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还喜欢吗?”闵言熙带着素素来到马厩,里面关着两匹半大的马儿,一黑一红,体型毛色都十分的漂亮。

素素微笑道:“嗯,真的很不错。”

闵言熙指着两匹马儿,介绍道:“一公一母,都是一个品种母马生的,昨天还想好了两个名字,黑的公马叫‘逐日’,红的母马叫‘追月’。”

“逐日?追月?”素素念了一遍,觉得很符合闵言熙平时的性格。

“只可惜,现在还不能套鞍骑马。”闵言熙上前拍了拍,像是对两匹马儿都十分满意,转回头道:“马儿跟人是有感情的,只要你平时对它好,从小养大,将来一辈子都不会离弃你。”

比起心思复杂的人来,闵言熙似乎更加相信马儿一些。

素素不是多嘴的人,只是静静的陪着闵言熙喂完了马,然后换了马儿,一起在空旷草地上跑了好几圈。闵言熙很快跑得一头大汗,遂带着素素回去沐浴换衣,天黑早早的用了晚饭,下人们都退了下去。

素素心情低沉沉的,一整天都没有怎么说话。

“怎么了?”闵言熙看着她问道:“出来散心,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素素摇头,“没有。”

“是不是觉得对卫氏的处罚轻了?”闵言熙可不傻,一语道破了素素的心事,抬了抬手,示意素素不必再调试琴音,“你不明白,本王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她。”

不是为了她?难道还能是为了自己?素素虽然心里疑惑着,但也不好问出来,只是低头应了一声,“嗯。”说完又觉不妥,忙道:“王爷,妾身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卫嫃还有一个孪生妹妹。”闵言熙目光微微朦胧,似乎无限感慨。

“…”素素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卫嫃的妹妹叫做卫婠,两个人长得十分相似,卫婠临终前,将她的家人托付给了本王。当时边境上战火连天,等我带人找到卫家的时候,她们的父母已经双双身亡,卫嫃也是奄奄一息。”

这是素素从来不曾知晓的故事,闵言熙在说到“卫婠”二字时,神色格外柔和,仿佛跟平时换了一个人似的。素素看向面前一身威仪的男人,在那略带沧桑的眉目间,不知道藏了多少隐秘往事,别人只能远远观望罢了。

“当时,卫婠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窗外月色皎洁、清凉如水,像是勾起了闵言熙昔日的柔情,缓缓回忆道:“本来打算回京之后,就正式册封她做我的王妃,结果却在最后出了事,战乱中她替我挡了一箭,不单孩子没了,就连她也因为失血过多而送了性命。”

闵言熙应该没兴趣对自己撒谎,可是,为什么跟翠翘说的不一样?难道说,真正怀孕死去的是妹妹卫婠,并不是现在的卫氏?素素虽然心中有着无限疑惑,也不便在此时多问,亦不好出声,只是静静的听闵言熙往下述说。

“找到卫嫃以后,因为她已经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再加上卫婠的托付,于是就将她带在了身边,再后来,卫嫃就一直留下服侍。”闵言熙静了片刻,微微蹙眉,“本来我并没那样的意思,卫嫃却很坚持,我只好以卫婠和胎儿死的太惨,不想再有别的女人和孩子为由,婉言拒绝了她。”

素素听出不对劲的地方,既然怀孕和死去的都是妹妹卫婠,闵言熙又不同意,那么卫氏又是怎么成了他的女人,又是因为什么不能怀孕?这里面的曲曲折折,想来多半不会太过简单。

闵言熙继续道:“卫嫃、卫婠是一对孪生姐妹,虽然相貌上差不多是一模一样,但性格上却是不同,卫嫃是一个很固执的人。”说着叹了口气,“本来不想再提起这些,不过不说,恐怕你心里永远都是一个结。”

素素细声,“王爷,不想说就不用勉强了。”

“你听着吧。”闵言熙摇了摇头,缓缓道:“后来卫嫃找到我,说是知道自己不能代替妹妹,没有奢望太多,只求留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无声沉默良久,语气沉重,“然后…她就当着我的面喝了绝育药。”

“她、她怎么…”素素突然觉得说不出的害怕,不知该怎么形容卫氏,为了留在一个男人身边,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闵言熙端起凉茶喝了两大口,目光微微凝聚,“卫婠临死时说,不管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也都不会怨恨本王,永远不会…”

“只要能够保住王爷的名声,除掉她,就算王爷不领卫嫃的情,卫嫃也绝对不会有所怨恨…”素素忆起当日卫氏的话,仿佛就在耳边萦绕,在那一刻,闵言熙一定想到了死去的卫婠。难怪,当时的他脸色都变了。

闵言熙问道:“在想什么?”

“妾身在想”素素犹豫了半晌,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勇气,问道:“所以王爷因为这些往事,也就不愿意”顿了顿,“…不愿意,妾身怀上王爷的骨肉。”

闵言熙挑眉,“谁跟你说什么了?”

素素摇头,“没有,是妾身多嘴了。”

“王府里人多嘴杂,你是听说银杏的事了吧?”闵言熙眉宇间凝着郁气,沉默片刻才道:“如今皇上的身体不是太好,这一两年朝局必有变化,此时此刻,不论是谁有了本王的孩子,都会成为朋党要挟本王的棋子。”

“这”素素听了,觉得脊梁上冒出一阵寒气。

“好了,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了。”闵言熙拉起她的手,传去有力踏实的温暖,“你跟银杏不一样,倘若你真的怀了本王的骨肉,不论怎样,本王都会保护好你们的。”

自己跟银杏能有什么不一样?比起身份来,自己比银杏还要更加微贱,素素不是太想得明白,只觉闵言熙话里似有别的意思。

“不早了。”闵言熙渐渐收起回忆之色,恢复平日的冷峻,“来”他俯下身,将素素打横抱在怀里,往里走道:“睡吧,我也累了。”

夜晚寂寂,清风吹送着一丝丝清凉之意。素素不知道是几时睡着的,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双手搂着闵言熙,而他正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做什么噩梦了?嘴里一直乱喊乱嚷,也听不清你说了什么,像是吓坏了,一直抱着本王不肯放手。”

“是吗?”素素不免有些窘迫,想要挣开,“不、…不记得了。”

“别乱动。”对闵言熙来说,素素那点单薄的力气几乎可以忽略,看着素素一脸窘色,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我去南边的这一个多月,一直都跟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在一起,别说是女人了,就是连一只母耗子都没有看见。半夜三更的,你在动来动去我可真睡不着了。”

“…”素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乖乖不动。

“真是听话。”闵言熙像是逗人上了瘾,俯身在素素唇上印了一下,忍了忍,最后将她松开道:“睡吧,明天再说。”

“…是。”素素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一本正经的人,突然变得轻薄起来更让人发窘,生怕真如闵言熙开头说的那样,再也不敢乱动,轻轻翻身侧了过去。不过后来想想,眼下的靖北王也未必真有心情,之所以故作轻松,大概都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卫婠吧。

雨后未必天晴

素素没有想到,闵言熙的“明天再说”是这么个意思。

清晨醒来,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晨光薄熙微暖,从闵言熙的身后投射进来,半边脸庞沾染上了浅淡的金色,生出一圈柔和光晕。似乎已经醒了很久,看着素素清晰道:“刚才本王看过你的脚,已经没事了。”

“…”素素怔了一秒,很快在他眸中的火焰中明白过来。

“我说了,最近连母耗子都没有见过。”闵言熙说着话的时候,神情一如平常那样坦荡荡的,并无丝毫忸怩,倒是素素听得有些说不出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南边的那一月里,经常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你,想起你的眼睛。”他盯着素素的双眸,“你的眼睛,更加像是本来真实的你。”

“王爷是说,妾身的眼睛藏不住心事吧。”素素微垂目光避开了话题,无法相信闵言熙会真的想自己,如果有…想的只是这具年轻柔软的肉体吧。

不知何故,素素忽然想起与宁灏的对话。是的,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人。宋家满门的仇恨和媚春楼的调教,已经把真情真意和爱全部抽走,不管身上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无真心,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

这些天一直养伤,也没有卫氏、白氏来打扰,日子过的甚是悠闲,差点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素素暗自嘲笑自己,既不是什么正经的大户小姐,也不是什么明媒正娶的权贵夫人,不过是王爷买来的一个侍妾罢了。

闵言熙见她默默无声,问道:“在想什么?”手上原本正在宽解素素的小衣,缓缓停住了动作,“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没有。”素素浮起柔媚的笑容,在媚春楼多年来接受的‘培养’,让她条件反射般进入状态,柔顺贴在闵言熙的胸膛,“只是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王爷,有些紧张…”手指游向应该停留的地方,不断的轻圈慢画,这些青楼女子的必修课,虽然为矜持的良家女子所不齿,可惜在这种时候,男人总是更喜欢将妖精拥入怀中。

闵言熙虽然开始有些不满,赌气说不要,但却架不住素素刻意的挑逗,不到片刻就开始微微喘息起来。猛地将素素反抱过来,双手握住胸前最柔软的地方,耳鬓厮磨紧紧贴在一起,低声道:“这些天,你有没有想过…”

素素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不愿做出违心回答,反转过身,用牙在闵言熙胸前轻轻啃噬,这一招果然奏效,闵言熙的□涌了上来,发出一声吟哦,底下的话也就含混不清了。

取悦靖北王是自己生存的必修课,与真心和爱无关。

云幽山庄本来就比王府安静一些,又远离了莺莺燕燕们,素素的心情好了不少,有种日子悠缓宁静的感觉。第二天又跟着闵言熙去骑马,顺便喂养了逐日和追月,等到吃过午饭才回到王府,此时的王府亦是风平浪静。

素素午睡起来,正坐在妆台前对镜打扮,小鹊瞧瞧进来,低声道:“姑娘,那个什么金牙想要见你。”大概是想起了以前柴房的事,恨恨撇嘴,“看着他就讨厌的很,姑娘要是不想见,小鹊就去把他打发走!”

“别。”素素拦住她,“叫他进来吧。”

金牙一脸谄媚的笑容,进来行礼,“奴才金牙,给尤姑娘请安了。”

“有什么事?”素素面含微笑,虽然心里十分厌恶此人,可是人家毕竟赔着笑脸而来,自己在王府又无依无靠,故而也不想弄得太过难堪。

“也没什么。”金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展开放在桌上,正是先前从素素手里要走的金钗、镯子,“嘿嘿,就是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素素明白他的意思,想来是看见卫氏、白氏都受了罚,而自己在王爷跟前还有几分得势,怕今后被暗地为难,所以又将吃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素素在心里冷笑,侧首吩咐小鹊道:“东西你收起来,再拿十两银子出来。”

小鹊极不情愿,冷着个脸从里面出来,将银子拍在金牙的手里,“给你!”

“多谢姑娘的赏,让姑娘破费了。”金牙一脸喜出望外,凑近小声道:“像尤姑娘这么大方的人,哪个奴才还会不尽心服侍?姑娘今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

素素微笑点头,“好,你先回去罢。”

“姑娘”小鹊送人出去关上门,回来忿忿道:“怎么倒还给他银子?这种小人就知道见风使舵!当初送的那些饭菜,还不是他收了泌芳园那边的钱。”

“若是只认得钱的人,反倒好些。”素素无奈淡笑,“我们在王府里谁也不认识,周围也没人可以帮得上,假如银子能办事,总归也算是一条门路吧。不指望别的,能够买到一点有用的消息,或者能帮忙跑个腿什么,将来总会有用人的地方。”

“是。”小鹊低头,“反正小鹊什么都不懂,以后都听姑娘的。”

闵言熙并没有午睡,又出去了一趟才回来。

“刚才去军营里转了一圈。”闵言熙的气色不错,朝素素笑道:“突然想起你以前弹的《将军令》,正好闲着没事,不如到院子里去弹上一曲,我来给你配鼓点。”

“好。”素素亲自去里屋取了琵琶,虽然已经住在王府,自己仰仗吃饭的本事还是不敢忘,平时得空总会勤于练习。起身来到淇水院后院,抱着琵琶坐在花篱下面,自己先试了试音,柔声问:“王爷,还弹上次的《将军令》?”

“嗯。”闵言熙颔首,自己也胡乱敲了敲红漆牛皮鼓。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飞快跑了进来,“王爷,宫内来人传旨。”

闵言熙正在打鼓的兴头上,被人打断不甚高兴,“宫里?又是什么急事?”将鼓槌随手一撂,大步流星走出了后院。

素素抱着琵琶跟着出去,替闵言熙找来入宫穿的正式朝服,刚刚换好衣衫,就听门外有人笑道:“王爷,老奴给你道喜了。”一名年老宦官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眯眯道:“恭喜王爷了,皇上准备把永嘉公主下嫁王爷。”

“嗯?!”闵言熙挑眉,没有半分欢喜的神色,“梅公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老奴怎么敢开这样的玩笑?”梅公公嘿嘿一笑,“今儿传王爷进宫,就是要商议公主大婚的事情。”

皇帝要把永嘉公主下嫁靖北王,即将册为靖北王妃?!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宛如巨雷一般重重砸下来!素素捧着闵言熙换下来的玉带,怔了片刻,“啪!”的一声,竟将玉带失手掉在地上。

闵言熙闻声回头,走到素素面前轻声耳语,“没事的,我先进宫去瞧瞧。”脸色阴郁走出了院子,吩咐道:“来人,备马!”

闵言熙既不稀罕这门皇家婚事,也不喜欢永嘉公主,对于这莫名其妙掉下来的“喜讯”,实在提不起半分好心情来。心中忍着不快,跟着梅公公出了王府大门,一路上快马扬鞭赶到皇宫,刚到承德殿就碰见永嘉公主。

“喂,站住!”永嘉公主的脸色也不好,气鼓鼓道:“别以为你为父皇立下军功,想娶谁就娶谁!本公主才不稀罕呢。”

闵言熙本来没打算理她,听她这么一说,径直走到永嘉公主面前,倒吓得她后退了两步,“公主殿下不稀罕最好,回头就去跟皇上说清楚,今后公主爱嫁谁就嫁谁,只要不赖着本王就行。”

“你说什么?”永嘉公主下不来台,顿时气得一张粉脸通红,大喊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要赖着你了!”

闵言熙懒得跟她争辩,撇下公主进了大殿,行完礼,才发现柳贵妃也在旁边,只得又欠了欠身,“给贵妃娘娘请安。”

柳贵妃虽然已经三十四、五岁,姿色却仍不减当年,巧笑嫣然、顾盼生姿的坐在武隆帝身边,非常客气的虚扶了一下,“王爷不用多礼,坐罢。”

武隆帝去年刚过了五十大寿,尽管有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相衬,因为身有病态,仍不免显得有些苍老。抬手示意闵言熙坐下,咳了两声,“闵卿不必拘束,今天只为谈一点儿女私事。这些年来,闵卿总是在外面南征北战的,把婚事都耽搁了,至今连个王妃都还没有,所以朕想了想,决定把洛儿下嫁与你为妃。”

柳贵妃接话笑道:“王爷一表人才、青年才俊,是京城里多少姑娘的意中人,洛儿真是有福气,从今往后可就有依靠了。”

“多承娘娘抬举。”闵言熙不为所动,淡淡道:“方才臣在外面碰见公主,听公主的意思,似乎对这门婚事并不满意,还请皇上和娘娘收回成命。将来为公主另择佳婿,也免得委屈了公主。”

“怎么会?”柳贵妃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又面色如常起来,“洛儿毕竟还小,女儿家脸皮薄也是难免,说了什么胡话,王爷可别放在心上。”

“臣不过是一介武夫草莽,着实配不上公主…”

“知道配不上就好!”闵言熙的话还没说完,永嘉公主就已经跑了进来,也不管柳贵妃如何使眼色,大声道:“父皇、母妃,洛儿不想嫁给这个人!”

“胡闹!”柳贵妃厉声断喝,“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哪有姑娘家自己开口的,也不害臊,还不快点回宫去!”侧首吩咐,“来人,扶公主下去。”

闵言熙微弯嘴角冷笑,“娘娘,看来公主的确不愿意啊。”

柳贵妃面色不变,含笑道:“王爷不必担心,洛儿的婚事有本宫做主。”

闵言熙却道:“婚姻大事,还望娘娘多为公主考虑。”

武隆帝见二人说不到一起,打圆场道:“想来闵卿还没有心理准备,不着急,也不差着一天两天的,回去好好想想。”说着起身,“朕累了,先回宫去吧。”

临出大殿,柳贵妃意味深长的一笑,“内务府正在预备公主嫁妆,也有王爷的,若是王爷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只管吩咐内务府就好。”听她口中的语气,似乎这门婚事已是无可更改。

无奈迫娶

闵言熙脸色阴郁走出皇宫,碰上迎面急急赶来的徐晏,先将周边的人撇开,然后近身附耳道:“前面刚刚传出消息来,就在王爷跟皇上、贵妃娘娘说话的时候,皇上的圣旨已经传了下去,册了柳氏兄弟为左、右护国将军。”

“哦?”闵言熙琢磨了下,问道:“是把什么人撤了?不然没有兵可以带,岂不是了两个空头将军?”

“属下正要说这个”徐晏压低了声音,“皇上下旨,把柳氏兄弟放到了王爷的手下,两个人各领四万亲兵,说是往后要替王爷分忧解劳。”

“哈哈…”闵言熙怒极反笑,“分忧解劳?是想分解本王的势力吧!”

“王爷”

“没什么可担心的!”闵言熙神色阴郁,“就是柳家再来十个兄弟,本王的兵士也不可能听他们的!随他们去,只是别想拿本王当软柿子捏,找个机会给点苦头吃,看他们还呆不呆得住!”

“是。”徐晏点头,“这些年来,兵士们跟着王爷奋血杀敌、出生入死,柳氏兄弟连个枪棍都不会使,没有人会搭理他们。可是”略微迟疑,“听说皇上要把永嘉公主下嫁,王爷打算怎么办?总不好真的抗旨拒婚吧。”

闵言熙皱眉沉默,永嘉公主倒还真的是个难题,思量半日仍无良策,遂与徐晏一起策马回了王府。来到后院却不见素素,翠翘上来回道:“刚才裕亲王妃过来,说是带尤姑娘一起城西烧香去,刚走没多久,怕是要晚一些才会回来。”

闵言熙对裕亲王妃印象不佳,不快道:“这个女人真是闲得慌!”

下午歇了半日,一直挨到天黑也没见素素回来。因为迎娶永嘉公主一事心烦,闵言熙心情不好自然脾气大,高声唤人道:“到城西找找人,烧什么香要一整天!”

“王爷…不好了。”小厮还没走,就有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刚才裕亲王派人送来消息,说是王妃她们还没回来,怕是多半出事了。”

“出事?”闵言熙变了脸色,厉声道:“在本王的眼皮底下,谁敢?!”也不吩咐人去备马,自己跑到马厩牵了一匹,翻身上马,朝着裕亲王府飞驰而去。

宁灏也是一脸焦急,见到闵言熙赶紧相迎,“怎么办?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这大半天都没有回音,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劫匪?”

闵言熙挑眉冷笑,“裕亲王妃的大驾出行,还能遇着劫匪?!”

“也是。”宁灏点头,他一向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悠闲而从容,少有眼下这般急躁的模样,“我让人到四处城门问过,说是有见到王妃的车驾出城,不过都是两个时辰前事了。”

“王爷”怀晟从远处策马而来,跳下来道:“问过白云寺的人了,说是没有看到王妃的玉驾。”

宁灏惊道:“难道在路上就出了事?!”

星光若素,华灯如昼,照得闵言熙的脸色阴晴不定,抿着嘴唇沉思半日,最后翻身上马,回头道:“但凭王府侍卫只怕人手不够,本王这就回去,调一队军营人马在京城附近寻找,你有消息记得说一声。”

宁灏稍显心安,拱手道:“好,言熙兄只管放心。”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一连找了七、八天都没有任何音讯。闵言熙一向少有言笑,如今的脸色更是铁青难看,王府下人都一起患了颈椎病似的,做事回话全低着头。等待的日子是最难熬的,闵言熙一幅要吃人的样子,旁人都不敢靠近,只有徐晏还能在旁边说上两句。

“王爷,属下觉得还是不用找了。”

闵言熙讶异挑眉,“不用找了?”

“属下这些天仔细想了想,觉得整件事情发生的十分蹊跷,恐怕尤姑娘并没有遇上劫匪,而是”徐晏觉压低了声音,朝皇宫方向指了指,“柳贵妃…”

闵言熙目光一亮,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猛地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水都洒了出来,“哈,真是个好主意!”他虽然是在笑,表情却是说不出的阴郁。

“他们这么做,是想逼迫王爷同意婚事。”

“妖妇!”闵言熙双拳拽得紧紧的,关节白得吓人,“眼下看着皇上时日不久,自己身后无依无靠,就想拉拢本王做她的女婿,今后好为她的儿子保住江山!哼,她想的倒挺美!”虽然恼怒万分,但无凭无据也问罪不到柳贵妃,况且素素还在对方手里,慢慢冷静下来,“没事!只要本王手中兵权还在,他们就不敢对素素怎么样。”

“看来,婚事不答应都不行了。”徐晏无奈道:“京城虽然不大,要藏个把人却是容易的很,若是王爷不答应这门婚事,尤姑娘就肯定回不来。”

“不就是王府多添个女人吗?仅凭一个女人,就妄想能够控制住本王?!”闵言熙眸中的怒气似要杀人,表情寒凉,“就算再嫁十个公主过来,也是无用!”

次日,宁灏又派人过来打探情况。

闵言熙正准备出门进宫,对那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家王爷,不用担心,不出今天王妃她们就能回来。”小厮听得一头雾水,唯唯诺诺退开让路。

武隆帝听说闵言熙同意了婚事,很是高兴,亲自出来接见,与柳贵妃笑道:“闵卿与洛儿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对佳偶。”

柳贵妃眉眼含笑,婉声道:“是,多谢皇上为洛儿挑了一门好婚事。”

闵言熙心中冷笑,静静看着二人唱完了戏,“皇上,臣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前几天裕亲王妃和臣的侍妾出城烧香,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本来此事不该惊动皇上,但裕亲王妃身份矜贵,若是走失赵丞相家也不得安宁,因此想让御林军帮着找找人。”说完又补了一句,“臣这几天要预备公主下嫁之事,不想为此分心。”

闵言熙的意思很清楚,这是顺顺利利迎娶公主的筹码。

“裕亲王妃走失了?”柳贵妃一脸惊讶之色,“公主即将大婚,出了这样的事可是不太好。”朝老皇帝盈盈一笑,“皇上,快点派御林军下去找一找吧。”

“好。”武隆帝当即下旨,“马上拨三百御林军出城,搜查裕亲王妃等人的下落。”

到了下午,御林军果然把裕亲王妃和素素“找”到了。

闵言熙看到素素安然无恙,方才放心下来,当着众人也不好多问细节,只是问了一句,“还好吧,有没有人为难你?”

“没事,多谢王爷关心。”素素摇头,并没有惊慌失措的神色,仿佛只是出城游玩了一趟,一如平常那样安静柔顺。

“王爷…”裕亲王妃可没她这么镇定,见到宁灏顿时哭了起来,也不上在场还有许多人,扑到丈夫怀里抽泣道:“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别胡说。”宁灏拍了拍她,转身让下人扶着上了软轿,朝素素笑道:“素素姑娘,这两天多亏你照顾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