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又为自己抱屈:“王爷是要责怪民女放走了刺客吗?可是王爷刚刚不也说,只要他交出行军图,放了民女,便保他不死吗?那我放他离开,又有何问题?”

睿王顿时眼中冒火,大手狠狠地拍身旁桌子,“大胆。”

商娇又听睿王拍桌,不免胆战心跳,全身抖了一抖。

睿王起身走至商娇面前,蹲下,狭长的眸子与商娇的大眼平视,沉声道:“孤答应保他不死,却未说过放他离开。商娇,他盗的毕竟是大魏的行军布阵图,是大魏一国之绝密,此人不管是大魏官员或是他国派来,都只会是敌人!你今日阻止本王抓他,你可知是多大的罪状?若非念在你巧计通知孤刺客在你屋中,又取回图纸有功,孤即刻将你处死,任何人都不会有异议你知道吗?”

说到此处,睿王伸出手,一把揽住商娇的头,一双鹰眸凌利地直视着商娇,见她一脸的惊怕神情,言辞厉语到了嘴边,不由又温软了下来。

“小辫子,我知道你一心为我的心思,因怕屋中刺客伤了我,你甚至不顾屋中诸多兵将耻笑,谎称自己来了月事,却又转身让我看清你一身洁白衣裤,以此告知我刺客受伤,正藏于你房中,让我趁机退出房外,自己却留在房中与刺客周旋…小辫子,这些,我都明白…只是,你不该在最后这紧要的关头,将他放走。你可知就因为你这样的举动,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商娇听睿王唤她“小辫子”,又语气温软,便知睿王怒气渐消,当下心里也撤了防备,颇委屈地看了一眼睿王,嗫嚅道,“原来我的思虑,阿濬都明白…可是阿濬,我与那刺客同处一室,他行为端方,对我并无恶意与唐突,即便被我假意下毒,诓他拿回行军布阵图时,他几次拿剑,最终都未对我出手…而且,我既已拿回图纸,达到了目的,你又为何非得取他性命,让自己双手染血?”

睿王见商娇迷蒙的神情,长叹一声,苦口婆心道:“小辫子,你怎么还是不明白?那盗图之人,无论想用此图作甚,都只会是魏国的敌人。你阻我放了他,便是通敌——若他是敌国之人,你此举更是在叛国!小辫子,国事之上,没有小义!你是魏人,便只能站在魏国这一边,站在我这一边。你明白吗?”

国事之上,没有小义!

睿王此话,震耳发聩,令商娇再无言以对。

是啊,于商娇而言,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来自现代,从未见过战争与血腥的女人。所以她今天所做的事,只不过不愿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而已。

——可于睿王而言,他所考虑的,是于国于家的大事。今日她放走刺客,有可能会在将来某一天,为睿王,为大魏带来致命的打击!

想通这一层,商娇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考虑的,只是一己之善;而睿王考虑的,却是大魏江山!

她伏身,拜倒在睿王脚边,真诚地道歉道:“阿…王爷,民女知错认罪,一切但凭王爷处置。”

睿王见商娇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处,原来的怒意也已消弥殆尽,轻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小辫子你要明白,本王并非想定你的罪,而是要让你知道,事关天下苍生,江山社稷,便得舍下私心——有时,甚至必须狠心!明白了吗?”

商娇再不敢看睿王,低垂的脑袋轻点了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既然知道错了,便起身吧。”睿王淡淡下令。

商娇依言起身。恰此时,牧流光大踏步地迈进了小屋,行至睿王身后,拱手为礼:“王爷。”

睿王微微侧头,“如何?”

牧流光默了默,道:“我跟踪那人到了城西,却半路杀出了另一队黑衣人与我缠斗…我一时大意,跟丢了。”

牧流光说到此处顿了顿,又沉声道:“不过我观此那些人的武功路数,竟像出自…”他欲言又止。

睿王见牧流光似有犹疑,眼眸不由一眯,回身问道:“出自哪里?”

牧流光沉吟一番,语气沉重地启唇道:“…宋国宫廷。”

言罢,他抬起头,急急请示,“王爷,不若我再带兵前去城西搜察一下?”

睿王想也不想便挥手否定,“不用去了。若果真是宋国派来的奸细,一击不中,自不会停留,更不会傻到让我们搜察到他们。”

说完,他转过身,鹰眸中含着责备,狠狠看了商娇一眼。

商娇早已听到二人对话,便知自己放走的果然是敌国之人,早已吓得浑身哆嗦。此时见睿王责备地望向她,立时肩膀一缩,低头再不敢看睿王眼睛。

牧流光顺着睿王的视线,也看向因犯了大错,吓得六神无主的商娇。

咳了两咳,他抱拳请示:“那敢问王爷,商娇姑娘…要如何处置?”

睿王闻言,又睨了商娇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今夜商娇阻止本王擒下刺客,本是大罪。然其助本王取回行军布阵图,却也有功。本王念其初衷本善,并非有意为之,准她功过相抵。就罚她…明日一日面壁思过,不许吃饭!”

说到这里,睿王眉头一挑,看着商娇瞠目结舌的模样。又特意下令,“吩咐下去,明日府内大厨做一桌山珍海味,赏给青矜苑众人食用。”

啊?

商娇先闻得睿王说到“功过相抵”,知道自己性命无忧,本是心间一喜;

待听得睿王让她“面壁思过,不许吃饭”,又吩咐大厨明日做好吃的赏给小院中的人食用时,一张小脸顿时苦得皱成一团。

睿王欸,你让我一个资深吃货面壁思过,饿上一天,又让人故意在我面前好吃好喝…

这惩罚,会不会太重了一点啊?

天都南郊,一辆马车正飞速奔驰在蓑草枯树之间。乍看之下,飞驰的马车毫不起眼,拉车马匹却颇为负重,原来车身竟是由玄铁所造,牢固无比。

马车之上,一黑衣男子长身端坐,正伸出手,让下首处一位年轻医者为其把脉——正是今日夜探睿王府邸,盗取大魏行军布阵图之人,宋国太子,刘绎。

医者细细听脉半晌,终停下手,向刘绎敛衽拱手,恭敬答道:“回殿下,微臣细察殿下全身,除肩胛之处外伤颇深之外,殿下流血过多有些乏力之外,再无异状。”

听闻随行医官奏报,刘绎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丝龟裂。

抚了抚发疼的太阳穴,他只觉得额上青筋暴裂。

“刚才伤口上涂抹的伤药,你当真仔细检查过,确认无毒?”

“正是。微臣已仔细验查过,却不曾验出毒物。此药只是上等的金创药,对治疗烫伤、刀伤确有其效。”

“…那包本宫带回的解药,当真只是普通的珍珠末?”

“禀殿下…那纸里包的,确实只是普通的珍珠末。民间女子最喜用来敷粉匀面,可使容颜妍丽,青春长驻。”

“你,确认本宫身体当真无恙,没有中毒迹象?”

“…确然。殿下身体健壮,并无中毒之状。”

“那何以本宫会觉得全身酸软,腿乏无力?这难道不是中毒之兆?”

“禀殿下,”医官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将头低了又低,喏喏答道,“殿下,您受了重伤,流血颇多,为避府兵搜察,想来也颇费了一番力气与周折…这,这任谁也会全身酸软,腿下无力啊!”

刘绎闻言,只觉胸口一阵闷痛,忙用着捂着心脏位置,喘息不匀。

良久,醒转过来的他又气又恨又恼地狠狠一捶车壁,“世间竟有这种女子,敢如此戏耍本宫…实在可恶,可恶至极!”

若早知那个女子小小年纪便如此奸狡可恶,他刚刚便该一剑刺下去,结果了她的性命。

万不该因一时心软,手下留情,平白让自己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大怒之后,他渐渐平静下来,看向一旁吓得跪地伏首的医官,无力地挥了挥手。

“没你事了,你且下去罢。吩咐外面随骑,加快脚程,天亮之时,务必离开天都境内。”他淡声,威严地下达命令。

医官得令,哪里还敢多待,赶紧起身,从飞驰的马车上跃下,端得也是身手利落。

遣走了医官,刘绎一个人倚着车壁靠了,捂住心口,微微闭目休息。

迷蒙中,只觉得后肩上的伤口处,敷着伤药的地方,有微微沁凉透出。

就如,一双纤纤素手,游走于他的肩胛处,柔柔的,凉凉的,轻轻的撩拨…

百千思绪翻滚中,却不由地想起,当他逃出她房间的那一刻,小小的院落里,侍卫环立,拉弓搭箭,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可恶的女子,用自己小小的身体,阻住了睿王即将出口的命令。

那一声“王爷”的娇喝里,包含了多少对他性命安危的担忧?

她毕竟是善良的。喂他喝水,为他上药,语气与动作,是如此的和缓与轻柔,甚至怕弄疼他;

可她又是如此奸狡!喂他喝水,为他上药,却骗他说水与药里,都已被她下了剧毒,用一包珍珠末骗他是解药,要胁他交出本已盗得的行军布阵图…

世间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又善良,又狡猾,又…可恶!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商娇!隐于她屋中时,他曾听到元濬如此唤她。

闭了眼,他手指轻敲座下座椅,唇边,不由含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打了一辈子的大雁,今日竟被大雁啄了眼…商娇,山高水长,我们来日再见!”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54、归来(有改动)

54、归来

来到王府的第十三日,便是商娇与睿王约定的休沐的日子。

天色刚渐亮,商娇便早早起身洗漱,仍穿上自己来时的素色衣物,仍是厚刘海、小辫子模样,禀明了管家刘恕之后,便舒舒爽爽地出了王府,心情愉悦地休沐去了。

自商娇走后,陈子岩这十数日来,一直心神不宁。

每日到得商行,推门的刹那,他仿佛总会看到商娇梳着两条小辫儿,穿着素衣,像一只不知忙碌的小蝴蝶,一会儿泡好茶水,放在他的几案之上;一会儿执了鸡毛掸子,正将桌上灰尘轻轻拂去;亦或,一会儿将他案上公文一一整理好,正细细归类放置…

看到他,她大大的眼睛会倏然一亮,然后对他嫣然一笑,向他迎来,甜甜地唤他一声:东家。

只是他知道,这些都是错觉。

那个姑娘,此时想必正在那金碧辉煌、奢华尊贵的王府里,过着锦衣玉食,万事无忧的生活,再不需她再为生活操心、劳碌…

睿王年轻有为,手握大权,偏又生得风流多情,若对她稍加体贴温柔,只怕稍假时日…

终有乱花迷人眼的时候吧。

从她被睿王接入府内的那一天起,整个商行的人便都在传,睿王对商娇心思非同一般,所以才借着一个教席的名头,将她接入王府。

就连一向欣赏她的叶傲天也曾摇着头,叹息着说,有了睿王这样的大树,她也算是有了终生之托,怕是再不会回商行了。

而自己之于她,也许只是有过一场主雇缘份的东家,也许只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路人,或一时记起,随即便会相忘于江湖。

是以,当今日陈子岩甫一推开处事间的大门,看到屋中窗明几净,几案上,一杯刚泡好的茶正散发着阵阵茶香。

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正绑了两条小辫子,穿了一件素色的家常衣服,正将他昨日临走时尚未来得及整理的公文一一收拾、整理…

陈子岩只觉得自己如坠梦中。

可为何,今日梦中的她,却如此真实?

似梦非梦,陈子岩竟无法辨别。

听见大门“吱呀”声,正在忙碌着打理房间的商娇转回头,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东家,你来啦!”

他听见她说,看着她向他迎来…只能呆立当场,无法动弹。

直到她小跑着来到他的面前,像往常一般,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里拿着几本书…

他才如梦初醒。

“商…商娇?”他小小声地唤,犹恐自己在梦中,“你怎么回来了?”

商娇浑然不知他心中,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所掀起的惊涛骇浪。

笑着将书放到他的桌上,她拍拍手,回转身向他解释道,“我跟睿王请示过了,仍按商行的休沐时间,上六休一。只这两个月我早晚都住在王府里,若只休一日的话,我怕时间太紧。所以央着睿王改为了十二休二。这样,我便可匀出一日的时间回来商行,听凭东家吩咐啦!”

她说着,手上却不停,继续帮他整理着案上的公文、档案、笔墨纸砚…

嘴里,像一个小小管家婆似的絮絮叨叨:“东家,真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这案头上乱得…唉!也不知道让外间的工人管事帮你收拾收拾,可累死我了!”

陈子岩看着商娇忙碌的小小身影,听着她嘟嘟嚷嚷的絮叨,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想着这十几日来,在心中一直横亘的担忧与失落,他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

这个丫头,即便身处繁华地,但初心却当真一点都没变啊!

依旧如此要强、聪颖、倔强,不羡财富,不慕权贵,只想着靠自己走出一片天地…

这样的她,如何不让人心动?

所以,陈子岩亦含了笑地行上前去,站定在她身后,微微倾身,问:“所以,今日你是准备来商行,当我一日的文书,陪我处理公事吗?”

商娇转过头来,昂首挺胸地看着他,理直气壮道:“当然!我这文书的职务,不是谁想替代就能替代得了的!”

商娇说得自信满满,却不想落在陈子岩眼中,不过是小小的她,如小猫小狗护食般护着自己的饭碗,不禁开怀大笑。

陈子岩从几案中挑出一本账册,递给商娇:“那你看看这个。”

商娇接过,翻开略略一看,眼睛便亮了起来。

“这是,南铺这几日的收入?也太好了些吧…”她匆匆的,一页一页翻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数字。

陈子岩点点头,“嗯,这就是最近十几日间,南铺的业绩情况。”他用赞赏的眼神直视着商娇,叹道:“未到半月,已敌得过三铺业绩总和。商娇,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商娇闻言,心内也是一阵狂喜与骄傲。

再翻了两页账册,她沉吟了一下,侧头问陈子岩:“那东家,现在你的第二步计划是什么呢?其余三间铺子的改造吗?”

陈子岩点头,赞道:“知我者,商娇也。”

说罢,他回身坐回主座上,从抽屉中取出三张图纸,一一展现给商娇。

“现在,我已基本可以断定,茶室的创立,确实可以为我们带来新的客源。这几日,其余三铺的管事也在找我商量,希望可以将原已空下的仓库改为茶室。你觉得此事可行否?”

商娇拿过图纸细看,又沉吟良久,摇头道,“东家,我认为此事不妥。一则,俗语云‘物以稀为贵’,若陈氏的茶铺均改为茶室,必会削弱人们的好奇,便不会觉得我们南铺的茶室尊贵、神秘,从而再无了一窥究竟的欲望;

二则,我们陈氏本就已掌握了天都大部分客源,又何必四铺同设茶室,分散客源呢?届时,若得不到新的客源,反倒是让我们增加了为其余三铺培养茶博士人才的成本,这样做岂非得不偿失?倒不如我们就好好的经营南铺的茶室,将之做精,做细,成为茶业的标杆,别人但凡提到品茶,但会联想到我们陈氏南门茶铺,岂不更好?”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又道,“是以,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认为应该改造成茶馆。一来,茶馆与商铺一墙之隔,相互照应,取货买卖都相当方便;二来,天都人烟兴盛,往来的客商都可以茶馆里歇歇脚。这样,散客也可以成为我们的主顾,其余三铺的利润便也出来了。其业绩,不会比南铺的茶室差。”

陈子岩听得频频点头,但仍眉心紧皱。

“你的主意虽可行,但你可曾想过,若主顾们进得茶馆,却无甚消遣,若只是饮茶,未免无聊。长此以往,喝茶的人不见得会多。”

商娇点头赞同陈子岩的建议。“东家的提议很对。这个问题,我也早想到了。所以,我建议我们的茶馆内,不仅只设饮茶的座位,还应请些说书的先生,更可设立棋牌室,将空间独立出来。日后,主顾若只单人喝茶,便可在大厅听书听戏;若不想坐于大厅,便可包下一个棋牌室,三五好友在其中聊天、玩耍,既尊重了主顾们的私人空间,也不致大家无聊。”

说到这里,商娇不由想到一种消遣方式,不由笑道,“我知道有一种游戏,名唤麻将,亦叫马吊。主顾们各踞桌子一方,打起来千变万化,特别有意思。若引入茶馆的经营,不仅能招来很多主顾,更能留住许多客人!”

想前世,杜怀瑾可是麻坛老手,小小年纪麻技超群,工作闲暇最爱便是约上三五好友喝茶搓麻,她妈好容易给她约好的相亲宴,就因为她搓麻忘记了时间,给错过了好几场!

本以为来日方长,却不想就这样迷迷胡胡地穿越了!

正想着前尘往事出神,陈子岩的一只手已伸至眼前,“商娇?商娇?”

商娇猛然间回神,看向陈子岩,“东家,你说什么?”

陈子岩见商娇一副刚回过神来,尚有些呆傻的模样,不由失笑,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是问你,这麻将是何物?如何玩法?”

商娇早料得陈子岩会问这个问题,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缓缓解释道:“麻将呢,是一种博弈游戏,是由竹子、骨头等制成的小方块,共一百三十六张…”

待得商娇把麻将的玩法一一说完,陈子岩的眼睛已然灼灼发亮。

“世间竟有如此有趣的游戏?”陈子岩搓搓手,跃跃欲试,“如此说来,我当真想见识见识。”

商娇不由捂嘴失笑,“能令东家都如此感兴趣,看来这麻将如果引入茶馆,当真会吸引不少茶客呢。”

陈子岩闻言,也敛性沉吟,又在三间仓库的平面图上看了许久,终下定了决心。“既如此,商娇,那我们就再放手干上一回,一起来将这三间仓库改为茶馆,看看效果,如何?”

商娇与陈子岩在铺子的规划问题上,既达成了一致,那便事不宜迟。

陈子岩立刻派人请来了叶傲天,三人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三间铺子进行实地查看、测量,奔波了一日之后,待事情议定,已是月正中空。

陈子岩送商娇安宅时,趁着常喜来应门的工夫,商娇再次郑重向陈子岩道:“东家,你答应过我的事,请一定不要忘记!”

陈子岩今日见商娇利用休沐,也要回商行做事,便已知商娇心性之坚韧,不似外间所传、所想那般摇摆,所以,此刻他也再无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