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娘听她这么一问,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羞赦难堪的神情,低垂下头,嗫嚅道,“还未曾租出去…高家嫂嫂,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那…”

“既如此…”高大嫂突然扬高声量,打断安大娘的话:“那真是太好了。我这里正好有个客人——”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商娇,冲她飞快的招手,示意商娇上前。

商娇也明白了高大嫂的用意,立马站起身,走到高大嫂面前。

高大嫂握住她的手,笑着对安大娘道,“大娘,这二位妹子初来天都,正想租个合适的单间安身。只是她们二人所带银两不多,每月的租金只有一两五钱…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大娘若是觉得方便,我就做一桩现成的生意,将房子租给她们,可好?”

说罢,高大嫂暗中用力,捏了捏商娇的手。

商娇会意,礼数周全地向安大娘施了一礼,甜甜地叫了一声:“安大娘好。”

安大娘显然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胡乱答应:“欸,欸,姑娘好。”

转头,又惊疑不定地看向高大嫂,“可是,这两位小姑娘…”

“哎哟,我的大娘欸!”高大嫂兴高采烈地打断安大娘的话,道:“您也甭管是小姑娘还是老爷们儿了,总之一句话,您若觉得合适,价钱也能接受,我今儿就领着这两个妹子到你那儿看房去!若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把这件事儿定下来。您说可好?”

安大娘还在犹自挣扎,“可是,我那里…”

“好了,知道您是做浆洗衣物的营生,您那房子岂会不乱?这两个妹子长得又水灵又聪慧,一看也是会料理家务的好手,她们去了,没准儿还能帮你点儿忙呢!”

高大嫂果然会说话,一席话,把安大娘堵得严严实实:“反正你那房子也还空着,现在既得了租金,又得了两个乖巧的姑娘帮您的忙,您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安大娘的嘴张了张,看着高大嫂,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过了好久,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也好。我先领二位姑娘去看看房,若二位姑娘还觉得满意,我们再说后话吧!”

在安大娘与高大嫂的陪伴下,商娇与常喜的整个看房的过程出奇的顺利。

安大娘的房子就座落于天都城南靠近十三巷内,虽处于城市中心地段,但因着要走过一条长长的巷子,倒也难得的的清静。

到得房子墙外,商娇抬眼望去,便可见屋内一棵桃树上,正次第结了累累青的,如小拇指大小的小桃。

虽然已错过花期,但仿若一闭眼,仍能想象出那墙内是如何一片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景象…

不知为何,在那一刹那,商娇的心里,突然想起了那道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也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这里。

这座小院…有种家的感觉。

待入了门,一眼便看到一条青石铺就的人行通道,右侧是一个小花圃,里面种满了各色花卉。此时已快入夏,兰花,百合、一串红,芍药花,木槿,…各类花卉竞相开放,引得蜂飞蝶绕,煞是赏心悦目。

而花圃的正中,便是她刚刚所看到的结了青桃的桃树,郁郁苍苍,茂密非凡;紧贴着桃树不远处,竟还有一棵桂花树,枝干上的叶子一层覆盖一层,想来过完盛夏,便能闻得金桂飘香。

商娇不禁叹道:“想不到安大娘衣着如此朴素,却是如此风雅之人!”

安大娘闻言,面上似乎浮上一层尴尬的神情,只低头前行,道:“先夫在时,便爱舞文弄墨,这院子便都是他收拾打理出来的,只可惜后来…”

商娇闻言,想是勾起了安大娘的伤心事,于是歉然地对安大娘一笑,转而顺着来时的青石板路,看向尽头的房屋。

这是一处小跨院,主屋居于正堂,坐南朝北的方向,分东西两室,东面一室据说是安大娘的卧房,而西面一室则上了锁,窗棂上也钉了厚厚的木板。据高大嫂说,那是用来堆放安大娘浆洗的衣物的房间。

而东面还有一处耳室,便是一间单独的小屋,西面则是厨房与厕室。

整个房屋布局有致,虽是青砖瓦房,倒也看得出算是小康之家,想来安大娘从前的家境也还殷实。

正打量着四周环境,常喜已走到了正堂,刚刚跨过门槛,突然掩住鼻子,皱眉道:“好奇怪,这屋子里怎么这么大的药酒味儿?”

不知为何,常喜此话一出,商娇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突然有一种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她有些疑惑地回头,正好看到安大娘正一脸不安地看向高大嫂,张着嘴,似乎想与她询问什么;

而安大嫂则伸出手来,安抚地拍了拍安大娘的手。

商娇心下生疑,快步向着常喜的方向走去。

果然,刚刚跨入正堂的门,一股浓烈药酒味便扑面而来。

“大娘,这是怎么回…”

“嗨!”

商娇正想开口询问,高大嫂突然截住了她的话头,但见她满脸堆笑,扭着腰身走上前来。

“没事儿,没事儿!安大娘平日里靠着给人家洗洗补补维持生计,天天沾水,这身子骨难免湿寒之气重些,所以家里常备着药酒,以备不时之需。没事儿,没事儿!”

说罢,她又拉住商娇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是,是!”安大娘听高大嫂这样说,忙忙点头应是。

商娇偏头一想,似乎高大嫂的话又有些道理,不免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

高大嫂又俯到商娇耳畔处,悄声道:“我说大妹子,你还真别挑剔了。今儿也是你运气好,赶巧了,要不然,就你出的那点钱,要租到这样一个房子可不容易。嫂子劝你,如果你觉得这屋子还成,就赶紧定下来。安大娘是老实人,不太懂这租房的门道,如果你现在不下订,小心过了这村,便没这店儿了。”

听她这样讲,商娇也觉得自己仿佛是有点多疑了。

这租金比照现在天都的市价,的确算是很低了,且房东又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婆子而已。

况且,自己和常喜有两个人,难道还怕有了一个老婆子不成?

再者,她的确很是中意这个房子。

于是,她也不再犹豫,冲着高大嫂点头笑道,“行!既然嫂子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卷一 卷珠帘,倚君恩,谁家有女初长成 8、有鬼

8、有鬼

租房之事既已议定,那便事不宜迟。

在高大嫂的操持下,商娇很快便与安大娘签定了租房的定契。

一切都顺利得出乎想象。唯一的一点问题,就是在商定租赁年限时,商娇本想先签一年租约,但高大嫂却力劝她多签几年,以免途中安大娘生变或提价。

商娇一想也对,便签了三年的租约,连着零零总总的一些费用,刚好六十两,全给了高大嫂。

高大嫂得了银子,从中抽出了五两作为中间人的抽成,其余的便全给了安大娘。

房子既已租下,商娇便带着常喜回到天锦客栈退了房,又委托客栈的小二帮忙,以底价三十五两银子的价格,找合适的买主把马卖掉,并承诺若多卖了银两,除去照顾马的费用,剩余的五五分成。

因有利可图,小二自然也是欢喜,满口答应帮忙,让她七天后再来看看情况。

当天下午,商娇便和常喜搬到了新租的房子里。

安大娘是个很勤劳的人,素日里便把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很干净。商娇与常喜几乎没怎么收拾,她们的房间便已焕然一新。

屋内有一床一塌,小床自然是商娇睡觉的地方,常喜恪守身份,不敢与自家小姐同睡一床,自行铺了茵席垫絮在小塌上,紧靠着小床,也方便照顾自家小姐起夜。

另有一张小矮桌和一个书架,书架上堆满了许多书籍。

商娇略看了看,都是一些诗词史籍或谋略方面的书,但看书上无尘,料想是安大娘素日里把这些先夫遗物收拾打理得很好。

她取下书来翻了几翻,发现书中很多字都是繁体,识得的并不多。

于是商娇便想,以后若要谋取生计,还得好好在认字写字上下一番工夫。

傍晚时分,安大娘做了几样小菜,端到小屋里,招呼正在收拾整理的商娇与常喜一起吃饭。二人都已忙活了一天,正觉腹内空空,大唱空城计,此时见安大娘端来饭菜,不由又惊又喜。

吃完饭,安大娘边收拾碗筷,边嘱咐商娇与常喜道:“二位姑娘,你们刚来,大娘也不拿你们当外人,便嘱咐你们一件事:是这样的,我每天傍晚会到城南的醉倚楼里上工,为那里的姑娘们浣洗衣物和做些吃食招呼客人,所以晚上就不回来了。这屋子…就拜托二位姑娘代为照看。如果…如果晚上有什么动静,二位姑娘不必理会便是。”

“啊?”商娇闻言一怔。

还没等她回神,常喜先反应过来,嘴快地说道,“醉倚楼?姑娘们?…大娘,你白日里浣洗那么多的衣物不说,晚上竟然还在,还在…青楼上工?那你与我家小姐签租契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明此事?你把我们…当作什么人了?”

说罢,脸上露出一丝不豫与不屑,悄悄将脚朝商娇的方向挪了挪。

安大娘察觉出常喜的嫌弃,她搓着一双粗糙的手,面露尴尬,“这,这…”

商娇虽也有些不悦安大娘没有在订立租契时,说明她还在青楼上工的事情,但毕竟身为现代人,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毕竟,安大娘一个寡妇,独身一人,且世事多艰,她靠着自己的劳动,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并没有什么错。

想到这里,她上前拉住安大娘的手,柔声道:“大娘且安心去上工,这里既然已经租给我们,我们必会照应妥当。”

“小姐!”常喜一听就急了,在她身旁急急跺脚。

商娇回头,用眼神制止住常喜不合时宜的举动,转头又对安大娘笑道,“大娘放心去罢,不要耽误了上工,误了时辰。”

安大娘看看她,又看看常喜,方才扯开一抹笑,连连答应着,收了碗筷去厨房洗了,急急出门上工去了。

直到看着安大娘出了门,常喜才又对着商娇跺脚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觉得这是对我们的侮辱吗?那个安大娘,她平日里给人洗洗涮涮倒也罢了,可她竟然…竟然还在青楼帮佣,去侍侯那些…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还不跟我们说实话…小姐啊,虽然我们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的人,但好歹也是正经人家啊!现在住在这种人的家里,我们…”

“常喜!”商娇打断她的话,看着她一脸卒郁的表情,绷不住地笑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傻丫头,我都不着急,不生气,你这担的是哪门子的心啊?况且,你又当我们是什么身份?当日若我们没有逃出连州,被那刘虎抓住…还指不定我们会是什么下场呢…”

说到这里,商娇重重一叹,又道,“那安大娘虽然在签租契时没有告诉我们实话,但毕竟她只是帮佣,靠着自己的劳力养活自己,我们有什么立场去怪她?说到底,我们和她,都只是无依无靠的女人罢了。再者说,租契已签,租金已给,若我们毁了约,那六十两银子可就是白白给了人家?所以此事不必多言了。”

常喜瞠目结舌地听商娇把话说完,许久许久,才一脸不解地摇了摇脑袋,喃喃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变了这么多?”

商娇心里一惊,以为常喜发现了什么端倪,忙抬头看向常喜。

常喜一脸茫然,看着商娇道:“以前,虽然老爷和夫人去世得早,但大少爷从来都把小姐保护得很好。小姐也从来都是自重身份的。

想以前,府内因为经商的缘故,老是人来人往,但小姐宁愿镇日把自己锁在绣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从外出去接触那些三教九流的人。

想当日,刘虎相逼,小姐宁死不受其辱,何等节烈?可现在,自从小姐受伤醒来之后,常喜跟着小姐,亲眼看到小姐如何与那王掌柜周旋、如何自保的跟着商队来天都、现在又如此理解和袒护安大娘…

而这些,如果换成以前,小姐是断断不会这样做,这样说的!常喜总觉得,小姐和以前,已经判若两人。小姐,再也不是常喜所熟悉的那个小姐了。”

说话到这里,常喜的研判的细细打量着商娇。

在这样审视的眼神下,商娇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下意识地避开常喜的目光,她故作若无其事地踱身至书架旁,拿起一本书翻开,借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人在面临变故的时候,都是会变的。”

许久,她听到自己这样说,声音淡淡,“若当时我不强迫自己迅速的成长起来,冷静下来,与各色人等周旋,又岂能有你我今日的自由?常喜,你记住我今日的话:任何时候,哪怕情况再糟,都不要放弃自己。所谓的节烈、自戗,只会是亲痛仇快而已。遇到再大的事,我们都要冷静,从而找到解决事情,处理问题的办法,让自己的生活不再艰难。”

说完这段话,商娇回过头去,佯装仔细阅读书籍,然而耳朵,却敏锐地留意身后的动静。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黑暗降临,月已中空,身后终于再次传来了常喜走路的声音。

但听得“嚓嚓”两声,屋子里透出一丝火光。常喜已点了火烛,慢慢踱到商娇身后。

“小姐,天已黑了,这样看书伤眼睛。”她边说边秉了烛火,走到矮几旁,“今天我们也累了,常喜这就去厨房打点水来,侍侯小姐早点安寝,可好?”

商娇借着烛光,打量了一下常喜,但见她面色已如常,便笑着点头应允。

常喜悄悄地退了门口,拿了门口的铜盆,出门往厨房去了。

直到听到常喜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商娇陡然放松了全身的神经,一下瘫坐在坐席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常喜,常喜,我该如何对你说,你家小姐,你印象里那个节烈的小姐,你无论如何亦要追随的那个小姐,已经不在了?

而现在,这个站在你眼前的人,只是一抹游魂,她穿越了千年的时空,莫名的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了你家小姐?

你,又会不会把这样的我,视为异类?视为鬼怪?

“咣当!”屋外传来一声巨响,金属声,水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还没等商娇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常喜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利的、恐惧的惨叫声便划破了小院宁静的夜空。

“啊!有鬼啊——”

商娇悚然惊起,来不及细想,立刻冲出了小屋…

卷一 卷珠帘,倚君恩,谁家有女初长成 9、思予(一)

9、思予(一)

甫一出屋门,商娇便借着月色,看到不远处的正堂西屋外,那个瘫坐在地,努力蜷缩着身体,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

“常喜,常喜!”商娇几步奔到她面前,一把拥住她,却感觉她小小的身体正抖如筛糠。“发生什么事了?”商娇急急地问道。

常喜抬起头来,月光映照在她的面无血色的脸上,更显得青白一片。

抖抖索索地抬起手,她指了指那扇用木板封住窗棂的屋子。

“有鬼,有鬼!小姐…我看到了,那里有鬼…”常喜口齿打颤,断断续续地道,“我看到了…那个鬼,他的手伸出来了…还有眼睛,血红血红的…”

商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屋子里漆黑一片,不见动静,也不见任何人影鬼影。

于是她伏身安慰常喜道:“常喜,什么也没有啊!你肯定是连夜来赶路太辛苦太累了,出现了幻觉,是不是?”

常喜摇摇头,吞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没有…我没有看错…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我没有看错…那只手,那只手从窗子里伸出来,就,就抓着那窗棂…惨白惨白的,好吓人,好吓人…我没有看错…”

“常喜,你冷静一点。”商娇正待再劝,受惊过度的常喜突然抓住她的衣袖,断断续续道,“难怪…难怪那安大娘要的租金…这么便宜,难怪没有人租她的房子…这里闹鬼啊!小姐…小姐,我们走吧!租金我们不要了,不要了…好不好?我们走吧…”

常喜像一只到惊吓的八爪章鱼,揪着商娇的衣襟,紧紧靠在她身上,深身颤抖着,浑然不觉商娇已被她勒住脖子,差点儿背过气去。

好容易挣脱常喜的束缚,商娇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了几口气,又抬眼望向那扇窗户…

前世的自己,爸爸是医院的老教授老医生,妈妈是医院的产科护士长,自己从小便在医院的大院里长大,也见惯了生老病死,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所以,她站起来,大步越过常喜…

常喜瘫坐在地上,看着商娇欲往那间闹鬼的屋子走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直起身,扯住商娇的裙袂,“小姐,你要做什么?不要…不要过去…”

商娇回头向她安抚一笑,“常喜,我就过去看一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说罢,也不理会常喜的焦急与阻止,一步步向着窗户走去。

黑洞洞的窗户,仿若一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欲吞噬一切。商娇谨慎地慢慢靠上前去,先倚在窗畔墙上,小心翼翼地转头,透过木板与木板间的缝隙向窗内张望。然而黑灯瞎火间,她什么也没看见;再隔着墙听听动静,里面也什么声音也没有…

于是,她壮起胆子,索性直接站到了窗边,凑近前仔细朝内观望,却除了鼻间闻到屋内飘出的阵阵药酒味,其余依然什么也没有。

也许,真是常喜这小妮子连日来奔波劳累,眼睛花了吧?

商娇本就是不信鬼神的人,再这样一想,心里顿时也一轻。转回头,冲着常喜嗔道,“看,我说是你眼花了吧?”

却见常喜一脸惊恐,死死地盯着她。大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音节,右手抬起,指着她的身后。

商娇不由得好笑,“好了,常喜!世间哪有什么鬼啊?看把你吓成这样!”

边说她边回头,一指身后的窗户,“不信你自己过来看看,不过就是一间空房而已…”

巧在此时,天边一道突然闪电亮起,划破小院的夜空,也照亮了那间黑洞洞的房间。

在惨白的光芒的映照下,商娇赫然发现,窗棂的右下角,有一双血红的双眼,透过钉封的木板,正牢牢地盯着她!一只苍白枯瘦的手,正企图透过窗棂,向她抓来…

那一刻,商娇觉得自己突然浑身一麻,紧接着一股透心的寒凉与恐惧瞬间从被陡然揪紧的心尖上传来,汇入四肢百骸,传入发麻的头皮,让她的头发似都要吓得根根耸起。

“轰!”紧随闪电而至的一声惊雷声中,商娇“啊”的一声惨叫,转身,滚落下正堂的石阶,又马上爬起,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往小屋跑去。

身后,常喜也紧随而至,惊恐万状的大呼:“小姐,等等我啊小姐!”

待常喜跑进小屋,商娇赶紧阖上大门,两个女孩儿紧紧拥在一起,瑟瑟着抖成一团。

好半晌,常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拥着商娇,颤抖着带着哭腔问道,“小姐…我没看错吧?那…那是不是鬼啊…”

商娇很想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咧咧嘴,却比哭还难看。刚刚的状况,她完全理解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