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看出了黑无常的真诚,点了点头。

黑无常将玉清绫交与身后尾随的馆长,对他点了一下头。

馆长也点了一下头,抱起玉清绫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们要带她去哪里?”看着玉清绫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之中,玄夜知道黑无常会好好照顾她的,但是依然有些惆怅与不舍。

“她身上受了重伤了,这个不是我们能力范围的事情,我让人将她送到医院去,那里…会照顾好她的。”

玄夜终于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黑无常身上,低声道:“谢谢。”

语气真诚。

黑无常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容,虽然僵硬,但是却让人无比的舒心。

经历了一场噩梦,无穷无尽,泪水落入枕间。

终于,玉清绫睁开了眼睛,墨玉一般的眼眸黯淡无光,入目皆是白色。

只有床边放了一束开得灿烂的雏菊,那鲜黄嫩橘的颜色,带着无限的生命力。

“清绫,你醒了。”原本在一旁打着瞌睡的陈想想猛然见到玉清绫睁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却是惊喜异常。

玉清绫没有回答,神色恍惚。

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似乎比床上的床单和被褥还要苍白,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嘴巴开合,幅度不大,声音虚弱:“他走了!”

泪水却是如同止不住的阀门一般落下。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正要替玉清绫倒水的陈想想见到玉清绫如此,连忙惊慌道。

想到先前上药时候看到的狰狞的伤口,不由怜惜:“你等等,我去找医生。”

玉清绫依旧没有反应,长长地睫毛一直随着低垂的眼睑在眼眶处投下一片阴影,如同洋娃娃般精致,却没有灵魂。

与陈想想一起进来的,除了作为玉清绫此次主治医师的余晖外,还有两人,一个是馆长,还有一个是记录的警察。

此次玉清绫所受的伤口,是由刀具所伤,而且十分严重,虽然化验结果出来,是由玉清绫自己所伤,和先前送玉清绫来时的馆长所说的一致,但是出于对于纳税人的负责,警方又特地派了一名警员做一下详细的笔录。

余晖看着玉清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只能再次叮嘱那个警员:“伤者刚刚醒来没多久,先前又失血过多,请你尽量不要占用太多的时间。”

警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在病床边的一条椅子上坐下。

警员拿出本子和笔,开始记录。

“玉小姐,为什么要自残,是不是有人逼您这么做?”

玉清绫静静的低垂着眼睑,目光甚至没有看向警员,也没有回答。

警员见到她没有回答,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玉清绫依旧是沉默无语。

警员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安慰道:“您不要害怕,如果真的有人要害您,请您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帮您将此人抓捕归案,同时一定会做好您的保护工作。”

“没有.”

轻飘飘的声音滑过,快的几乎让人抓不到,却让警员刚才的一番慷慨激词变成了一番笑话。

“什么?”警员有些傻眼。神色呆呆的。

不过职业的警觉让他马上恢复过来,只不过玉清绫的表现,却让他更加认为一定是有人逼她,胁迫她。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没事在自己的手上划那么几道伤口。

伤口又并未使划在动脉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是当事人有自杀的意愿。

特别是刚才玉清绫的样子,让他当成是害怕怯懦的表现。

“玉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们警方…”

“我说了,我没有。”玉清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警员有些傻眼,气氛变得十分的尴尬。

余晖见此连忙出来打圆场:“既然玉小姐说没有,那就是没有,玉小姐马上就需要休息,您有什么问题赶紧问。”

警员见到病房里的其他人都这样说,只能继续问道:“当时现场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玉清绫依旧是一样的回答。

“真的没有?”警员不确定。

“没有。”突然,玉清绫抬起头,嘲弄的看向警员,“你认为我在替尸体化妆的时候,会在身边留别人吗?”

来之前对于玉清绫的职业已经清楚了个大概的警员突然听到玉清绫如此,有些不适应。

“那你为什么要自残。”

连忙跳到了下一个问题。

玉清绫无所谓的笑了笑,使得那张轻灵的脸上竟然带了几分妖异:“喜欢。”

送走了警员,余晖叹了一口气,和陈想想对视了一眼,走回病房。

玉清绫依旧是躺在床上,恢复了余晖刚刚进来时候看到的样子,破碎,空洞,美丽精致的脸蛋如同洋娃娃。

忍住心痛,例行公事,替玉清绫检查完身体,叮嘱了必须的注意。

整个过程,玉清绫没有反抗,也没有配合,身体仿佛只是躯干,灵魂早就不复存在。

余晖和陈想想走出去,余晖关闭房门,视线落在躺在床上的玉清绫身上,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视线转向了站立在一旁的馆长。

等到病房内人空之后,玉清绫看着馆长,嘴角动了两下,似是哀怨,似是欣慰:“他回去了。”

语气毫不疑问,肯定异常。

馆长依旧站的笔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木讷呆板。

对玉清绫点了点头。

三十二

阳光灿烂,金色的光芒透过窗玻璃照进了病房,死气沉沉的白色病房也突然连带着富有生机。

只是病床上那个已经如同精致的木偶娃娃一般的人儿,却是让人感到无限的同情与沉痛。

仿佛是历经了无数的苦难一般,沉重的负重已经难以支撑,压垮了这柔弱的肩膀。

苍白的脸色仿佛遭遇了致命的打击,完全没有了生气。

静静的躺在白色的被子里,墨玉般的眼神黑白分明,却是茫然若失。

陈想想叹了一口气,将手中一个装了红枣乌鸡汤的保温瓶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尽力让自己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语气欢快活泼:“清绫,你身体今天有没有好点,伤口还疼吗?”

对方的深思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陈想想也没有在意,一边从保温瓶里倒出鲜美的鸡汤,一边继续说道:“医生说你失血过多,而且以前又严重贫血,我特地从菜场买了乌鸡红枣,又在里面加了很多的东西,给你好好补补,这是我第一次做东西,自己尝了一下,还不错,你如果吃着不喜欢,也要多吃点啊,不然,我可会伤心地。”

将鸡汤小心的吹温,陈想想慢慢的喂着玉清绫,玉清绫依旧与先前几天一样,没有反应,对于自己的喂食,没有反抗,如同小婴儿般无意识的吞咽。

陈想想殷勤的问道:“好喝吗?”

只是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

虽然早就料想到了,但是陈想想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玉清绫的这副样子,余晖曾经让神经科的医生来看过,记不清楚当时医生的话,但是大概意思是玉清绫之前太大的压力,现在又心中好像藏着很多的事情,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类似与自闭的现象。所以让他们旁人多多和她说话,多多的沟通,免得发展成抑郁症。

只不过,陈想想和余晖已经尝试了很多的办法,推她出去玩,和她说话,找女孩子喜欢的很多东西来给她看…玉清绫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玉清绫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陈想想心中怜惜,所以在那个木讷的馆长说让他们馆内派玉清绫先前的助手来照顾时,陈想想拒绝了,毕竟让一个男人照顾她,多少有些不方便与不合适。自己正好有调假,就主动担了这份责任。毕竟朋友一场,陈想想一向热心,实在舍不得让玉清绫一人如此悲惨。

替玉清绫喂好饭,又替玉清绫擦干净了脸,换上比较厚实的衣服,陈想想找来医院里的男医生帮忙,将玉清绫抱到轮椅上,带着玉清绫慢慢的推下楼去。

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没有用,不过多呼吸新鲜空气可以使人心情愉悦,或许可以减轻玉清绫的病情。

陈想想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和玉清绫讲着话,内容或是一两个笑话,或是评点周围的路人,又或是自己的一些趣事…

车子慢慢的推到了阳光照射的草坪上,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周边是一片梅花林,十分的繁茂,芳香扑鼻。

陈想想将车子停下,然后坐到了玉清绫身边的草坪上,停下了一直说个不停地嘴巴,静静的坐在了她的身边,陪着她享受着新鲜的空气,美丽的景色。

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一只黄色的小皮球一路蹦着落在了玉清绫的怀里,陈想想被吓了一跳,幸好这只皮球的力道不大,不然玉清绫受了重伤的身体指不定会受到什么伤害呢。

正要去捡起小皮球,突然一个戴着小小的鸭舌帽的小男孩一路小跑着过来,这个小男孩约莫只有三四岁走路还不是特别的稳,穿着被带小牛仔裤,长的十分的白净可爱,小脸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两下。

小男孩见到球落在玉清绫怀中,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欣喜,不过却没有像别的小孩一般鲁莽的就去拿球,而是放慢了步伐,走到了玉清绫的跟前,有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小绅士一般道:“阿姨,可以把我的小球给我吗,谢谢。”

陈想想被逗乐了,想到了玉清绫手上的伤,还有最近都不搭理人的病情,正要站起身帮忙拿球,突然惊奇的看到,玉清绫费力的抬起手,一双受了重伤失血过多的手无力的搭在了小球上,不过却是没有停止,仿佛是要将小球尽力的交给小男孩。

费力的捧着小球抬了好几次,最后一次,似乎是用劲了全身的力气,要将小球拿起来,球被慢慢的抬起,马上就要成功了,突然没有被抓住的小球从玉清绫的手间滑落,在草地上无力的蹦了两下,朝着前方滚去。

陈想想见此正要去捡,突然一双脚落在了那个掉路的小球前,小球被那双脚一档,停了下来,抬头见到一个温婉的孕妇撑着腰扶着肚子微笑的看着她们。

小男孩看到了孕妇,撒欢的跑到了小球跟前,捡起小球,然后抬起头,笑的一脸的灿烂冲孕妇喊了一声,妈妈。

孕妇依旧是笑的一脸的温婉,脸上泛着母性特有的光芒。闪亮夺目让人几乎离不开眼。

孕妇的行动并不方便,只是费力的用原先挽着肚子的手摸了摸小男孩,然后对小男孩道:“去谢谢阿姨,刚刚那位阿姨受了重伤还帮你捡球。”

小男孩听话的走到了玉清绫身前,然后又是一鞠躬,有礼道:“谢谢阿姨。”

陈想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玉清绫,发现玉清绫的目光一直落在孕妇的肚子上。

似乎有点失礼,正要帮着道歉,却见到那个孕妇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慢慢的走到玉清绫身边,温柔的问道:“你也喜欢小孩吗?”

陈想想以为玉清绫不会有什么反应,要和孕妇解释之时,却惊奇的发现玉清绫冲孕妇点了点头。

有些欣喜,有些激动,陈想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是像个傻子一般在旁边静静的观看事情的发展。她有预感,这个孕妇会让玉清绫的病情好转。

孕妇慢慢的费力的走到了玉清绫身边,将自己的肚子移到玉清绫的手可以接触的地方,然后笑得温婉:“你要不要摸摸,孩子在肚子里会动。”

玉清绫的原本没有一丝神色的眼眸闪过一丝亮光,有些迟疑,却是小心翼翼的想要抬手,玉清绫的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力气,即使是很用力,也难以抬起,而孕妇自己行动也不便,所以两个人的接触却是十分的困难。

陈想想见此,连忙帮着抬起玉清绫包扎的十分厚实的手,让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碰触到孕妇的肚子。

当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接触到对方肚子之时,感受着温热的气息,玉清绫突然闭上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悲痛,不过快的让人难以捉摸,马上取代的便是一阵激动,脸上难以抑制的激动,感受着手中孩子的心跳与动静,慢慢的,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玉清绫的脸上也泛起了一种母性的光辉。

陈想想望着姿势怪异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玉清绫以前有过孩子。

很快的,又将这个想法耍掉,自己在乱想什么!

因为这次的事情,陈想想曾经偷偷的看过余晖调查来的资料,这么多年的光阴,玉清绫身边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更别说是男性朋友了,自己竟然还奇怪的想玉清绫曾经有过孩子。

不过看着玉清绫抚摸着那位温婉的孕妇孩子的神情,陈想想却是难以掩住惊异,这个样子真的很想一个幸福的母亲。

不管陈想想的想法究竟是怎么样,但是那次的花园偶遇的确是让玉清绫的病情好了很多,虽然依旧的冷淡,但是眸光却是有了神色。

一直到最后一天拆线的时候,陈想想一路陪伴在玉清绫的身边,线被慢慢的拆除,因为玉清绫的伤口过深的缘故,手臂的手腕处各留下了两道深深的丑陋的疤痕,在白嫩的肌肤上如同两条狰狞的蜈蚣,鲜明的对比,越加显得恐怖。

陈想想有些不忍心,不过想到当事人或许会比自己更加的难过,连忙安慰的道:“没关系,现在美容事业这么发达,你等身体好一点,去医院做个整形手术,马上就能够完好如初了。”

玉清绫却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一只手轻轻的拂过另一只手的疤痕,青葱玉手如同完美的精制品抚过那道狰狞的疤痕,却如同在欣赏美丽的精致品一般闲逸诗情。

玉清绫所在的工作单位派来了人来接,陈想想也不好再一路陪伴,只能够叮嘱玉清绫一些注意事项,又把药什么的交给来接玉清绫的人,并又对他交代了许多的注意事项。

对于陈想想这么多天来的细心照顾,如果说玉清绫真的不感动,那就真的是铁石心肠,只是一句浅薄的谢谢又显得太过于没有诚意,玉清绫一向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人情。

陈想想的倒是先体贴的看出了玉清绫的为难,止住了玉清绫的欲言又止,轻轻道:“你自己好好的照顾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不知道为什么,陈想想有预感,这会是她和玉清绫的最后一次见面。

车子一路慢慢的驶向了殡仪馆,两边的老树依旧是苍翠欲滴,玉清绫的东西早就被搬移到了殡仪馆,既然黑无常答应玄夜要好好照顾玉清绫,在玉清绫如今这样身体虚弱,灵力几乎是全失的情况下,也只有将玉清绫交给馆长照顾,才是最为稳妥。

馆内的人依旧是冷漠木讷,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玉清绫却学会了自我调节,她努力让自己不再去回想曾经的过往,努力的让自己吃下所有的药和补品,按时的修养,调节着自己虚弱的身体。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她的目的变得单一而坚定,没错,她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经并不多了,千年的销蚀,灵魂也已经残破不堪了,她只想在自己不长的日子里,努力的将功折罪,即使自己消失了,也希望能够弥补什么,让玄夜还有轩辕隶他们能够得到宽恕。

身体渐渐的修养好了,只是灵力一直没有回来。她尝试过好多遍,却发现自己的灵力真的是一点都不剩。

馆长劝说过她让她不要太费劲,一切自有安排。

可是玉清绫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焦急,她感觉自己完全是在荒废时间。

在这样的情况持续半个月后,终于,黑无常出现了,没有提到玄夜的事情,黑无常对玉清绫道:“你准备一下,晚上,我带你回地府。”

三十三

黑无常讲话向来都是言简意赅,只会给你吩咐你要做的事情,很少和你讲明原因,但玉清绫结合先前的情况,多少也知道是和自己失去的灵力有关。

回了地府,重新获得灵力,然后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做着同样的事情。玉清绫突然感到一种悲哀,这个不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吗,为什么实现了却又开始不愿意了。玉清绫不允许自己乱想,也不敢让自己乱想。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真正能够到地府的,只有自己的灵魂,身体根本就去不了,晚上十二点时分,正是最好寻找和抽取灵魂的时候,玉清绫静静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黑无常站在一边轻念咒语。

灵魂慢慢的从身体之中脱离出来,已经多久自己没有打量过自己的灵魂了,看着身上越发显得透明残破的灵魂,玉清绫脸上挂着苦笑,等到下一世,灵魂或许会慢慢的淡成一张纸,随风而逝。

黑无常叹了一口气,手上催动法力,形成了一个光晕保护膜,慢慢的笼罩在了玉清绫灵魂身边,其实以着黑无常在,根本就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恶鬼来攻击或者是阴风吹散玉清绫的灵魂,只不过,当玉清绫的灵魂离开了躯干,那残破的灵魂,完全没有自我保护的本事,甚至是其他任何一个小小的灵魂都能够伤害到玉清绫。

“谢谢。”玉清绫感激的看着黑无常。

黑无常没有说话,带着玉清绫慢慢的在漂移在郊野之处,走向通往地狱深处的大门。

已经几十年未来过这个地方,依旧的黑暗低沉,路上魂魄漂浮,鬼差凶神恶煞。

一路之上鬼魂的鬼哭狼嚎,鬼差的疾声厉色,交织成一幅让人心惊的画面。

黑无常紧紧的看着玉清绫,若是先前玉清绫有灵力存在,或许黑无常还不用如此的用心,只是,玉清绫现在不过是一条比普通的魂灵还要脆弱的灵魂。

等着一批刚刚拘来的魂灵走过,黑无常方带着玉清绫乘上了渡过三生河畔的那艘小破船。

掌舵人依旧是坚守者自己的岗位千年不变。见到黑无常带着玉清绫上了船,不由多看几眼。玉清绫相信掌舵人对自己多少有几分印象,千年之前,玄夜带着自己大闹过地府,要求阎王放自己回归阳间,在失败后,曾经带着自己胁迫掌舵人带自己渡河,打算擅自放自己回归阳世。

对于掌舵人的打量,玉清绫没有理睬,慢慢的走到了船头,看着岸边慢慢隐现出来的曼珠沙华,那浓郁的香气缠绕鼻尖。

人说闻到了地府里三生河畔的曼珠沙华,就会想起前世的记忆。只是玉清绫早就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人只有在死去之时,才会有机会闻得此香恢复记忆。而自己却是根本就未有喝过孟婆汤。

看着灿烂至极的曼珠沙华,玉清绫苍白脆弱的脸上慢慢浮起了一抹笑容,这个曾经是玄夜送与她的定情信物,只是玄夜却不知道它的花语:‘分离/ 伤心/ 不吉祥’。

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

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

正好预见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结局。

下了船,玉清绫走在殷红的曼珠沙华铺设而成的小道上,鲜红似火,风吹过,仿佛是鲜血淌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