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暖气开得正好,她半眯着眼裹在被子里缩成了一个虾米。顾行从浴室出来,打开被子将她捞了个满怀,从唇角一路亲到了耳朵尖,不满足地咬了咬,嗓音沙哑地问:“试多久?”

  谢楚清困得不行,艰难地提起最后一丝力气捏他耳朵,喃了句:“一辈子。”

  顾行愣怔一秒,反应过来后抓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俯下脸亲吻她细软的耳发。

  “敢反悔你试试。”

  谢楚清居然还残存着一丝清醒:“要是反悔了怎么样?”

  怎么样…

  顾行暗沉了眼,薄唇贴着她的耳廓,虽然是句威胁,嗓音却带着低低的温柔:“那就让你再也下不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纯情一点,嗯…

  下回补个全车(x)

第52章

  晨光熹微, 谢楚清从深睡中被隐隐约约吵醒, 她半眯开眼,房间内光线半明半昧, 厚重的窗帘只留着一道罅隙, 室外的光亮透过帘缝洒在了地毯上。

  她浑身上下一阵阵的酸软,神经迟钝一瞬才渐渐反应过来, 吵醒她的声响来自于被扔在床下的手机。

  记忆还没完全回笼,谢楚清强撑着从舒软的被窝里探出来,刚想去够手机,腰腹却被从后面伸过来的手给搂了回去,肌肤贴着肌肤,又重新跌回了那人怀里。

  谢楚清再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带着鼻音提醒:“电话…”

  顾行在她温热的颈间厮磨片刻,才低缓地“嗯”了一声,手臂越过她将手机捡了起来。

  昨晚谢楚清二话没说就翘了小年夜饭, 后来没个交代, 人也不知道去哪了。谢楚明昨晚打电话没打通,今早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又打了一回,没想到居然打通了。

  “姐,”电话一被接起来,谢楚明放下吃了一半的吐司, “你昨天出什么急事了?晚上饭也没吃就走了,妈一直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打电话也打不通。”

  电话那头停顿一秒, 才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楚明,她还没睡醒。”

  “…”听到声音,谢楚明瞪大眼,失言了足足一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顾、顾顾哥?!”

  顾行看着怀里还在适应清醒的人,“嗯”了一声。

  谢楚明张着嘴震惊了半天,反复确认了遍自己拨的号码,确认是他姐的以后才慢慢回过神:“…顾哥,我祝你和我姐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谢楚清虽然离顾行很近,但却没听清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等他挂了电话以后,她押着声问:“楚明?”

  顾行拨开她散落在枕上的黑发,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一点,垂眸去吻她露出头发的耳朵尖:“他祝我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

  谢楚清昨天压着不成调的哭腔被折腾了一晚,现在眼角隐隐作疼,连嗓子都是哑的。她从半睡醒的迷顿中突然想起什么,接着在被窝里转过身,抬眼看着顾行:“楚明是不是早就把我卖了?”

  顾行坦然地应了一声,随后扣着她的手俯身下来,凑近了肩窝处问:“昨晚你说的都是认真的?”

  他灼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的颈侧敏感处,唇齿贴着慢慢磨过皮肤,像只餍足的狼。谢楚清渐渐清醒过来,带着玩笑的口吻开口:“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是认真的。”

  话还没说完,顾行眼底也漫上些笑意,低声:“昨晚我喝醉了没听到,再说一次。”

  谢楚清也不忸怩,他的手撑在她耳侧,她转过头跟他对视,眼睛衬着晨光湛然而专注。

  “我喜欢你。”

  她说完还不算,想了想又偏过头亲了下他手腕内侧不太明显的疤,丝毫没有一点危机感。皮肤上贴过来的唇触感柔软,不经意的吐息都像是烫入骨髓,顾行神情顿了一顿,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压在旁侧,直勾勾地盯着她反问:“还想再来一次?”

  禁欲太久,不是性冷淡,就是一点即燃。顾行食髓知味,极力克制才能表面平静地跟她对话到现在,没想到她还来招惹他。

  “…不来了不来了。”谢楚清全身关节都如同在水里泡了一晚,又酸又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她还带着哭过一晚的鼻音,声调颇有些讨好,“顾先生,冬季医生小贴士,过度纵欲容易伤肾。”

  顾行手伸了下去,修长的指腹贴上她腰间紧致的软肉,问:“还疼吗?”他力道舒缓地替她按揉,啃咬似的吻过锁骨,声音低如拉弦的大提琴,“下次我轻一些。”

  窗外正是冬日的早晨,宽敞的主卧开着暖气,被窝里干燥而温暖。谢楚清缩在被窝里,本来打算小憩着眯一会儿,再醒来时窗帘外的天光已经大亮了。

  顾行不在房间内,床头柜上正放着一杯蜂蜜水,还冒着温热的水汽。昨晚两个人都情动难抑,被随手扔在卧室地毯上的衬衣和毛衣已经皱成了一团,谢楚清喝完蜂蜜水,光脚下了床,走进里间的衣帽间,打算挑一件能穿的衣服。

  等顾行重新进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楚清穿着他毛衣的景象。

  她身上套着他的黑色薄毛衣,毛衣的肩线因为纤瘦而松垮着垂下来,露出耳畔到肩胛骨一弯优美的弧度,黑发顺软地垂至肩背,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还留着不少吻痕。

  顾行目光一紧,电话那头李唐绪还在优哉游哉地汇报:“上午企划部的陈经理来跟我哭,说是今晚公司的年会他们准备得挺久,让我问问顾总,能不能在致辞外的百忙之中抽点时间来进行最后环节的宣奖。”话说到底就想让顾行在年会上待久一点,看看他们“准备得挺久”的努力,也好向新总邀一笔功。

  然而顾行只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他像是心不在焉,李唐绪觉得奇怪,而后恍然:“谢楚清在你旁边吗?”

  他随即狠拍了一把大腿,我靠,这是过夜留宿了?

  还没等李唐绪兴奋地追问,顾行说了两句就收了线。

  他将穿着他毛衣的谢楚清拉至身前,深沉的目光在她脖颈处流连而过,忍着想要再欺负一次的冲动,出声问:“下午我要去趟公司,等晚上年会结束回来一起吃饭,可以吗?”

  他问她可以吗。

  谢楚清有些愣,见顾行神情自然,丝毫没有觉得向她确认他的行程有什么不妥。

  她心里某处顿时变得柔软不堪,片刻后踮起一点亲了口他的下巴,笑眯眯地接话:“我去你公司等你。”

  .

  谢楚清说在顾行公司等他,就真的跟去了逸丰,待在了他顶层的办公室等着。

  临近年底,顾行又身为逸丰的新总,大大小小的年终总结会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留在办公室的闲暇。他给了谢楚清一张最高级别的通道卡,后者昨晚被折腾了个够本,今天一天都精神不佳,顾行出办公室前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她,没忍住,又折回来压着她深吻了一遍。

  末了他舔去她嘴边晶莹湿润的水泽,压着欲念,哑着嗓子道:“我尽量早点结束。”

  顾行的办公室未经同意根本不会有人进来,谢楚清在里间的休息室里补了一觉,睡醒后用室内的咖啡机煮了咖啡,在书架上拿了本书消磨时间。

  等到午饭的时候顾行打了个电话过来,他正在市内另一家分公司开会,只能吩咐助理送餐上来。

  不知道的员工还以为他们顾总在办公室里金屋藏娇了。谢楚清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居然觉得自己难得说对了一回。

  她吃过饭后,正打算去逸丰大厦附近的步行街散步,但刚出了顾行的办公室,就被人拉住了。

  拉住她的是一个卷发的女人,女人妆容精致,上下打量了谢楚清一眼,问:“你是新来的秘书吧?”还没等她开口,女人就不由分说地把手上的文件塞给了她,“这份是今晚年会上要给各个部门看的简报,你去复印四百份,复印完送到企划部杨经理那里,记得千万千万要预留一份给顾总啊。”

  顾行办公室外紧靠着秘书办公室,此时正是饭点,放眼望去就谢楚清一个人,这一层没有特殊通道卡外人也进不来,对方大概是把她当成其他秘书了。

  女人像是很忙,说完话就走了,谢楚清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的一沓文件,思忖片刻,刷卡进了电梯。

  谢楚清闲着没事,乘着电梯下了十几层,来到企划部那一层楼的复印间,还真帮忙复印起了文件。

  复印间内有个戴眼镜的小姑娘,看样子也是来复印东西的,她看着谢楚清,小声问:“你也是实习生吗?”

  谢楚清斟酌了下:“…算是吧。”

  “我们这些实习生实在太累了,还一天到晚干杂活。”一听她也是实习生,小姑娘就多了话,热络地攀谈起来,“听说逸丰只招能力强的高材生,我又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进公司到现在什么都没学会,都不知道最后能不能留下来…”

  谢楚清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全程基本都只是在聆听对方的小声抱怨。

  说到最后,小姑娘又悄声转了话题:“今天年会顾总要致辞,我之前只在杂志上看过他,听说本人长得比照片还好看,公司里好多女人都把顾总当理想情人。”

  “…”听到顾行的名字,谢楚清总算给了点反应:“理想情人?”

  “是啊,有钱有权,据说还正单身,谁不喜欢?”对方没注意到她的神色有些异样,接着继续,“不过我们也就是想想了,连跟顾总说句话都不可能。”

  谢楚清沉默一瞬,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

  复印完文件后,谢楚清本着好人做到底的一日游实习生精神,将文件分批给送到了杨经理的办公室。

  逸丰年会的开场时间在傍晚时分,公司的实习生也在受邀名单内。公司大厦内有专门的会议中心,下午的眼镜小姑娘拉着谢楚清一同进了会场,坐在了远靠后的位置上。

  想着顾行可能还要来接她,谢楚清低头给他发了条信息:我已经在会场了。

  她的本意是让顾行不用去办公室找她,而信息刚发完,他就打了电话过来。

  “我让人在主座加了位置,”他的声音沉缓,隔着手机清晰地传过来,“现在饿不饿?”

  谢楚清笑着回:“不太饿。”

  顾行那边像是周围还有人在谈话的声音,他停顿一瞬,低声开口,嗓音带着温柔:“还难受要告诉我。”

  她听明白了他说的难受指什么,难得的有些脸热。

  挂了电话后,身边的小姑娘好奇地问了句:“男朋友啊?”

  谢楚清收起手机:“…嗯。”

  等到半小时过后,年会算是掐着点正式开始。

  谢楚清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并没有坐到最前面去。她一旁的眼镜小姑娘虽然是实习生,但早就消息灵通得上知八卦下知秘辛,还夹杂着给谢楚清科普了下职场经,正说到一半突然停了,小声喊了句“顾总”。

  顾行穿着一身黑西装,正和几个董事从堂皇的大门外走进来。谢楚清坐在角落里看他,后者在人前沉稳端敛,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言谈举止间都是压不住的气势。

  年会开场是一段预热节目,紧接着就到了会议致辞。

  周围一片安静,谢楚清撑着脸看向远处正在致辞的顾行,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眼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心下一跳。

  顾行与她对视两秒,停了讲到一半的致辞,偏头对旁边的一位男人说了两句。

  众目睽睽之下,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下来,脸上带着尴尬而局促的笑容:“哎呀!顾太太!”

  男人懊恼地向谢楚清道歉:“我不知道顾太太也来了,怎么能让顾太太坐这么远的位置!”

  原来这是顾太太。

  李唐绪旁边坐着的卷发女人一脸表情开裂的神情,问:“这是顾总的太太?”

  “是啊。”才刚是呢,顾行就恨不能昭告天下了。李唐绪见旁边的女人神情崩溃,多问了句,“怎么了?”

  “…”女人僵着脸,“我今天下午…不小心使唤了顾太太。”

  李唐绪若有所思地加了一把火:“那顾总得心疼死。”

  “…”

第53章

  偌大的会议大厅内, 周围一片哗然。

  自从四年前来到逸丰以后, 上到总公司下到分公司都知道这位顾总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更何况是顾太太了。

  在场的视线都聚焦了过来, 谢楚清被经理模样的男人忙不迭地请到了靠前的主座, 还特意关照地重新换了咖啡和茶点。致辞进行到一半,顾行从她身上收回目光, 停顿一瞬,嗓音平稳地继续了下去。

  周围不时有好奇和打量的目光投过来,谢楚清暗叹了一声,忽略掉旁侧的视线,专心致志地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的男人身上。

  从她的角度看去,明亮晃眼的灯光勾勒出顾行英俊的面部轮廓, 他的身形颀长而挺拔,举动间带着无形的摄人气势。纵使听闻顾总身有家室,对异性来说, 这一幕还是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现场不少女人有意无意地将目光黏在了他身上。

  顾行几句简略地分析完年度财报,注意到谢楚清的目光,扣着遥控笔的手指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薄唇隐约勾出点笑意来。

  顾总在生意场上雷霆手腕,在感情上不用想也知道是强势的那一方。隔了两席座位, 卷发女人由衷感叹:“不过要是我身边有个像顾总这样的男人,强势点也根本无所谓了。”

  李唐绪心里“哎哟”了一声,没开口多解释。

  旁人不知道, 他心里却门儿清得很,他们顾总对身边这位宝贝着呢。

  顾行要是对谢楚清强势得起来,还用得着曲线救国地隐忍这么多年吗?

  等到致辞结束,往后挨着的是各部门的总结,接下来才是年会的员工宴会。企划部的陈经理望眼欲穿,没想到顾行致辞完就带着人走了,干脆得丝毫不拖泥带水,最后宣奖的环节只能由李唐绪替上去,他掬了一把辛酸泪,趁着闲暇发了条短信过去。

  李唐绪:顾总,您明天出差总不能也把人带着吧?

  另一边,顾行扫了一眼短信,收起了手机。

  顾行的车停在公司的地下车库,两人从热闹的年会下来,此时占地宽阔的车库寂静一片。

  谢楚清刚坐进副驾驶,安全带还没系好,就听见从主驾驶传来车门碰上的一阵闷响,紧接着从旁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她的下颚,顾行附身而来,略显炽热的唇跟着吻了上来。

  他忍了一天,谢楚清被放开时,唇角还带着被细细啃吻的水光。顾行垂眼盯了她半晌,拇指在她下唇抚擦而过,贴着耳问她:“我刚才听唐绪说,你今天下午被当成秘书了?”

  谢楚清“嗯”了一声,拉过他托着自己后颈的手,解释了句:“我当时正好在秘书办公室,不小心才被错认了。”

  顾行顺势回扣紧她的手:“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可以。”她笑眼盈盈的,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转述给他听,“我下午在你公司当临时实习生的时候,还听人说,好多人都在私下里悄悄地把顾总当理想情人。”

  她声音刻意地放轻了,隐约带着些调侃,顾行微眯起眼睛,靠近她颈侧低声道:“吃醋?”

  谢楚清顿了顿,直白地应了声:“其实有一点。”

  她说好听话的时候,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些话在他听来能有多撩拨。顾行低眼看谢楚清,后者身上还套着他的黑色毛衣,因为肩颈处斑斑驳驳的吻痕太过明显,她在上午出门前还在毛衣里加了件棉质衬衫。而衬衫也是他的。

  “…”凑近了,她身上似是沾染着他的气息,就像是标记的所有物。心里那点压抑着的渴望一下子被唤醒,顾行沉默片刻,才开口:“明天我要去洛杉矶出两天差。”

  逸丰的境外投资项目有很大一部分都放在了洛杉矶,而去洛杉矶的行程是一星期前早就定下来的,如果早知道中间会有她的变数,明天代替他去的可能就是别的人了。

  谢楚清闻言怔了一下,还没开口接话,就听顾行又出声:“等下吃完饭以后,我们去一趟超市。”

  怎么突然想要去超市?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顾行与她视线相对:“去买个能装得下你的行李箱。”

  “…”他要把她当成行李托运过去?

  他看向她的目光暗沉,眼底像藏着燎原的火星。谢楚清无言地噎了噎,问他,“顾先生,老实跟我说,你想这么干有多久了?”

  顾行看着她,忽然想起来刚见到她的时候。

  那天P大主校区有场医学院的义诊活动,在坐诊摊前排队的学生中还掺杂着从外校进来的附近居民,他经过的时候,体检问诊的人群里似乎起了争执,突然传来一阵扬高的声音。

  “…你们不是这个学校医学院的学生吗,怎么在这给人体检还不能抽血了?”说话的是位上了年纪的女人,“以后毕业了还要当医生呢,一个小小的抽血体检你们都不会?”

  “不是的,阿姨您听我说,是这样,”给人问诊的学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贪小便宜还得寸进尺的,登时有些头疼,“今天我们也没带抽血的仪器,再说了抽血前还需要做检查,不然下回我们义诊的时候您再来,说不定…”

  说到一半,旁边坐着的人放下听诊器,声音镇定地开了口:“您要抽血不是不可以,不过这里义诊的也都还是学生,没经过正式的培训,您要是真放心让我们来也没问题。”

  女人没想到过这茬,一听顿时消了声,小声抱怨了两句,讪讪地离开了。

  顾行看过去的时候,谢楚清已经重新将听诊器拿在了手里。

  他看着她半敛着眼登记体检名册,露出白大褂的袖子下一截手腕,纤瘦,细白,衬着黑色的桌案更显美感。排队问诊的人很多,谢楚清偶尔会抬眼问一两个问题,她的目光专注,不经意间夹杂了隐隐的倨傲。

  他就像是伏在暗处饿了太久的狼。初见她第一眼,自此觊觎了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