,凑近文雅在他耳边轻声道,“看来真是玩出火了。”口气明显的幸灾乐祸。

文雅也看到卓晓羽,轻轻“哼”了一声,冲我咬牙道:“是你让我跟她出去的。”

“所以我现在让你送她回去。”

“非?”

“去吧。”我推开他。

文雅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我的眼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子。

而我低头不看他,转身准备走。

下一秒,手被抓住,然后被狠狠地抱紧,我几乎没有挣扎,任他吻上我的唇。

我听到轻轻的抽气声,然后是狂奔而去的脚步声。

我心里轻笑。

是的,我是故意的。

作为奖励,文雅又成了我的床上客。

我说过要摆脱他,但看来并不容易,我和文雅是种很奇怪的关系,有太多东西没办法说清楚,就像女人的月经,来时痛恨它的疼痛,不来,又惶恐不安。

我并不惶恐不安,但我确实习惯与他做爱。

习惯。

我喜欢他的巨大穿刺我的感觉,每次抽动是直冲云端的欢娱,也是沉到谷底的憎恨,那种冰与火的交融,如老式放映机的境头,一下又一下,忽而快乐,忽而阴郁,勾成破碎的连贯,播放我不愿回头的记忆,直到我麻木。

那是卧薪尝胆式的欢娱。

身上耸动的身体忽然加快速度,我的子宫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收缩,那是高潮的来临,我忽然睁开眼看着他,他的脸因为过度的欢娱而扭曲着,口中不断唤着我的名字,汗水滴在我的身上,一滴,两滴,而那张脸渐渐的与另外一张脸重合,如此相似却又完全不同,我的身体没来由的冰冷起来,那一次次的撞击成了让我厌恶的伤害,我忽然抬手。

“啪”的一声,清脆的,在他释放的同时,我狠狠地往他脸上打去。

他的身体颤着,一直颤着,并不惊讶我的行为,只是低头轻轻咬住我的耳垂。

“非,没事,没事了。”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第二课(四)

夏云逸的脸色不好,他和他父亲一样,从不露出沮丧的表情,此时却满脸沮丧。

只是个丫头,何以将他折磨成这样?他父亲不是情种,他又何必这么痴情?

Crystal营业时他鲜少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此时却拿着酒杯坐在大堂里。

“怎么?想改行做牛郎?”我轻笑,有些暧昧的用脚尖顶顶他的小腿。

他坐开一点,不和我一般见识。

此时,音乐是一首英文老歌,听文雅轻轻哼过,此时夏云逸盯着地面忽然问我:“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吗?”

“叫什么?”

“《Goodbye Gril》,以前我一个学长每次失恋就会唱这首歌。”

“有趣的人。”

“以前觉得有趣,现在不觉得了。”

“你失恋了?”我明知故问。

“还没,不过差不多了,”他抬起头,看着我,“你说我哪一点比文雅差?他只是个牛郎而已。”

这是男人失恋后必说的一句话,夏公子也不例外。

“那位卓小姐也哪里好?值得你伤心?”我反问。

卓晓羽只是被宠坏的富家千金,既不十分美丽,也没有明艳动人,一个夏云逸为她倾心如此着实奇怪了些。

夏云逸苦笑了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刚去英国时由于不适应那里的气候,生了一个月的病,都是她来照顾我。”

我挑眉,只是因为曾经照顾他?忽然想起肖旭的一句玩笑话:让一个男人对你倾心,其中一条就是在他生病时一刻不离的照顾他,如果他不生病,那就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他。

果真如此吗?那爱情是什么?不过是你饿时送来的饭,你病时送来的药,是夏云逸当真是个情种?还是男人的感情本就廉价?

“没想到你这么好骗。”挥开这些莫名的想法,我淡笑。

他瞪我一眼,然后似乎看到什么,眼睛定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停住。

我看过去。

卓晓羽今天打扮的很时髦,很像逛夜店的样子,站在门口,眼睛在人群中寻找很久,没有发现文雅却看到正看着她的夏云逸。

她整个人一愣,然后几乎逃也似的往店外去。

我看着夏云逸追出去,不紧不慢的喝了口酒。

男女之事,真是可笑。

曲终人散时,卓晓羽又回来,身边没有夏云逸,她眼睛红着,应该哭过,但看得出,一切尘埃落地,谁赢谁输已见分晓。

“文雅,你做我的男朋友吧。”文雅正要去换衣服,被她一把拉住。

文雅没有多少吃惊的表情,慢慢的掰开她的手:“我不过是个牛朗。”口吻似卓晓羽的话有多可笑。

“我家很有钱,你不用再做,我可以养你。”

旁边未散的牛郎有人为此轻笑,学卓晓羽的口气道:“文雅我养你。”那是讥讽的嘲笑,都是坠落的人,女孩的话就像天大的笑话。

文雅没有笑,抽回又被抓住的手:“你养我?我不还是牛郎?”

被一群人养和被一个人养并没有区别。

“不一样,”卓晓羽争辩,“我爱你。”

“爱?”文雅翻开自己衣领上的好几个唇印给她看,“她们也爱我,所以,说要养我的人也有很多。”

这是多伤人的一句话,到头来,你卓晓羽不过是他众多恩客里的一个,只是陪你出去过两次,只是同你喝过几杯酒,如此而已。

这就是文雅的无情,轻易迷惑,轻易扼杀。

我倚在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这一幕看过太多次,这是个无情的地方,什么我爱你?你爱我?爱情是不可信的,就像让人产生兴奋感的大麻,药力一过便无迹可寻,这一课不止上给夏云逸,也上给这个无知的女孩。

“那你爱谁?爱她吗?”毫无预兆的,卓晓羽指向我。

文雅的眼睛便跟着胶着在我的脸上,而我只是微愣了下,然后轻笑着,走向他们。

“他当然爱我,这里每个牛郎都爱我。”几乎与刚才文雅的话一样,我看到文雅的眼瞬间黯下来。

不太清楚夏云逸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消失两天后,在我下班回家快到自己公寓时,他打我的手机。

背景很静,偶尔有船的汽笛声,他说话含糊不清,应是醉了。

我极有耐心的辨别了许久,终于适应他醉后的说话方式。

“卓非然,你这个魔鬼!”听懂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你在哪里?”我语气平静,并不怎么在意他的话。

“你是魔鬼。”又是一句。

对于醉者,我不想多废口舌,但想到他毕竟是夏长青的儿子,于是冷着声音又问了一句:“你在哪里?”如果后面几天他再不出现,夏长青必定过问。

电话那头没有回音,只有低低的不知所云,然后又是一阵汽笛声。

“司机,去江边。”我直接按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