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在?”她没有回头,一点也不惊讶。

“我…担心你。”

“哦?”她淡淡的笑,“为什么?”

他斟酌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阳子望着天际,极深极远的地方,仿佛有一个肉眼难以辨别的黑点,“那是什么地方?”她问。

景麒走过去,朝她指的方向望了半天,“大概是…北方的高岫山,庆与雁之间的界山。”

“是吗?那是在很远的地方了吧?”

“嗯!骑兽的话大概要用一天时间才能到。”

阳子垂下头,“景麒,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呃?”他有点跟不上她的心思,“主上?”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发怔,“我透不过气来,景麒,不要跟着我,不要这么寸步不离。给我一点空间,拜托。”

“主上…不希望我在身边?”多么不同的王,予王心心切切所求,不过是他的陪伴,为这个不惜逆天乱政,而她,却恰恰相反。“明白了!”他黯然道。

阳子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回过头想说什么,却被从门外进来的玉叶打断:“主上,碧双珠来了。”

景王在台辅的陪同下,穿过游廊朝正殿去,一路上心思还处于混乱中。这一早上,景麒真的就在她身边跟着,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耐心的看着。

天官长迎接他们进殿,他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走上玉坐,她坐下,他在她身边侍立。碧双珠功效卓著,背部的伤痛几乎立即就销弥于无形。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景麒,那修长矜持的身姿,在大殿晦暗的光线中,淡淡透着莹润的光芒,临时而立,俯览苍生,他眼中的慈悲,让她想起蓬莱佛寺中的菩萨。

可是有什么菩萨会这样固执不知转寰?她头痛的想,从那时候到现在,他都远远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即,沉默安静,仿佛不存在。

“浩瀚,麦州旱情,有具体的进展没有?”收敛心神,她问冢宰。

“今日一早来的消息,麦州七郡全部受灾,其中四郡灾情严重,颗粒无收。”

“七郡受灾?”阳子诧异,转头问景麒:“我记得上个月还是什么时候,麦州州治不是下过大雨吗?那时候麦州宰还上书请求拨款加固河堤,怎么转眼就是大旱?难道我记错了?”

“主上没有记错。”景麒从容道:“当时奏章是我亲自批阅的。”

“浩瀚,这个事情,你询问过吗?”

“是。据说自那场大雨后,麦州全境突然连续四十天烈日高温,天上连一片云都没有。麦州州府的报告说,十天前,七成水井就全部枯竭了。”

“这么严重?”阳子蹙眉。

“主上…这场灾来的奇怪啊。”地官长大司徒不无忧虑的说。

“太师,”阳子问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你的见识广博,有什么看法。”

“这个…”太师沉吟了一下才说:“天帝在创世之初,给万物运行都规定了相应的法则,比如日生月落,以及冬寒夏炎,王气是维持这种法则正常的关键,所以有王的国家,天灾就少,而丧失了王气的国家,天灾不断。”

“太师,你是在说主上丧失了王气吗?”左将军青辛第一个不满的大声质问。

“这个,老臣只是陈述。丧失王气,或者王气减弱,都意味着天帝放弃了王,主上英明贤能,治理国家,初见成效,王气正盛,大旱当然不是这个原因。”

阳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耐心的听下去。

“然而天道运行,秉承自然之法。任何反常的现象,背后都必然有原因。”太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总结道:“想来是有什么厉害的邪气,扰乱了主上王气对麦州的影响。”

“是这样吗?”阳子若有所思,目光转向景麒:“你怎么看呢?台辅?”

“太师说的有道理。可是…那邪气是什么呢?”

阳子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慢道:“麒麟不是对王气邪气最敏感吗?这样吧,麻烦台辅亲自去一趟麦州。察看明白,回来向我报告。”

“啊?”景麒没料到她会做如此决定,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可是主上…”

“怎么?”阳子看着他:“你不愿意去?这个事情,除了你,别人也办不好啊。”

“可是…”他的脸隐在阴影中,只有一双瞧着她的眼睛,似乎闪动着失落,“主上身边…”

“还有,”阳子直觉的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迅速打断他:“天下之富,莫过于都城。赈济麦州的粮食,大部分怕都要从瑛州出,那是你的领地,你亲自去麦州看看,心里也好有个底。”她一口气的说,理由充分,不让任何人反对。

景麒沉默了一下,垂首道:“是。”

阳子看着他,心中又觉不忍,放缓语气道:“你明天再去吧。”

“是。”

“那么…”她站起来,地官长,冢宰,你们先行讨论救济的细节,报秉台辅,怎么施行,有他决定吧。”

“主上…”景麒连忙道:“这样的大事,应该由主上亲自决定才行。”

“景麒。”她从他面前走过,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加重语气:“拜托你了。”

景麒愣了一下,不及细想,连忙跟上去。

“景麒,”走出正殿,阳子突然停住脚步,明亮的绿眸盯着一言不发跟在身后的麒麟,“为什么不说话?”

“说话?”景麒愕然,“为什么?”

“为什么不反对我让你去麦州的决定?为什么不告诉我由台辅决定救灾事宜是与礼制不合的?为什么我询问旱情的时候你不发表意见?”她一连串的发问,清亮的嗓音在空旷的花园中回荡,看着沉默不语的他,她冷笑:“你心里是不赞同的吧?为什么不象以往那样反对?为什么不直接说出你的意见?”

“我的反对,会让您改变决定吗?”他轻轻叹息。

“不会。”阳子仰起头,脸上因为生气而发亮,“但这不是你不发表意见的理由。怎么做决定,是我的责任,而发表意见,向主上进谏,怎是你的责任。别忘了,你不单只是我的麒麟,你还是我庆东国的宰辅!”

景麒吃惊的看着发怒的主人,半晌,终于微垂下头:“是我没有尽到身为宰辅的责任,请主上原谅。”

他的态度依旧疏离,阳子无奈的放缓语气:“你在闹别扭!”

景麒震动了一下,索性默认。

阳子突然笑了,“我的麒麟啊,即使闹别扭,也这么忠心耿耿的寸步不离。麒麟真是一种高洁的动物,你一定是其中最恪守本分的那一个。”

“主上…”景麒抬起头想说什么,终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阳子看在眼中,正容问道:“还记得你选我为王时发的誓言吗?你再说给我听听。”

景麒不明白她的用意,却仍点头答道:“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效忠。”

“不离御前?”她启唇轻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景麒脑中一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这么熟悉的对话,在他梦中反复出现,澄碧的眼眸,花瓣一样柔美的红唇,还有火焰般跳跃舞蹈的红发,这一切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原来,那些奇怪的梦是预示。他努力克制着因震撼而起的颤抖,激动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主上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有主上的地方,就有我。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要在主上的身边,我跟主上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他一口气说出来,藏在心中很久的誓言,就像梦中听见的那样,一字不漏的复述。他热切的看着她,期待着她如梦中那样允诺。他甚至期待着流星火焰的出现,如果可以,他希望梦境成为现实。

“你真的这样想?”阳子惊讶的问,然后不以为然的笑了,她轻叹一声,象是在劝解景麒,又象是在说服自己:“一步之遥,那可是是上最远的距离啊。”

骄阳因为没有云海的阻隔,在金波宫分外的耀眼,如同她明亮的眼眸。

魔力突然消失了。景麒抬头,如梦初醒。眼前是俊朗的主上,明媚的花园,没有虚空,也没有如流星飞坠的火焰,他的王正用一种费解的眼神看着他。

因幻想而欢歌沸腾的心一点点沉入冰水。梦,只是梦而已。不知为什么,这个认知一下子掏空了他的心。他有一种灵魂被抽离的虚弱感。

“不,”他摇头,缓缓的,一字一顿:“臣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阳子后退两步,锐利的绿眸认真的看着他,那目光如明镜一般,清澈的令人无法逼视。

景麒合上眼,梦幻般的虚空逐渐远去,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在埋葬什么。

过了好一会,深深吸了口气后,他沉着的睁开眼,重新面对他的王。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和缓从容中,有着不多见的淡然:“不离御前,其实是说身为麒麟,身为主上的半身,应当随时在御前效命。”

“嗯,”阳子仍然盯着他看,对于他剧烈起伏的心情,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那么不违诏命呢?”

“不违诏命,作为主上治国最近,最密切的辅佐,要完成主上任何命令。”这一次他的回答从容流畅,这是从懂事起,他就不停被灌输的常识。

“嗯。”阳子仍然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神极其专著。

景麒有点吃不消,那样清澈的目光,却有种神秘的深沉,令人无法猜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为主上变得如此深浅莫测,景麒有点茫然,一直在身边,他竟从没注意过这样的变化。

“既然这样…”阳子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身旁一朵盛开的花,“那我就不用多说了。你对我的衷心,我赞赏。可是除了我之外,身为宰辅的景麒,你还有更重要的担子。”

“主上无论何时,都是最重要的。”景麒说着麒麟自然会说的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阳子飒然一笑:“不跟你争这个。谁让你是我的麒麟啊。”她向他颔首,“你别在这里打转了,不是还要去州府处理政务吗?去吧。”

她微笑看着他朝自己行礼,看着他转身离去,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重重楼台后面,她的笑容始终没有褪去。

女史孙昭找遍了整个金波宫,才在花园里这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寻见了阳子,她坐在花丛深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上,都在找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啊?”

阳子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微笑,“祥琼?找我有事?”祥琼,是孙昭的别字。

“是,冬官府打发人送来了给延王寿辰的贺礼单子…”她突然停住,看这好友的眼睛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哭了?”

“怎么了?”阳子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哭什么啊?”

“你的眼睛…红了。”祥琼有天人般的美丽,却同时也有着过人的敏感。

“是吗?”阳子不以为意,脸上笑容不变,“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是吗?”孙昭怀疑的打量她,“你怎么笑成这个样子?”

“呃?”阳子摸上自己的脸,果然是在笑,“大概高兴吧。”

“什么喜事啊?说来听听。”闺中的密友,自然有着旁人没有的亲昵。

“嗯…”阳子笑得更加灿烂:“也没什么要紧的,只不过是在庆幸,我们庆国有一位出色的宰辅。”

“台辅大人?”孙昭摸不着头脑,追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夸他了?你们不是天天拌嘴吗?”

阳子的目光不知落向远方何处,沉默良久,突然道:“不是要看礼单吗?还不快去?”站起身就要走。

“阳子!”祥琼唤住她,面色变得凝重:“究竟出什么事了?”

“呃?”阳子不解的看着她。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孙昭把她压回石凳上,并肩坐下,没好气的说:“我太了解你了。还当我是好朋友吗?有心事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分担?”

“你帮不了我。”阳子突然间烦乱起来。她站起来,疾走两步,“没人可以帮我。我不需要别人分担什么。你不要再管了。”

“为什么?”孙昭没打算善罢,步步进逼,“因为台辅?”

阳子心头一颤,整个人失了力气般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那上面有着什么难以舍弃的牵念,她看的那样专注,引得孙昭也忍不住看过去,却看见两滴大大的水珠从她眼中落下,重重溅在掌中。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阳子握拳,收敛心神,转身要逃走,却被孙昭一把拽住:“到底怎么了?”

阳子的笑容渐渐敛去,她凄惶无助的看着好友,失控的抽泣了一下,又立即压抑住,努力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我用一样自己十分珍视的东西,为庆国换回一个宰辅。”

“这么说,主上跟台辅之间,确实有问题啊。”深夜,金波宫深处的一个角落里,临着云海的石亭外,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官窃窃私语。说话的,是阳子的助手玲。

“一定有问题。”祥琼肯定的点头,“可是她死活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那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逼她。”她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光华殿,凝重的叹息了一声。

暗夜如晦,云海变成了神秘深沉的青灰色,云海下的凡间早已一片漆黑,整个沉睡的金波宫里,只有一点昏黄的灯光从光华殿透出,将一个勤奋伏案批阅的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

“主上她还不休息?这么晚了…”玲顺着祥琼的目光看过去,不无担忧的说。

“由她去吧。她大概在担心台辅呢,唉…”

“台辅什么时候回来啊?”

祥琼摇摇头:“已经去了四天了,应该快了吧。”

“台辅回来,就会好了吧?”她以为主上跟台辅又闹了别扭,两个人见了面,事情就会解决。

“…希望吧。”祥琼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直到云海在淡青色的天空下泛出点点霞光的时候,阳子才放下手中的笔,揉着发酸的肩膀站起来。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环视了一下宽广空旷的寝宫,她轻微叹息了一下,一夜的工作结束后,白天的活动开始前,这是她最软弱的时候,仅仅是这无人的寂静也能让她陷入深沉寂寞。与前代景王不同,阳子坚持要保持一个私人的空间,不允许宫女们在她的寝宫里值夜,除了景麒,没有人能未经允许进来。可是每当在这样的清晨,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得寂寞肆意滋生,这时的她便需要有什么人来陪伴。

通常是景麒。他从来不滥用可以随时出入寝宫的权利,却总是不远的地方守候。他总是比她早起,捧着一堆的公文在她的门外等候。有时候她贪睡,他会在适当的时候敲响他的门,用一贯沉着平稳的声音通知她,他要进来了。

记得赤乐三年,因刚刚平定了叛乱,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她,一头扎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担忧的要进来察看,是景麒坚持让别人都离开,自己亲自守在门外。当她终于昏昏沉沉的走出寝宫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挺拔修长的身影,“主上休息好了吗?”他问,得到肯定答案后,挥挥手,让鱼贯而入的女侍们搬进整整五摞一尺高的公文,“那么,请开始工作吧。”

想到这里,阳子忍不住微笑,她的麒麟,古板却有体贴的景麒。

笑容转瞬即逝,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失控,使劲摇了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寝宫的门。正在外面打盹的守夜女官一下子惊醒,揉着眼向她行礼,“主上您起来了?”

“嗯。”她看着一脸倦意的女孩,和声道:“你去休息吧。让孙昭大人来。”

女官玉叶带着宫女们赶到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应昭而来的祥琼。

阳子已经梳洗完毕。摆手让跪了一地的女侍们起身,她指着书案上整齐堆放成三摞文书一连串的吩咐:“孙昭,靠窗这些立即送到冢宰府,转有司府衙审议后今日朝议的时候讨论;中间这些是批阅好的奏章,你交给天官长。这边的是我草拟的赦令,你修改一下誊清那去请台辅过目。”说到这里,仿佛突然醒悟,她回头看着自己得力的助手兼好友:“景麒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祥琼喜笑颜开:“刚回来。”

“嗯。”阳子点点头,继续道:“延王诞辰大典的礼品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照主上前日选定的准备妥当了。”

“好。”阳子刚想说什么,一转眼看见玉叶满面忧色的站在她的床榻边发呆,便问道:“怎么了?”

“主上这一夜,又没睡吧?”玉叶指着整齐如新的床被说道:“这怎么行呢?这样身体吃不消的啊。”

阳子淡淡道:“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怎么劝都不行,要是台辅的话…”玉叶忧心忡忡的唉声叹气,这些年完全她是将这个年轻的女王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爱护。

“别忘了替我准备些能上台面的礼服吧,”阳子轻快的打断她,引开话题:“延王的诞辰庆典,五十年才举行一次,可是件大事。要是太随便的话,景麒又要罗嗦了。还有,别忘了给孙昭也准备一份。”

“呃?主上?”祥琼颇出意外,“我也去吗?”

阳子先让玉叶带着宫女们退下,才含笑道:“乐俊也会去,我想你一定希望见见他吧?”

“哎呀…太好了。”祥琼笑颜如花:“好几年没见过他了呢。我可真想知道这次他又捡了什么回来。”

说到乐俊,即使阳子有再多的心事,也忍不住真心高兴。乐俊是他们共同的朋友。照他自己的说法,第一次他在路上捡到了又累有饿,被妖兽追杀,被朋友出卖得愤世妒俗的阳子;第二次他在柳国的客栈捡到了受尽苦难自暴自弃的祥琼。阳子登位后,第三年,他在海边捡到了一个家破人亡准备自杀的少女,第五年他从妖兽的手里救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这之后几乎每一年,他都会“捡”到走投无路人,他们境遇各自不同,但都在乐俊的帮助下走出困境,并且成为他的好朋友。按照乐俊自己的说法,他似乎跟着中相遇的方式有缘。所以祥琼才会忍不住猜测这次他又“捡”到了什么。

“乐俊真是个奇迹啊。”阳子感叹。

“是啊。”祥琼一贯锐利的目光也柔和下来:“我一直在想,他一定是天帝专门派来解救众生苦难的使者,似乎只要遇见他,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改变,向好的方面改变。”

门外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两个同龄少女的默契,宰府的傅相出现在门口:“主上,台辅回来了。他想见您。”

“嗯?”阳子一愣,“景麒?”什么时候景麒回来了不先来晋见,反倒客套起来?站起来想了想,问道:“是麦州的事情吗?让他进来吧。”

“主上…”傅相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台辅大人现在在太师那里…”

“在太师那里?什么意思?”阳子看着傅相为难的神色,突然醒悟:“是景麒和太师让我去见他们?”

“是。”傅相冷汗直流,哪一国见过太师和宰辅把国王招来唤去的事情?

“好吧。”阳子不再耽搁,一边朝外走,一边对祥琼说:“我交待的事情,快点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