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温莎的帮助,后来的事情便顺利了许多。

马车里,商娇与安思予先就穆颜的去处合计了一番。因着穆颜与安思予本就因“拐带”的事情被人说三道四,安大娘也不满穆颜当日拖累了安思予,再加上穆颜现在身份特殊,如果被“醉倚楼”的老鸨或是梁富户知道她还未死,不知又要闹出什么样的风波,故他们现在根本无法将穆颜带回安宅安置。

是以,商娇思考一番之后决定,将穆颜托给温莎照料,暂时将穆颜安置在他的住所。

温莎对此并不推辞。他虽不懂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却是对商娇冒险入水救人之举很是敬佩。

加之上当日商娇答出他出的难题,却没有向他索走幽蓝项链,后来更是视他为友,与他约定共游天下…

在他心中,他对商娇,早是以知己待之。她今日有求于自己,他如何能不应。

是以,马车便载着四人,直接到了温莎租住在天都西市的一处小院,许多胡人、色目人杂居此处,不易被人察觉,更有温莎随从的一些下人,所以很是安全。

安置好了穆颜,商娇也也将自己打理了一番,见时辰已晚,方才想起自己早已误了回王府销假的时辰,顿时吓得汗毛直竖,忙辞了温莎与安思予,飞快地向王府狂奔而去。

待商娇气喘吁吁地赶至睿王府时,辰时已快过了。

睿王府门前灯笼全数点燃,映照得王府灯火通明。府门外,廊檐下,刘恕正焦急地四处张望。

自昨日王爷上朝回府,听闻商娇出府休沐,面上已有不豫之色;至今日午后,王爷又相询了一次,得知商娇尚未回府,便已有隐怒;直至晚膳时分,闻知商娇还未归府,王爷一言不发,只将自己关入了静心斋中,闭门念佛。

别人不知,但刘恕身为王府总管,心里却再明白不过,每当王爷将自己关入静心斋中念佛,心中便已是怒极!

只是,王府中群芳无数,无不争奇斗妍,却从未见王爷如此心绪起伏过。而这商娇姑娘,只是一介教席,却得王爷如此相待…

只怕王爷,当真是对她上心了。

是故,刘恕也不敢怠慢,亲至府门之外,以待迟迟未归的商娇归来。

眼看辰时已快过去,刘恕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团团乱转,思索着是否应该派人去安宅相请时,远远地,就看到一抹粉红的身影飞奔着跑了过来。

刘恕赶紧眯眼细看,待看清来人正是他苦等不至的商娇,不由内心大喜。

赶紧地步向阶来,向着商娇迎了上去,刘恕激动地跺脚道:“哎哟,商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可等死老奴了。”

商娇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发热,头也晕沉沉地痛,见刘恕竟亲自在王府门外侯着自己,不由惭愧地向刘恕致歉,“对不起刘总管,我回来晚了。”

刘恕哪里还顾得埋怨她,忙拉了她便往府里走,“姑娘回来就好。王爷已念叨多时,此时正在书房里等着姑娘呢,姑娘既回府,便赶紧着向王爷请安去吧。”

商娇乍听刘恕说自己被睿王“念叨多时”,内心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遂小心地问:“刘总管,我迟迟未归,王爷可有说什么?”

刘恕只顾自己前行,根本没注意商娇一脸警惕的神色,自顾道,“姑娘迟迟未回,王爷自然挂念。自前个儿回府知道姑娘出府,王爷便一直不甚高兴,一会儿姑娘见了王爷,还请多赔几个不是。”

一时又走了几步,却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上,刘恕奇怪地向后一看:嘿!这小姑奶奶竟已脱离了他引路线,正蹑手蹑脚地准备往自己的青矜苑奔去!

刘恕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忙往后奔去,一把抓住正欲逃跑的商娇,“姑娘就别作怪了,王爷可是发了好大脾气,你快跟老奴来!”

商娇被抓包,忙使劲往外挣脱,“哎哟刘总管,您老就饶了我吧。王爷正发着火呢,我现在去就是当炮灰啊!反正我人也回来了,要不你就放我先回青矜苑,待明日王爷气消了我再去请罪…”

看看,多好的盘算!刘恕几乎都要被商娇给逗得笑起来。哦,你自己点的火,你不去善后,难道还让我一把老骨头给你当炮灰去?

当下不再多言,抓着身后不情不愿的商娇,死拖硬拽,终于把她拉到了静思斋外,敲了敲门,“王爷,商娇姑娘回府,向您请安来了。”

静思斋内,一个威严的声音沉沉缓缓地响起:“进来。”

刘恕得令,忙将书房门打开,向着身后一脸不安的商娇一伸手,“商姑娘,请。”说得恭敬,却掩不住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商娇无奈又幽怨地看了一眼刘恕,方才踏入静思斋。刘恕在外,忙将房门阖上。

甫一踏入房内,入眼便见一人玄衣绣燮龙锦衣,执了一串金丝楠木佛珠,正自一座金身如来佛祖塑像前缓缓站起,转首,一脸阴霾地看着自己。

商娇忙扬起笑,冲睿王摆摆手,心虚地笑,“王爷…阿濬,我回来了!”

睿王却犹自不理,转身,将手中的佛珠放于一旁供桌之上。

商娇挑挑眉,心道睿王果然被自己气得不轻,不由又心虚几分,顿觉自己的头也更加昏沉疼痛,只得强强抑住,笑出一口白牙,没话找话道:“阿濬原来还信佛啊?我还当真不知呢。”

睿王闻言回转身,脸上表情不变,冷然道,“信佛之人,最讲修身养性。孤自小脾气狠戾乖张,每每动怒想要杀人之时,便会跪于佛前参悟一番,以免失了自己风雅。”

“…”商娇被睿王的话吓得心里一跳,冷汗涔涔。也不敢看睿王眼睛,只能呵呵一笑,“阿濬,你可真幽默,呵呵,真幽默。”

“幽默?”睿王一步一步,缓缓走近商娇身边,眸色深沉地看着商娇,感受到她的不安,鹰眸微眯,“商娇,看来你还真不了解本王。本王不是什么都看得破的人,也最容不得别人的背叛与失信…”

商娇眼看着睿王步步逼近,感受到他带给自己的无形压力,不由一步步地后退。“可是阿濬,我并没有背叛你,更没有失信啊。”她小小声的辩驳,“我只是休沐而已,这是你答应我的。至于失信,更无从谈起。我只是有事,忘了回府时辰而已…”

“哦?”睿王挑挑眉,越加地逼近,“那是何事如此重要,竟让你可以忘记回府时辰?”

“我,我…”商娇嗫嚅着,许是感觉到睿王近在咫尺的体温,她的脸越来越烫…

眼看着睿王还在逼近,似要将她逼入墙角,她又羞又恼,突然恶向胆边生,一伸手狠狠地将他推开,“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只是王府向陈氏借调的教席而已,凭什么我自己做什么事,都要按照王府的规矩来?况且,我不过一时晚回来了一些而已,何以要被你如此凌逼?”

睿王不察,一时竟被商娇推开两步,不觉愣怔一下,继而大怒。转回首,正欲大声喝斥,却看见商娇羞怒的表情,与脸上烫热的红霞…

一时间,因她的晚归,她的失敬与冒犯而升腾的怒火,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熄了个干净。

这个姑娘,小小的个头,小小的脸,一切都还是那么小小的模样。

他身为大魏的王爷,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跟这样一个小姑娘致什么气呢?

思及此处,他终拂拂袖,哼了一声,指着商娇的鼻子,语带威胁道,“小辫子,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不能因你一人而例外。此次,本王念你初犯,不与你计较。若还有下次,定不轻饶,懂了吗?”

商娇自把睿王推开的刹那,就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是整个大魏唯一的亲王,是皇帝的亲弟,是掌管她生死的人啊!

她竟然把他一把推开!这样的冒犯,大概他长这么大,都不曾遇到过吧?

老天,她会不会死,会不会死?

正心头巨跳,却见睿王仅仅只是指着她的鼻子,虽语中威胁,却终只是不痛不痒地斥责了几句,心里终放了下来。

忙不迭地点头,诺诺应道:“是是是,小的懂了。”赶紧作了一个长揖,偏抬起头来,向睿王笑道,“所以,阿濬是不生我的气了?”

睿王看着商娇边作揖边偏头看着他谄笑的模样,心里当真俱是无奈与好笑。

“起来吧,”他向她挥挥衣袖,“这次暂且饶了你。”

商娇闻言,一声欢呼,笑得弯了眉眼,“我就知道,阿濬还是待我好的。”

睿王看商娇娇憨的模样,心中一股柔意涌来,伸出手,重重在她脑门上弹了弹。

商娇笑着揉着他弹疼的额头,又看他已气消,又道:“阿濬既然不生气了,那容我回青矜苑可好?许是今天有些受寒,我的头有些疼呢。”

“头疼?”睿王惊诧,观之商娇脸色,这才发现她脸上的红晕红得异常,忙抬手覆在她的额头,刚刚一摸,立刻被手心滚烫的感觉惊了一下,“小辫子,你在发烧,你知不知道?”

商娇一愣,“啊?”也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果然觉得有些烫手,遂嘿然喃道,“我是觉得自己怎么头晕身热呢,还以为是跑得太急发热了,嘿嘿…”

“你!”睿王气结,恨恨地瞪她一眼,蓦地将她打横抱起。

商娇不料睿王会有此举,惊叫一声,双手本能地推拒。

“阿濬,你这是干什么?放我下来!”

睿王侧头,几乎与商娇鼻息相闻,低吼:“少废话!”举步向前行去。

侯在门外的刘恕听见动静,早已打开了房门。睿王抱着商娇,走至他的面前,低声吩咐一句:“召御医。”便自行远去。

刘恕拱手谨立,待睿王行远,方才直起身,望着睿王将商娇横抱入怀,渐渐远去的背影,许久,一张老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

“看来,咱们王府里,当真又要多一位主子了。”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58、病吻

58、病吻

商娇这一病,竟来势汹汹。

睿王送商娇回青矜苑时,她原还精神着,以为自己不过受了点风寒,小病一场。待睿王将她放于床上躺下,正转身吩咐李嬷嬷与月然小心侍侯之际,她趁此工夫闭了眼,想休息一会儿…

随即便晕厥过去,人事不知。

商娇这一病可急坏了李嬷嬷与月然二人。睿王请来的御医看过之后,原开出药来,道服完这几剂药,便可很快康复转醒。不想商娇服了药,反而反复高烧不退,如此两日下来,竟有水米不进的迹象。

这李嬷嬷原是魏宫侍女,自小便伴着睿王长大。后来睿王年长出宫自立府邸,李嬷嬷也入了王府,一直贴身侍侯睿王,在王府地位颇高。此次商娇忝为教席,睿王却让她过来服侍,李嬷嬷便知商娇在睿王心中份量不低,甚至敌过府中数房侍妾夫人。

是故,看商娇如此病势,也不敢隐瞒,赶紧将此事禀告睿王。

睿王连日繁忙,商娇虽病了两日,但料想有御医开药,又有李嬷嬷与月然服侍,想来不会有何大碍,是故也没多作过问。此时听到李嬷嬷的回禀,心里不由大急。

带着刘恕匆匆赶回青矜苑,待看见病床上的商娇烧得面上赤红,人事不醒,焦急之余,只觉得心中突地怒意升腾。

转身瞪住匆匆赶来,跪于屋中石砖之上,诚惶诚恐的御医,他厉声斥道:“不是说她只是受了风寒,服了药几日便可见好,怎生得如今还烧得这么厉害?”

御医感受到雷霆之怒,浑身战栗,忙回禀道:“王爷,姑娘当真只是偶感风寒而已,这几剂药服下,按说很快便该见好的。微臣当真不知,为何姑娘会烧得这么厉害…”

“你开的药方可无误?”睿王追问。

御医忙叩首回禀:“王爷微臣医治,微臣不敢大意。药方,确然无误。”

睿王闻言,狠狠瞪了御医一眼,却也知他自不敢欺瞒自己,遂又转头问李嬷嬷与月然道:“那你们服侍可经心了?可曾按时喂姑娘服药?”

李嬷嬷拉了月然赶紧跪下,也不敢隐瞒,道:“回王爷,老身是王爷遣来服侍姑娘的,自是不敢不经心,每日的药也是按时喂服了的。只是…只是姑娘人事不知,又牙关紧闭,每次老身喂的药,只进得了小半碗,是以…”说到此处,李嬷嬷有些闪烁,低了头,不敢再看睿王。

“你!”睿王气结。但毕竟是服侍自己长大的嬷嬷,他也不便多作斥责,只得将怒气发作在一畔惊魂不定的月然身上,“现在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快将药热来喂姑娘服下?”

月然浑身一颤,忙抖索起身,飞快地将热好的药端了上来,跪至商娇床畔,用银匙舀了,凑到商娇嘴边,忙乱地撬开商娇的嘴,为她服下…

黑黑的药汁进到商娇嘴里,却又缓缓从嘴畔尽数流出,浸湿了颈侧的小衣与锦被。

见此情景,睿王当真气不打一处来。

一把抢过月然手里的药碗,蓦地飞起一脚将月然踹倒于地,他怒声斥道:“你们都给孤退下!”

屋中数人听令,哪里还敢久留,忙起身的起身,爬起的爬起,飞快地退出屋去。

睿王一手执碗,一手执匙,舀了一勺药汁,凑至商娇唇边,尽量将动作放柔,尽数将药灌入商娇口中…

可睿王从小到大,何曾侍侯过任何人?喂进的药汁,仍从商娇唇边流出,一滴也没被商娇服下,比月然更加不如。

如是数次,睿王急了,又舀了一匙汤药,这回却是狠狠撬开了商娇牙关,全数灌进了口中!

却听商娇喉处咕嘟一声,竟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呛得病床上的人连连咳嗽,甚至还有少许药汁竟从鼻中流了出来。

睿王呆坐良久,看着床上烧得脸色透着异红的商娇。她本就瘦小纤弱,如今这一场病,原本那小小的瓜子脸便愈发显得小了…

睿王看着这张小脸许久,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药汁渐凉的碗,突然间,如着了魔一般,将药碗凑至唇边,大大地饮了一口。

然后…

一只大手,掐住床上小人儿的双颊,迫得她不得不张开双唇。

含了药汁的薄唇慢慢靠近,蓦地,紧贴上那微张的嫣红小嘴——

缓缓将嘴里苦苦的药汁,慢慢哺喂入她的口中。一口,一口…

碗中药汁渐渐见底,薄唇紧贴樱口,竟是舍不得离开。

她的唇,软软糯糯,又带着丝丝的甜,竟似最上品的蜜桔,一口咬下,便蜜汁四溅,清甜可口,让人欲罢不能。

原本清明的心思,此刻却突然幽暗起来。

犹记得,天都城内,她与他的初遇。她跳脱而来,巴掌大的小脸带着嫣然红晕,一双大大的鹿儿眼看着他,唇角轻扬,声音清越地问他借剑一用;

陈氏商行外,他抓住她的发辫,发丝柔软,似要将他的手绵绵缠绕;

鸿锦山庄外,碧荷连天,她踏水上岸,一双莹白的小腿淌着水滴,上小的脚洁白剔透,十趾如姜…

原本他待她,便只若逗弄一只有趣的小宠物,看她恼怒炸毛,横眉冷对,吐字如刀,他便觉有趣,即便一时生气,也觉无伤大雅,不过心烦意乱之时的一个调剂罢了。

可是什么时候,他竟开始对这个小东西动了心思?

是她在鸿锦山庄时,那一番针对大魏国律的激扬陈辞,刺痛了他内心经年不愈的伤疤?

是她于天都城内偶遇,却只作未见的转身遁逃?

是她得知他身份,有意保持距离的疏离?

还是她一声一声唤他“阿濬”时,他心内闪过的一丝悸动?

说不清了,一切都说不清了。

他只知,如今她小小的身体被他拥在怀里,嫣红双唇惑人心魄,端得惹人怜爱…怎能令他不动情?

商娇,我对你,似乎当真上了心了。

大手伸出,捧住她红红的小脸,他辗转,倾轧,刻意加深着这个吻,执意勾了她的小舌与他共舞…

正意乱情迷地拨弄间,商娇却突然皱了皱眉,身体如小蛇般,在被窝中不舒服地扭了扭。

睿王一惊,身体倏然直起,心底的绮念瞬间消弥于无形。

他刚刚…在做什么?

他是大魏唯一的亲王,皇帝唯一的弟弟,当今太后唯一的亲子——睿王元濬。他的身份是何等矜贵,从来便只有风情万种的女人向他投怀送抱,用尽手段只为得到他的恩宠。

而他,竟对一个尚在病中的小姑娘,起了唐突之心…

当真辱没了自已尊贵与骄傲的身份!

转回头,他不确定地看了看商娇,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她,想确定她是否发现自己刚刚如此孟浪的行径。

推了几下,病中的商娇只嫣红着小脸,皱了皱眉,似不满地噘了噘嘴,全然没有苏醒的征兆。

睿王遂放下心来。看着她病得全身发同灼红的小虾,又放心不下,一边用手轻轻覆了她的额头,感觉她的体温,一边试图将她唤醒。

“小辫子?商娇,商娇?你醒了么?”

商娇迷迷蒙蒙间,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全身又沉又痛;又似浸入忽冷忽热的水中,一会儿冷得发抖,一会儿热得喘不过气来…

在那似梦非梦的朦胧间,忽闻耳边有人一声一声,柔柔地唤着:商娇,商娇…

是睿王么?她还记得,她如今身在王府。

可是,她所认识的睿王元濬,除了逗弄与吓唬她,哪曾这么温柔的对待过她了?

这么温柔的声音…

只有她的东家,才会这么对她。

她的东家,总是这样温柔和煦,在她感觉被世俗所遗弃时,向她伸出手接纳她;在她遇到危险时,奋不顾身地将她护在怀里;在她提出自己的建议时,力排众议信任她;在她害怕的时候,将她挡于自己的身后…

感觉一只凉凉的手覆在自己的额头,那手心的温度,熨贴着自己滚烫的额头,让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糊里糊涂的,她伸出自己的手,将额上的手攥住。

“东家…”她没有意识地,轻吐出两个字。

那只带着凉意的手兀地僵住,就这样任她攥在心口处,任她手心灼烫,冰寒沁凉。

半晌,睿王将冰冷的手,自商娇的手中抽出,缓缓搁于那着玄衣绣燮龙锦衣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