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柔福颤抖着接过那柄剑，云霓咬了咬牙，抹了一把眼泪，提着行囊大步跑了出去。
第三日，宫中便传来消息，云霓直接被封为嫔。
而完颜亮正在为柔福的茶饭不思团团乱转，连朝都没上。
自云霓和完颜合剌离开之后，柔福便如同痴傻了一般，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完颜亮以为她伤心，便也由着她，谁想，都到了第三日头上，柔福还是这个样子，完颜亮便有些着急了。
“你这是在怪我吗？”眼见着紫玉又将食盒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拎了出来，完颜亮走到柔福面前，气急败坏道。
柔福不说话，完颜亮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事情已然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柔福微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阿让怎么办？”
完颜亮愣了愣，“你心里都能装下阿让，就不能替我想想吗？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柔福伸手抚上完颜亮的鬓角，手指沿着他的侧脸慢慢往下滑，脸上现出一个干涩的笑容，完颜亮一把抓住她的手，皱眉看她。
第十三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十）
“我根本躲不过去的，皇上既然下了决心要我，何苦…何苦还搭上一个云霓…”
完颜亮一下子阴沉了脸色，“谁说的…”
“元功，佛经是有抄完的那一天的…”柔福苦笑了一下，完颜合剌当时说的她只是暂时留在这，而并没有答应她用不进宫。
“那就一直说没抄完不就行了。”完颜亮忽然斩钉截铁地说，目光也坚定了起来，那是一个男人想要守护什么珍贵东西时特有的不容侵犯的表情，柔福忽然觉得很踏实。
“嬛儿，云霓是为了我们，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心好吗？”完颜亮又放低了声音在柔福耳边细语道。
也许他提到了云霓，也许，因为他话语的温柔，柔福忽然就悟了，觉得那颗已经麻木到僵硬的心又软了起来，抱着完颜亮便嘤嘤地哭了一通。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如果她过得不好，就真的是辜负了云霓的牺牲了。
柔福用了一段时间恢复，然后才终于鼓起勇气拿着那把剑去找萧让，这个时候云霓已经被封为妃了，据说大受皇帝宠爱。
将那把剑交到萧让手里，柔福觉得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萧让的表情看不出悲喜，木木的，目光里没有神采，柔福一阵心疼，他本来不是这样子的。
柔福叹了口气，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走，萧让却在她身后喊住了她，“小姐，云姑娘，临走可有话留给我…”
柔福虽停住脚步，却没回头：“她说…”顿了顿，悲从中来：“今生无缘，惟盼来世了…”说完快步地往回走，她会不会有一天，也对完颜亮说同样的话呢？
背后传来那柄剑当啷啷落地的声响。
…
北地的夏日短暂得让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过去了。
柔福最近身子有些发沉，懒懒的总提不起精神来，还嗜睡，连抄佛经都没力气，再加之天气也慢慢转凉，便整日窝在暖阁里，完颜亮倒是很喜欢她这样，说她就应该多休息，佛经抄的越慢越好，没得去伤身。
可是柔福却越来越忐忑不安，月事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来了，这件事她不敢告诉完颜亮，自己又没法确认。
只要一想到那个最坏的结果，柔福便不寒而栗，她清楚地记得当初在天牢里对韦太后说的话，她说她绝对不会为仇人生子，要真是那样的话，她就真是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最近食欲也是经常不振，尤其是清晨，会有一些呕吐的症状，还好完颜亮要上朝，不和她一起用早点，她开始还以为是胃的毛病，后来觉得不对，便嘱咐紫玉檀香她们一定不要将症状告诉完颜亮，可是这么拖着又不是办法，她又不敢叫太医来看。
马上要过中秋，最近丫鬟们都很兴奋地念叨着要出去采办中秋物品，柔福详细问了问，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当晚，她和完颜亮提出想同紫玉她们一起去采办过节物品，她也好逛逛这上京城，完颜亮也知柔福最近精神蔫蔫的，想着出去逛逛没准能让她精神好起来，便答应了，还指派了萧谦陪同。
到了上京最热闹的大街上，柔福便坚持下马车步行，萧谦没办法，只好抱着刀紧紧跟着她。
柔福走着走着，远远就见到了一个医馆，于是灵机一动，身子一歪，便往地上摔了下去。
萧谦跟在她身边手机眼快地扶住她，就听到柔福发出“嘶”地一声。
第十四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一）
且说柔福在路上走着差点跌倒，被萧谦扶住之后呼了一声痛，萧谦十分紧张地看向她：“小姐可是伤到哪里了？”
柔福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萧谦放开她，萧谦对柔福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们使了个眼色，紫玉便过来扶住她。
谁知还没走出两步，柔福又呼了一声痛，脚却跛了起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这要是柔福有个三长两短，回去小王爷还不得吃了他们。
萧谦当即一抱拳：“请小姐速速回府，萧谦这就着人去请太医。”
柔福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医馆，手一指：“何必那样麻烦，我们去那里看一看便可。”
萧谦沉吟了下，看柔福疼得汗都冒出来了，这马车颠簸，要是回府给耽搁了的话，他也没法交差，便点了点头，在柔福面前俯下身子，“事出紧急，小姐还是让萧谦背吧。”
柔福脸色微微发红，坚持要自己走，结果是在紫玉檀香的搀扶下慢慢蹭到了医馆。
待柔福被安置到了郎中的诊室，那郎中就要检查柔福的伤处，谁知柔福摆了摆手，对跟进来的紫玉和檀香说道：“人太多会妨碍先生诊治，你们先出去候着吧。”
紫玉和檀香愣了一下，看柔福坚持，也只好退到了外间和萧谦等人一起候着。
如若不是万不得已，柔福是断不敢和陌生男人单独共处一室的，若在故国，就算是有宫女的陪伴，御医为她诊病也要隔着层纱帘，还好金国民风还留存着一些原始习气，官宦小姐也是大大方方的出门，并没有太多的忌讳。
饶是如此，将丫鬟们赶出去，柔福也是冒着被人误会的危险，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先生，小女的腿并没有受伤，我想请您帮个忙…”柔福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
等到柔福从诊室里出来，守在外面的小丫鬟们和萧谦马上围了上来，而柔福的脚却不跛了，紫玉她们连呼这真是神医，只有萧谦若有所思地看着柔福，不发一言。
柔福也不敢看他，直接告诉紫玉她们拿了药，便乘上马车回府。
完颜亮刚进府就听萧谦说了这件事，马都没来得及下就奔到了自己的院子，奔进屋子就将柔福从书房里抱进了暖阁，将她往贵妃榻上一放，单腿跪在地上掀起她的襦裙就要检查她脚腕的伤势。
此时紫玉檀香等丫头看见完颜亮回来，都跟在后面准备侍候着，完颜亮不管不顾的架势倒是把柔福吓了一跳，她红着脸抓住了完颜亮的手，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们，又看向完颜亮，示意，这里这么多人呢。
完颜亮根本就没理会她，坚持着检查了她的两处脚踝，可是左看右看，都好好的，根本也没看出来伤到了哪里。
柔福对紫玉她们使了个眼色，说了一句“下去吧。”紫玉等人会意，静悄悄地鱼贯而出。
“这马上快过节了，怎地出个门还会有这等事端？看来非得为夫陪着你才可，这阿谦也真是，亏我这么信任他…”完颜亮还在仔细检查柔福的脚踝，似是不放心一般，口里不满地念叨着。
第十四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二）
柔福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双手用力似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我无事，害小王爷担心了，快起来…”
完颜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的脚踝，实在是没有检查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便也顺势起来坐到了榻边。
“郎中怎么说？我听丫头们说是神医来着，当时就将嬛儿你的脚治好了，要不要再去叫太医检查一下？”完颜亮说道。
“不用不用…”柔福忙摆手，她现在绝对不能见太医，不然就穿帮了，“哪有那么娇贵，都是下人们大惊小怪而已…”
完颜亮轻轻舒了口气，“也不知怎么了，今日早起心里就不踏实，总觉得会出什么事端，便早早回来，看到你无事我就安心了，只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不舒服也要说，知道吗？”说完还宠溺地刮了一下柔福的鼻子。
柔福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别开眼，轻声说道，“不值的…”
“值不值不是你说的，再说…”完颜亮也顿了一下，略微有些尴尬地别开脸，“你是要陪我过一辈子的，你答应过的，将来你还要为我生儿育女，做我孩儿们的娘亲，不对你好怎么行？”
柔福一惊，诧异地看向完颜亮，想确认他是随便说说的，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完颜亮却突然一只手抚上了柔福的小腹，“说也奇怪啊，怎么还没怀上呢，按理说早该有了啊…”
柔福忙拉开他的手，做出一幅害羞不敢看他的样子，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没看出来。
这个时候，紫玉带着一身药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那药味来自托盘里的那个瓷碗。
“小王爷，小姐的药煎好了…”紫玉看到完颜亮还没离开，行了个礼说道。
柔福一看到那碗药，脸也霎时就白了，她忘了告诉丫鬟们现在先不要煎，她要找个时机趁完颜亮不在府里的时候喝下才行，因为喝了药之后必然是要折腾一番的，要是被完颜亮看到叫来太医，一下子就露馅了，她自己倒好说，连累了那个郎中的性命就不好了。
完颜亮看着那碗药皱眉：“不是说无事吗？做什么要喝药？”
柔福忙挤出一抹笑：“郎中说我体弱畏寒，要补补，是补药…”
颜亮点了点头，“倒是我疏忽了，你身子不好也没想着给你补补，今日倒是因祸得福，赶明儿我得叫阿谦去好好谢一下这个郎中。”说着便端起碗，对着药吹了吹，递到了柔福的嘴边，“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柔福盯着那碗药，睫毛和嘴唇都不自觉地抖动了下，这药如果喝下去，这个孩子就没了，今日郎中和她说确实有了身孕时，她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心情很复杂，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认，那就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曾有过一瞬间的喜悦的，那肯定是喜悦，只是这喜悦很短暂，并且很快被愧疚所取代。
她怎么可以有了完颜家的孩子！
她怎么可以因为有了完颜家的孩子而喜悦！
第十四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三）
而此时此刻，她竟然还犹豫了，难道她还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吗？这可是仇人的孩子啊！
柔福咬了一下唇，那痛感让她清醒了一些，现在就是个机会，什么也别管了，先把孩子打掉再说吧，不然，后果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想到这，她伸出手想要去接过那药碗，就在手还没触到药碗之际，完颜亮却将碗拿开了。
完颜亮将药碗又放到小几上，转头对紫玉：“上次打南边带回的蜜饯可还有？要是没有，去王妃那里要一些果脯来，快。”
完颜亮话刚说完，紫玉便应了声快步跑了出去。
柔福看着他，“虽然嬛儿你不怕苦，但我也总不能看着我的女人吃苦是不是？”完颜亮特意在“吃苦”那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柔福愣了愣，想起自己喂完颜亮药时的情景，看他的表情，似乎两个人想到的是同一件事，免不了又是一阵感伤。
不一会，紫玉就端着蜜饯碟子进来了，完颜亮再次端起药碗，“还好没凉透，也不烫，喝吧。”另一只手接过了蜜饯碟子。
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下决心吧，况，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柔福颤巍巍地接过药碗，一闭眼，就要仰头将整碗药喝下去。
“禀告小王爷，梁王爷来探望王爷，王爷要您去替他宴客。”萧让的声音响了起来，完颜亮转过头，柔福的手也停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喝，不过这药味呛得她皱眉，她忙将碗拿得离自己远了些。
“叔父来了，定是又想念你这个女儿了，要不要随我同去？”完颜亮偏过头笑着问柔福。
柔福忙摇头。
完颜亮点头：“也罢，你今日劳累，本该多休息一些。”看了看那药碗，“我先去了，嬛儿自己把药喝了，吃这个蜜饯就不苦了，我会尽快结束回来陪你。”
柔福忙笑了笑：“小王爷快去吧，梁王爷是个急性子，别让他等急了。”
“你说的还真是。”完颜亮也笑，在柔福的额头亲了亲，起身跟着萧让往外走。
柔福一直将他们的身影目送到门外，透过窗子看着完颜亮消失在假山石后，又转过头看了一眼那碗药。
“小姐，药凉了，要不要紫玉再拿去热热？”紫玉在一旁说道。
柔福回过神，对着紫玉摆手，“先不用，你下去吧。”
紫玉离开之后，柔福双臂抱着膝盖，将头歪着放在膝盖上，盯着那碗药，方才分明已经下定决心了，现在，没有人逼她，她却迟迟端不起那个碗了。
脑子里想起的都是和完颜亮相识以来的种种，还有他方才对她说的话，他说要她为他生儿育女，做他孩儿的娘亲，想到这柔福苦笑了一下，心里却是在滴血。
再次将手伸向那个碗，她连犹豫都是不应该的，这是她的命运，是无法选择的。
“小姐，阿让在外面，小王爷请您去作陪。”紫玉又跑了进来，柔福只得又将碗放下。
“是梁王爷一定要我去的吧？”柔福理了理头发，想必是这样的。
“这个阿让倒是没说，不过听说这次梁王爷还带了另外一个人来，说要见梁王爷的义女，小王爷说您去一下就可以，不用一直陪着。”紫玉答道。
第十四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四）
柔福点了点头，略微整理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临出门之前还看了那碗药一眼，想着回来再喝也不晚，就跟着萧让去前院的会客厅。
一路上柔福多少有些魂不守舍，一直在想心事，也没顾上问问和梁王一起来的是谁。
因云霓走了，萧让最近情绪也很低落，话比以往少了很多，连完颜亮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柔福也不怪他冷淡，只是希望他快点过了这道坎去。
柔福微微低着头进了设宴的大厅，她余光扫过大厅，知道宴席上坐了三个人，梁王正在说话：“我说贤侄啊，你送我的那两个美人真是极品，改日定要好好谢你…”说完哈哈大笑。
“肖嬛参见梁王千岁。”柔福福身行礼。
“啊，我那乖女儿来了，赛里，她便是我认的义女…”兀术忙说道，“嬛儿啊，来，见见你的赛里叔父…”
一旁完颜亮给柔福介绍，“这位是景国公，大名鼎鼎的盖天大王。”
柔福这个时候听到兀术介绍刚要抬头，在听到完颜亮的话后却将头压得更低，身子也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盖天大王！柔福听到这四个字腿都软了，莫，莫不是，那个盖天大王？
若真是他，恐怕，她马上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当年，她抵死不从他，更是从盖天大王府逃出，因为她的出逃，燕离的哥哥等一众侍卫被车裂而死，可见此人本性残暴。
若自己的身份被揭穿，死也便死了，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完颜亮，虽说他一直不知自己身份，但毕竟也算是欺君，都到这个地步了，柔福竟没发现她担心的竟是完颜亮。
“嬛儿？”完颜亮轻声提醒了她一下，“怎么不叫人？”
柔福还是没出声。
“罢了罢了，起来入座吧。”盖天大王声若洪钟地说道。
柔福又抖了抖，就是这个声音，梦魇一样的声音。
“既如此，你便稍陪一会吧。”完颜亮是想让柔福赶快回去休息，但柔福一来就失了礼，他也不好再替她要求太多，那样一来，会让人怀疑他和柔福的关系，再说，柔福本来也没大碍，没有必要让客人不高兴。
柔福只得直起身子，往最近的一个位子走过去，头却始终是低着。
“嬛儿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低着头？”兀术是个直肠子，看柔福不对劲，便说道。
柔福也觉得自己做的实在是太反常，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必要遮掩了，便抬起了头，冲着兀术略笑了笑。
她感受到来自盖天大王的尖利目光，便也直直地迎了上去，如果他要戳穿她，尽管来吧，她豁出去了。
他是丝毫没有变的，方脸，大眼，面目显得很凶，眼神里时常射出精光，当年，他的眼神便是她噩梦的根源，两个人的眼神乍一相遇，柔福就是一哆嗦，下意识地想躲避，却没那么做，反而勇敢地和他直视，等着他要说什么。
完颜宗贤，女真名赛里，柔福只知他叫盖天大王，所以兀术说到赛里的时候，她并不知他便是盖天大王。
第十四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五）
他见柔福瞪大了眼睛看他，也细细地打量她，紧接着眼睛微眯了起来，柔福本以为他会戳穿她身份，可是见他似乎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难道，他忘记她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好几年过去了，况他府里侍妾众多，也有很多像她和韦太后那样的被掳来的宋国人，这样想着，柔福微微放下心来，冲着盖天大王点了点头，便再次低下头，尽量不和他目光再有接触，要是被他想起来就完了。
之后便是一些闲话，柔福也没心思听，只是想着如何能快点脱身，现在几个人酒兴正酣，看起来一时还结束不了。
柔福因为紧张怕被认出，所以一直低着头，又没吃什么东西，完颜亮就觉得她今晚反常，想她是不舒服，就开口：“嬛儿，不如你先回去吧，女人家在，我和叔父们也没法尽兴。”
柔福一听，如蒙大赦，忙起身，冲着几个人施了礼就要离去。
“急什么？”盖天大王却摆了摆手，“四哥，本王要去更衣，借你义女去引下路可使得，您不会不舍得吧？”
兀术一听，也愣了下，这种事有专人伺候，不懂赛里为什么要求这个，但人家话说到这里，自己要是不答应就显得小气了。
于是哈哈一笑，“虽说是我义女，但毕竟还在贤侄家里，你问问主人，主人说使得便使得。”
赛里沉吟了一下，又对完颜亮：“贤侄不会不答应吧，只是引路，之后她便可自去休息，如何？”
完颜亮本就想让柔福去休息，赛里这样一说也符合他的心意，再说更衣室有专门的人，柔福只是引个路，旁边还有人陪着，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虽说赛里这要求有些过分，但他也了解这盖天大王的性格，为人不拘小节，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便笑了笑，“嬛儿，那你先去为叔父引路，回来，我再派人将你送回。”
既然完颜亮这么说，柔福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起身，和侍女们一起引着赛里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辽王府有专门接待客人的更衣处，是套单独的房子，取了个雅致的名字叫净轩，人在最里面的小间出恭，外面有专门用来脱换衣服的房间，里面有值班的侍女。
柔福将赛里引到这里，行了个礼就要离去，却被赛里一把抓住了衣袖。
柔福一惊，诧异地回望赛里，就见他唇角挂着一抹邪邪的笑，双眼微微眯起，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