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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李唐绪才从秘书那得知,顾总这趟去洛杉矶出差,是带了顾太太一起去的。

  幸而谢楚清的签证还在有效期内,她毫无准备,这次去只来得及带了必要证件和几件换洗衣物。前天小年夜的晚上,卷饼被她一并带到了谢宅,谢楚清离开得匆忙,卷饼只能在谢宅多留几天。

  当地时间的早上八点多,飞机准点在LAX机场降落。

  在上飞机前,谢楚清给牧悠悠发了条短信,中间省去了细节过程,后者才后知后觉地得知她在过去的两天里错过了怎样的惊天秘闻,于是掐着点算好了谢楚清的降落时间,不久后就隔着近十六个小时的时差给她打了个越洋电话。

  谢楚清接到电话的时候,算了算国内的时间,迟疑片刻才问:“悠悠,国内应该过了晚上十二点了吧?”

  “你让我怎么睡得着!”牧悠悠今天不值晚班,下了班以后就一直在等这一刻。她现在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喝了两口水冷静了下,“楚清你和顾行在一起了?真的在一起了?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之前不还跟我说你跟他没有什么吗?”末了幽幽地补了句,“我觉得我受到了欺骗。”

  她的问题太多,谢楚清开了手机的免提,边收拾行李边跟对方解释,收拾完以后她从卧室的柜子中找出了干净的床单被套,接着开始铺床。

  电话那边,牧悠悠还在感慨:“等下次同学聚会的时候,他们要是知道你和顾行在一起了铁定要疯。”

  之前她就觉得顾行和楚清之间的关系暧昧,但后来楚清自己否认了,她还以为没下文了,没想到这还没过几个星期,就已经有了反转。

  可当年顾行在P大是提起名字就有人侧目的人物,连他的课表都有人打听清楚了放在校内论坛上,当时怎么就没传过他们的绯闻呢?

  想到现在谢楚清和顾行同在洛杉矶,她反应过来:“楚清你们现在都已经发展到度蜜月阶段了?”

  “…”谢楚清铺床的动作一顿,才说,“他是来出差的。”

  牧悠悠满满的不相信:“顾行出差你怎么也跟来了?”还说不是度蜜月?

  她怎么跟来了…

  谢楚清没有回答,心里却很快地掠过了一句。

  那么多年都是他在向她走,现在也该她朝着他走一段路了。

  “那顾——”牧悠悠停了下,换了正经的语气,“顾神现在在你旁边吗?”

  谢楚清整理完洗了遍手,煞有介事地“嗯”了声。

  牧悠悠的声调随即降了下来,清了清嗓子道:“顾神好。”

  谢楚清隐着笑:“他不在。”

  “…”

  顾行刚下飞机就把她送了过来,没待多久就去了分公司,临走前把公寓的钥匙留给了她。

  眼下这套是他在市内的一套公寓,虽然来得次数少,但平时都会有人来定期打扫,看上去窗明几净,就是缺了些日常用品。

  国内的时间已经很晚,牧悠悠又聊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挂掉了电话。顾行中午回不来,谢楚清自己下楼找了家中餐馆解决了午饭,吃完后回到了公寓里,将手机调成静音,上床补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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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谢楚清坐起身来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发现屏幕上多了几个未接来电,是顾行的号码。此时卧室的灯有没开,房间外的客厅像是开着灯,光线透过半掩的门缝照了进来。

  她边拿着手机回拨过去,边趿着拖鞋走出卧室,刚转了小半个走廊,就看到了在客厅的人。

  顾行长腿交叠,正靠坐在沙发上看一份文件。谢楚清中断了还没打出去的电话,拿着手机叫了声他的名字。

  她刚醒来,声音不觉中带了轻软,像羽毛不经意地在心尖上挠的那一下。顾行径直走过去试了试她的手温,后者还没有完全清醒,乖顺地被他牵到了沙发边上。

  “我看到你下午给我打的电话了,”谢楚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想起来要解释一句,她仰头看向跟前的顾行,“手机调静音了我没有接到…”

  他回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但看她还睡着就没叫醒她。顾行半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应了一声:“等下我们去吃饭。”

  “嗯。”

  他和她之间的相处模式本来就默契而熟稔,像两块契合得正好的拼图,她渐渐开始习惯信任他。

  顾行手指微微收紧,又听谢楚清转头看了眼窗外,回过头问他:“顾行…你在洛杉矶的那几年,是怎么样的?”

  六年前他来洛杉矶留学两年,她在国内杳无音信。谢楚清就像梗在顾行心里的一根利刺,李唐绪没敢在他面前多提及她,等到他知道她因为论文抄袭而被取消学位证的时候,已经是多年以后。

  窗外是洛杉矶繁华璀璨的夜景,鳞次栉比的大厦楼顶上星光绚烂。顾行没开口,他捞着谢楚清的腰把人压回沙发里,眯着一双幽深的眼从她的唇角一路吻到肩颈。

  他的唇舌像是滚烫,越是压抑越是渴望,丝毫不给她留退缩的余地。谢楚清主动去搂他的脖子,微微蜷起上半身,埋首在了对方的颈窝。

  她心跳得厉害。

  顾行解开她的开衫毛衣,那些红痕还没完全淡去,他薄唇贴着重新吻上去,一开口声音深哑,含了欲:“那两年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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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顾行忙完了洛杉矶的事,却没急着回去。

  谢楚清在国内的医院实习在不久前就暂停了,专培也要等过完年才开始,顾行没什么事,她也就不太急。

  她原本以为他们是要在洛杉矶留两天,但在当天下午顾行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将人带到了拉斯维加斯。

  这座不夜城即使在寒冬也是彻夜狂欢,酒色财气的奢华和永不歇业的赌场构成了城市最亮眼的一部分。

  两人在酒店住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近九点,谢楚清在浴室中洗完澡出来,边擦头发边想起昨天牧悠悠的话,心里补了句,她和顾行这样…还真是像来度蜜月的。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但酒店外却像是十分热闹,在迷离绮丽的各色霓虹灯下,夜色透薄得几近于无。

  顾行刚结束完一个电话,他从阳台进来时,谢楚清正坐在床边。她注意到床头多出来的一个绒面黑盒,看向他,问了句:“这是什么?”

  谢楚清的头发半湿半干,披在肩上不断滴落着水。顾行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伸过骨节分明的手,指腹贴着她额角擦掉了水,低沉着嗓音:“打开看看。”

  盒子里装的是一把枪,黑色的海绵隔层中还放着枪套和一组弹夹。

  枪还没有组装弹夹,虽然是空枪,但拿在手里却并不轻。谢楚清诧异了片刻,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这把是女士手|枪,后坐力小,射程也不远,你用起来应该也不会太难。”顾行顿了顿,继续道,“在拉斯维加斯枪支合法,往年因事斗殴发生的枪击案不少,你带着我能放心些。”

  谢楚清突然想起来,她曾看到过顾行保镖的手,那是双惯用枪的手。

  虽然这里枪支合法,但治安却不算差,枪也基本上用不到。顾行俯身吻她,末了补了句:“要是不会用,我可以教你。”

  这是谢楚清第一次真实地碰到枪,她挑眉把玩一会儿,思忖一瞬,拿着向顾行示意了下,在下一刻用枪口抵住了他。

  她以为他会有什么反应,后者却不为所动,只是俯身舔了口她的耳廓,话语中带了笑,低声提醒她:“顾太太,你没开保险栓。”

  何止没开保险栓,就连子弹也没有。谢楚清笑着调侃:“顾先生,你还有什么遗愿,我可以满足你。”

  她话音一落,顾行逐渐敛了笑意。

  谢楚清见状愣了下,她刚才的玩笑是不是开过头了?

  她收回拿枪的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了。

  顾行紧紧盯住她,眉眼深浓,一字一顿地开口:“我的遗愿里还差一项结婚。”

第54章

  房间内灯火通明, 谢楚清擦到半干的头发续续地低下水来, 她的手连着冰凉的枪柄一并被顾行攥着。

  室内寂静无声。

  借着灯光,谢楚清瞧见顾行的脸。眉目深邃, 鼻梁修挺, 他的眸色很深,下颚的轮廓在顶灯光线下敛成分外好看的弧度, 但薄唇却是抿紧着的。

  一副忍耐而矜敛的样子。

  “…”沉默半晌,谢楚清扔掉了手里的枪,掉在地毯上沉闷的一声响。

  她缓缓握住顾行修长的手指,轻声问他,“你说,要是今晚就结婚会不会太快了?”

  …

  拉斯维加斯, 这座以豪赌名誉的城市还有个别称。

  结婚之都。

  晚上近十点,城市街道上还拥挤着狂欢的人群,一辆敞篷房车上正在举行着一场移动演唱会, 摇滚乐队的女主唱在寒夜里只穿了件及臀的红色吊带裙, 用沙哑勾人的声线唱起了一首西班牙的情歌。整个城市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赌场与金碧辉煌的娱乐会场遍布在街道的每个角落,灯色和酒色在夜里厮磨成一片。

  半个小时后,顾行把车停在了当地婚姻登记处所在的大楼前。

  车窗外的灯光绮丽,谢楚清坐在副驾驶上, 垂眸摸过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冰凉的触感在她指腹残留而过,很快就沾染上了体温。

  她手指上套着一枚设计精致的戒指, 指环的铂金底座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切割钻石,周身点缀着细小的白钻。

  和顾行手上的是一对。

  就在十五分钟前,顾行在一家珠宝会所买下了这对戒指。

  两人出会所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游|行的摇滚乐队,街上的人群跟随着敞篷车上的演唱会潮水般聚集过来,有人眼尖地发现了刚从珠宝会所出来的两人,渐渐地周围起哄声与口哨声响成一片,大半个场的目光跟着焦距了过来。

  鼎沸人声中,顾行在绚丽的灯色下给谢楚清戴上了戒指。尖叫欢呼声连绵起伏着,摇滚乐队的女主唱适时将曲目换成了西班牙的情歌,缱绻低哑的调子下,有情侣开始了相拥接吻。

  谢楚清被众人包围着,抬眼撞进了眼前男人的目光。

  暗沉,幽深,带着隐忍了太久的汹涌渴望。

  顾行并没有做多停留,紧接着就开车来到了Clark ty Marriage Bureau,这座婚姻登记处所在的楼。

  从她在酒店房间里默认同意那一刻到现在,不过才近一小时。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谢楚清并没有开口问些什么。她一向逻辑清晰的大脑在此刻向她宣告了暂时休眠,从被戴上戒指到被带到登记处拿结婚许可证的整个过程中,她都像是陷入了场鼓噪的巡演会,只能听见自己擂鼓的心跳声。

  拉斯维加斯,这座传闻中的结婚之都有着最快、最容易的结婚程序。即使现在是当地的晚上十点,结婚登记所内依然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在排着队,而且大多都是来这里度假的游客。

  填完表格后,谢楚清将护照和表格一并交给了工作人员。

  她的左手上还戴着戒指,尺寸刚好地套着她的手指,从刚才到现在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它强烈的存在感。谢楚清看着那枚钻戒愣了一会儿,而后手被人十指紧扣地握住了。

  顾行低眼看她,开口对她说了这半个小时来的第一句话:“别紧张。”

  他的嗓音平稳冷静,像深渊里捧的一汪水。但谢楚清隐约地感到,也许他此刻的情绪也是跟她一样的。

  甚至可能更强烈。

  心里有什么东西很快地软了下去,她弯起眼:“彼此啊顾先生。”

  顾行盯着她没说话,停顿两秒,俯身在她的额头一吻而过。

  工作人员熟练地登记好了信息,很快就将结婚许可证打印了出来,让两人核对完信息后递过来一张登记说明。

  办完结婚许可证的手续以后,还需要到教堂进行一个简单的证婚仪式,最后才能拿到结婚证明。

  结婚登记所附近最不缺的就是教堂。灯光明亮的空阔教堂里,谢楚清听前方的牧师和缓地念着手上的圣经摘选,接着念到了证婚词,后者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will you h□□e this man to be your husband…Will you love him, fort him, honor and keep him, in siess and ih…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谢楚清看着面前的顾行,心下渐渐泛起了些奇异的感觉。顿了顿,她应了声:“I will.”

  就在刚才极短的一段时间内,在拉斯维加斯,她和顾行举行了一场只有两个人和一个陌生见证人的婚礼。

  从买下戒指到念完誓词,中间相隔不到两个小时。

  她还穿着一身的毛衣冬裙,直到见证前才把围巾摘了下来。

  谢楚清从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捋出点清明,暗叹了声想,她还从来没想过她的婚礼会发生在大半夜,还是在两个小时内办完的。

  真是…太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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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终于回到酒店后,时间已经是晚上的近十二点。

  打开手机时,谢楚清发现有两条谢楚明的未读短信。

  之前她在出国前只是跟谢母提了两句,却没有细说原因。她这一走,谢母就联想到了两天前小年夜的事,担忧谢楚清是出了什么急事,于是就旁敲侧击地向谢楚明多问了两句,后者随口就回了句“约会去了”。

  谢楚明知道自己说漏嘴,提心吊胆地发了条短信过来:姐,妈都追着问我两天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把顾哥名字说出去,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往下翻又是一条。谢楚明:再过两天是年三十,姐你要不考虑一下把你和顾哥的事告诉爸妈,我觉得这一定是条爆炸性信息,能登顶我们家年三十家庭新闻头条。对了,你和顾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行刚回来就打了个电话,听着应该是在跟助理确认事宜,谢楚清看完短信,简略地回了两句,到他面前晃了晃,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去洗澡了。

  他垂眼看她,另一边还在通着话,他拿着手机倾身下来,不动声色地给了她个一触即收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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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里,谢楚清站在白色洗手台边,对着镜子发了片刻的呆。

  到现在她还没有太大的真实感,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已经和顾行办了结婚登记。虽然这是在遥远的异国。

  谢楚清看了眼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右手指尖顺着戒指的纹理摩挲过去,明明是冰凉的触感,摸在手里却隐约灼热烫人。

  她想摘了戒指洗澡,刚碰上指环的边缘,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

  刚才还在通着话的顾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箍着谢楚清的腰就贴了上来。他俯身靠在她的颈窝处嗅了嗅,将下颚支在了她肩膀上,温热的鼻息隔着毛衣熨烫她的肩胛皮肤。

  浴室内开着暖气,借着雾气朦胧的镜子,谢楚清看见他的神情,漆黑的眼里像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晦暗情|欲。

  顾行就着眼下的姿势,将她戴了戒指的手牵过来吻。他削薄的唇从指尖一根根舔吻过去,谢楚清手指的止不住地传来一丝丝酥|痒,敏感得像是从指尖蹿起火,一路滚烫地烧到了脚尖。

  她听他哑着声音开口:“别摘。”

  今晚顾行提及结婚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地就答应,不但应下来了,而且还真的跟他去了婚姻登记所。

  这一幕顾行奢望太久,即使这场婚礼办得并不正式,也止不住他心里猝然涌上来的喜悦。

  “这次太仓促,”顾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混着气声,“回国以后再补一次。”

  再补一次婚礼…

  谢楚清愣了愣想,那今晚不是白折腾了。

  这个姿势缠绵而暧昧,谢楚清呼吸开始凌乱急促,分出心神勾住他的手指,讨好似的拉了拉:“还要洗澡…”

  她说话的时候脖颈微微仰起,白皙的颈下是被衣领遮住一半的锁骨,顾行的手收紧了,道:“我陪你。”

  谢楚清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就被转过身压在了冰凉光滑的洗手台边。

  他的吻随即落了下来,先是贴着她的下唇一下下舔磨,以舌撬开唇齿,扫过齿列最柔软的地带,勾了她的舌深吻。谢楚清在摧枯拉朽的炽热中耐不住的喘,她绷紧了背脊,主动迎合对方这个过于凶狠的吻,眼角在热气氤氲下濡洇出了一点水色。

  夜晚和体温是最能催生情|欲的两样东西。

  谢楚清不记得是谁先推的谁,等到从混沌的脑中回过神来,发现她紧贴着顾行,人已经靠在了淋浴台前,混乱之下拨开了淋浴的水阀,温凉的水从她头顶倾泻下来,很快头发就湿了个透彻。

  谢楚清嘴唇微张,朦胧间感觉顾行的吻一路顺着唇下去,耳边传来他一声清晰的“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