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瞪瞪的上车回家,车开到半路,他忽然清醒过来,指挥老张:“去找顾新!”

顾新正在“繁华里”布置新房,她原本的意思是把新房设在竞尧之前住的别墅,可是一看那别墅里的装修,还有卧室里冷硬的线条,以及空置许久的婴儿室,她立马改变了主意。

“那别墅我要请人重新装修一下,竞尧一个人住无所谓,以后语茉和两个孩子住进去,哪里像家,冷冰冰的!语茉,你喜欢什么风格的?”

语茉想了想,说:“法式田园风吧!”

“好,那就法式田园风。两个婴儿房,小宝的那间海军蓝,宝宝的那间就用公主粉。”顾新一边在门上贴喜字,一边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其实语茉对这些都无所谓,家嘛,温馨自然就好,至于什么风格,只要看着舒服,不拘什么风格的。不过,唐竞尧原来的装修风格,只适合单身男人住。她和顾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装修,以后大家住一块儿。

顾新笑着开玩笑说:“你们小两口和孩子一起住就好,我可不想当恶婆婆。”

“您怎么会是恶婆婆呢?和我们一起住才热闹啊!”杭语茉哭笑不得。

顾新摆摆手,说:“手术之后,看我恢复情况,若是恢复的好,我就出去走走看看祖国大好河山。最好啊,能再去一回俄罗斯。再看一次皇家歌舞团的《天鹅湖》。若是恢复的不好…我想回顾家去住,老爷子年纪大了,我想多陪陪他。”

她已经都打算好了,杭语茉还想再劝,就听到门铃响。

张嫂跑过去开门,门外不是别人,正是唐部长。

张嫂顿时如临大敌,蹭蹭蹭小跑到顾新和语茉跟前护着两人。

唐部长被她这动作弄得十分尴尬,咳嗽了两声,进来转了转,看着墙上的喜字问:“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顾新示意张嫂泡茶去,然后走过去,不卑不亢的说:“嗯,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你的同事朋友的请帖,还没有准备。”

唐部长道:“不要紧,这些我自己亲自打电话邀请。”他看了眼顾新,张了张嘴,又看向语茉,目光落在她小腹上。

语茉打了声招呼,垂着眼不再多言——怎么也无法忘记他对父母、对杭家做的事。

顾新到没什么不自然,问道:“那天,你要去观礼的吧?”

唐部长坐到沙发上,嘟哝道:“自己儿子结婚,能不去么!”

顾新一笑:“那就好。”

唐部长接过张嫂递来的茶,皱着眉喝了一口,这茶叶和自己喝的差远了。放下茶杯,他才问顾新:“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再请专家医生检查一下?”

顾新淡淡的说:“不用了,已经确诊,再检查就能改变事实吗?”

唐部长有些不满,但还是忍了下来,这到让顾新有些奇怪。从前,他可是从不知忍让为何物的啊!略坐一会儿,唐部长见这儿也没什么人欢迎他,又气鼓鼓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宝:老师,我要请假。

老师:杭洲小朋友为什么要请假啊?

小宝:我爸爸妈妈结婚。

老师:…

爱尔:老师,我也要请假。

老师:爱尔小朋友为什么也要请假啊?

爱尔:我公公婆婆结婚。

老师:…

婚礼

婚礼前一天,婚纱、礼服和首饰都送了过来。

婚纱的原型,应该是一件芭蕾舞裙,只是加了衣袖,裙摆加长曳地。头纱拖地,镶边上有繁复细密的刺绣花纹,是几十个绣娘不分昼夜赶制出来的完美婚纱。头冠和项链、耳坠都是从意大利加急定制的,价值千万。敬酒的礼服则是一套积年老旗袍,据说,是语茉的祖母传下来的。杭家工厂败落之后,这套旗袍被一个收藏家买走,唐竞尧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那人买回旗袍。与旗袍搭配的,则是上好的老坑翡翠手镯,出自顾新。

小宝摸着婚纱上的刺绣,羡慕的说:“妈妈你的衣服好漂亮啊!妈妈穿上像仙女哎!”

语茉笑了笑,她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做出这么漂亮的婚纱来。唐竞尧说,他爱上她时,她正在跳芭蕾,他时常幻想她能穿上真正的芭蕾舞裙跳给他看。所以,这件婚纱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常。

这时,杭母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让语茉喝了可以早点休息。又问小宝:“小宝啊,明天怎么做你知道吗?”

小宝拍拍胸脯说:“知道,我和爱尔一人一个小花篮,在爸爸妈妈前面撒花。”

杭母笑着点点头:“小宝真聪敏!到时候可得好好表现啊!可不能给你爸爸妈妈丢脸。”

“放心吧外婆!我肯定表现的很好。”

杭母打发了小宝先去睡,然后坐到语茉身旁,似乎有话要说。可是还没开口,眼泪就流出来了。

“妈妈…”语茉帮杭母擦眼泪。

杭母连忙自己擦掉泪花,笑道:“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以后你就是人家的儿媳妇,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竞尧等了你这么多年,也着实不容易,你们要好好相处,别总吵架。你婆婆那个人也很好,你要孝敬她,别惹她生气。还有你公公,适当的时候,你也劝劝,就别让你婆婆跟他怄气了。”

杭母絮絮叨叨的,语茉听着也流出了泪水,她把头靠在妈妈肩上,紧握住她的手,心里又是幸福,又是酸涩。

第二天一大早,杭母就风风火火的起来忙碌,还煮了一大锅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羹。化妆师也早早登门,帮语茉做了一个香薰浴,然后花了一个小时才做好复古新娘盘发,然后又两个小时,化好新娘妆。妆一化好,就传来“新郎官来了”的声音。

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下,唐竞尧的兄弟团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抵达六楼。到了六楼,见到守门人,众人虎躯一震:守门的果然是江菲。

兄弟团几个摩拳擦掌,有俩人都准备撸袖子了。江菲淡淡看他们一眼,把早已准备好的盒子递过去,说道:“这里面有九把钥匙,你们要在吉时之前找到正确的门钥匙,然后才能进去抢走新娘。”

“这还不简单!”还以为有什么大招呢!就这么简单?

江菲哼笑,当着大伙儿的面打开了盒子。

“我擦!冰冻钥匙!”

原来每把钥匙外面都有一层厚厚的冰冻,必须把冻化开才行啊!

“这谁想得损招啊!”有人哀嚎。

江菲的目光落在某人脸上,说:“这种损招,可不是我想的。”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季云开。

季云开脸上还没收起的小得意被抓了个现行,他连忙讨饶:“我也是个大家图个乐子嘛!一人一把,很快就能解冻的啊!”

“咱们兄弟团十个人,一人一把还多出一人,那人就是你是不是?”

季云开笑道:“我只负责出主意,不负责解决问题。”

其他人相互使个眼色,呼道:“有难同当,兄弟们,上!”接着他们一哄而上把盒子里的九把冰冻钥匙全部往季云开衣服里塞。

季云开挣扎着大叫:“哎哎!别呀!冷冷冷…哎哟!你们这帮孙子!哇冻死我了,老婆救命啊!”

江菲轻咳一声,大家伙顾忌她的武力值,都停下来看她。她轻轻瞥一眼季云开,看着他眼里的希冀,灿然一笑,说:“大家…别误了吉时。”得到指令,兄弟团几人大笑,更加卖力了,季云开哀呼连连、

江菲忽然眼神一转,方才还在的唐竞尧,不知哪里去了。

原来唐竞尧看到那九把钥匙就知道不妙,趁他们正乱,从对门直接经过想通的拱门去了语茉的房间。

语茉已经穿好婚纱,坐在床边等他了。

他站在卧室门口,定定的望着自己的新娘子。新娘子抬头冲他一笑,仿若梨花绽放,一室生春。

杭母端来两碗羹汤:“来,先喝汤,茉茉不能吃,这一碗竞尧也帮她吃了吧。”

唐竞尧接过小碗,快速的吃起来。杭语茉笑道:“妈,我也饿了。”杭母忙道:“有,我给你榨了豆浆,还有山药糕,你吃着垫垫。”杭母又忙忙的去拿点心。

杭语茉抿着嘴笑,问:“怎么就你一个进来了?”

唐竞尧飞快的吃掉两碗汤,笑道:“他们还在外面捂钥匙呢!”

“捂什么钥匙?”杭语茉不解,听了唐竞尧说的情况,杭语茉直笑,“这招也只有学长能想得出来,不过,菲儿就任由他们欺负学长不管的吗?”

她叫季云开还是叫学长,却已经叫江菲为“菲儿”了,唐竞尧顿生不妙之感。皱皱眉,说道:“你和江菲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杭语茉看着他,故意笑道:“早上她一直陪着我呢!还说了许多…御夫之道。”

唐竞尧知道她在故意逗自己,便问:“哦?哪些御夫之道,说来我听听。”

杭语茉笑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唐竞尧无奈的摇摇头,说:“你别听她的,她不是一般人,不是哪个女人能一拳砸凹车门的。”

“啊?”杭语茉做恍然大悟状,嘀咕说,“难怪学长那么怕她,学长以前花心的很,也只有她能收服得了。”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学她,因为我一点也不花心。”

吉时快到,季云开还在惨遭荼毒,江菲总算看不下去,上前推开众人,把自家老公拯救出来。

“老婆,还是你好,他们就是一帮禽兽!”季云开可怜巴巴的说道。

江菲把他身上的钥匙都找出来,蹙眉道:“还是这样,怎么开门?”说着,一手握一把,稍稍用力,冰冻全都成了冰渣,九把钥匙就这么全部露出本来面目。

原本喧闹的门口立即变得鸦雀无声,然后便以同情的目光看向季云开。季云开没发现这些,反而双眼冒小红心看着江菲,脸上的表情还十分崇拜。

大家冲进新房一看,唐竞尧早就在了,纷纷说他不仗义。

唐竞尧耸肩,故作无奈的说:“你们只顾着整阿开,根本没人理我,我走了你们也没发现啊!”

季云开嚷道:“可恶可恶,谁才是新郎官儿,怎么被整的是我!”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接了新娘,直奔酒店而去,到了酒店,自然有司仪指引他们该怎么做。

宾客比原先下帖子的人还要多——有人不请自来,却不能把人挡在外面,只能又加桌。到了吉时,语茉挽着父亲的手臂,踏着红毯,在漫天的花雨里,缓缓走向唐竞尧。

在杭父把语茉的手交到唐竞尧手上的那一刻,杭父的眼里泪光闪烁,颤抖着说道:“这是我这一生最珍视的宝贝,今天,我把这样宝贝交给你,希望你能和我一样爱护她、珍视她,陪她走完我无法陪伴的岁月。”

杭语茉透过泪眼和头纱看着父亲,险些哭出声来,唐竞尧郑重的挽起她的手,庄严肃穆又信誓旦旦的答应他:“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语茉,让她一生无忧,幸福快乐!”

杭父终于放开语茉,目送着她和生命里另一个最重要的男人,走向幸福的婚姻殿堂。

互相交换戒指之后,唐竞尧揭开语茉的头纱,还未等司仪发话,他就捧起她的脸,先轻轻啄了下她的唇,深情款款的呢喃道:“茉茉,我爱你。”继而深深吻住,辗转缠绵。

司仪尴尬的忙着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看客们议论纷纷,尤其是唐盛的员工。他们何时见过老板这么热情似火的一面啊!连季云开都感慨:“老唐真肉麻!”

唐部长坐在主桌,咳嗽了好几声,顾新问道:“你嗓子不舒服吗?”

“没有!”他是脸面不舒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的这么入神,真是…伤风败俗!

一吻结束,语茉的脸红红的,唐竞尧似乎还是意犹未尽。他转眼看到宾客们的目光,拦腰抱起语茉,走向后面的更衣室。

司仪连忙招呼大家用餐,解释新郎新娘是去后面换衣服,待会儿会来敬酒。有些不知道新娘已经怀孕的人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酒店外,乔琪拖着行李箱,艰难的看着巨幅婚纱照上笑靥如花的两人,狠狠闭上了眼。

她一直以为,有些事,只要努力就会成功,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当方向错误,即使再努力,也永远到不了成功的彼岸。

她转身走向车子,车子开向机场,一个小时之后,飞往纽约的班机,就要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也许,她会在那里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再也不用想起唐竞尧。

唐竞尧,祝你幸福。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乔琪的结局没这么洒脱的,但是…偷懒不想再拖长篇幅了,就这样吧。

进化

一个月后,顾新走上了手术台。

四个小时之后,手术灯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面带笑容的说:“手术很成功。”

顾家人如释重负,唐部长此时终于觉得心中的巨石放下,对顾新愧疚的心意也稍稍减弱,不至于再折磨的他寝食不安了。自从知道了顾新的病情,他就把那位红颜范医生调到邻省某个乡镇医院,短期之内是不会回来了。

顾新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多次要求下,终于出院了。出院时,外面已是草长莺飞。

顾新暂时回了顾家,张嫂跟过去照顾,语茉不再孕吐,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她甚至想回去上班,但被唐竞尧否决了。于是,除了每日接送小宝,她也会去顾家看望顾新。顾新重新学起了芭蕾,时而和语茉讨论一些见解,整个人换发的光彩比生病之前还要明亮。

唐部长偶尔也会去顾家,从最开始对语茉的不理不睬,到后来也会说几句话,问问小宝和肚子里的宝宝的情况。语茉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她知道,这辈子恐怕只能把那个秘密藏在心底了,只因这个人是唐竞尧发父亲,两个孩子的亲祖父。

小宝六岁生日,唐竞尧和杭语茉夫妇请了亲朋好友一起吃饭,既是给小宝过生日,也是庆祝顾新出院。

这一次虽说没请什么人,但也满满坐了两大桌,一桌是亲戚,另一桌是唐竞尧的发小。

“老唐这辈子应该别无所求了吧?”席间,有人感叹。

严父、慈母,娇妻、儿女,事业、地位,男人想要的一切他都有了,年轻一辈里除了许二,没人比得上他了。难怪季云开整天盯着江菲,要再生个女儿,可惜江菲不理他。其他人也只有一个孩子,若再有一个,也真真是好。

虽然人不多,但宴席气氛好,看着唐竞尧意气风发的样子,语茉无奈的到外面透气。正靠在沙发上抚摸肚子,杭父跟了出来。

“有没有不舒服?”杭父关切的问,又想着女儿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圈子,只怕以后难免碰到这样的场合,心里十分为女儿心疼。

语茉微笑摇头,挽着父亲的胳膊坐在一起,说:“里面有点闹,爸爸是不是不喜欢啊?”

“没什么,难得嘛!”杭父笑了笑。

语茉把头靠在父亲肩上,闭目养神,忽听父亲说:“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等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平安降生,我们就回苏州去。”

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语茉愣了一下:“为什么?”

杭父笑道:“那里毕竟才是我们的归处,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唐家的媳妇儿了,可不能一辈子离不开我们呐!再说,我也实在不习惯这儿,这一个冬天过得,我都差点儿得肺病。我老啦,总想着叶落归根,你就别拦我啦!”

语茉鼻子发酸:“爸爸,我舍不得你们啊!小宝也舍不得你们。”

“也不是现在就走,”杭父拍着她的背,笑了笑,“总得见见我的外孙女呢!你已经成家立业,小宝也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爸爸…”

“好了好了,快别这样,叫竞尧见了,还以为我在训你呢!”他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顿了会儿,又说,“若是竞尧欺负你了,告诉爸爸,不管爸爸在哪里,我都给你撑腰。”

语茉嘟囔道:“他不会欺负我的。”他现在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珍贵,怎么会欺负她?失而复得,才让人格外珍惜啊!

杭父无奈的笑着摇头,心里却想起另一件事。

杭母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前段时间,她就把她和那已经过世的未婚夫的事告诉了他。他也不是个傻的,既然牵扯到唐家,前后一联想,恐怕也猜出个大概来了。虽然心里也有些怨,但他已经历过两次生死,早把这些看淡了。只要语茉过得好,那些过往,就如云烟散去吧!

他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语茉,免得又添她的难过,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没什么事比女儿过得幸福更重要。

也许,离开这里,就可以把那些事都放下了。

他还真有点怀念在苏州的生活,只等外孙女儿落地,他就可以收拾收拾,回老家去咯!

春暖花开,唐、季、宋三家带着孩子去郊外春游。

许二在教孩子们放风筝,唐竞尧陪着语茉散步,宋三和江菲、季云开在一旁休息。宋三的身孕已经九个月,但肚子并不臃肿,人也未见丰腴,这让一过孕吐期就变得丰满的语茉十分羡慕。

宋三的目光一直关注着许二和爱尔,季云开则靠着江菲说悄悄话,他现在越来越粘江菲,不为别的,就为让江菲同意再给他生个女儿。

江菲的拒绝理由是:“没时间。”华度的商业拓展计划已经安排到两年后了,她哪有时间生孩子!

季云开为此去找季度谈判,要他暂时接手华度,等江菲生出女儿来再替他管。谁知季度的拒绝理由也是:“没时间。”

季云开大怒,吼道:“你整天陪着老妈游山玩水,闲得都快蛋疼了,还好意思说没时间!”

季度一本正经的说:“对啊,就是陪着你妈,所以才没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