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来陪护你。”

陈凛在床边坐下,看到病床上一堆漫画书,好奇地问她是谁送来的。

“慕医生啊,他让我别看悲剧,看点热闹有趣的,就给我拿来这些漫画,我以前很少看这些,真挺好看的,还特别搞笑。”辛卉迷上了《海贼王》。

陈凛看她情绪不错,淡淡一笑,“最近慕医生经常来看你吧?”听到这话,辛卉抬起头,很快又低下去,忸怩地说:“也不是经常,他都是查房才来。”

“我怎么还听说他带你出去过?”

“你听谁说的?护士告诉你的?”辛卉只要一想,就猜到那两个私人护士会充当陈凛的眼线。

“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吧?”

“是出去过,不过,是我想出去他才带我出去的,我嫌医院饭菜不好吃。”辛卉不自觉就替慕承熙辩护。

陈凛看着她,聪明地捕捉到她情绪细微变动,“他是医生,对病人关心是他的责任,你明白吗?”

“我明白啊,你这么说好像我会跟他有什么似的,他照顾我,也是看你们的面子,他之前又不认识我的。”辛卉也很聪明,觉得陈凛这番话说的很有针对性,但是不知怎么,她不愿意任何人误会慕承熙。

“你明白就好,就快手术了,你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不要过于情绪化。”陈凛把病床上的书一本一本放到桌子上整理好了,催促辛卉睡觉。

一连几天,慕承熙都没有去病房探望辛卉,别的医生来查房的时候,辛卉向他们问起慕承熙,医生告诉她,慕承熙到普外轮转,目前负责别的病区。

辛卉心里不是滋味,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发生过,想来想去,决定去找慕承熙。跟护士打听好慕承熙的办公室,她悄悄去找他。

已经过了下班的点,同科室不值班的医生差不多都走了,慕承熙在办公室里写报告,辛卉走到他跟前了,他才看到她。

“后天就要动手术,你怎么跑出来了?”慕承熙见她病号服外只披着件外套,怕她冷,把自己外套又给她披上。

“好几天没看到你去查房,我还以为你休假了,原来你没休假。”辛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爱地看着慕承熙。

“我在普外轮转,还要写规培报告,你那个病区现在不归我管了。”慕承熙找了个再恰当不过的理由。陈凛的话多多少少刺激了他,令他不愿再搅进是非的漩涡。

辛卉把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的东西放到慕承熙面前。

慕承熙一看,是一副灰色带花纹的毛线手套,绒毛长而柔软,分了五个手指头,手背上各有一只可爱的麋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手套啊,送你的,感谢你借给我那些漫画书,我特别喜欢《海贼王》,你给我的我都看完了,还有吗?”辛卉笑问。

慕承熙看着那副可爱的手套,忍俊不禁:“干嘛给我手套,我又不怎么戴。等你做完手术,我再把剩下的书借给你。”

辛卉见他把手套往她手边推了推,像是不想接受这个礼物的样子,心中顿时有点明白,“是不是凛哥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和别人无关。”慕承熙不想事情复杂化,忙转移话题,“你的手术日期和方案都定了,我的使命已经完成。”

“可我还是你的病人啊。”

“你不是我的病人,是胡教授的病人,他是你的主刀医生,手术方案都是他制定的。”慕承熙拿起鼠标,又放下。

“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是病人,你是医生,你有义务监督我把病治好了。”辛卉不依不饶地说。

慕承熙见她一脸娇蛮,看起来很有几分可爱,嘴角微弯,“那好吧,作为医生,我现在命令你赶快回病房去卧床休息,这几天你必须养足精神,接受各项体征检查,确保到时候手术能顺利进行。”

辛卉见他始终不肯说出不再去看自己的原因,心头一丢丢失落,又看了一眼那副手套,“不是买的,是我织的……织得不好。”

声音细如蚊足几不可闻,慕承熙看着她离去,表情淡淡的,视线回转到电脑上,却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写报告,屏幕上的字似乎总会幻化成一张熟悉的脸,令他窒息。

索性先不写了,他的视线落在手套上,漫不经心拿起来戴在手上,没想到大小正合适。

她说是她亲手织的,什么时候织的呢?想不到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竟然会织手套,虽然他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女生送的礼物,这样花时间自己手工织的手套倒从来没收到过,这让他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无声地流动。

辛卉回到病房里,看到辛志成站在那里,一下子没忍住,扑进父亲怀抱里抽泣。

“怎么了,卉卉,你哭什么?”辛志成有点慌,猜不透女儿为什么一见到自己就哭。多年来,他膝下只此一女,是他全部的宠爱。

“我不想动手术,我害怕。”辛卉抽泣着说。虽然医生们一再跟她说,手术成功率98%,胡教授是国内一流专家,但还有那2%的不成功不是,她怕自己是那不幸的2%。

辛志成一听,心放下一半,还当是什么事,这孩子老毛病又犯了,一到手术前就紧张,以前他们也替她安排过手术,每次她都在手术前反悔,因此手术全都没有进行。

拍拍女儿的背,辛志成温和地说:“不用怕,陈凛和你姐姐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你难道还信不过他们?卉卉,你的病越早治疗越好,不能再拖了。”

这些年,他替女儿担惊受怕,年纪渐渐上去,已经快承受不住这种日复一日的煎熬。

“凛哥现在心里只有姐姐,只听姐姐的话,我都不想看到他。”辛卉赌气地说。

陈凛对她态度上的转变,她很能感受到,以前温柔中带着亲昵,现在不一样了,那份亲昵感已经没了,更多是兄妹间的关怀,少了一份缱绻。

“卉卉,你也大了,不能再事事依赖别人,你要学着自己独立起来。”辛志成轻抚着女儿一头秀发。辛卉长得很惹人怜爱,当父亲的一看到她就恨不能捧在手心里。

辛卉懊恼地嘟着嘴,脸贴着辛志成心口,从小到大,她一直没改掉这个动作,一受委屈就喜欢把脸埋在父亲怀里寻求安慰。

白葭过来看辛卉,冷不丁看到这一幕,冷冷把脸别开,辛卉住院,难免会遇到辛志成,她已经习惯对他视而不见,但是撞见父女间这样温情的场面,还是叫她心头酸涩。

辛志成看到白葭,本想叫住她,没等她开口,白葭已经转身离去,失望地把到了喉咙口的话咽进肚子里。对这个大女儿,他始终充满内疚,也试图化解她心里的恨意,然而从不奏效。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看到那对父女,心里很难过。

第50章

白葭离开病区去找慕承熙,在小卖部买了两杯冰豆浆,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他手里拿着个毛线手套,有些好奇,蹑手蹑脚走近他,想吓吓他。

“喂!”

慕承熙果然吓一跳,手里的东西掉在桌子上,很不好意思地讪笑,“你怎么走路静悄悄地故意吓人?”

白葭在他对面坐下,把冰豆浆推到他面前,很可爱地双手托腮,“我想知道慕医生上班的时候为什么开小差,还没到冬天就拿个手套。”

自从他俩把话说开,这段时间的相处反而轻松了,成了无话不谈的老朋友,白葭见到他手里的东西,其实已经猜到几分,必然是哪个女孩儿送给他的。

慕承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把手套放到一边,拿起冰豆浆吸几口,问她:“听说你想将来转到妇科肿瘤专业,是不是真的?”

白葭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最近也在看这方面的书,女生干外科太累了,我身体不是很好,而且以后结婚生孩子我还要顾全家庭,精力和体力都有限,转内科是必然的。”

慕承熙轻声叹息,她原来一直想当外科医生,觉得上手术台替病人动手术特别有救死扶伤的感觉,这才多长时间,她的志向就发生了变化,可惜自己从来不是那个能叫她想法转变的人,她也只为那个人改变自己。

“挺好的,女孩子干外科的确辛苦,有时候一站好几个小时,还要排值班,家里的事基本就顾不上了,我妈——”慕承熙忽然顿住,嘴角一撇,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又说:“我妈以前就是外科医生,加班值班是家常便饭,我经常好几天见不到她。”

“所以她当了院长。”白葭玩味一笑,目光落在别处,“我只想当个好医生,别的不想,内科外科对我来说一样,都是治病救人。”

“这么半天,你还没告诉我来找我什么事?”慕承熙知道白葭不会无缘无故来看自己。白葭这才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沈桦和林熠下星期结婚,让我通知你一声,节省资源,他们就不给你寄请柬了。”

“那总该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吧,让你转告是什么意思?不是诚心相邀我可不去。”慕承熙开玩笑地说。

“沈桦怀孕了,办得比较急,你就别计较了。”白葭悄声说。慕承熙这才恍然,难怪之前一点动静没有,忽然就说要结婚,原来是中奖了。

“校服到婚纱,真让人羡慕。”慕承熙替他们高兴。班里这些同学差不多都到了婚龄,经常能收到请柬听到消息,说起谁谁谁要结婚了、有孩子了。

“你呢?”白葭伸手拿起他桌上的手套在他眼前晃了晃,眨眨眼睛:“谁送你的?”慕承熙笑笑,犹豫片刻才说:“辛卉给我的。”

果然,白葭一听这话杏眼圆睁,慕承熙话里有话,她一下子就能听出来,“你没有骗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慕承熙反问。

白葭更惊讶了,慕承熙主动跟她说起这件事,难道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她有点不可思议,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辛卉是病人,而你是医生,你忘了那时候老师给我们讲思想品德课特意说,医生最好不要和病人产生感情,会影响职业判断,也会影响病人的情绪。”白葭一时半会没法接受这个情况,知道陈凛也不一定能接受。

“没到那一步,我只是有点困惑,想跟你说说而已。”慕承熙并不知道如何开口跟白葭说这件事。

本来他对辛卉没什么想法,只是因为白葭的关系对她多了一份关心,但是接触多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辛卉似乎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许是移情作用,他总有一种想去关心她的渴望,让他这段时间经常想着这件事。

白葭狡狯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变得深邃狭长,“你是喜欢上她了吧?不奇怪,卉卉那种爱撒娇爱黏人的女孩对男人是很有吸引力的,陈凛跟我说,他最受不了卉卉用小猫一样细细软软的声音求他,只要她一用那样的声音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想不答应也不行。”

“你说哪儿去了。”慕承熙赶忙否认,欲盖弥彰地干笑一声,“其实我就是觉得她和你有点像……不不不,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她像你,而是说,她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白葭见他有点尴尬,化解气氛,“如果你们真有发展的可能,我觉得挺好的,卉卉从小到大没受过苦,心很单纯,适合你这种性格的人。”

慕承熙没再辩解,垂下眼帘默默思索,半是呓语半是倾诉:“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目前也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机,她的手术日期就快到了,我们都不能分心。”

“她并不像我,她也不是我的影子,承熙,你要善待自己,不要将就也不要骗自己,你值得最好的。”白葭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慕承熙心头一震,说到底还是白葭真正了解他,他接近辛卉的深层次目的,除了因为辛卉长得像白葭,对他来说是一种感情寄托,更为重要的是,他很想替白葭解决这个麻烦,这个时时围在陈凛身边的情敌一度令白葭头疼却无可奈何。

家里,白葭依偎在陈凛怀里说起这件事。

陈凛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白葭没闹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

等白葭问起来,陈凛才若有所思地说:“他俩要是真心的,我当然替他们高兴,可我怎么觉得慕承熙动机不纯呢,不就是因为卉卉长得像你。”

白葭坐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我跟他谈过了,卉卉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也不必勉强和将就。”

“可你不觉得他心里有鬼吗,而且他把这事告诉你是什么意思?征求你的意见?还是借此向你表白,他多爱你啊,连你的影子你的妹妹他都爱屋及乌。”陈凛冷嘲热讽地说。

白葭听他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又酸溜溜的,心知他是吃醋了,又好气又好笑,捏他脸颊,“小老板,你吃醋就吃醋,不要说怪话!”

陈凛这才压下醋意,深深叹了口气,有点苦大仇深一言难尽的样子。白葭拿脚踹他,“有话就说,别装深沉。”

陈凛情知自己不说点什么,白葭不会放过自己,于是放开心怀跟她抱怨心中的不满,“我就是不喜欢他惦记你,整天对你虎视眈眈。你不觉得他俩这样发展有点太快了?而且太可疑,他对卉卉表现得太刻意了,你感觉不到吗?”

白葭听出点意思,也承认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但还是宽慰他:“你不要想太多,他关心卉卉,首先是医生对病人的关心,其次才是私人关系,卉卉那个病区是他们科负责的,我拜托过他,对卉卉多照顾一点。”

“小老板娘,你和我亲还是和他亲?”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想一想,是我和你亲还是他和你亲?咱俩结婚证都领过了,虽然还没办婚宴,但你现在是我老婆,你得跟我一条心,咱俩才是统一战线。”陈凛耐心开导白葭,不要本末倒置。

“我当然跟你亲,你是我最亲的人。等卉卉的病治好以后,他俩以后怎么相处怎么发展都跟我们无关。”白葭搂住丈夫的腰,把脸搭在他肩上,亮晶晶的眼睛很特别地看着他。

陈凛一见老婆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指责的话再能说出口,笑呵呵亲她一口,他答应过她,永远和她相亲相爱。

八年的分离让他俩每次相处都是如胶似漆,很快忘记刚才的争吵,再次缱绻在一起。

陈凛是那种各个方面都能最大程度取悦女人的男人,白葭跟他在一起身心都能获得愉快和满足,看着他激情澎湃的脸,她替他抹去额上的汗。

“最近我常常梦见我们以前,你还是少年时的样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去年我回过一次兰溪,但是没来得及逗留,不如等以后我们再回去一次。”白葭提议。

陈凛点点头,“我妈总说,有一天要回兰溪镇养老,鹭岛那种全是移民的大城市虽然发达,但是不容易让人有归属感,我准备买回我们当年住的那个院子,重新修建一下。”

“我倒不想住在那里,我之所以怀念,也全是因为你,那个小镇民风并不好,镇里人整天没事传闲话,如今只剩下妇孺,开发旅游后商业气息浓厚,没什么意思。”

白葭只要一想起她和妈妈当年的遭遇,就很难对兰溪镇的人有好感。陈凛明白她心意,低头吻住她。

“亲爱的,给你看样东西。”

披上外套,白葭从床上跳下去,打开衣柜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放到床上。陈凛坐起来,好奇地看着盒子,“什么味道?檀香木吗?”

“是檀木妆奁,我外婆给我的,外婆的外婆用来装化妆品和首饰,里面还有镜子,衣料放在里面保存不但不会蛀,还有淡淡的檀香味。”

白葭打开木盒,把镜子架起来,镜子里她和陈凛的两张脸看起来特别相配。

陈凛抽出一层,看到里面有木梳、篦子,还有一个鎏金珐琅盒,好奇地拿起来看看,竟然是一盒胭脂,笑道:“真是精致,家传的宝贝,以前女孩子出嫁的时候大概家里都会陪嫁这样的一套东西。”

拿起那把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梳子,陈凛替白葭梳了梳头,又把旁边抽屉抽出来看看,惊讶地叫一声,半抽屉的珠宝首饰,最显眼的是一对龙凤镯,还有翡翠镯子、翡翠发钗、金链子、蓝宝石胸针。

“哇,还真是百宝箱,这不会是你外婆当年的嫁妆吧。”陈凛拿起一只龙凤镯看看,那花纹和工艺一看就很古旧。

白葭抽出妆奁第二层,把里面叠放着两幅锦缎拿出来。大红色的缎子让陈凛眼前一亮,“这是什么料子,绣得真好看。”

“凤穿牡丹和百子图,都是南京云锦,我妈出生的时候,外公特地找人买的,本来是留给我妈出嫁时做嫁衣穿的,哪知道没用上,压箱底几十年,外婆说,她认识上海一个手艺很好的老师傅,等我出嫁时用这个料子做一件旗袍给我。”白葭有点兴奋地说。

“真是好料子,瞧这绣工,古时候大概只有皇家能穿云锦。”陈凛抚摸着那幅锦缎,觉得几十年前的工艺比起现在有过之无不及。

“是啊,我特别喜欢这个颜色。”

“可是我妈在鹭岛也找人给你做了一套龙凤褂。”

“我们不是要办两场婚礼吗,一边穿一套。”

“既然中式礼服有两家长辈准备,婚纱和头纱就由我来安排,我从法国请来一位设计师,他和助手下周过来给你量尺寸,量身定做一套婚纱,到时候绣上你最喜欢的珍珠做装饰。”陈凛本想等设计师来了再给白葭一个惊喜,眼见这种情形,也就不再隐瞒。

“我要全世界最好看的头纱,将来女儿结婚可以传给她。”白葭搂着陈凛的脖子撒娇。

“我真高兴,我们就要结婚了,以后就能永远在一起,半年前这对我来说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陈凛动情地握住白葭双手。

白葭含笑凝睇,“我也特别高兴,这些天不管遇到什么烦恼,只要一想到你,我心里就特别温暖,外婆说,等我们结婚那天,她要亲自给我梳头。”

“要是我爸也能看到我们的婚礼就好了。”

“他在天上会看到的。”

第51章

第二天中午,陈凛去看辛卉的时候,看到辛卉蜷缩着身子躺在病床上,过去叫她一声,她没有理睬他,依然背对着他。

听到抽泣声,陈凛把辛卉的肩扳过来,见她哭了,问她:“卉卉,你怎么了?”“我没怎么。”辛卉的眼睛都哭肿了。

“没怎么你哭什么?是不是因为慕承熙那小子?”

“如你所愿,他不理我了,你警告过他以后,他就不理我了!”辛卉气呼呼地说。陈凛瞪大眼睛:“是他告诉你的?我警告他?”

“他才没说,是我去找他的时候我自己看出来的,他说他再也不管我了,说我不是他的病人。要不是你警告了他,他怎么会这么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警告别人。”

辛卉没好气地数落陈凛的罪行,当初她的钢琴教师对她有好感,陈凛知道以后,把那人打一顿解雇了。

“那个钢琴老师有女朋友,都已经买房准备结婚了,又来勾引你,能怀着什么好心,我教训他难道教训错了。还有这个慕承熙,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中了什么邪,他说什么你们都信。”陈凛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因为他喜欢过姐姐,曾经是你的情敌,你处处看他不顺眼,但是他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他比你度量大多了,不像你,整天像个醋坛子。”辛卉一口气说出这段话,脸都气红了。

卧槽,那小子太他妈阴险了,把他身边的两个女人都骗得团团转,都在替他说话,陈凛怒火中烧,很想去把慕承熙揍一顿。

但是,已经成熟世故的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打人毕竟是个不理智的行为,尤其是对慕承熙,他不能不考虑后果。

“你俩的事我不管了,总行了吧?只是将来要是上当受骗,别到我跟前哭。”陈凛抽了张纸巾,替辛卉把眼泪擦干。

辛卉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可怜兮兮地撇着嘴角:“凛哥,明天我动手术,你来不来?”“我来啊,送你进手术室,再等你出来,我都会陪着你。”陈凛怜惜地替她拢了拢头发。

“那你明天不用上课吗?”

“我请假。”

“明天我想让慕医生在手术室陪我。”辛卉试探地问。

陈凛倒抽一口冷气,又是这小子,看来卉卉对他很依赖,可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她这种心理,她一向胆子小,怕手术怕疼,慕承熙是医生,还是个非常温柔的医生,卉卉希望他在手术室,多少也是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我听白葭说,胡教授主刀,慕医生会当助手,你放心吧,我们都陪着你。”陈凛心平气和安慰她,像个最称职的哥哥。

辛卉趟回枕头上,从脖子下拉出一个护身符来给陈凛看,“凛哥,你去日本出差时在浅草给我买的护身符,我一直戴着。”

陈凛握住她的手,“戴着吧,你会平安的。”

辛卉手术当天,陈凛起个大早,一早赶到医院,看到医生正在病房里替辛卉进行体征测试,白葭和慕承熙都站在一旁,悄悄走到白葭身边,搂住她的腰。

“手术十点钟开始,预计下午三点结束。”白葭轻声告诉他。

“那他怎么还不换无菌手术服?卉卉希望他能陪她进手术室。”

“消毒、换隔离衣很快的。”

他俩说话的时候,慕承熙已经离开病房,大概是去做手术前的准备了,辛卉也躺到手术车上,陈凛看到她手里紧紧握着那个护身符,心里不是滋味。

“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胡教授很有经验,承熙也是很优秀的青年医生。”

陈凛看向辛志成,见他一脸的不舍和寥落,知道他放心不下女儿,走过去安慰他。白葭避开他们,回自己病区查房去了。

手术室里,辛卉在麻醉师要给自己打麻醉针之前叫慕承熙。慕承熙走近她,无声地握了一下她的手,两人目光短暂交流之后,慕承熙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

全麻过后,主刀医生胡来旺在辛卉胸口正中线下刀打开胸腔,显露心脏,慕承熙镇定情绪,细心观察胡来旺的每一个动作,中断血液供应后,血液通过人工管道被输送到心肺旁路装置暂时代替心肺功能,这个过程就是体外循环,是心脏手术的第一步。

手术室外,陈凛坐在长椅上看手机,辛志成在一旁度日如年,不时站起来踱步,站累了又坐下歇歇。

时间眼看着就到中午了,白葭来找陈凛去食堂吃饭,陈凛问辛志成去不去,辛志成担心女儿,说吃不下,陈凛替他点了一份快餐。

正是午餐时间,医生食堂人满为患,白葭和陈凛进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关注,大家虽然知道白葭就快结婚了,却不是人人都见过她这个传说中有钱的男朋友,当初人人都以为她和慕承熙是一对,听说她另觅良人还替她可惜,觉得她无论找个什么样的也不会超过慕承熙。

此时一见陈凛,众人心中感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别于慕承熙那种淡淡优雅的书卷气,白葭这个男朋友从外形上看更具有一种特别能吸引女人视线的野性魅力。

好几个女医生、小护士眼睛都看直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用好看来形容似乎也不太恰当,慕承熙那种潇洒帅气的类型是好看的,眼前这个却是性感张狂的。

然而他的行为却一点也不张狂,让白葭坐着等,他自己拿着饭卡去排队打饭。女人们艳羡地看着白葭,女神就是运气好,各种极品男人随便她挑。

陈凛端着餐盘回来的时候,白葭已经盛好了米饭和汤。陈凛说:“今天有糖醋小排,知道你喜欢吃,我就多打了一点。”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手术结束,看到护工推着手术车出来,陈凛和辛志成赶紧围上去。

“手术很成功。”胡来旺摘掉口罩,长长出了口气。辛志成不停感谢他。

陈凛在一旁找慕承熙,看到穿着一身墨绿色隔离衣的他最后一个出来,主动迎上去,“谢谢你,辛苦了。”慕承熙看他一眼,微微颔首,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