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意外,抿唇看了看他:“你想说什么?”

他走上前一步:“我去过福利院,见到了阿圆。”

“谢谢你…还这么关心他。”她真诚道谢,却依旧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听阿圆说…他说你结婚后会领养他。”

她点头:“我是有这个打算。”

他突然陷入沉默,她觉得他反常的厉害,又细细地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又瘦了不少,脸上的棱角因此愈发分明。

有心问候,可是再说不出口。

要用什么身份,再那样若无其事地关心他?

也许,他根本就不稀罕。

脸色淡了下去,转身想走,他却又开口了:“你确定是杨铮?”

她脾气一向很好,突然就有些不耐烦:“席向晚,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突然笑了:“依波,你确定他对你就不会有所保留?”

“不然你以为呢?”她怀疑他怎么会这么无聊。

他倚在窗架上,笑得有些讽刺:“你以为世上哪来那么多白手起家,他是踩着什么站起来的,你要不要去问问他?”

她脸色刷得惨白,咬着牙问他:“席向晚,你要不要这么卑鄙?”

“不相信?“他仍是笑,笑得很残忍,“对啊,我在你那里早就没什么信用了,是不是?”

她一口气堵在胸腔里不好发作,忍了忍回头走,却被他拉住,她狠狠地甩开他:“你这算什么?见不得别人好还是什么?是不是要吃定我一辈子才觉得甘心?”

他手搭在她肩膀上,低下头,等她冷静下来:“依波,我只是希望你幸福,但那个人不一定是杨铮。”

她的眼泪不争气地出来了:“不然是谁,难道是你吗?”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嘴角扯起,笑得同样讽刺。

“我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那样义正言辞。

她笑了起来,笑得很凄楚:“席向晚,你怎么能这样?你简直是魔鬼。”

笑着甩开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只能头也不回地走掉。

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敢回席,杨铮掐了烟问:“怎么去这么久?”

她抚了抚头发,遮住有些红肿的眼睛:“有点不舒服。”

“这里太闷了是不是?”他关心地问了句,“要不我们走吧?”

她点点头,拿起衣服,两人一起出去。

她心情因为刚才的事不痛快,脑子里混乱一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见杨铮要去取车,伸手拉住他:“我们走一走好不好?”

他仔细看了她一眼,伸手抚了抚她苍白的面色:“还是不舒服?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她笑了起来:“我是医生,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没事,刚才吃多了,想走走。”

“好。”他没再细问,可是他知道她刚才明明没吃多少东西。

严冬的空气像冰,冻得人肺腑间都是沁凉。北方的街道多是柳树,早掉光了叶子,只有垂条似的枝丫,远望过去,依稀只有团团的轮廓。马路上有叮叮当当的自行车声,路边的小店客人进进出出,厚重的门帘打起又放下,有暖气扑面而来,转瞬即逝。她的脸包在宽厚绵软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依旧冷得不敢呼吸。杨铮握住她冰凉的手,揣到大衣的兜里,两人沿着小方格拼花砖地慢慢地走。

心底有暖流涌上来,她鼻头一酸,却愈发惶惑,杨铮,真的会对她有所保留吗?

熟悉席向晚的个性,他不像是那样没品恶意中伤别人的人,可是,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值得她去信任的?

她应该相信谁?

她不想问杨铮,不想去怀疑他,每个人都有过去,他那样毫无保留地接受了她,她又凭什么计较他的过去?

心念所及,头埋在了他肩膀里,任呼吸交缠。

他站定,轻笑:“怎么了?”

她不说话,转过身,将双手都插在他大衣口袋里,整个人像是圈在了他的怀抱里。他腾出一手搂住她,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发丝:“依波…”

“嗯?”她应了声。

“元旦休假吗?”他暖暖的气息从头顶拂下来。

“两天。”

“回家吗?”

“回。”

“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手底下的人突然僵住,她抬头看他:“你陪我回家?”

“嗯,可以吗?”他眼里满是暖意,征求她的意见。

她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去,沉默了一会,说:“好。”

拥抱过你的美丽(1)

元旦她跟杨铮一块回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妈妈很是激动,热情地嘘寒问暖,弄得杨铮有些受宠若惊,幸好他本身也不是局促的人,一顿饭下来,就熟络起来,因为之前跟她学过一些手语,跟俊离勉强还能沟通。

吃过饭,她在厨房帮妈妈洗碗,妈妈看起来对杨铮还挺满意,有意无意地提醒她年纪也不小了,看着合适就早点定下来,别拖拖拉拉的,高不成低不就。她照例点了点头,低头默不作声地洗着碗,却没怎么听进去。

虽说一直暗示自己不要在意,她必须承认,席向晚的话到底给她心里留下了一点疙瘩。倒不是怀疑杨铮对她的心意,只是害怕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害怕到头来她欠他更多,她不仅给不了他完整的感情,或许更耽误了别人的幸福。

世间没有两全法,然而她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她为此愈发不安,连过马路时都在走神,差点撞上对面过来的行人,还好杨铮把她拽住了,才没撞上去。杨铮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过了马路才问:“依波,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她摇摇头,朝他笑了笑,“就想想晚饭吃什么,对了,你喜欢什么,我让我妈妈给你做。”

他笑着搂住她的肩膀:“吃什么不要紧,你能带我一起回家,我已经很开心了,而且你妈妈身体不好,不麻烦她操劳了。”

“要不晚饭我们在外面吃,”她提议,“我带你去逛逛老街。”

“好。”他欣然同意。

她带他去了老城区,水乡的小巷旧弄里,茶馆林立,在窗前走过时,偶尔还能听到说书人拖的老长的调子还有其间二胡咿咿呀呀的伴奏。上了年纪的大爷手捧着满是茶垢的茶壶,躺在门前的躺椅里晒太阳,一旁的收音机里还放着苏州评弹,看他们牵着手走过时,还会眯起眼打趣地点点头。两人在背阳的小弄堂里穿行,一眼望出去,眼前曲曲折折,看不到头。

走累了靠在墙头休息,仰头朝上看去,只看到一线蔚蓝的天空,在眼底愈发浓郁。尽管只有几个墙头几座院落相隔,小巷却生生在闹市里劈出了一个幽静的空间,他侧头听她讲着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不时面露微笑。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觉得新鲜并且恍若隔世。

“上初中前,我们家曾经在这里住过一阵子,我记得原来这片围墙边有一溜的夹竹桃,每次放学回家经过这里时,都能听到陶家的大哥哥在弹琴,他从小就练琴,10岁就过了八级,品学兼优,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他笑着打断她:“你少女时代的白马王子?”

她呵呵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是呢?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可以把简单的白衬衫穿得特别好看,当时我们整个巷子里的小姑娘都特别迷恋他。我跟他妹妹是同班同学,她成绩不好,总拉着我一起去她家写作业…我记得他们家有一架德国产的钢琴,是她哥哥的宝贝,平时其他人碰都不敢碰一下。那次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我就打开了琴盖,还没触到琴键,就听到开门声。我吓得把琴盖猛地一盒,还不小心把手指压到了里面,痛得眼泪直掉。他哥哥站在后面笑盈盈地看着我,竟然没有生气。后来一有空他就教我弹钢琴,我五岁以后,就再没弹过钢琴,小时候的那一点底子,如果没有后来那段时间的练习,大概就丢得七七八八的了…”

“我记得你在《暗恋桃花源》那次话剧上的伴奏,看来他应该教了你不少,他叫什么名字?”他想了想,问道。

她眯起眼睛,回头笑着看向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伸手勾住她的肩膀:“一个能让你到现在都忘不掉的人,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

她突然有些怅然,顿了顿,缓缓说:“他叫陶然,陶然亭的陶然。”

“陶然…”他回味着这两个字,回头见她有些失神,不由微微吃味,冷不防地低头在她唇上轻触了一下,她回过神来,推了他一下:“你做什么?”

“我在你跟前你还想着别人,”他笑得有些感伤,“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做的太失败了?”

她被他说的尴尬,抚着嘴唇别开眼去,只是辩解:“我哪有想别人?”

他笑了一下,由得她赖皮,却不再坚持。

她转了个身,欲往前走,却见他站在原地没动,于是晃了晃牵住他的那只手,示意他跟上来。

他望着她,表情有些扑朔迷离,张了张口,仿佛有话要说,她疑惑地挑了挑眉:“杨铮,你想问什么?”

他自嘲地笑了下,仿佛无奈:“依波,我想,让你忘不掉的,应该不是陶然吧,或许我该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了。”

她被他的话懵住,还握在他手里的手突然僵了,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维持住了平静,挣扎了一会,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不过有些时候,留一些记忆,并不见得是坏事…杨铮,我相信你也曾有过这样美好的回忆吧…”

她话还没说完,握在她手里的那只手突然也僵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他在一手的距离之外看着她,深远的眸子里如浓雾里的青山,飘渺不定。

手臂一酸,重重垂了下去,指尖就要从他手里滑出来,他却突然上前一步,将她半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说得对,留一些记忆,并不见得是坏事。”

围墙外的夹竹桃早换了美人蕉,隆冬的时节,只剩大而枯黄的卷页,颤颤巍巍地缩在墙头,然而围墙里,却飘出了久违的钢琴曲,应该还是刚学琴的孩子,一顿一顿,断断续续地在琴键上敲出音符,轻重不分。两人相视一笑,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这白墙黑瓦中化开,他重新抓住她的手,两人往巷子外去。

傍晚的时候他们逛到花市,她买水仙和腊梅,抱了满怀的幽香。他帮她捞金鱼,十拿九稳,却因为不好拿,又都放了回去,相熟而好心的老板送给他们一对绿毛龟,两个龟壳缩在装有细沙的盒子里,笨拙地可爱。

往回走时路过泰伯庙,她拉他进去祭拜,两人跪在蒲团上求愿,他侧头望她,她低首垂眉,面容沉静,神情很虔诚,睁开眼看到他的注视,便浅浅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有种落寞和疏离。

出去后他问她:“依波,你信这个吗?”

她笑:“不说信不信,只是图个心安理得。”

他点头:“许了什么愿?”

“平安,健康,幸福,顺意。”她回头看他,“我是不是很贪心?”

他笑出声:“还可以再多一点,幸福美满、百年好合之类的,祈愿不是罪过。”

又问她:“不问问我许的什么愿?”

她问:“是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在她期待的目光里,缓缓吐出了那句话:“既能修得同船渡,又能修得同枕眠。”

她轻叱了他一声:“在文庙里说这种话,也不嫌太轻佻。”

眼眶有些发红,只能低下头去擦掉眼角的湿意。

他单手捧住她的脸,粗糙却温暖的手指拂过她的面颊,擦掉她眼角的泪痕,有点委屈:“这叫轻佻吗?我发誓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想了想,却有些不放心,“是不是该去月老庙求愿才比较灵?”

她捂住他的嘴:“求了便是求了,心诚则灵。”

他抱着她买的腊梅枝条,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对,惟愿,心诚则灵。”

因为她要值夜班的关系,他们在她家里只呆了一天半,临走时妈妈还埋怨难得回来一次又是匆匆来匆匆走,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奔波,倒是杨铮,被她妈妈在门口拖着手念了老半天才开得了口说声告辞。

回去的飞机上,他握着她的手睡着,她看着他沉睡中不设防的模样,徘徊了几天要问的话,最终还是被自己压了回去。

有时候糊涂一些,或许并不是坏事。

她想,既然他们都选择给彼此一些空间,那么,就在心里留一个影子吧,那样美好的影子,以致后半辈子想起来,也不会太遗憾。

过去的终究会过去,忘不掉的,就是忘不掉了。

拥抱过你的美丽(2)

“听我老弟说,元旦他上你家去了?”下午两点的银行里很安静,周围拿着号码排队的人都昏昏欲睡,然而杨冉的话还是让依波清醒了大半。

她回过神来,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杨冉呵呵笑了起来:“他动作还真快…没想到那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这几年吊儿郎当地不知道被我妈念叨了多少回,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顿了顿,又问她:“那你什么时候上我家吃顿饭去?”

她吃了一惊,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杨冉那一岁半的宝贝儿子突然插话了,晃着小手往杨冉身上扑:“妈妈,什么叫榆木疙瘩?”

杨冉把磊磊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以免他滑下去,又按住他不安分的小手,说:“妈妈在说你小舅舅呢。”

“哦,哦,小舅舅是榆木疙瘩。”磊磊调皮地拍起手来,在杨冉腿上扭来扭去,只逗得依波发笑。杨冉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可比我们从前早熟多了,大人讲什么话都听在耳朵里。前几天去我爸妈家吃饭,他不乖,在地板上撒尿,我爸看了要打他,他跑到阳台上偷偷把晾衣服用的杆子藏了起来,见我爸还板着个脸,又端了我爸常用的茶杯去孝敬他,差点没把我们乐死…我爸当时受宠若惊,被他哄得乐呵呵的,哪还舍得打?”

依波听得好笑,低头盯着磊磊乌溜溜打转的眼珠,忍不住去掐掐他肉嘟嘟的小脸,心里不由感慨时间过的太快,这孩子还是她接生的呢,一转眼已经蹦蹦跳跳,都会叫她阿姨了。

磊磊已经不认生了,性格又好动,手舞足蹈地,又从杨冉腿上爬到她身上,勾着她的脖子撒娇:“阿姨,磊磊饿了。”

依波亲了他一口:“磊磊想吃什么,阿姨带你去买。”

磊磊眨了眨眼睛:“我想吃肉肉。”

“才刚吃完饭饿什么呀,依波你别依他,这孩子不喜欢吃蔬菜就爱吃肉,再这样下去,非得长成个小胖子不可。”

杨冉故作恼怒地打了下磊磊的屁股,他顿时撅起小嘴,挂在依波脖子上,大眼水汪汪地看着她,可怜巴巴地让人心疼。

“没关系,控制量就好了。”她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抱着磊磊起来:“肉肉晚上回去吃,现在阿姨带你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好。”小孩子也懂得退而求其次,趴在她肩膀上乐呵呵地笑,看得杨冉直叹气:“这么小就懂得见风使舵,长大了可怎么办?”

银行外的便利店就有卖糖葫芦的,她选了一串草莓的付了钱,磊磊抓在手里咬了几口又开始胡闹,把糖浆往她身上蹭。她不得不往后退躲避,没顾得上往后看,一个踉跄就撞上了人。

“你还好吧?”正想要道歉,身后却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转过头去,吓了一大跳:“啊,是你!”

席向晚站在她背后,脸上挂着隐约的笑意:“怎么这么狼狈,被一个小孩子欺负?”

“小孩子闹着玩呢。”她赶紧把磊磊手里的糖葫芦抢了过来,免得他又胡闹,磊磊却不依,晃着她的手要抢。

席向晚笑:“杨冉的孩子?”

她点点头,又问:“你怎么在这?”

他摊开正在流血的手心,苦笑了声:“刚被老头子收拾了一顿,把手给弄伤了,还以为没事,刚才开车时才发现痛得握不住方向盘,只能就近下来买点药包扎一下。”

她低呼了声,才注意到他脸上确实有些狼狈,不由问了句:“怎么搞成这样?”

他摇摇头,满不在乎:“没什么,老黄历了,我们见面的时候没有不吵的,只不过这次严重了点…”

她见他的手还在流血,也没再多问,赶紧问店员要了碘酒帮他消毒,又拿了纱布包扎,幸好没有扎进去玻璃碎片什么的,处理起来还算方便。他倚着柜台任她处理,倒也没反对。反倒是磊磊,好奇得围着他问东问西。

“叔叔,你流血了…”

“嗯。”

“疼不疼啊?”

“有点疼。”

“那磊磊帮你吹吹,磊磊头上撞了大包时,妈妈也帮我吹,妈妈说吹了就不疼了…”磊磊低下头去,果真像模像样地在他手心里吹了几下。

“叔叔还疼不疼了?”磊磊抬起头仰着脸问。

“不疼了。”他腾出另一只手,揉揉他的小脑袋。依波被磊磊的话逗笑,抬头看他,却在他含笑的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痛楚和疑虑,疲惫而真实。

心不由颤了一下,在他视线扫过来时,她低下头去,却听磊磊说:“叔叔,你让阿姨帮你打针好不好,妈妈说打针了病就好了。”

小孩子说话时眉头一皱一皱地,煞有其事,席向晚终于笑了出来,却想起他长智齿那次因为怕打针还被她取笑,顿时一阵恍惚,仿佛心上的那把锁被生生撬开,往事渐渐浮起,如云如烟,在眼前缓缓聚集。

抬眼看她,却见她也停了动作,僵在那里。因为靠得很近,所以还能看到她垂了眼轻颤的睫毛,白皙秀气的鼻头,以及唇上浅浅的粉色;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曾经让他那样安心。一瞬间,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他鬼使神差地就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唤她的名字:“依波…”

她却仿佛吓了一大跳,只仓皇地看了他一眼,就把手抽了出来。退开了一步又咳嗽了声才开口:“那个…已经包扎好了,记得不要沾到水,有时间的话最好还是去医院换下药比较保险…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说完,抱起磊磊,快步离开了便利店。

出了门,磊磊趴在依波肩头还跟他挥手告别,他扬起嘴角笑了笑,在她转了个弯消失在视线里后,笑容却僵在唇边。

生离和死别似近又远(1)

周思妍出了趟远差从欧洲过完圣诞周回来,又听说依波刚通过研究生入学考试,嚷着要出去聚聚庆祝一下,顺便把礼物给她。

想着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隔天又恰好不用值班,顺口答应下来。周思妍还让她带上杨铮,她想起他有事去了外地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便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