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还没过瘾呢,常睦你来替一把。”傅旭东朝躺在沙发里睡觉的常睦喊道。

“不是为官司,就是为女人咯。”身边的女子玩弄着一只波斯猫,自作聪明地插嘴道,有同伴低低地笑了起来。

“吵什么吵…”常睦皱了皱眉,翻身起来。女子一惊,手一抖,锋利的指甲划伤了猫咪,白色的波斯猫一受惊,尖叫一声,从她怀里窜了出去。

席向晚转身,看着眼前一窜而过躲到沙发底下的猫咪,神情缓和了些,大步走过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去楼下吃宵夜吧,云鼎的宵夜可是从来不外送的。”没等众人反应,就先推门出去。

率先下了楼,刚出电梯,一眼就瞥见正对面双人沙发坐里的顾依波,隔得还很远,又剪了短发,他却一眼就把她瞧出来了。

少了直长发的古典婉约,却多了一份俏丽,好像正好讲到了好笑的事情,眉眼都弯了起来,更多了一丝妩媚。明明算不得漂亮的,原来竟是耐看的那一型。

席向晚站在原地,没有动,远远瞧着,嘴角却渐渐浮起莫名的笑意,几年不见,她倒是给他太多“惊喜”了…

一顿宵夜吃到撑,到底还是杨铮去付的帐,吃掉她小半个月的工资,心里只觉得太奢侈。她在沙发里坐了会,看杨铮差不多了,准备起身去门口等他。

才起身,就看到电梯口正对着她站着的席向晚,酒店大堂明亮的灯光下,嘴角还噙着笑,怎么看都觉得逆光,刺得眼睛有点发麻。一时竟然莫名的心虚,胃里太满,仿佛动一动就要吐了,只能朝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只见他并没有走开的意思,反而直直地朝她走过来。身形高大,站在她跟前,无形中又多了一种压迫感。

她喊:“师兄。”

他笑了笑:“值班结束了?”还是笑着的,话里依然没有讽刺。席向晚就有这样的本领,骂人从不带脏字却能把人气到哭。

依波的脸微微泛红,仿佛多年前的一辩陈词写得太差被他批评没有逻辑一样,有一点无地自容的难堪。

“如果跟别人有约,电话里直接说就得了,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他懒懒地开了口,话却已经变得不太客气。

依波愣了愣,遮遮掩掩,他竟然说她遮遮掩掩…她要找什么借口,她要跟谁约会,应该没有必要跟他汇报吧,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恼怒,反倒激起一股硬气。

她定了定神,抬眼正视他:“我的私人时间要怎么安排,应该不需要跟师兄汇报吧?”

席向晚一愣,没想到她突然变得强硬,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狭长通透的眼睛,深得望不到底。

“哟,席少,这位是谁啊?”正僵持间,身后传来傅旭东的声音,身边女子温顺地挽着他的胳膊。

“大学时一师妹。”席向晚淡淡解释道,神色不耐。

“没见你提过啊,呵呵,妹妹好,第一次见面,我叫傅旭东。”他好奇地看着依波,微微点了下头,很是热情。

依波勉强回了他一个笑脸:“你好,我是顾依波。”

傅旭东点点头:“你们慢慢聊啊,我先过去。”

席向晚却突然回过头去:“常睦呢?”

“他说不饿,不下来了…”傅旭东答了声,拥着女子走开。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依波拿起椅子里的包,说道。

“好。”席向晚只是抬头又望了她一眼,没有多说,掉头走开,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毕业这么多年了,以后见面不需要那么客气,叫我席向晚就可以了。”

依波正想说什么,他却走开了,步子迈得很开,视线被大厅的柱子隔着,一会已经不见人影。

杨铮付了帐过来,看见依波还愣愣地站着,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了,站着都能发呆?”

“没什么。”依波回过神来,朝他笑笑。

杨铮问道:“刚那个是谁?远看着有点眼熟…”

她犹豫了下,缓缓道:“是席向晚。”

“哦,原来是他…倒是好多年没见了。”杨铮没怎么在意,自顾自说道,没注意依波有点发白的脸色。

你已走进别人的风景(2)

“姨姨,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甜甜软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一点调皮和得意。

“什么日子呀,姨姨想不起来了…”依波故意逗她。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音了,接着传来甜甜低低的委屈的声音:“姨姨你忘了吗,今天是甜甜的生日…”

依波原本想逗逗她的,这下又不忍心了,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小脸会皱成什么样呢,于是叹了口气:“姨姨骗你的,礼物都买好了,晚上就送给你。”

“真的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又欢快起来,“是什么呀?”

“晚上切了蛋糕再看,好不好?”

“好。”甜甜虽然任性,对她的话倒还是听的。依波挂了电话,突然有点想念那张古灵精怪的小脸,虽然鬼主意很多,但实在是惹人喜爱,难怪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周思妍还没过来替班,她一看时间还早,拿起桌上的病历,准备再去查一次房。

依波下了出租车,看到早等在KFC门口的唐宇深和甜甜。他难得地穿了件淡蓝色的休闲T恤,少了工作时的严肃和老成,整个人看上起年轻了不少。甜甜一看到她就扑了上来,蹭得她一脸口水,依波刮了下她的鼻子,朝唐宇深无奈地笑笑。

“怎么把头发剪了?”一见面,唐宇深就问道。

“天热了,长发嫌麻烦。”她随口说道。

“这样也不错。”唐宇深点点头,没有多讲,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站着有点碍事, “要不要换个地方,这里太吵了。”他建议。

依波笑笑:“你太不了解孩子了,他们喜欢热闹。”说完,抱着甜甜往里走。唐宇深追上来,帮他们开门。

虽然不是周末,KFC里也挤得要命,他们只能站在走道里等。唐宇深人高,杵在那儿,只觉得不自在,甜甜也饿了,扁着嘴抱怨。

“要不去吃乡村炸鸡,反正种类都差不多。”唐宇深有点无奈,他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等待的这段时间,都够他谈成两笔生意了。

“既然来了,再等等吧。”依波坚持,回头去哄甜甜。

依波说得没错,孩子确实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当KFC员工在广播里祝唐念晴小朋友生日快乐时,音乐随之响起,周围吃饭的家长孩子们一起唱起生日歌来,一时间整个餐厅都变得欢快起来。甜甜乐得咯咯地笑,倚在依波怀里拍着小手。服务员送来点着蜡烛的蛋糕,双层巧克力慕斯,做成了心型,坠着漂亮的蝴蝶结,非常的可爱。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啊,难怪一定要我来这里。”唐宇深恍然大悟。

依波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向甜甜示意了下,把她抱了起来,让她站在凳子上。

“我叫唐念晴,今天是我三周岁的生日,谢谢大家帮我唱生日歌,我请你们吃蛋糕。”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讲着,奶声奶气,却架势十足,威风得很。

餐厅里的人都鼓起了掌,不少小朋友们已经跑过来,争着要蛋糕。依波把蛋糕切了分给他们,一时竟有点忙不过来。

“唐念晴,你爸爸妈妈对你好好啊。”一个小男孩抓了抓她的衣服,羡慕地说道。

“那当然。”甜甜得意地说道,把蛋糕递给他,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架势。依波切蛋糕的手却瞬间抖了下,偏了角度,一刀下去,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花了。

唐宇深注意到了她的反应,起身到她这边:“我来切吧,你先吃。”说着就把她手中的刀拿了过去。

依波咬了一口蛋糕,虽然是慕斯,依然觉得太腻。心里应该刚刚的一句话失了平静,香甜的慕斯入口即化,却一点都不是滋味。

“我来抱吧,”唐宇深说道,“你一晚上也累了。”两人走在地下停车场里,甜甜已经睡着了。

“没关系,就这一段路了,你先去开车。”她换了个手,说实话还挺沉的。

唐宇深先过去拿车,她走得慢些,等到车门前,却听见他跟另一个人在讲话。停车场光线有点暗,她往右走了几步,终于看清跟他讲话的那个人。一身黑色,手里还拿着墨镜,就这样闲闲地站着,却是说不出的潇洒适意。云鼎那次后,他倒是再没打电话找过她,就连几天前辩论队师兄妹的聚会也没出现,害不少师姐们空欢喜一场。

隔了一个车身的距离,席向晚看见是她,却没怎么吃惊,笑着问道:“女朋友?”却是问的唐宇深。

唐宇深淡淡笑了下,回头看了依波一眼,并没有解释。

席向晚心下了然,笑意更深:“那我不打扰了,再见。”竟没跟她打招呼,也没说他们认识,径直就走了。

上了车,唐宇深才想起刚才忘了给她介绍。

“他是我们公司新请的法律顾问,席向晚,斯坦福法学院的海归,目前小有名气。”

“嗯。”依波应了声,没什么反应。他毕业后,她再没见过他,只是后来偶然听杨冉说起他出国了,却不知是去的斯坦福。

“对了,他本科好像跟你是一所大学的,听说过没?”唐宇深突然想起这一点,问道。

“听说过,那时候就挺有人气的。”她语气还是淡淡的,提不起兴致来。

唐宇深见她没什么兴趣,也就此打住,伸手打开了CD,平缓的音乐流淌开来,流线型的车身滑了出去。

席向晚的大名,她即使想装作听不见,也不可能。刚上大一时,他已经是叱诧校园的风云学子,辩论队主力,情场高手,引无数女子竞折腰。就连一向古板守旧的校园广播,也会间接性地播出他的光荣事迹和个人专访。

那时的依波,过得比较封闭,交际圈几乎小的可怜。她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再加上医学部跟本部在不同的校区,只是难得过去上选修课和听听讲座,所以长久以来,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直到那年冬天一个周末的晚上,她本来想去本部听一个关于古典文学的讲座,没想到被事情耽搁了,急匆匆地赶过去,却早没了位子,别说没位子,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其实她去得也不算晚,离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所谓名嘴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她在门口踮着脚望了半天,终于放弃。

回去的路上,校园广播还没结束,舒缓的音乐从高大的香樟树顶端,透过稀稀疏疏地叶子,飘到了耳朵里。冬天的夜晚,空气干冷却清新,她抱着手臂,沿着一路的香樟树慢慢地走回去。正好在播一个访谈,大概是谈人生理想和大学规划的,她有些心不在焉,听得并不认真,只是觉得那个男生的声音如水般的清澈干净,非常得好听。直到访谈最后,主持人致谢时,她才知道那个好听的声音,竟然就是席向晚的。

广播戛然而止,她停了脚步,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那是她第一次听见席向晚的声音,坚定而且蓬勃。她还没见到他的人,可是那个声音,早已掀动一湖池水。

车子很快到她楼下,她下了车,帮甜甜系好安全带,跟唐宇深挥手再见。

唐宇深看着她走开,犹豫了下,随即迅速打开车门,追上她。

依波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去:“还有事吗?”

“忘了跟你说谢谢,甜甜今天很开心。”

“这是我能力范围以内的事,你不用跟我客气。”

唐宇深仿佛预料到她的回答,轻轻叹了口气:“那你能力范围以外的呢,依波,你会怎么办?”

依波脸色一白,后悔自己说错话,这下竟不知道怎么收场。抬头,看到他急切的眼光,赶紧避了开去。

唐宇深却不容她逃避,伸手扶住她肩膀:“依波,我不认为你不懂我的心意。”

依波脸色更白,伸手推开他:“宇深,今天是钟晴的祭日,我们不说这些好不好?”

唐宇深没有松手,反而攥的更紧:“你不要拿这个当借口,都过去三年了,我想如果钟晴有灵,也会希望我和甜甜幸福完整的。”

“不,”依波睁大了眼睛,仓皇地后退:“你知道我是亲眼看着她死在手术台上的,临终前还紧紧攥着你的衣服,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啊,可是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帮你生个孩子…宇深,她是永远无法取代的,你不能这么自私…我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

“那你是承认你对我也有情意的,对不对,依波?”他仿佛快要溺毙了的人瞬间抓到了一丝希望,语气急促,近乎哀求。

依波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对不起,宇深,我不希望改变我们目前的关系。”语气淡淡,却有种不得商量的坚决。

“好。”唐宇深懂得商讨的余地,知道不能逼她太急,缓缓松开了手。留在原地看着她上楼,直到她公寓的灯亮了,才上车离开。

她住七楼,没有电梯,一步一步爬上去,脚在机械地往上走,心却在不停地往后退,往后退…直到到了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关门、落锁、开灯,咔哒一声,世界终于安宁下来。

周思妍跟她说过,男女在爱情上的洁癖程度是不同的,男人遵从感觉,只要有片刻的欢愉,过去和将来都无关紧要;女人则遵从信仰,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一生仿若一瞬。

然而这过去将来,这一生一瞬,又怎是一个人就能做主的?

她是有爱情洁癖的,就像钟晴于唐宇深,她以为是一世,所以无法代替;就像多年前的席向晚,那些懵懂的情感火苗还没开始就被太强的洁癖和自我保护扼杀掉了…

爱情,对她而言,不是一场儿戏,她没有资本,所以玩不起。

依波一个晚上没睡好,一直做着噩梦,梦见有人在后面追她,她一直跑一直跑,跑进了大雾弥漫的森林;画面一转,又回到了一栋高楼下,她仰头望着,看见上面那个熟悉的身影,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突然醒悟到什么,想要去喊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急得泪如泉涌,却无济于事,那个人还在对她笑,笑容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眼前一片血红,她一声惊叫,终于喊了出来,眼前却一片黑暗,天地归于永寂…

她被自己吓醒了,睁开眼睛,室内一片黑暗。伸手在床头摸索,终于摸到了开关。啪的一声,室内大亮,光线的回归,带来了瞬间的明亮和暖意,身上冷汗涔涔,坐起来后,只觉得更冷。

下意识地抓起枕头边的手机,迅速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指却在按下通话键之前瞬间停了下来。不就是一个噩梦吗,一个噩梦…这么多年都撑下来了,怎么还能再揭起彼此的伤疤?

她缓缓放下手机,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吞了片安眠药,回房蒙着被子继续睡觉。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尖叫着回头就跑的孩子了,伤痛埋在心底,无法视而不见,也不可能不治而愈,可是她还可以选择治疗的方式…

原本想五一再回家的,假期长一些,可以多待几天。没想到为了方便广大市民节假日就诊,假期要严重缩水,清闲的部门放假三天,紧急的门诊一日不休。依波一看时间安排比较紧,趁着公休和换班,提前回了趟家。

她用自己的医保卡帮妈妈买了一些常用的药备着,又仔细地帮她检查了一遍身体。自从爸爸走了后,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大病小病熬着,又要供他们姐弟读书,很多器官都早早地衰老了,才45岁的年纪,已经苍老得像50多岁的人了。她读书的费用并不低,俊离又是那个情况,回首那段日子,简直是不堪重负。

无休无止的只有咸菜萝卜的日子、亲戚家孩子的旧衣服、镇上孩子的嘲笑戏弄、姑姑冷着脸啪得一声关上门的模样、除夕夜上门追债的凶恶面孔、冬天里永远红肿龟裂的手指…记忆里一场场噩梦,却又因为伤痛而无比真实和清醒,他们过得卑微,她却从来没有觉得低人一等。对着镜子,她一遍一遍地练习着微笑,告诉自己,顾依波,这是命,你必须接受它…

俊离果然做了一桌的菜等她,又拉着她跟她看他准备发表的小说,她看着一脸快乐的弟弟,只能妥协,他要的很简单,她却希望能给他更多。

她在家呆了两天就走了,妈妈也没怎么留她。他们母女间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客气和疏远。倒是姐弟间关系比较好,她走的时候,俊离买了大一堆东西让她带着火车上吃。她摸着他的头,嘱咐他回去小心,她一直还当他是个孩子。

没想到才走了两天,就错过了不少消息。杨冉已经过来住院了,依波走过前台时,有护士告诉她。她道了声谢,搭了电梯直接往十楼去。

林知远过来开的门,看见依波,笑着跟她打招呼。依波进去,杨冉正躺在床上看书,她婆婆也在,正帮她削苹果。半个月不见,脸又明显圆了一圈,皮肤嫩嫩的,更见红润。

杨冉见她过来,想要起身,依波按住她,躺着吧。

“依波来了啊,吃什么水果,我帮你削。”林知远的妈妈帮她搬了张凳子,客气地说道。

“不用客气了,阿姨,您坐。”她连忙摆手,一边朝杨冉眨眨眼,示意她好福气。母凭子贵,即使是社会风气再开放,这依然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更难得的是林知远的妈妈是真的疼她。

几个人闲聊了一阵,依波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起身告辞。杨冉知道她忙,也没留她。林知远的妈妈起身送她,出了病房,看看周围没人,拉住依波,掏出红包就往她白大褂口袋里塞。依波一惊:“阿姨?”

“依波,我们是自己人,一点点心意,你收下。”林知远的妈妈笑着说道。

“不,阿姨,就是自己人,更不能收。您放心,杨冉学姐,我一定会关照的。”她拿出红包,塞回她手里。

林知远的妈妈有点尴尬,却没有接,坚持着要给她:“我们也是表表心意,你不收,我过意不去。”

依波笑笑:“阿姨,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应该的。”

林知远的妈妈只能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这么实,要吃亏的。”说完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回房。

依波的手还插在口袋里,回望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笑容有点苦涩。正要走开,背后传来周思妍的声音:“哟哟哟,还有空发呆,我快忙死了。”

依波转过头去,果然见她一脸的疲惫:“怎么忙成这样?”

“还不是你,换了班,小张又去旅游了,主任什么都不管,就我一个人顶着了,是不是大家都凑热闹兴五月生孩子啊,昨天又住进来一批,有的离预产期还有两个礼拜就过来了,一点点小病小痛的就大呼小叫,我每天不知要跑多少趟十楼…”眼底还有淡淡的青色,看来有两个晚上没睡了。

依波伸手去挽她的胳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要怎么感谢你,说吧。”

周思妍原本还黯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依波无奈地笑笑,看来得做好被宰的准备了,周思妍下手从来都是不留情的。两人下了电梯,正是午休时间,走廊里很安静。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几个护士啊?”她一早上班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你不知道吗,今天我们医院来了位大帅哥,哈佛医学院毕业的,据说,还是席院长的儿子…那帮花痴,都找了借口往心脏外科去了。”

“席院长的儿子…”依波沉吟,那不是席向晚吗?

“对,比我们还小,都已经博士毕业了,直接任主治医。”周思妍羡慕地说道。

那就不会是他了,依波暗想道,却不知席向晚还有兄弟?

“他叫什么名字?”依波问道。

“席向阳啊,哟,你对他有兴趣?”周思妍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不是,我就问问。”

“有兴趣我帮你介绍,不瞒你说,席向阳本人,我恰好认识。”周思妍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正奇怪你没跟他们一起发花痴呢,原来是这样。”依波恍然大悟。

周思妍却没在意她的话,继续发挥红娘的功力:“别转移话题嘛,依波,有兴趣就跟我讲讲,席向阳这个人,可是相当不错的哦。”

“这么好的话,你自己留着吧。”依波笑笑,没跟她继续纠缠,席向晚和席向阳这两个名字,在她脑中盘旋,久久不去。

我无法企及的神(1)

等依波终于见识到了席向阳的庐山真面目,却不是在医院。他们妇幼保健区独立于其他科室,唯一可能有交集的地方除了医院大门也就食堂了,而席向阳这种人,很明显不吃食堂的,所以虽然大名如雷贯耳,几天下来真没见识到众人口中的大帅哥是怎么个玉树临风。

却是在酒吧里,周思妍正带着她找位子,突然一拍前面男人的肩:“席向阳?”

男子转过身来,一见是她,露出欣喜的笑容,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惊为天人,斯斯文文的一张脸,眉目清晰,显得端正干净,跟席向晚比起来,只觉得文弱,依波想着,原来他们不像。

“思妍姐,你怎么在这?”他笑了,露出整齐白净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