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章的时候好忧桑~昨天情人节哎,看到了QQ登陆界面上的图画,好想说这2只如果是小池和小蓝该多温柔多和睦啊~~~~~~

第二十章 满目春景暗自愁

顾丹岩走后,慕容槿寻至后院,竟见蓝皓月背对着大门独坐在井栏边,低垂着头,动也不动。

慕容槿一惊,快步上前道:“皓月,你这是怎么了?自早上起来就神情恍惚!”

蓝皓月望着自己并拢的脚尖,忽而抱住慕容槿,呜咽道:“舅母,我心里难受!”

慕容槿忙扶住她双肩还想细问,她却只是摇头,不肯再多说一句。慕容槿虽然心中忧虑,但也不能在此久等,只得带了她上路。此后倒也未曾再遭遇袭击,峨眉派的弟子们见她们已至成都境内,便告辞回转。

唐门众人才进成都城门,便有一干人马飞驰迎来,正是唐寄瑶与唐寄勋二人带人来候。蓝皓月此时虽还是郁郁寡欢,但不想被人们察觉异样,也只能强颜欢笑与他们一同返家。不想才刚见面,唐寄瑶便附耳道:“皓月,衡山派有人过来,正在老太太那里等你呢!”

蓝皓月一震,急道:“谁?来做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我出门后才听人说的。”唐寄瑶还不知蓝皓月是逃出家门的,故此也并不担心什么。

蓝皓月心中七上八下,朝唐门而去的路上竟隐隐希望这段路可以走得慢一些,最好永不到头。可惜其他人归心似箭,不一会儿便到了浣花溪畔,她见众人纷纷下马喜形于色,更是失落不已。勉强跟着慕容槿回到外祖母所住的庭院中,才踏进门口,唐老夫人便由人簇拥着疾步而来。

老夫人虽对慕容槿很是放心,但见蓝皓月容颜憔悴,不禁叹道:“皓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

蓝皓月愧疚不敢多说,慕容槿上前行礼:“母亲,皓月倒并没有受伤,只是旅途劳累,怕是缺觉少眠才减了精神。”

唐老夫人拉过蓝皓月,抚着她的手,道:“你来回奔波了许久,快些回房休息。”

蓝皓月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周围有无父亲的身影,见老夫人这样说,不禁小声道:“外祖母,是不是有人来找我了?”

唐老夫人睨了她一眼,故作不满道:“你现在才知道怕了?”

蓝皓月沮丧不语,老夫人将其余人等屏退,只留了慕容槿在旁,又将蓝皓月带至偏院。那院子中原有人背对月洞门而坐,听到声音急忙站起,回身拜道:“老夫人,蓝师姐。”

蓝皓月见了那人,不由一愣,又惊又喜:“树安?!怎么会是你?!”

那来人正是当日蓝皓月在衡山脚下替其解围的少年树安,他腼腆地摸摸头,道:“我本来随着蓝师伯赶往唐门找你,但到了附近,他听说万掌门在青城遇到麻烦,便匆匆赶去帮忙了。”

“万掌门出什么事了?”蓝皓月惊道。

“其实与他本没有多大关系。”树安忙道,“是万掌门前去青城派做客,恰好夺梦楼的人围攻青城。”

“怎么又是夺梦楼?他们又怎会去了青城?”蓝皓月被这夺梦楼弄得心烦意乱,不由恼怒起来。

唐老夫人道:“你休要这样性急,他不过是个挂名的小弟子,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蓝皓月虽然平时对衡山掌门万淳达并没什么好感,但她却丝毫容不得衡山派受辱,此时想了又想,蹙眉道:“树安,我爹是不是来叫你带我去青城?”

“皓月姐,你可千万不要去搀和了!”树安叫道,“蓝师伯特意告诫我,若是在唐门找到你,就传个信过去,他处理完事情后自然会来接我们回衡山。”

蓝皓月愕然,唐老夫人倒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皓月,这件事你父亲打算得没错,他既然已经带了人手前去援助,你就不必再去。树安,你远道而来,先在此好好休息。”

她不让蓝皓月插嘴,又向慕容槿道:“阿槿,你随我回去,我有话问你。”

慕容槿应了一声跟随老夫人而去,蓝皓月只好留在此院中,与树安说些闲话。

当晚蓝皓月本在房中整理行囊,唐老夫人派人叫她过去,房中除了慕容槿之外再无他人。老夫人对蓝皓月叮咛一番,又道:“你父亲既已到了蜀中,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到唐门来。你有千般不愿,也要安心等待。如果他果真为你选了夫婿,自然不会瞒我,待我问个究竟再做决定。”

蓝皓月低头道:“反正我是不愿意的。再说他找的那人,也未必愿意。”

唐老夫人一怔,道:“你又怎知别人不愿?”

蓝皓月便将在峨眉听尹秀榕与梁映雪说的那些话复述一遍,不悦道:“外祖母,那个人本来就是因为得不到所爱才跟着我爹回来,我又何必搅进这桩纠葛里去?”

唐老夫人倒也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段隐情,向慕容槿望了一眼,道:“阿槿,你那妹夫不会真选了个麻烦人物做女婿吧?”

慕容槿淡淡一笑,替她捧上茶水:“娘,你还总说皓月性急,妹夫尚未到场,我们也不知此事真假,你就也已经按捺不住了。”

唐老夫人失笑道:“我只不过也替皓月着急罢了,总想为她觅个称心完美的夫君。”

蓝皓月听了此话,无端失意起来。

此后唐老夫人让慕容槿送皓月回房,两人走在花廊之间,廊上青藤缠绕,枝枝蔓蔓低垂散落,在月光下映出千种姿态。蓝皓月默默走着,慕容槿忽道:“皓月,顾丹岩走的时候,你与他说了很久的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蓝皓月脚步一慢,随即摇摇头:“舅母,我只是问了问夺梦楼的事情。”

“你莫要用这样的话来骗我。”慕容槿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往她脸上一扫,便看出她内心忑忑,“顾丹岩与你认识才几天功夫,你不会跟他那么亲近……皓月,你这些天心事重重,是否和池青玉有关?”

蓝皓月乍一听到他的名字,掩不住的惊慌失措,却又急切道:“舅母,他都已经走了,你还提他做什么?”

慕容槿望着她,眼中含着笑意,见四下无人,便轻声道:“你不用这样惊慌,谁没有过年轻时候,我虽守寡,却不是个木头人。只是在路上众人都在,我不好跟你说起,现在他既然已经回罗浮山去,这桩事情就算过去了,你觉得怎样?”

蓝皓月怔怔道:“什么事情?”

“还需要我说破吗?”慕容槿拍了拍她的肩头,拉着她坐在长廊,“皓月,你父亲为你订婚,你连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连夜出逃。说到底,你不是烦那男子,而是厌倦受人管束。是不是?”

蓝皓月不知她为何忽然又说到这,不觉点了点头。

慕容槿微笑道:“所以你其实还是小孩子心性,遇到新奇的人与事,自然会记挂在心。你大可不必为此茶饭不思,就当是开了开眼界,认识了一个不同性情的人。大家萍水相逢,天下又无不散之筵席,各自归去了,也许此后便不会再见。又或是即便再遇,打个招呼,问候一声,也是朋友一场。”

“舅母,其实……我只是因为对他说了句不该说的话,心里有愧,却又无法当面道歉,才觉得难过。”蓝皓月揉着自己裙边的飘带,低声道。

“你是跟顾丹岩说了此事了吧?”慕容槿道,“大不了,以后我再找人替你传信过去。他是神霄宫的弟子,怎会那么心胸狭窄?”

蓝皓月默默坐着,忽又想到顾丹岩在临走前说的话,不禁抬头问道:“舅母,神霄宫是属全真一脉的?”

慕容槿颔首:“是……看来你爹只传你剑术,却不怎么介绍江湖门派。全真派戒律甚多,也不能婚娶。”

蓝皓月望着前方黑黢黢的树丛,没有说话,裙角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慕容槿站起身,缓缓道:“夜已深,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等你父亲来了之后,就一同回衡山……你若是真的不喜欢你父亲选的男子,我也会帮你留意别人。”

她说罢,便转身朝自己所住的内院走去,刚走出几步,忽听蓝皓月在身后轻轻问道:“舅母,当初你与我大舅父,又是怎么认识的?”

慕容槿一怔,原本轻快的脚步迟缓了一下,很快站定回头,唇边带着暖暖的笑意。

“我们可是三媒六聘,正正经经奉了父母之命才成婚的。你以后自然也须得如此才对。”

此后几天内,唐门探子回报,蓝柏臣已经到了青城。这蜀中一带,唐门、青城、峨眉可谓三足鼎立,各有擅长,也相互牵制。唐门与青城和峨眉不同,乃是家族世传,故此与外界的联系其实并不算多。而青城与峨眉均是名门正派,但因着松竹庵一事伤了和气,更激化了本就互不相让的局面。

此番慕容槿带人到峨眉修整,回来之后唐老夫人便详详细细地问清来龙去脉。她对了意的做法倒是十分满意,叮嘱慕容槿,唐门要想处于不败之地,就必须权衡与峨眉、青城之间的关系。了意性子较为平和,眼下峨眉弟子中也无特别出色之人,她们不愿被青城抢占势头,也必定愿意与唐门靠拢。而青城掌门卓羽贤颇为孤芳自赏,向来与唐门很少往来,倒是与衡山派交情颇深。

慕容槿在一旁静静聆听,待得老夫人讲完,才轻声道:“皓月的父亲不也是衡山派的?”

“柏臣这人太迂太倔,他虽是万淳达的师兄,但常住于烟霞谷,对派中事务也不怎么管理。我们只要不与衡山派当面冲突,他是不会替万淳达出面的。”唐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又翻看着桌上的簿册,“芳蕊夫人来历不明,她那些手下也各有其能,不能让他们的势头就这样起来。”

慕容槿点头道:“之前她的下属姜卯已中了我的淬毒暗器,想来即便性命得保,武功也废了大半。我看那叫做正午的男子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主,以后定然还会与我们遭遇。”

“正午?”唐老夫人皱眉,“二十年前的正午与子夜都是江湖上出名的杀手,只是后来这两人都死于非命,夺梦楼的实力才渐渐没落……眼下的这个正午,又是什么来历?”

慕容槿垂眉敛目,恭谨道:“我自会派人查清。”

第二十一章 由来积怨生龃龉

日子在一天天地流逝,蓝皓月也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唐门等待。虽有唐寄瑶等姐妹兄弟的陪伴,却总觉得不像刚来时那么自由欢乐。或许是该到的始终会到的缘故,七日后,当她听说父亲已来时,竟也没了之前的那种惊慌。

蓝柏臣倒是没有那种前呼后拥的架势,独自一人来了唐门。

“你那些衡山派的弟子们呢?”唐老夫人坐在大厅内见他,四周侍立着众多丫鬟,儿女媳妇等也均依次站立。

“回岳母,他们都已随我师弟回衡山去了。我这是办私事,也不便带很多人来。”蓝柏臣站在大门边,拱手道。

唐老夫人微微蹙眉:“那青城派与夺梦楼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蓝柏臣道:“我师弟应青城卓掌门之约,前去欣赏他新铸就的宝剑。青城派在铸剑过程中曾因寻求精铁而与芳蕊夫人手下发生争抢,当时是青城派的人获胜而归,而后芳蕊夫人带人赶到青城寻仇。当时卓万二人正与门下弟子在后山密室赏剑,青城小弟子们敌不过夺梦楼,竟被芳蕊夫人一路直上到了上清宫门前。”

唐门众人听到这里,神色各异,有惊讶也有不屑。唐韵苏道:“夺梦楼怎么连青城派也敢挑战?”

“看来他们是要准备对蜀中门派有所行动了……”唐旭坤皱着眉头,望着老夫人。

慕容槿亦俯身向老夫人道:“我曾遭遇芳蕊夫人,此女看似散漫不羁,却也有些本事。我原以为她是因正午到唐门抢夺神珠才赶到这里,现在看来,她本就是要去青城的。”

唐老夫人沉声道:“她若是只在川蜀外胡来,与我无关,但现在多次与我唐门为敌,以后少不得又是麻烦。”

蓝柏臣倒不以为意:“岳母,夺梦楼不过乌合之众,芳蕊夫人在青城就败在了一个年轻人手下。”

众人一惊,慕容槿更不禁追问:“是谁?”

“厉星川。”

唐韵苏蹙眉道:“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原是谁的门下弟子?”

“他原是卓羽贤四师弟杭幼峰门下,杭幼峰淡泊名利,离群索居,故此他的弟子们平时也不露锋芒。但那芳蕊夫人与其手下连破数道防守,青城新秀张从泰亦难以抵挡。却在那时,厉星川自后山奔来,单手举着铸剑鼎,往上清宫殿前一站,拦住芳蕊夫人去路。那鼎中尚有火苗窜动,一时之间众人不敢迫近。厉星川只掷下一句话,谁敢承得起铸剑铜鼎压顶,方有资格踏足上清宫。”

“怎样才算承得起?莫非是要躺着不动让人抬着铜鼎压住全身?”唐老夫人倒也有了兴致,微微侧身望着蓝柏臣。

蓝柏臣摇摇头,一撩衣衫,学着青城派行礼方式做了拱手莲花式,站定在大厅正中,道:“厉星川见众人不解,便将硕大铜鼎往天上一抛,自己以大礼站定,寸步不移。那铜鼎此时砸下,众人惊呼不已,芳蕊夫人等亦飞身后撤,生怕被火苗溅到。但厉星川却岿然不动,铜鼎落下时他单掌一托,腕骨顿时折断,余火也飞落一身,他竟只是倒退几步,并不曾叫喊一声。”

“好吃硬的人!”唐旭坤不禁扬眉,“青城何时竟有这样的弟子,我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蓝柏臣点点头,道:“那芳蕊夫人也被他气势吓住。而此时卓羽贤与我师弟等闻讯赶来,芳蕊夫人见状,只得恨恨而去。”

唐老夫人长叹一声:“那年轻人后来怎样?”

“他倒是有内功护体,因此心肺不曾被震伤。但我们离开青城时,卓羽贤与其他几位道长正在救治厉星川。”

众人感慨,唐老夫人低声向端立一旁的慕容槿说了几句,重又唤来下属,吩咐将蓝皓月找来。

蓝柏臣听到她说到皓月的名字,浓眉不觉一皱,脸色便沉了下去。

“这次的事情既然解决了,你也不要总是想着什么练武什么门派。你四处奔走常年不在谷中,把皓月丢在一边,像个没爹的孩子一般。”老夫人语带责备说了一番,又想到皓月出走的缘由,皱眉问道,“听说你还为她选了夫婿,可有此事?”

蓝柏臣一惊,抬头道:“哪有这样的事情?!”

唐老夫人也是一怔,此时恰好树安带着蓝皓月过来,蓝柏臣一见她到了,脸上不禁又浮现怒气,狠狠瞪着她不语。

蓝皓月并不看他,只是站在一旁低着头。

唐老夫人站起身道:“皓月,你父亲说不曾为你定亲。”

蓝皓月诧异扬眉:“我可是听祝融峰上的人说的,他们那都传遍了!”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蓝柏臣想要发作,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敢造次,只得压低声音斥道,“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逃了出来?连句话都不曾留下,成什么体统?!”

“女婿,你不要一见面就训人。若是你平日待她和气一点,又何至于弄成水火不容?”唐老夫人上前,向蓝皓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蓝皓月蹩到老夫人身后,蓝柏臣无奈至极:“岳母,这件事完全是子虚乌有。我若是要给她定亲,总也会与您老商量一下。”

慕容槿道:“妹夫是个实诚人,不会撒谎。或许是衡山派其他弟子们误会了吧?”

蓝皓月此时才小声道:“是赵时英说的,还有,我回去的时候,烟霞谷里的人也都说你带回了印溪小筑的邵飏,跟他有说有笑呢!”

蓝柏臣恍然,忽又蹙眉怒道:“赵时英是什么人品,你难道不清楚?我带邵飏回衡山,完全是因见他年轻轻的就为情所困,怕他自暴自弃,便让他出来散散心。怎么就变成替你定下婚事了?”

蓝皓月赌气想要辩驳,唐旭坤等人忙来打圆场,将蓝柏臣拉至一边说去饮酒。蓝皓月悻悻地站在那,见父亲走着走着还不忘回头瞪她,心中大是不快。

蓝柏臣到唐门后本想要即刻带女儿回转,但唐老夫人见他父女俩还是矛盾重重,怕他一旦离开唐门后再与皓月起争执,便强留了他一天。在他们临走之前,又将他半是教导半是训诫了一番。

蓝柏臣在唐门始终觉得不自在,但碍于礼数也只得俯首恭听,待得将蓝皓月带出唐门,便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蓝皓月与树安跟在后面,三个人虽是走着一条道,却都沉默不语。树安见他们父女二人彼此不愿搭理对方,只得鞍前马后服侍。出成都后转上官道,不几日就离开了蜀中,直往衡山而去。

这几天内蓝柏臣与蓝皓月也只是偶尔有几句必要的交流,其余时候还都不愿放□段。树安暗中叫苦,往后那么多天,岂非要活活闷死?而且蓝柏臣也是个急性子,恨不能立即赶回衡山,连日不停赶路,将树安累得要命。因此某天他见前面道上有个茶肆,便请两人下马,到那里暂歇。

三人提剑入座喊了茶水,树安正在给蓝柏臣倒茶,自官道那头又有一群人马疾驰而至,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神采不凡。这群人见阳光正猛,便也下马入内。纷纷杂杂落座之后,饮茶闲谈,听那口音也不是川蜀人士。

蓝皓月默默喝茶,只听其中几人讲着奇闻趣事,忽有人故意神秘地道:“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海琼子又现身江湖了?听说还出了手……”

“你这也算新鲜事情?我早已听人说过,他杀的就是北雁荡的龙湫散人于贺之,据说一剑毙命,甚是了得!”

那人哼道:“那你可知于贺之为何会死在海琼子剑下?”

“这……想必是他罪有应得……”

众人在那议论,有的还表示此事不可信,于贺之久有名望,海琼子更是世外高人,怎会滥杀无辜?但那爆出消息的人则振振有词:“所以说你们还是孤陋寡闻,听说于贺之其实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温文尔雅,他早就觊觎师门的宝物,甚至曾与极乐谷勾结,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

蓝皓月听着他们谈话内容,不禁偷偷观望父亲。她知道当年若不是于贺之收容逃出蜀中的父亲与母亲,他们两个便真是要走投无路,说不定母亲也会被唐门的人带回禁锢起来。

果不其然,蓝柏臣握着茶碗的手指根根紧绷,满脸怒气。但那群人又怎会知道,还顾自在一旁谈论此事。又有一人道:“其实越是这种所谓隐士越是心底歹毒,照我看来,说不准江湖上还有另一些无人知晓的凶案也是于贺之做的。”

众人纷纷称是,蓝柏臣按捺不住,重重将剑拍在桌子上,正色道:“各位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还是不要妄自议论的好!”

他这话激起那群人的不满,传扬此消息的人当先回转过来盯着他,道:“你是什么人?现在江湖上都知道了于贺之的真面目,还需要什么真凭实据?”

蓝柏臣瞟了他一眼,道:“他做过了什么,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你难道不知死者为大这个道理?更何况有些明明与他无关的丑事,现在也要强加在他身上,你们这样的行为,难道就算是光明磊落?”

“笑话!他生前做了错事,难道因为死了就不能再被我们讨伐?你以为自己是点化众生的活菩萨?!”一时间,那群人全都指责蓝柏臣。树安见师傅被人嘲笑,涨得满脸通红,起身就往那边去理论。

蓝柏臣怕他冲动,急忙抓起剑去拦阻,却不料那群人见他两人气势汹汹而来,以为是要动手,竟一下子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将茶肆中其余客人吓得四散奔逃。

蓝皓月怒极,同样拍桌而起,抽出烟霞剑“刷”的一声斩下桌角,大声道:“你们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吗?”

那群人本就好斗,这一下更是不可阻挡,冲过蓝柏臣直奔蓝皓月而来。蓝柏臣本只想教训几句就走,不料战局一起,竟乱成一团。他又要护着树安,又要擒住进攻之人,不一会儿时间,小小茶肆内杯盘狼藉,连老板也抱头鼠窜。

那群人毕竟不是蓝柏臣父女的对手,交手之后便显出败迹。蓝皓月边打边往前,将他们迫至门口,那群人见势不妙,乱砍了一顿便撒腿飞奔,跨上马匹逃离了此处。蓝皓月见树安脸上流血,心中恼火,正要追上去擒住一人问清身份,却觉肩头一痛,已被父亲一把抓住。

“你还要给我惹祸?!”蓝柏臣怒冲冲以剑尖指着这遍地碎片。

蓝皓月一震,迅疾甩开父亲的手掌:“我怎么惹祸了?你们不是已经在吵架了吗?为什么现在却来怪我?”

“我根本不想因为这种事与他们大动干戈!”蓝柏臣气愤道,“那群人亮出武器,却还没有真正动手。要不是你先出剑吓人,又怎会弄成这样?现在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却结下梁子,你还嫌委屈了?”

蓝皓月紧紧攥着剑柄,咬着牙,满是不解。她是看父亲遭人斥责,对方也已有动手的倾向,才忍不住出了手。可父亲竟反将怒火全发泄在她身上,仿佛自己维护他,却是做了最大的错事。

两人本来一路上就彼此对立,连话都说不上几句,现在她更不禁寒了心,倔强地扬起脸,道:“好!既然这样,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管!”

蓝柏臣身子发颤,怒不可遏道:“你这是女儿对父亲的态度?!是不是以为在唐门待了一阵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树安急忙想来劝解,却被他推至一边:“你休要维护她!简直是越来越放肆!”

蓝皓月站在角落里,脚下全是破碎不堪的桌椅瓷片,间杂着流了一地的茶水。她望着父亲愤怒的侧脸,一时竟不知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会又让他暴跳如雷。

从小到大,她除了在母亲那感受过轻言细语之外,几乎就总是在不苟言笑的环境下长大。在别人想来,自幼失去了母亲的她,或许会得到更多的溺爱,可事实呢?

她抿着唇,强忍着不解与难过,走到他身后,冷冷道:“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

蓝柏臣本已停了数落,听到此话霍然回头:“你说什么?!”

“为什么别人家的父亲都是疼爱孩子的,你却从来不给我好脸色?!无论我是好是坏,你都是同一副样子!我每天都和师兄弟们一起起早贪黑地练武,你却还总说我好吃懒做!我偶尔买点胭脂水粉,你都会疑神疑鬼,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果你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就索性说个明白,省得天天对我找茬!”蓝皓月在这时已经丧失了理智,将所有的怨恨都一股脑地宣泄出来,也不再考虑后果。

蓝柏臣两眼冒火,气得直指着她的脸,厉喝道:“我告诉你,就冲你这个态度,我是真真正正不愿让你回烟霞谷!你不是厉害得很吗?一会儿襄阳一会儿唐门,翅膀硬了到处乱飞,总有一天摔个半死,到时候不要哭着求我来救!”

“我哪怕死在外面也不会来求你半句!”蓝皓月憋足了劲喊出这句,声音都为之发抖,说完之后,也不顾附近闲人咋舌,竟扭头就冲出了茶肆。

“皓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