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更想抽烟,人有些受不了的站起来,想去最近的便利店买一包抽个痛快,人刚走了几步,眼前一黑,重重的跌下来。
第三课(二)
以为自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头来仍然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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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在医院里。
我一时之间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拿着食物从外面进来的夏云逸。
我当时晕倒了吗?
“你醒了?”他把吃食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说道。
“我晕了多久?”是巧合吗?半夜三更与他碰到已是巧合,居然还晕了过去,我坐起身,觉得浑身酸痛,不觉皱起眉。
“十几个小时吧,”他抬头看了眼单人病房墙上的钟道,从放在小几上的食物中拿了个汉堡递给我,“饿不饿?”我正饿,接过就吃,却扯动嘴上的伤,只能忍着痛小口小口的吃,想着给病人吃汉堡也只有他了。
“那时光线太暗,我没看清你脸上有伤。”他边看着我吃,边说道,意思是如果看到我脸上有伤,也就不会甩手而去。
我嘴上没停,将手中的东西吃完,才舔着手指道:“其实你可以当作没看到?”反正骑车走远了,又何必再回头?
他皱起眉,不知是因为我的话还是舔手指的动作,随手抽了张纸巾给我,看来是因为我的不雅动作。
我没接,恶作剧的把手直接在雪白的床单上擦,他的眉皱的更紧。
我并不理会,自己从小几上拿了个鸡腿吃,随手拧开可乐,“滋”的一声,我就着涌上的泡沫喝了一口,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
“你以前照顾过病人吗?夏公子。”我咽下带着苦味的饮料,随手说道。
他一愣,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道:“没有。”
想想也是,堂堂夏氏的接班人,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总是有人照顾的,哪可能他去照顾别人。
鸡肉会引起发炎,我现在一身是伤,最好少吃;空腹少喝可乐,特别是从昏迷中刚醒来的我。如果是别人,我会认为他故意想害死我,夏云逸,我却无话可说。
“医院怕你有内伤,给你作了全身检查。”见我不说话,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道,表情有些古怪却很认真。
我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后面的话多半不会中听,却听他说道:“如果你想告那个人,医院可以提供证明。”
果然。
是我不爱听的。
“你认为我被强暴了?”我再傻也听出他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不是?”
我笑笑:“对妓女来说这叫强暴吗?”
他一愣,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最好少管闲事,”我看着他,脸上已没半点笑意。
他大概因我这句话有些怒了,道:“我也是为你好,不然你那天昏倒地街上,我也不会管你。”
“那就不要管我,”说过你可以只当没看到,“你不是恨我占你便宜,说我是魔鬼,想离开我的店吗?你大可只当没看到,还折回做什么?”
他真的怒了,道:“你是魔鬼,我不是。”
好一个“你是魔鬼,我不是”,我笑,忍不住想问他,如果我是魔鬼,那你老子是什么?
却只是笑,然后深吸了口气道:“医生说我多久能出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大概要一个星期。”他没好气的答。
一个星期?太长了,我没有这么多闲功夫。
“我的包呢?”
“在柜子里。”
“能帮我拿一下吗?”
他虽然疑惑,却还是帮我拿过来,我从包里拿出镜子,镜子里现出我伤痕累累的脸,看来不是一个星期能让这些伤痕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这个范正生,我总有一天让你不得好死!我对着镜子咬牙切齿。
“你说我这个样子去上班,会不会有很多人在暗地里拍手叫好?”我对着镜子自嘲道。
夏云逸没有答话,我也没打算听他的回答,扔下镜子,伸手拔掉手上的点滴,我直接下床去,不想待在医院里,一个星期我更待不住,然面脚刚踩到地面,整个人一软,又跌下来。
身子被人扶住,夏云逸一用力又将我抱回床上,要放下时,我却缠住他脖子不肯放手,他一愣看住我,我直接往他脖子上咬下去,他被吓到一般,顿时松手。
我被扔在床上,手臂还缠着他的脖子,他废了点力才将我拽开。
“你这女人……”他看来又要发怒,看到我脸上的伤还是没有往下说,人向后退到一边,随手按了铃。
我笑,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本来不过是想下床去,离开这里,但也许是他那张脸让我想到了他的父亲,忽然有种冲动想把他的脖子咬断。
护士马上赶来,抓着我的手替我重新插好点滴,转头看到桌上的吃食时,一阵大惊小怪,把夏云逸狠狠批评了一顿,夏云逸毕竟好修养,态度极好的任护士责怪,没有回嘴,等护士量我的体温时,他趁机出了病房。
我又回来Crystal,带伤的脸让牛郎门有诸多猜测,却都不敢问出口。
唯一敢问的就是文雅,我只说是不小心碰得,便绝口不提,他没有办法问出什么,只好作罢。
医院里我只住了三天,三天对于我已经是太长的时间。
Crystal似还是原样,实际暗潮汹涌,至于这暗潮来自哪里?问了文雅才知道,有人看见白熏和隔壁“唐唐”的老板见了面。
这样的见面所代表的意思很明显,白熏想投向“唐唐”。而作为Crystal的第三名,如果他离开,势必牵动好几个人一起离开,所以整个Crystal难免人心浮动。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医生说不可以喝酒,我却拿着酒杯,浅浅的喝了口。
“有一就有二,如果既成事实,后面很难保证不会再有人走。”对面的人优雅的坐着,晃着酒杯。
“你的意思,我该在白熏提出离开之前先下手为强?”
“你准备怎么下手为强?”他反问,不慌不忙的样子,让我看着很不舒服。
我放下酒杯,手抚过耳朵上的心形耳环,道:“你去帮我约一下陈起蝶。”
他有些意外:“约她。”
“一笑倾国,肖旭,有时候人的魅力真的很大,”我轻轻笑,“我一直想不通陈起蝶为什么要买下‘唐唐’,呑并这条街上大半的夜店,现在想来,不过是千金小姐的任性,追求你的另一种方式,你约他最合适。”
肖旭也笑:“你太抬举我了。”
“男人喜欢一掷千金,女人也一样。”
“那换句话说,如果我投向‘唐唐’随了陈起蝶的愿也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这我可不乐意,你可是我的头牌。”
我冲他媚笑,他却故意低头去饮杯中的酒,喝了一口才抬起头看着我嘴角的伤,半晌,问了一句:“是谁干的?”
我下意识的去抚嘴角的伤,眼睛看着手中的酒杯,晃了晃,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下留下一层淡红。
“知道我们这条街的东街是属于谁的?”我完全答非所问。
肖逸已习惯这种跳跃式的说话方式,但还是停了停,道:“好像是范正集团的资产。”
我笑:“你分明是确认,为什么还说好像?”眼睛看着他,“你早就注意这条街了是不是?”
他没有答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口。
“你的众多客人就是你的消息网,你不可能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肖旭漫不经心,仰起脸,喝了口酒。
“你想要吗?”
他一怔,随即淡笑:“想要,不过买不起。”
“那你说,为你一掷千金的女人是否也想要?”
“什么意思?”他侧头看我。
“夏长青也想要买下。”
“这样东西街就都是他的了,他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陈起蝶还是夏长青得,你选谁?”我浅笑。
他垂眸看着脚下暗红的地毯:“谁得由我决定吗?”
“不由你决定,由我,”继续笑着,手自身后的沙发里,拿出一只手机来,调到视频播放后,随手扔给肖旭:“看看吧。”
他按下播放键,那不堪回首的声音冲进我耳里,惨叫,淫笑,我慢慢的喝着酒,事不关已的看着肖旭的表情。
肖旭的眉皱起来,没有看完,直接关掉,抬头看着我。
“你希望陈起蝶得?”他反问我。
我一笑:“只是想和她做个交易。”
肖旭没说话,显然是等我说下去。
“有了这段录像,陈起蝶想以一个便宜的价格得到东街,易如反掌,”我指指他手中的手机,“而作为交易,我要她手中这条街上所以店的经营权。”任性而为买下的包括‘唐唐’在内好几家夜店用来换东街的所有权,作为生意人,她知道其中的利益,不可能不同意
肖旭看着我,手机掂在他手中,若有所思。
“怎么?”我也看着他。
“这是你背叛夏长青的原因?”
“背叛?”
“你不是怕他?从不愿越雷池半步。”
我笑:“没错,是怕,却只是怕,所以不存在忠诚,更谈不上背叛,而我,不过是你刚才所说的,先下手为强,得了陈起蝶手中的夜店,不止一个白熏,其他牛郎也无处可去,这样与背叛有什么关系?”
我的话让他轻轻的笑起来,眼神中有分辩不清的暗潮,终于他举着手中的手机道:“这录像里的人是你也在所不惜?”
我扬眉,轻笑:“做这一行,我早没了羞耻心。”
第三课(三)
夏氏果然失利,为此夏长青大发雷霆。
下午去见他时,他脸色极差。
“你到底是怎么跟的?”声音阴冷异常。
“我已经尽力了。”脸上有伤口为证,何况是否成功也不能单靠我和他上一次床就能成的,这点夏长青自己也清楚。
“纵横以一个十分便宜的价格从范正生手里买下了东街,你知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也许纵橫棋高一招。”我让表情与平时面对他时无异。
他看了我半晌,视线落在我手腕的瘀青上,即使我戴了宽大的手环,手举起时,手环滑落,瘀青自然显出来。
“这些是范正生干的?”他盯着那些瘀青道。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不以为意:“是啊,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你却没让我知道,非,以你的经验,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个机会。”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姆指滑过那些瘀青,忽然用力,“还是你故意不告诉我?”
我吃痛,稍微眨了下眼,眼泪就流下来:“我毕竟是女人,再厉害的女人碰到这种事也会慌了手脚,夏先生你是不相信我?”
我眼泪滂沱,当真是梨花带雨,夏长青看我半晌,才松开手:“你是不是在怨我?”
我可怜兮兮的握住自己的手腕,在假装抽泣的同时心里迅速盘算着要答“是”还是“不是”。
“不是。”我终于答,虽然我知道他意料我会答“是”。
“不是?”他重复了一遍,是疑问的口气。
“事成之后,整条街都由我操控,付出才得回报,我跟你三年哪会不懂这个道理,这次是我欠考虑了。”我答的诚恳。
他的表情依然没几分信任,看着我眼泪还在自眼里滑落,慢慢的说道:“这是你第二次让我失望,非,有时候我想我是不是太信任你了?”语气平板,我却明显感觉到凉意。
我不语,此时说话并不明智,我用纸巾擦去眼角的泪,等他往下说。
“明天云逸会回你那里去。”半晌,他才又道,并没有继续上面的话题。
我稍稍松了口气,点点头。
“对他,你怎么看?”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口气稍缓。
我用力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从刚才被审问般的气氛中脱离开,道:“很聪明,却单纯了点,并且,”我停了停,“并且有些妇人之仁。”我实话实说,这个问题我知道他想听实话。
似在他意料中,他点点头,道:“云逸自小由他母亲带大,成年以后才跟我一起生活,他难免会受他母亲影响,妇人之仁,哼。”后面半句极端不屑。
我第一次听他提到自己妻子,只看到他眼中有一丝几不可辨的情绪一闪而过,我不由微微吃惊。
怪不得夏云逸不肯和他父亲一起住,如果他的心性随自己的母亲,哪里受得了与一个冰窖在同一屋檐下。
也许他该自己亲自教他,他的冷漠无情让我望尘莫及,何必借由我来教他成长?但从宁愿住在鸭店的小房间也不肯回家的夏云逸身上来看,父子间相处似并不容洽。
也许这是机会,斗不过老子,从儿子着手如何?无需教他成长,我就生生毁了他不是更好?
而我,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报业绩那天,夏云逸回来了,依然是西装,眼镜,似什么事也未发生,每个人的营业额逐一报出来,我在旁边听着,想到今天是三个月试用期结束的日子。
“各位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报完每人的销量,夏云逸问在场众人。
众人无话,自上月提高提成率,之后因为陈起蝶的缘故又提高了一次后,当然没有什么异议可言。
“那么本月就照这个销售额作提成。”他语毕,合拢手提电脑,退在我身后。
接下来就是我发言。
“白熏的奖金提成扣去十个点再算,”我站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对身后的夏云逸道。
白熏一下子跳出来:“为什么?”
“你说呢?”我盯着他,“当着大家的面,就不用我直接把原因说出来了。”
“这不公平。”
“公平不公平我说了算。”
“非姐?”
“如果你下周还想和我共舞,我劝你还是闭嘴。”我声音带着冷意,看也不看他。
白熏果然闭嘴,“唐唐”和众多夜店一夜间易主,除了肖旭谁都不知道易向谁的手中,白熏的后路被断,他也只有闭嘴。
“好了,”我看向众人,“还有一件事,今天夏经理试用期满,该走该留,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我转向正题。
无人应答。
夏云逸的身份在众人心中成迷,我时而百般袒护,时而却置之不理,他是什么身份,与我有什么关系,众人无法确定,所以此时该走该留,当然无人敢应。
“没意见是吗?”我笑笑,“今天不提,以后可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