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守用在一旁问了:“为何母亲一去家里的大公鸡就一只都没了?”

苗春花脱口说:“熙儿读书辛苦,我炖点鸡肉给他吃,另外,公鸡一打鸣,熙儿就得起来......”

她话没说完,袁守用一拍桌子:“没了公鸡,子昭就可以多睡会儿是不是?你这个糊涂的老太婆。”

袁守用这次真有些动怒,袁熙忙说:“父亲,儿子心中有数,有没有公鸡打鸣都一样的。”

一家人才不说话,高高兴兴去夹饺子开饭,这才注意到众人说话时,璎珞已悄无声息吃了一大盘饺子下去,众人刚拿起筷子,她就啪得放下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夸得跟朵花似得。”

说完甩帘子出去了,苗春花朝水柔嘿嘿笑了一下,袁守用自母亲去世后,好不容易有次口福,苗春花做的饭菜只能勉强下咽,璎珞却给全家不自在,这次他有些生女儿的气,看着苗春花说:“真是女大不中留,这都闹了好几天了,找合适人家嫁了吧。”

苗春花诺诺答应着,水柔悄悄吐吐舌头,袁熙的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她几下,她假装不知......

晚饭是高粱米粥和玉米饼,一家人吃的满意,水柔劳累中觉得满足。袁守用看她收拾了碗筷去厨房刷洗,对苗春花说:“这儿媳妇不错的,这三餐早上高粱和白面,中午白面,晚上小米和玉米面,这么搭配着到秋下这白面也够吃的。”

苗春花怏怏不乐,心说以前也没人告诉我可以掺杂着吃呀。

入夜后,袁熙与水柔腻了会儿,就问她累不累,看她点头就让她趴在床上为她揉捏肩背腰腿,水柔轻声说:“家里粮食恐怕不够,那天看书乏了去我家里一趟,把剩的一些粮食拿来。”

袁熙拍拍她脸:“安生睡会儿觉,明日又是如此,你不用太过操心,一切有我呢。”

听了他的话,水柔心安不少,沉沉睡去前喃喃说:“你的身子骨需要多练练,下午我逮空出去给你订一对东西,过个三五日就拿来了。”

袁熙心下好奇,什么东西呀,还是一对,又有些期盼,柔儿怎么总说我身子骨不行,就因为那次爬山腿抽筋了?那不是爬的少吗?我的身子骨还行吧?要不是看她累了,我真想把她抱在怀中狠狠要她,唉,只能忍住睡去了,母亲也是的,看着柔儿这么累,一点不帮忙,她忙碌那么多年,这样岂不闲的发慌吗?

他看到媳妇如此劳累就心疼了,也不想想自己母亲那么多年怎么过来的,要不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没娶媳妇的时候也没有太想着心疼娘啊,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这话是没错的,再孝顺父母的人,也不能回报父母养育之恩的十之一二......这是袁熙抱着媳妇睡着了,替苗春花打几句抱不平,其实袁熙是个挺孝顺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小虐一下下。。。

6

6、借与不借...

水柔嫁过来一个多月,袁家变了样,屋内窗明几净,小院里干净整洁,水柔去街坊刘大娘处许她六只小鸡,抱来一只大公鸡,攒了几日鸡蛋,正好有一只芦花鸡抱窝,往肚子底下塞了十八只鸡蛋,二十一日后,鸡笼里多了圆滚滚的十八只小鸡仔,苗春花和璎珞抢着给喂米吃,袁熙读书累了过来陪水柔笑看一会儿,猜猜哪只是公鸡哪只是母鸡,就连袁守用背着手路过也要扭头笑上一笑。

七日后小鸡养实了,水柔捡出最强壮的六只放在一个小竹篮里,准备给刘大娘送过去,璎珞小母鸡一般疯跑过来张开双手拦住她去路,水柔笑问:“璎珞怎么了?”

璎珞噘着嘴说:“把它们往哪儿送?”

水柔捏捏她鼓鼓的腮帮,第一回觉得璎珞蛮可爱的:“那只大公鸡是从刘大娘家抱来的,抱的时候许她六只小鸡仔。”

璎珞噢了一声没再说话,苗春花一旁说道:“我看那六只是最好的,给最差的倒也不合适,要不挑几个中不溜的。”

水柔淡淡说:“送人东西要么送最好的,要么就不送,母亲看可是这个理?”

苗春花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水柔头也不回走了,苗春花心想给人最好的?这是什么理?这分明是败家,这水柔也不听她吩咐就自顾走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璎珞天真烂漫,不懂这些,又笑着去看别的小鸡去了,苗春花这舒畅了一个多月的心情就有些发闷,吃饭时怎么都觉得水柔对自己有些轻慢,想当年婆婆在世时,自己在她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水柔怎么就当面说说笑笑的?

苗春花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袁熙去书房前笑说一句母亲最近气色很好,她心里就乐开了花,得宝贝儿子一句夸赞她如饮甘泉,其实袁熙早看出来苗春花吃着饭瞄着水柔,他知道母亲心里藏不住事,必是在琢磨什么,所以哄母亲开心,也为水柔免去点是非。

第二日刚用过早饭,袁熙一个表舅母来了,提着两盒子点心满脸堆笑,苗春花招呼她到了堂屋,喝了点茶聊几句家常,对方说儿子的亲事定下了,所以过来跑一趟,苗春花就说,让孩子来说一声就是了,怎么亲自来呢?

表舅母笑道:“其实是有求于他表姑,袁熙成亲那日,孩子看上他表嫂那凤冠了,想借来给用用,成亲时也气派一些。”

苗春花双手一拍:“我以为什么天大的事?都成亲了,那凤冠自然没用了,放心吧,到了日子让熙儿给你送去。”

表舅母没料想这么顺利,那凤冠一看就是贵重之物,以为袁家不会轻易出借,看苗春花如此爽快,千恩万谢的走了,苗春花心情大好,这一辈子因为穷了些,总被亲戚忽视着,从来没人对她如此恭敬着感激涕零。

午饭时,苗春花随口说:“水柔啊,一早来家里的表舅母看见了吧?她儿子过些日子要成亲了,想借你的凤冠用用,到日子前让熙儿送过去就行,顺便看看用不用帮忙。”

水柔没开口,袁守用已说话了:“这个糊涂老婆子,那一看就是贵重东西,怎么能随便借来借去,这一旦开了头,日后一堆亲戚邻居来借,要是坏了他们也赔不起。”

璎珞嗤了一声,倒是没说话,袁熙嘴里嚼着饭,有一下没一下慢下来,看着没事人似的,其实在等水柔说话,母亲已经答应了人家,那就不能出尔反尔在亲戚面前折了面子,虽然她答应的有些莽撞,可让她迂回着拒绝,她确实不会。

水柔只顾低头吃饭,好象没听见似的,苗春花心里有些不安,可那是自己给儿子钱买的,儿子的东西自己难道做不得主吗?她提高些声音问道:“水柔可记住了?”

水柔抬头看着她,袁熙心里有些往下沉,又是那种清冷迫人的目光,水柔已经低低开口道:“刚刚父亲不是说了......”

袁守用忙说:“按理说不该乱借,可这亲戚间开了口,你母亲又一口答应了人家。”

水柔不紧不慢说:“那是我看重的物件,我不愿意借。”

饭桌上的气氛冷下来,谁都想说些什么,又谁都无话可说,苗春花心中忐忑,怎么办?与她吵?可水柔冷淡淡的,拿出婆婆的威严来,又不会,那就不借了吧,可他表舅母那儿如何交待,做不了媳妇的主,这说出去老脸往哪儿搁?张皇得挨个看着家中众人。

璎珞只顾吃饭,她想着那凤冠自然给自己留着,哪能随意借给别人?袁守用心想你自己胡乱答应,自己想办法,最后苗春花企盼得看着儿子,袁熙避开母亲的目光,心中有刺一般,站起身温和说道:“我吃饱了,想歇息会儿,柔儿一起回屋吗?”

水柔摇头:“不了,我还要收拾碗筷。”

袁熙心中的刺又扎得深了些,水柔在厨房收拾妥当喂鸡吃饱又细细打扫院子,忙的满头是汗回到屋中,袁熙斜靠在床头,看她进来放下手中的书,水柔淡淡问道:“你还等着呢?”

袁熙有些气,她知道自己在等她,也知道是为何事,就是迟迟不回屋,水柔看他微皱着眉头,他竟不明白自己所想吗?本以为此事不用多说,看来还是要费些唇舌的:“那凤冠既是你我成亲时子昭送的,可是我之物?”

袁熙点头,水柔接着说:“既是我之物,借与不借是否全在我?”

袁熙急道:“道理是没错,可母亲做事多欠思量,她已满口答应人家,总不能让她在亲戚前折了面子。柔儿你委屈一下。”

水柔倔强道:“那母亲日后次次欠思量,我就得次次委屈吗?”

袁熙一时语塞,看水柔咄咄逼人的目光,心下烦躁:“那凤冠虽贵重些,可总抵不过母亲要受的委屈吧?钱财不过身外之物......”

水柔心下一凉,他竟如此认为,我看重的是其中的情意,他以为我看重其上的银子吗?当下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子昭,我累了一日,厨房中烧好了水,我想关门洗浴。”

袁熙抬脚就走,水柔心中冷笑,以前他总是为她提来水关上门,浴桶中水温试好了才让她进去,捧一本书看着过一会儿为加点热水,有时也与她嬉闹一阵,今日就为自己不愿意借凤冠,就甩脸子,难道婆母的所有要求,自己都该答应吗?

袁熙在书房中心烦意乱半日,天擦黑时到母亲房中请罪,跪下说:“母亲,那凤冠柔儿不愿意借,表弟成亲时母亲别去了,儿子多去帮忙几日,跟表舅母说凤冠坏了就是。”

苗春花抹了几把眼泪,袁熙心中更不是滋味,只怪自己无能,为一顶十几两银子的凤冠,让母亲受委屈,夜里第一次在床上与水柔背对着背,第二日一早起来去表舅母家告了罪,表舅母少不得拉着脸,袁熙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冷言冷语,只说清楚就转身回去。

回到家门前就听见院子里李大娘的大嗓门在说:“水柔啊,我来呢是有事相求,我闺女的好日子订了,你的嫁衣能不能借来穿穿?”

水柔轻声细语:“想来这成亲一辈子就此一遭,借嫁衣穿总是不妥的。”

李大娘斜瞄她一眼:“哎呦,这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吧,我们这些寒门小户可不都是借嫁衣穿的吗?就穿一日的衣服,哪来那么多银子伺候?”

水柔依然笑着:“李大娘家总有些棉纺布吧?这样好了,我帮你染色裁衣绣花,包你家闺女嫁衣和我出嫁那日一样,成不?”

李大娘声气弱下来:“这好是好,就是也得不少功夫吧?”

水柔笑说:“不碍的,我既答应李大娘,就会做到。这女儿家一生中这一日最为重要,也最为美丽风光,出嫁这日的嫁衣啊花冠啊心里都是极为看重的,恨不得几辈子留着,传给女儿外孙女儿代代相传,明明知道过了这日就用不着了,也要好好收着,得空就拿出来看看。”

袁熙此时方明白柔儿为何不愿出借凤冠,她的女儿心事,自己竟一点不懂。惭愧之余在家门附近转了几圈才回去,夜里想与水柔说说话哄哄她,可水柔眼中根本没他这个人,全当他不存在,他就有些气,毕竟她对母亲不够体谅,连句安慰的话都没过去说。

苗春花心中气愤难消,少不得找几个街坊邻里唠叨几句,其中自有好事者出主意:“春花你就是对儿媳妇太好了,刚进门没给她来个下马威立好规矩,这不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隔几日水柔正忙着时,来了五六位街坊大娘,说笑着往院子里一坐,苗春花忙喊水柔搬几案过来端茶倒水,水柔伺候好了刚转身,苗春花又吩咐她把面前那一箩筐瓜子去壳招待客人,水柔垂着头一颗颗剥着,脊背上几道目光冷冷盯着,嘴里不住说太慢了,不够吃的。她嫁过来后第一次有些无奈,无奈之下想到这几日袁熙的冷淡,心中添了无趣。

苗春花看儿媳妇弓着腰,刚要挪个凳子给她坐,那几个老太太狠狠一瞪她,她就缩回手去,过一会儿听见耳边轻轻的撕裂声,一看水柔的指甲劈了一块儿,陪笑说:“几位老姐姐还是自己磕吧,水柔她厨房里还忙着呢。”

有个声音沙哑的说话了:“牙早掉没了,怎么自己磕?有年轻的不用,让她坐着吃饭吗?”

苗春花心中不忍又后悔,除了凤冠那事,儿媳妇一直是不错的,自己今日糊涂,招了这些人来,可人都来了,可怎么办呢?

水柔不顾拇指指甲缝中的刺痛,麻木得剥着瓜子,璎珞从屋里出来看小鸡,对这些人笑了笑,看见水柔弯腰剥着瓜子,有些想笑,她今日怎么如此乖顺?目光转到她手上时,拇指指甲缝里有淡淡的红渗出来,当下大声嚷嚷道:“这是做什么?有这么欺负人的吗?都给我出去。”

那几个大娘也不理她,她快步跑到哥哥书房喊他出来:“嫂子被欺负成这样,你管不管?”

袁熙心想谁又能欺负得了她呢?说不定是璎珞的恶作剧。璎珞进去不由分说拖他出来,他站到那儿一看,坐着的几个在街坊中都是以苛待儿媳闻名的,心中一拧,抓起水柔的手拉她起来,抬脚把那一箩筐瓜子踢翻在地,那几个婆子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赶紧溜出去了,苗春花不安得看着儿子,袁熙沉声说:“母亲,我们家用得着这个吗?有什么事跟儿子说,行吗?”

行吗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苗春花从未见过儿子这么大脾气,声音比公公在世时都要多几分威严,她点点头没敢说什么,揪着璎珞回屋去了。

袁熙拉着水柔的手进屋往外拨指甲缝里的刺,水柔倔强得咬着唇,不肯喊一声疼,袁熙气到:“让你剥就剥吗?不会推说有事要忙吗?”

水柔低声说:“凤冠的事让婆婆受了委屈,总得让她出出气才好。”

说着话低低嘶了一声,再看一小截尖硬的瓜子皮带着血拨出来了,袁熙的嘴含住她的拇指吸吮掉上面的血珠,找来干净的白布条为她细细包扎上,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揉在怀中,又心疼又气恼:“你非得这么倔强吗?心里有什么话也不和我说......”

说着话感觉怀里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连忙说:“都是我不好,没有明白你的心思,那日你对李大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柔儿谅解我这一回,好吗?日后再不体谅柔儿的心,罚我三次科举不中。”

水柔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滴滴落在袁熙胸前......

7

7、鱼水之欢...

水柔无言低泣,把袁熙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抱着哄着,后来干脆搂她躺在床上,直到她窝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天擦黑也没有喊她,水柔连日劳累,这几日又与袁熙有些别扭,这一觉香甜安心,醒来时看着黑沉沉的窗外,唬得忙爬起来嘴里埋怨道:“怎么也不叫我?一家人晚饭吃什么?”

袁熙拉她躺回去搂住她不说话也不让她走,他没有想到母亲如此糊涂,会这样对待水柔,自己只要求水柔把父母当做亲生父母一般孝敬着,却从未想过如果父母不把水柔当做家人,他当如何?成亲,成亲原来并非想的那般简单。

他不让水柔出去,有些提醒母亲的意思,也是为母亲找一个机会,尽快解开她和水柔的心结,果然他们屋中的灯一亮起,璎珞就端着托盘掀帘子进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桌上笑着说:“嫂子,饿了吧?吃饭吧,这是母亲特意为你做的,母亲后悔得跟什么似的,又挨了父亲一顿说,又介怀哥哥那一句话,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有心过来看看,又怕嫂子不高兴。”

水柔忙说:“我没有不高兴,就是倦得睡着了,璎珞告诉母亲不用多心,明日一早我再过去给二老请安。”

璎珞笑着走了,袁熙看妹妹懂事也高兴起来:“家里有些小事,她倒懂事起来了。要不我们这会儿过去一趟?”

水柔摇头:“估计母亲今日心烦意乱,璎珞把话说到了,她再歇息一晚,明日情绪稳些,我再去和母亲说。”

两个人说笑着吃几口饭,沐浴后早早得熄灯睡下了,袁熙这几日心里因水柔的冷淡,心里憋得难受,身子里有火烧着似的,今夜总算把她抱在怀中,又怜惜她白日里受了责难,自然是一番轻怜蜜爱,水柔也心情舒畅,袁熙白日里对她的回护,让她感觉彼此的心贴近了几分,身体就有些从未有过的异样,酥酥麻麻的,又难受又快乐,忍不住想要叫喊要释放,袁熙的手指灵活得在她的敏感处流连,声音喑哑的低唤着柔儿柔儿,仿佛是对她的鼓励,水柔终于耐不住扭动着身子,恣意得轻喊出声,袁熙感觉到她今夜不同往日,进入时她的身体里分外湿滑,轻怜蜜爱就成了狂风暴雨,浇得两个人愉悦得快要窒息......

这一夜后,两人的心又有些许靠近,以前总是袁熙主动水柔承受,如今仿佛有了某种默契,有时在夜间不知是谁先伸出手去,两个人就笑闹在一处。

第二日一早,水柔就去苗春花房中细细为她解释为何不愿出借凤冠,没提剥瓜子半个字,只说是自己不懂事,苗春花本就怕她提起,看她不说也就高兴得拉住她手唏嘘一番,然后婆媳二人一道去做早饭。

从那天起,厨房里就不只水柔一个人忙碌了,苗春花经常去帮忙以示对儿媳的诚意,袁熙笑问水柔为何不一开始就说清楚不借凤冠的原因,水柔笑说:“一开始就说,母亲能接受吗?她拿我出气后又后悔,经过这些事她才能听进去。”

袁熙点点水柔额头:“你啊,总是想那么多,如此心窍玲珑,累不累啊,还不如笨些,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喜欢笨的,我还是喜欢柔儿这样的。”

喜欢?水柔愣了一下,苗春花进来了,袁熙对她眨眨眼自去书房,水柔忙让婆母坐下,苗春花话语里有央求的意思:“璎珞眼看十五了,我看你和张媒婆相熟,能不能和她说说,为璎珞寻一门亲事,人踏实忠厚些就好。”

水柔自然痛快答应,那日饭桌上趁机说要去张媒婆家一趟,能不能让袁熙陪着,袁守用刚要摇头,苗春花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他一脚,偷偷指指璎珞,袁守用呆愣片刻才点头允了。

饭后袁守用就抱怨苗春花踢得太狠,苗春花笑说:“知道你呆才用力踢的,早跟你说过的事,你还是半天才明白。”

水柔收拾好回到房中袁熙一把搂住她,嗅着她的香:“好柔儿,知道我日日读书闷了,又找时机让我去散散心。”

水柔笑说:“别尽想好事啊,这次要干些力气活的。”

次日袁熙眉开眼笑离开家,苦着脸就回来了,一手提着一个石锁,水柔让他在院门外等着,探头进去看看院里没人,才回头说:“快步跑进书房塞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快,要让人看见我半月不理你。”

袁熙两手提着走了二十多里,手臂都快断了,水柔这么一说,连忙提足了气快步跑进书房,放下石锁就趴在地上赖着不肯起来,水柔跟在身后拉他,他整个人都趴在她肩上:“就算我曾有几日误会你,你也不用这么整我吧?”

水柔抬手擦了擦他额头的汗:“这石匠太忙,早就订好的,一直没有拿回来,让父亲母亲看见又怕累着你,你的身子有些差,老坐着读书得多活动才好。”

袁熙心中感动,柔儿总为他想得周到,双手攀住她的双肩,脸在她胸前不住磨蹭:“不就是那日爬山腿抽筋了吗?我的身子你还不知道吗?你还不知道吗?昨夜不是还三次......”

水柔啪得轻拍一下他的脸羞得笑骂道:“孔圣人的画像可在墙上挂着呢,没个正经......本来家中还有些粮食也让你一起背回来的,不过留着下次吧,那样你就又能出去逛逛。”

袁熙更赖着她,笑嘻嘻连喊了几声好柔儿......

水柔跟苗春花仔细说了去张媒婆家的经过,张媒婆见过璎珞,已放在心上,一定寻找一个好人家,苗春花放下心,更把儿媳妇放在心里,厨房里经常传出两个人的说笑声,苗春花从水柔那儿学了几样新饭菜,又看她处处讲究,懂得的东西很多,心里渐渐有些喜欢水柔,闲下来就唠叨璎珞多和嫂子学学,璎珞自不爱听,每日里睡懒觉逗小鸡,厨房不进也不绣花做女红,倒是有一日早起来在水柔房门外探头探脑,水柔喊她进来,她就顶着一头乱发撒娇:“嫂子,为人家梳个好看的发髻。”

水柔就过来为她篦头发,被阻了好事的袁熙怏怏着去书房了,水柔为璎珞梳着发髻,心里好笑,那夜后袁熙越来越喜欢粘着她,今日早起梳洗完,他倚在床上瞅着她呆看,看着看着一把搂在怀中,手不安分得伸进衣襟,轻咬着她的耳垂低低说:“这几日听你吩咐,读书乏了就举那两把石锁,这身子越发强健,不光晚上想着你,这早起也忍不住......”

水柔羞红着脸,自那夜后,没有一宵能放过她,跟总也喂不饱的大孩子似的,昨夜赖着把手覆在她胸前才睡着,早上刚梳洗过又来粘着不放,水柔想挣开他过去与婆母一起做饭,他就是不放开,这些日子夜夜恣意,早知晓水柔的敏感,一手拿捏住,水柔就瘫软在他怀中。

正腻着时,门下忽有忽无的人影晃动着,水柔忙在他耳边说:“璎珞在门外。”

袁熙这才起来,整了整衣服,水柔自己理理头发,又为他顺了顺,才过去开门......发髻梳好了,水柔绕到璎珞身前,双手捧着她脸看着:“我们璎珞一打扮,真是个漂亮姑娘。”

璎珞的双眸亮起来:“嫂子,真的吗?从来没有人说我漂亮。”

水柔将铜镜拿到她面前:“自然是真的,璎珞今日有事吗?为何打扮起来了?”

水柔见璎珞穿着她送的浅蓝色衣裙,又特意来求她梳头,故随口一问,那想到一向言语无忌的璎珞竟脸上飞红,忸怩着说:“这个......那个......今日与街坊里几个小姐妹说好去逛逛集市的。”

水柔心中生疑,却没有再说什么,为璎珞淡扫蛾眉扑上少许胭脂水粉轻涂红唇,直起身子笑说:“好了,去吧。”

璎珞笑着跑出去了,过一会儿传来苗春花大呼小叫的声音:“我的乖璎珞,今日可真漂亮呀。”

水柔照了照镜子,起身往厨房走去,开始忙碌的一天。闲暇时不忘给袁熙去换下凉了的茶水,天气渐热,温水中拧了汗巾为他拭汗,午后为他在身后打着蒲扇,做晚饭前拉他一起出院门到附近来回走半个时辰。

夜里袁熙自然又要抱着馨香绵软的身子厮磨一番,尤其是今日早上存着的那股子劲头,不使出来心里猫抓一般难受,火苗全身乱窜的时候,水柔低声说:“今日不巧,来月信了呢。”

袁熙那里肯罢休,心里以为水柔累了故意搪塞她,手就向下伸去,指端真有淡淡的红,他喘着粗气哑声叫着柔儿,有些撒娇的意味。水柔心软了,可是没办法,就搂过他拍拍他的肩背:“子昭,睡了,忍个六七日就好。”

六七日,袁熙这会儿就过不去,还六七日,抓过水柔修长白嫩的手往被子里去,那手如受惊的小鸽子般扑腾着拼命往回缩,水柔从来没有碰过,也从来没想过,她的心急跳着,手又被抓回去覆在上面,那股子灼热烫得水柔又要缩回来,却被死死摁住,耳边是袁熙急促喑哑的声音央求着:“好柔儿,就动几下,帮帮我,要不今夜还怎么睡?”

水柔的心又汪在水中,可是怎么动?她的手指僵着,袁熙握住她的手来回抚摸几下,呼吸就更加急促,水柔试探着重复,袁熙的脸埋在她怀中,死死抱住她,没几下就觉手心里一片湿热喷涌而出,袁熙的喘息平稳下来嬉笑着:“柔儿,日后来了月信,就这般可好?”

水柔的心怦怦跳着,这样竟然也能让他欣喜满足,这男女之事,他好象懂的比自己多,总是他在引导着自己,看他温文的样子,不知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月郡主好象送给她一本书,她曾试着翻开看,刚翻第一页就脸红心跳,没敢再往下看,难道袁熙也有这样的书吗?

袁熙看她发呆,把她抱在怀中,轻拍她的腰臀说:“快睡,明日还要早起。”

次日到了厨房,苗春花笑说:“既是身子不爽利,稍微帮帮忙就行,别累着了,乏了呢就回屋歇着,记着别用凉水啊。”

水柔心中一热,母亲去世的早,从来没人嘱咐过她这些,婆母如此说,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回头看向书房,这话定是袁熙嘱咐的,心里的感动又和对婆母的不同,说不清楚的感觉,甜甜的又有些淡淡的酸,想笑又有些想哭。

8

8、璎珞择夫...

连续三日璎珞装扮漂亮就出门去了,水柔心中越来越疑,璎珞竟如此大胆吗?她是不是在与什么男子私会?她知道公婆对璎珞的回护,说了只怕疑她多事,跟袁熙提了提,袁熙却说:“她一向贪玩,如今爱打扮可能在学你,一个姑娘家爱美不是很平常吗?”

水柔不好坚持,璎珞日日早起过来央她梳头,水柔笑说要不我教教你,璎珞噘嘴不依:“我学也学不好,就嫂子为我梳吧,见着的人都说好看呢。”

水柔试探着问:“都谁说了?”

璎珞就闭紧了嘴再不说话,这几日水柔有意为璎珞梳了她自己想的发髻,如果璎珞日日与别的姑娘出门,别的姑娘见着了肯定有过来学的,可是没有,水柔更印证了自己的揣测,这可如何是好?她打定主意明日偷偷跟在璎珞身后看看是何人,如果真是两人情投意合,少不得催促那人早日上门提亲,免得害了璎珞。

刚打定主意,张媒婆就上门了,袁守用苗春花忙热情招待,水柔在一旁端茶送水,张媒婆笑说:“临近村上有一殷实的庄户人家,年轻人叫林乐笙,勤劳踏实,有一姐姐已经出嫁,父母双亲健在,都是忠厚人,我觉着极适合璎珞的,要不要过几日带生辰八字过来?”

苗春花笑说:“好好,过个三五日来吧。”

袁守用捋了捋山羊胡子:“为何还要过个三五日,明日就让过来吧。”

张媒婆憋住笑不说话,苗春花瞪他一眼:“你就那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吗?璎珞又不是丑的嫁不出去。”

袁守用本是嫌苗春花当着外人的面抢着说话,好象家里是她说了算似的,他为了摆一摆大家长的威风,才故意不附和苗春花的,可往后拖又怕这么好的年轻人给别人家女儿抢走了,他极相信张媒婆的眼光,要不袁熙也娶不到水柔这么好的女子,所以就说明日,苗春花这么一抢白,他又觉得自己说的确实不妥。

水柔在旁边解围:“过几日就过几日吧,我好给父亲母亲做两件新衣裳,这样姑爷来了才显我们气派,这乐笙既如此好,拜托张妈妈为我们家璎珞留着。”

袁守用和苗春花高兴得直点头,张媒婆看出水柔有些别的原因,笑着说:“那就七日后过来吧。”

送走张媒婆水柔心下细细盘算,第二日尾随着璎珞,她去了郊外一处花田边,那儿果真等着一个男子,斜倚在一棵树边嘴里叼着一片叶子,笑看着璎珞。

那男子长的还不错,只是有些油头粉面,有意无意挨蹭着璎珞,说话时凑在她耳边,嘴唇不时扫过她的脸颊,璎珞懵懂着只顾说话,没有丝毫防备之心。

这男子名叫程同周,仗着姑丈是当地县令,母亲去得早,姑母对他视如己出万般疼爱,自家又开着绸缎铺不缺钱财,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近日接到姑母嘱咐,回家庙烧香祈福,这里只是小镇,自比不上县府热闹繁华,正百无聊赖时在袁家门外碰上璎珞,璎珞单纯野性,让他眼前为之一亮,日日在花田边等她,心里还真有些喜欢,前些日子已偷偷拉过她的小手,亲过她的脸,今日估计该能得手了吧?

水柔眼看二人说着话,那男子的手就往璎珞衣襟里伸去,忙大喊着璎珞从树后走出来,璎珞茫然叫了声嫂子,水柔指指花田笑说:“真巧啊,我想在咱家院子里辟个花圃,来这里移摘些野花,不想璎珞也在。”

璎珞点头笑了,她自然相信嫂子说的是真的,那程同周本来背对着水柔,听见这女子清脆美妙的声音就觉全身舒畅,回头看时不禁目瞪口呆,穷乡僻壤竟有如此人物,脸蛋说不尽的俊俏,身段道不完的风流,他自顾呆看着,璎珞看他的神情早就恼了,嚷道:“看什么看?这是我嫂子。”

程同周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嬉笑着向水柔行礼:“原来是嫂子啊......”

水柔皱眉打断他:“别套近乎,既是喜欢我们家璎珞,就该早日上门求亲,这孤男寡女身处荒郊成何体统?”

璎珞茫然中有些明白,刚想起他怎么不上门求亲呢?连续几日把我叫出来做什么?莫不是心存不良?璎珞本就心性天真,日常看见街坊里的男子不是老实本分,就是恪守礼仪,从没见过程同周这样的,程同周第一眼见她,就拿眼上下瞅她,夸她是美人儿,偷偷叫她出来说话,送她胭脂水粉珠钗什么的,璎珞看他穿着绸缎,身上也有淡淡的香,模样也极好,就觉得比平日见的那些男子都好了百倍,就把人家放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