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劝道:“别乱说话,当心让人听见”

小鹊抽泣道:“姑娘做错什么了?她们怎么能…”

“砰”的一声巨响,柴房的门被人用力一脚踹开。吓得小鹊止住哭声,闵言熙大概是刚从外省回京,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脸色难看走了进来。素素看了一眼,低头道:“妾身给王爷请安。”

闵言熙沉默着没有说话,上前拎人,一不小心踢翻了地上的饭盒,发黄的烂菜叶和粗糙米饭全滚了出来。闵言熙的脸色越发阴沉,转身问道:“饭是谁送的?”

底下的人赶紧去叫人,不一会送饭的瘦子赶来,怯怯回道:“回王爷的话,饭、饭菜是奴才金牙送的…”

“你当本王的王府是猪圈吗?!”闵言熙端起还剩半碗的烂菜叶,用力摔在金牙的身上,“这样的猪食也能给人吃?谁让你送的?!”

金牙吓得连连磕头,结巴道:“是、是白姑娘…”

“来人,扶尤姑娘回房去!”闵言熙朝外喊人,翠翘赶紧跑进来扶住素素,自己也跟着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回头,朝金牙冷声道:“走,等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计中计

闵言熙从外省回京,先到皇宫里面见皇帝交待完毕,随即回了王府,因为给素素带了一匹小马驹回来,想起问人,才知道素素此刻被关在柴房里。问下人是怎么回事,下人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干脆直接赶到柴房去找人。

素素刚走了两步,脚踝就被牵扯的疼得钻心。闵言熙见她姿势不对,也不问话,直接上去挡在前面,蹲身掀开裤腿,永嘉公主留下的那道马鞭伤痕,已经感染发炎,走路时扯破了上面死皮,血肉一片,格外的触目惊心。

小鹊赶了上来,怯怯道:“王爷,找个藤椅抬姑娘走吧。”

“用不着!”闵言熙声音低沉,眉宇间也尽是挥不散的阴霾,起身搭住素素,将她一把打横抱了起来,“等下好好洗一洗,洗到伤口的时候当心一点。”

“王爷”素素在他怀里挣扎,“把妾身放下来吧,身上太脏…”

“动什么动?”闵言熙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本王带兵打仗的时候,比你这更脏更吓人的早见多了。”

“是…”素素突然鼻子一酸,强忍住没有让泪水溢出眼眶,任由闵言熙抱着自己往前走,到了淇水院的水房,然后再让翠翘、小鹊扶着进去,仔仔细细沐浴了一遍。

“说吧,怎么回事?”闵言熙坐在大厅正中间,看着面前的三个女人,卫夫人和银杏站着回话,素素因为腿伤暂且坐着,“一个一个的说,谁也不用争、也不用抢。”

卫夫人的位分高一些,先道:“前些天,银杏和素素在池塘边说话,结果银杏掉到了池塘里,妾身不敢擅自处置,只好将素素暂时关在柴房。”

“王、王爷…”银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抹泪道:“当时妾身呛了水,整个人都是头晕眼花的,妾身也没说把尤姑娘关起来,一切都是卫夫人做的主。”

卫夫人神色丝毫不动,曼声道:“是姑娘的丫头说,当时看见素素伸着手,又说跟前没有别人,总不可能是大白天有鬼了。”然后朝闵言熙回道:“王爷,妾身都是听了银杏她们的话,才按例处置的。”

“行了,你们两个闭嘴!”闵言熙侧首,看向一脸虚弱的素素,“你来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素素明白,此时不是痛哭流涕诉说委屈的时候,要想救自己,只有让闵言熙对自己的话相信。因此并没有添枝加叶,只是如实回道:“当时妾身在凉亭里坐着,白姑娘说坐得腰疼,就到池塘边舒展一下筋骨,结果崴了脚,于是让妾身过去相扶。谁知妾身刚碰到白姑娘的衣袖,她人就掉了下去。”

“就这样?”

“是的。”素素回道:“妾身不敢有一字虚假,还请王爷明断。”

闵言熙又冷冷看向银杏,问道:“素素推你了?”

银杏不敢抬头,紧张回道:“妾身、妾身当时也没有看清楚是谁,仿佛觉得有人推了一下…”

“仿佛?”闵言熙重重敲了敲桌沿,厉声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银杏干脆哭了起来,泣道:“王爷…妾身落水受了风寒,病了好些天,到现在还是头重脚轻…”

“你头重脚轻?”闵言熙冷声一笑,“你都病的起不来了,还有功夫吩咐人给素素送饭?看来你也没有病糊涂啊。”话锋厉声一转,“可是你也别当本王糊涂了!来人,把金牙叫进来!”

金牙“扑嗵”滚了进来,磕磕巴巴道:“王、王爷…都是白姑娘让奴才…”

“金牙!”银杏急得大叫,“你少血口喷人,你都跟王爷说了些什么?!”

“行了,本王没空听你们啰嗦。”闵言熙闭眼静了一瞬,皱眉道:“来人,把他们两个都带下去,一人先打二十大板,自然就肯说实话了。”

“不、不…王爷!”银杏先吓白了脸,跪在地上哭道:“饭菜是妾身让送的,是妾身一时糊涂…当时也是气急了,才会做了这样的傻事…”

“王爷”翠翘此刻正站在素素身边,插嘴道:“奴婢有话要说。”

“讲!”

“是。”翠翘声音清脆,更加显得言语伶俐,“当日小鹊有事出去了,是奴婢陪着姑娘去给夫人请安的,后来又到了白姑娘那边,白姑娘便留下我们姑娘说话,也不让人跟着。奴婢斗胆说句实话,当日的事情根本没有人证…”

“翠翘!”银杏气得柳眉倒竖,恨声道:“主子说话,与你什么相干?!你安的是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闵言熙皱眉道:“闭嘴!让她说完。”

翠翘脸上浮起一丝得意,接着说道:“我们姑娘才来王府几天,连路都认不清,怎么会想着去什么池塘?还不都是白姑娘提议的。”说着睨了银杏一眼,“况且,我们姑娘已经有了身孕,保重身子还来不及…”

“等等”闵言熙抬手示意停住,“有了身孕?本王怎么不知道?”

翠翘忙道:“王爷才刚回来,想来还没人赶上回禀。”

闵言熙沉默了一瞬,“行了,都不用说了。”

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不敢说话。过了许久,素素小声开口道:“王爷,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妾身也没有大碍,不如…”

“小鹊,扶你们姑娘回去。”闵言熙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下令,“卫氏办事欠妥、不宜理事,罚去一年月银,然后到佛堂里好生反省反省,如有再犯逐出王府。白氏既然已经病重到神智不清的地步,那就去柴房里清净一段时间,等到什么调养好了,再回沁芳园老实呆着!”

“王爷…”银杏泪水涟涟大哭,白夫人却只是默默退了下去。

回到房中,小鹊一脸不解问道:“姑娘,你还打算给她们求情啊?”

“不然还能怎样?”素素苦笑,“王爷又不会把她们俩都撵出去,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得太过不去,不是给自己添祸事吗?况且,眼下白夫人和银杏都没事了,我这里却还悬着呢。”

“什么?”

“万一,我并没有怀孕该怎么办?”素素实在是担心至极,然而身边却没有可以商量的人,正在暗自琢磨这,闵言熙已经问完翠翘走了进来。

闵言熙在床边坐下,问道:“还好吗?”

“嗯。”素素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应了一声。

闵言熙起身道:“好好歇着,我还要去皇宫里走一趟。”

闵言熙并没有多问胎儿的事,便就收拾好东西出去。这让素素更加悬心,莫非王爷也并不想让自己有孕?然而没等素素胡思乱想太久,更糟糕的事情就发生了。到了傍晚,肚子突然隐隐胀痛起来,没过多久,裤子上就已经见了红。

小鹊吓得脸色惨白,惊道:“姑、姑娘…是不是要小产了?”

素素低声喝斥,“先别嚷嚷!”

素素心里乱做一团,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向自己袭来。不对,不对。今日初六,时间刚好是月事来临的日子,自己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小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天下午卫夫人离开之时,还眼神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其中一定藏有蹊跷!

“姑娘…”小鹊见她一直出神不语,担心道:“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小鹊啊!”

“没事。”素素试着下地,似乎还能忍痛走几步路,于是让小鹊拿了衣裳过来,边换边道:“什么都不要多说,跟我出去一趟。”

临出门遇见翠翘,诧异道:“姑娘,你要出门?”

“嗯。”素素微笑,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是啊,大概是在柴房呆的久了,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到西城送子观音庙拜一拜。”

“姑娘脚上不是还有伤,不多歇一会儿?”

“不要紧的。”素素尽量让步子正常一些,不露出难受的表情,“洗了澡好多了,再说出门也不用走路,有轿夫们抬着,等下天黑前就回来了。”

翠翘本来也不是真的关心她,不过情面上问一问,说了几句早点回来的客套话,便让轿夫送素素出了大门。素素找到一家偏僻的小药房,见到大夫,也不提什么怀孕小产的事,只道:“妾身嫁人已久,夫家很想让赶快生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已经大半年了还没动静。想让你给瞧瞧,是不是身子有问题?”

大夫给她搭了一块丝绢,诊了片刻,“嗯,夫人身子没有问题。等到这次的月事葵水过去了,多调养调养,房事上节制有度一些,应该很容易怀上孩子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是说,自己根本没有怀孕!可是为什么,上次大夫却说有已结珠胎的迹象?素素已经顾不上想太多,勉强镇定住自己,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再次含笑问道:“是么?那妾身的月事,可有什么问题没有?”

大夫回道:“没有,挺正常的。”

素素的心彻底凉了下来,果然一切都是假的!既然自己没有怀孕,那又该怎么跟王爷解释清楚?一路上都沉默着,回到自己房中才把真相说了出来。

小鹊顿时乱了阵脚,慌张道:“王爷知道姑娘没有怀孕,一定会生气的,这…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要不告诉王爷,这一切都是卫夫人…”

“傻丫头,卫夫人怎么会承认?”素素无奈苦笑,“若是挑明,她一定会说是我做了手脚,故意假造怀孕的消息,指不定编出什么样的话来呢。”

素素回想了一下,当日大夫并不是很肯定自己有孕,似乎还有话说,最后却被卫夫人生生打断了。估计那大夫也没那么大胆,敢在靖北王府生事,可是既然是假的,为什么又会有怀孕的迹象?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卫夫人在唱得独角戏呢?虽然不明白卫夫人是怎么做到的,但她肯定在暗中使了什么手段。

“姑娘…”小鹊苦着一张脸,想了半天也是没个主意,“卫夫人又不承认,姑娘又没有真凭实据,而王爷的脾气有一会好、一会坏的,姑娘肯定会吃苦头的。”

“没错,她怎么会承认呢。”素素对着碧蓝无云的天空,喃喃自语,“怎么会,到底要怎么样才会…”

不管靖北王希不希望自己怀孕,一旦怀孕的事是假的,故意欺骗的罪名就跑不掉了。况且还有卫夫人和银杏,二人才因为自己受了惩罚,一定怀恨在心,就算靖北王宽宏大量不计较,她们俩也不会放过自己的,肯定会拿着此事借题发挥!素素不敢往下深想,等待自己的多半不是好结果。

绝地反击

入夜,闵言熙才从皇宫回来。小鹊上前禀道:“晚上姑娘的脚疼得厉害,连饭也没多吃,又说有些头晕,所以刚刚已经睡下了。”

因为素素脚上有伤,加上得知她刚刚怀了孕,闵言熙并不觉得太过奇怪,只道:“那你好好照看着素素,本王明天再来看她。”

小鹊领命,“是。”

听得闵言熙的脚步渐渐远去,素素方才松了一口气,翻身坐起来,倚在软枕上想着自己的心事。如果自己实话实说,手上又没有什么证据,卫夫人一定会说是自己假装怀孕,蒙骗了大夫,蒙骗了王爷,蒙骗了王府上上下下。倘若把话说死了,到时候想要回转都难,况且要是卫夫人继续安然无事,往后必定还会再生风波。

唯今之计,就是让她自己亲口承认作假。

素素一宿辗转反复、难以入眠,次日起来脸色便不大好,看起来甚是憔悴,不过这样也好,柔弱无助者总是更能让他人同情。临出门,又再仔仔细细想了一遍,今日行事是一步险棋,一定不可以有任何的漏洞!

素素前去请安,卫夫人自然说了许多客套话,招呼她坐下,面含一缕微笑,“姑娘是有身孕的人,脚上又不方便,往后不用再过来请安,不然王爷也会怪罪。”

到这个时候,她依然还是说自己有了身孕,那得意的笑容,是等着自己在王爷面前痛哭吧。素素胸中气流不住起伏,咳了两声,“多谢夫人关心,咳…妾身过来请安是应该的。”说着,很自然的端起茶饮了一口。

卫夫人神色淡漠,轻笑道:“不敢,如今我也是待罪之身。”

“夫人别这么说,夫人…”素素说了半句,捂着胸口不住喘气起来,“翠翘、翠翘你过来扶一下…”人刚要站起来,便猛地晕倒在了地上。

翠翘慌忙上前相扶,突然惊道:“啊呀,姑娘身上落红了!”

素素小产的消息很快传遍王府,众人都是提心吊胆,等到临近晌午,闵言熙才闻讯从皇宫赶了回来。小鹊早就哭花了脸,跪地泣道:“王爷,我们姑娘她小产了。”

闵言熙脸色大变,“什么?!”

小鹊抽抽搭搭的说不清楚,还是翠翘生得伶俐,上前回道:“早起我们姑娘去给卫夫人请安,喝了一杯茶水,结果很快就落红不止,然后就…”她看了看卫夫人,像是害怕没敢把话说完。

闵言熙在椅子中坐下来,朝卫夫人问道:“说,怎么回事?”

“不,这不可能!”卫夫人难得的露出慌张神色,跪在地上道:“素素是在妾身哪里喝了一杯茶,可是那茶妾身也喝过,同一个茶壶沏出来的…”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闵言熙不耐打断,厉声道:“本王要问的是,素素她为什么会小产?”

卫夫人沉默了半晌,才道:“妾身不知。”

“不知?”闵言熙看着她冷笑,“这种事情,一句不知就能说过得去?先时,看在你跟了本王多年的情分上,才没对你重责,不过本王也说过,如有再犯逐出王府!你大概是不想在王府呆着了吧。”

卫夫人一脸惊慌,“王爷,不要逐妾身出府!”见闵言熙不为所动,眸中的哀求不由转为恨色,死死的盯住素素,大喊道:“你这个贱人!你在撒谎…你这是在故意陷害…”

“王爷…”素素勉强撑起身来,只是不住的无声落泪。

“够了!”闵言熙的脸色越发难看,朝外喝道:“来人,把卫氏拖出去!本王不想再看到她,暂时关在紫云庵里等候发落!”

“王爷,那个小贱人在撒谎!”卫夫人推开身边的人,拔出金钗对着自己咽喉,“她不可能小产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王爷,妾身若是不明不白死了,到了地府,也是一个冤死的鬼…”

闵言熙斥道:“你有完没完,还在这里满嘴胡言!”

“妾身没有撒谎…”卫夫人抱住他失声痛哭,“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叫大夫过来诊脉,妾身所说如果有一字虚假,任凭王爷发落!”

闵言熙沉吟了半晌,最后道:“传大夫!”

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还是上次那人,隔着纱帘,替搭好丝绢的素素诊了片刻,顿时一脸骇色,“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上次结有珠胎的迹象,怎么…怎么这个时候…这真是太奇怪了。”

闵言熙冷声道:“你是说,她根本就没有身孕?”

“是…”

闵言熙看了素素一眼,回头问道:“那你上次又是怎么诊的脉?”

“这”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整个人都在不停发抖,“是老夫医术不佳…所以…”为难了大半天,“不过,听说有一种特别的药物,人若是不慎误食,就会产生与怀孕类似的假象。”

“没错…”卫夫人突然止住了哭声,“一定是那个贱人做的手脚,自己偷偷吃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先是假装怀孕,然后再假装小产陷害妾身!”她抬头看向闵言熙,“王爷,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

闵言熙合眼叹了一口气,侧首问道:“素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素素面色平静,起身道:“王爷,妾身想请徐大人进来。”

“徐晏?”闵言熙满目不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虽然一脸疑惑,但还是让人将徐晏传了进来。

“王爷”徐晏行了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上,“今天早上,素素姑娘让小鹊送来一封信,说是让臣代为保管,等到传人时呈给王爷即可。”

闵言熙一把抓过信封,抽出信纸迅速浏览了一遍,眸中越发阴霾变幻,缓缓站起身来没有说话。素素已经下了床,对卫夫人道:“诚如夫人方才所言,妾身根本就没有怀孕,小产自然也是假的。”顿了顿,蹲下身看着她问道:“妾身只是想问一句,夫人是怎么知道妾身没有怀孕的?”

“…”卫夫人哑口无言,猛得领悟过来颓然倒地。

“你自己看吧!”闵言熙将信纸摔在她的身上,一脸阴郁戾气。

卫夫人颤抖着拣起信纸,上面只有几行小字,妾身有孕蹊跷,无奈出此下策,实非有意害人,还望王爷明鉴!

素素不等她言辞狡辩,继续道:“那天,妾身在夫人那里喝了一碗浓汤,因为有些油腻腻的,夫人便认定是妾身怀了孕。当时传了大夫来,大夫也还拿不准是否有孕,夫人便将大夫撵走了,接着妾身就出了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夫人,妾身没有说错一个字吧。”

卫夫人不可置信道:“你、你一早就知道了。”

“不,开始我也拿不准。”素素摇头,转回头看向闵言熙,“王爷,若不是因为妾身所谓的怀孕,想来白姑娘就不会落水,素素也就不会被关到柴房。事情到了后来,若是素素实话实说,说自己也不知道怀孕是怎么回事,王爷你又会相信谁?”说完,跪在闵言熙面前,“王爷,你是一个胸有沟壑之人,想来不用妾身多说也会明白,一切还请王爷做主。”

“卫嫃,你疯了吗?”闵言熙语气平缓,无限痛惜的看着卫夫人。

卫夫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倒露出一丝笑意,“难得…难得王爷还没忘记妾身的名字。”她低头笑了笑,“卫嫃的命是王爷拣回来的,为了王爷,就算赔上卫嫃的一条命也使得,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闵言熙神色微凝,问道:“素素跟你无冤无仇,何至于此?”

“没错,她是跟妾身无冤无仇。”卫夫人缓缓说道:“王爷若是喜欢年轻女子,十个八个的,卫嫃也不会多说一句,只要王爷高兴就行。可是她”转眸看向素素,“她不过是一个下贱的青楼女子,王爷竟然把她接到王府,难道王爷不知道,现在满京城的人都是怎么议论的?只要能够保住王爷的名声,除掉她,就算王爷不领卫嫃的情,卫嫃也绝对不会有所怨恨。”

素素闻言倒是怔住,一直以来,都以为卫夫人是因为嫉妒自己,所以才趁闵言熙不在动手,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着卫夫人眸中的执着,似乎不像是在撒谎,那一抹可以随时去死的决绝,反倒让人无话可说。

闵言熙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除去卫氏夫人的名份,仍然暂时住在抱翠居,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允许踏出抱翠居一步。来人,送她回房!”

素素有一点失落,也有一点点失望,更为自己的将来有所担心,卫夫人和王爷交情非浅,自己往后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

众人都退得一干二净,屋子里只剩下了闵言熙和素素,空气里静了片刻,闵言熙将素素扶到床上坐下,“没事的,卫氏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说完这一句,神色复杂的静了静,“往后你也不用给她请安,自己好好养着吧。”

“对不起”素素低头细声,“都是妾身不知深浅,还望王爷恕罪。”

“行了,有些事情以后再跟你解释。”闵言熙扶着她靠在枕头上,“你这些天受了不少的惊吓,先养一养,等脚上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出去散散心。”

前尘往事

一连串的风波之后,素素总算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闵言熙一向都是事务缠身,不比宁灏悠闲,回京后连着忙了好几天,总算腾出一点空来,打算下午带着素素出去散心。

“姑娘”翠翘在外面喊人,“王爷传话,让姑娘到前厅准备出门。”

“知道了,马上就好。”素素对镜抿了抿发丝,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明紫色的绡纱轻衫,头上钗环也甚素雅,衬得一双妙目愈发的莹黑剔透。从前在媚春楼,即便再清减也还是花枝招展,如今这样的装扮,反倒更加符合自己的心意一些。

靖北王为什么要给自己赎身?

素素轻嘲,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点点清雅姿色吧。可是世间男子多半没有定心,一时欢喜、一时厌烦,很可能不用等到自己容颜老去,靖北王就已经先开始厌烦了。

“到了,下车吧。”闵言熙先跳下了马车,搭手接住素素,“前次去南边的时候,正好遇见两匹上好的马驹,一匹给你,一匹本王自己用。因为王府里地方不够宽敞,所以就让养在着云幽山庄了。”

素素欠身,“妾身谢过王爷。”

“别谢了,走吧。”闵言熙不大喜欢客套,拉起素素的手往里走,“你不是喜欢骑马吗?前段总没时间好好教你,正好今天得空,天气也好,等下可以多骑几圈转转。”

“谢”素素说了半个字,又将话咽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闵言熙带着自己骑马的时候,总会勾起儿时的记忆,心也就不知不觉的柔软起来。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自己才是真心想要感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