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商娇调整呼吸,平定自己的情绪,尽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讲述了一遍,末了道:“…所以我为夫人做了检查,发现夫人不仅胎位不正,且盆骨较小,宫口不开,这些都是难产的征兆。

发现情况后,我立刻告知了两位婆姨,却被她们嘲笑,说我一个小姑娘,没有生产经验,所以根本不理会我的话,只一劲催促夫人生产。

我知事情不对,马上通知在外的尔朱同,让他去找稳婆前来相助,返身回来之时,便见两位婆姨给夫人灌了参汤,道是保持体力。这做法原是不错,但若是用在临产之人身上却甚是不妥,因为人参中的一些成分易造成产妇产后血崩,所以一直为妇人产子时的大忌。我方才大怒,摔了那只碗。这些皆是事实,请统领明鉴。”

尔朱禹听完,不言不语,却目光锐利地看向一畔的稳婆。

那稳婆听完商娇的陈述,点了点头,道:“产妇产前确不宜服用人参,此乃大忌,这位姑娘断得不错。至于夫人是否是难产,老妇还得摸上一摸才知。”

尔朱禹便道:“如此,便请婆婆为拙荆验上一验。”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69、剖宫

169、剖宫

那稳婆便让在场的三个男子皆背转过身去,先查了朱靖然的尸身,道:“姑娘所料未错,夫人宫口未开,盆骨较小。”

稳婆话一说完,那两个婆姨立刻面有赧色,吭哧着立在床尾,不敢再作声,连看尔朱禹一眼都不敢。

稳婆边说边往朱靖然的肚子上摸去:“嗯,孩子也确是头上脚下,确是难产之症,且已有血崩之相…啊!”

话未完,她突然一声惊呼,手像触电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稳婆的惊叫让所有人都惊了一跳,忙转身来看,却见稳婆已覆好了盖在朱靖然身上的被子,迅速站起,连声念着佛号,向着朱靖然的尸身一拜再拜。

“婆婆,可是有什么问题?”尔朱禹忙上前紧声问道。

老妇忙道:“阿弥陀佛,那孩子…刚刚老身摸着夫人肚子时,那孩子竟踢了老身一脚…”

尔朱禹闻言一怔,还未及反应,商娇却已跑了过来,一把攫住了稳婆的手,急急道:“婆婆可断得分明?那孩子果然还活着?”

难怪,难怪刚刚尔朱同将她按在朱靖然尸身边上时,她无意间感觉手下有些异动,当时她便有些怀疑孩子是否并未随着母亲的离世而死亡。可接下来尔朱同便要杀她,她也便没有断得分明。

如今听了稳婆的话,她便更有几分确定起来。

那稳婆又念了一句佛号,肯定地道:“绝不会错。老身一生接生过的孩子无数,像这种生不下来的孩子也见过不少,绝不会误断。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娘死了,这孩子迟早也得…”

说到此处,稳婆摊了摊手,无可奈何。

“有,当然有办法!”商娇放开稳婆,飞扑到朱靖然的身边,伸手至被中朱靖然的肚子上,想感受她腹中动静。

也不知是否冥冥中真有天意,商娇的手刚一触及朱靖然的肚子,便被里面一阵剧烈的胎动所震惊。

没死!腹中胎儿没死!

商娇一跃而起,冲到尔朱禹的面前,道:“夫人走了,但夫人腹中的孩子还在!我有办法让孩子生出来,你要是不要?”

稳婆闻言忙摆手道:“这哪里可能?这种事儿老身见得多了,夫人活着尚且生不出来,这死了哪里还可能生得出这孩子?”

尔朱禹闻言,面色沉寂地看着商娇:“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商娇默了默,坚定地答:“剖腹,取子!”

四个字一出,房内一片静默,寂静得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得见声音。

最后,率先回过神来的尔朱同一声哇呀呀的大叫,便上得前来,愤恨得想要拧断商娇的脖子。

“商娇,你好狠的心!我嫂嫂为救你而死,你却连她死了都不放过,还想毁她尸身!”

眼见尔朱同冲上前来,商娇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拂开他的手,一双大眼只直视着尔朱禹。

“统领,这是你与夫人的孩子!他娘虽死,但他还活着。他还在娘亲肚子里,想要努力来到这个世界,想要代替自己娘,陪伴自己的父亲!统领,你要是不要他?”

“大哥,”尔朱同闻言,警然地提醒道,“这孩子是棺生子,只怕不吉…”

“有何不吉?”商娇据理力争,“我只知道,这孩子也是一条生命!他既没死,我们便应该全力施救,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说到此处,商娇看向尔朱禹,“请统领早作决断!再晚孩子一旦出现危急,便真的只能胎死腹中了!”

尔朱禹闻言,心里也是一番天人交战。

若要,靖儿便要受开膛剖腹之苦;若是不要,他与她盼了许久的孩儿,他们的爱情结晶,便只有死路一条!

趁着尔朱禹犹豫的工夫,安思予将商娇拉到了一边。

“商娇,你已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此刻若我们收手,尚可保得一命平安离去。但若一旦你…若那孩子不能活,只怕你与我性命堪虞!”

安思予的话里有着深深的担忧,也是商娇最害怕的地方。

可是,她想起刚刚掌下的触感,那强有力的胎动…

那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啊,她岂能见死不救?

所以她向安思予道:“大哥,请相信我。我刚刚查过,孩子的胎动还很有力。我有信心,定能保孩子平安出生!”

说罢,她上得前去,催促尔朱禹道:“统领,请统领速下决断!商娇愿以性命作赌,迎接夫人的孩子来到这个世间上,以还夫人昨日相救之恩!”

商娇话音甫落,一只温暖的大掌便握住了她。

她侧头,却见安思予也正侧头看她,温文而笑。

“你既以性命作赌,我又何足畏死?”说着,他看向尔朱禹,凛然道:“舍妹既愿以命作赌,那我何惜性命?便请统领速下决断吧!”

尔朱禹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又看看他们交握的双手。

他们既敢以性命作赌也要换他的孩子一线生机,他作为父亲,又如何能放弃希望?

“好!”他沉声道,“商姑娘,我便信你这一次!但若你毁了靖儿尸身,却不能保我与她的孩儿周全,我尔朱禹必不轻饶于你们二人!”

事情既定,商娇便嘱了两个婆姨去烧水,准备齐接生用具后,将在场的所有人都请了出去,屋内便只留了稳婆一人与她照应。

起初,屋外之人或翘首以盼,或无比担忧,屋内却无甚动静。

约摸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屋子里突然传来几声“啪啪”的响声,紧接着,屋外的人似听到几声微弱似猫儿般的哭声,继而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来,终于“哇”的一声婴啼,响彻了主屋内外。

“哭了,哭了!”屋内终于传来稳婆激动不已的声音,“孩子活了,孩子真的活下来了!”

听到屋内动静,尔朱同再也忍不住,忙趴在窗户上企图向内张望:“孩子,孩子当真生下来了?孩子没事?是男是女?”

屋内稳婆便喜道:“阿弥陀佛,是个带把的小子!虽个头小了些,但精神头挺足的!”

未几,打点妥当孩子,稳婆便用包袱将孩子裹住行出了房外,所有人便都一拥而上,争相看着眼前这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

只见襁褓里的小婴儿小小皱皱的一团,跟小猫儿一般大小,眼睛都睁不开,此刻正委屈地瘪着嘴,抽抽答答地睡着了,浑然不知他的出世是如何不易。

稳婆笑道:“这孩子可不得了,又是七生子,又在死去母亲体内待了这么久,竟还能存活下来!不仅如此,右脚底竟一出世竟就带着七颗红痣,如北斗七星一般…这孩子的命数,将来可是贵不可言啊!”

尔朱禹看着襁褓中的尚不足月的孩子,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把将孩子抱过,亲了又亲,再舍不得放开。一旁尔朱同作了叔叔,也是一副跃跃欲试,想抱孩子却又不敢的样子。

不一会儿,山寨中众人皆知了此事,也纷纷赶来看望,一时间,统领夫人的死便因孩子奇迹般的生还给冲得淡了些。

只安思予一人,却一直关注着屋内的动静。见商娇迟迟没有出来,遂向稳婆问道:“婆婆,请问里面那位姑娘还在做什么?怎生的这么久还不见出来?”

稳婆便换了一脸敬重的表情,道:“今日若非这商姑娘当机立断,这孩子是万万不可能降生的。呐,她现在还在屋内,为夫人缝合剖腹后留下的伤口,说这样不仅是对生人的敬重,也是对死人的敬重。”

尔朱禹听到稳婆这样说,眉头便微微一动。将孩子交给一旁的早已眼馋的尔朱同,他走到门口,轻轻将门掀开一角,向里张望。

只一眼,他便看到她正坐在朱靖然的尸身旁,正拈针走线,如女子绣花一般,专注地缝合着她的尸身,面色肃然而敬重,眉目间却又如此圣洁。

他不言不语,小心地帮她将门阖上。

这女子,到底是何来历?

剖腹取婴…

她做的事,恐怖得令他思来都不寒而栗。

可是为什么,却又令他想起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70、祸水

170、祸水

数日后,盘龙山尔朱一族统领夫人朱靖然出殡。

大敛之时,尔朱禹亲自为朱靖然净身换衣,见自己的爱妻虽曾被剖腹取子,却丝毫没有外人所想般肠穿肚流,仅余脐下两寸处一条横着的缝合的伤痕;再见她面容安详,一身浅粉色的锦衣,衬得她如同睡着一般,不由心中大感欣慰。

随后,便是封棺,埋葬。

从此,盘龙山上尔朱一族的家族墓地里,又添了一座小小的坟茔,从山上望去,刚好可以俯瞰寨中全景,犹如已逝之人依然可以看见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孩子一般。

因着这个孩子奇特的出生经历,尔朱禹感激商娇,便让她为孩子取名。商娇想了半天,又与安思予商量了一番,为孩子取名尔朱悯,意有悯怀天下之意。

而自从有了悯儿,商娇与两个婆姨便为照顾孩子而忙得焦头烂额。

山寨中大多数皆是男子,原也不懂照料小孩,而历了助产之事,商娇已对这两个仅有的婆姨丧失了信心;更何况孩子毕竟是个七生子,肺部发育尚不全,一哭一闹时,胸腔便有些塌陷,吃奶也只能靠人舀了马奶一勺一勺长时的喂养,时而还会吐奶,很是艰难。

所以一时她无法抽身而去,只得亲历亲为,一边照养看顾着孩子,一边嘱了尔朱禹尽快下山去请奶娘。

如此一耽误,便是十数日的光阴过去了。眼见着孩子蜕了身上红皮,情况稳定,愈发白胖起来,尔朱禹请的奶娘也上了山,她才终于想起自己该与安思予向尔朱禹告辞了。

于是当朱靖然三七之时,趁着尔朱禹在山上坟茔陪着爱妻,落寞饮酒之时,商娇便也上了山,来到朱靖然的墓地。

在给朱靖然磕了几个头之后,她站起身,向尔朱禹一福,道:“统领,如今悯儿情况已然稳定,新来的奶娘也到了,商娇尚有要事在身,明日一早,便告辞了。”

尔朱禹早已知商娇情况,也知她迟早是要走的,所以今日她来辞行,他也不感意外,遂抿了一口酒,又一抹胡子拉茬的下巴,笑道:“好,既如此,我便不留姑娘了。明日一早,姑娘与安公子自去便是。”

商娇得了他的话,向他福了一福,正准备告辞离去,却见尔朱禹抖了抖身上脏兮兮的布衣,向商娇道:

“舍弟不懂事,强掳了姑娘;内子不幸离世,也让姑娘受了委屈。姑娘却不计前嫌,舍身为我尔朱禹保得悯儿这一条血脉…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若他日姑娘有何差谴,我尔朱禹必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说罢,他衣袖一整,长身一揖。

商娇也赶紧还礼,道了一声多谢,便转身欲往山下行去。

正行了两三步,忽闻山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唿哨声,与此同时,山上几处哨屋处,也同时放起了狼烟。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商娇从未见过这种情景,举目望去,正觉好奇,却见一旁的尔朱禹望见这一幕,早已变了脸色,一改连日落拓,极目远眺,面色极是凝重。

“狼烟起,意为外敌入侵。山寨山高势险,自尔朱一族迁陡至此数百年间,从未燃起过…出大事了!”他铁青了脸,沉声向商娇道,然后转身便往山上村寨跑去。

商娇听尔朱禹这般一说,哪里还敢久待,赶紧跟着他下得山去,跑回寨中。

寨子里早已乱成了一片,近百尔朱一族的精壮男子早已得报,纷纷拿了家中武器走出家门,集中在寨子中央的空地上,满脸惊惶失色,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尔朱禹大踏步而来,赶紧向众人询问发生了何事。便有哨所的探子回报说,今日不知何故,盘龙山突然被官兵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观其服制,应是朝廷的正规官军,探子粗算一下,竟有万人之多。料想是朝廷官军将他们当作了山匪,想要进行围剿,但偏偏奇怪的是官兵却是围而不攻,只在山下扎下营来,不知意欲何为。

正报完,另一处哨所探子也飞速来报,手托一枝箭羽,也迅疾来报。

“统领,我处收到山下官军射来的飞箭一枝,请过目。”

尔朱禹接过,便见一枝箭尾刻有“府造”二字的官方羽箭的箭身上,绑着一张纸条。他迅速解下,展开,竟是两页长信。

细读下来,尔朱禹面色大变,然后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侧,刚刚随着他跑下山来,正上气不接下气的商娇。

商娇这边正喘气呢,突然感觉气氛不对,抬眼看尔朱禹神色有异,正觉莫名其妙,但见尔朱禹长臂一伸,将手中信纸递到了商娇眼前。

“我?”商娇大奇,指着自己的鼻子。

开玩笑了,他盘龙山被官兵给当作山匪窝给围剿,她刚刚还一直在担心自己与安大哥是否会受牵连,能否平安下山呢!

怎么就跟她扯上关系了?

半惊半疑地自尔朱禹手中接过信纸,只看了一眼,商娇的眼睛就直了。

“尔朱统领见字如晤:

孤幼承庭训,喜读史书,犹喜尔朱一族为家国计,跟随太祖西出尔朱川,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劳,然则功成身退,隐于深山,与世无争。孤窃以为,当世若论一族皆豪杰之士,尔朱一族当之无愧。

孤之一友,名唤商娇,性好顽劣,莽撞无知。无意入得山间,冒犯统领,万望海涵。统领当世英雄,自不会与妇孺为难,望统领将一日之内将之放还,孤即撤军而返。若其逾期不归,为安全策,孤只得令一万官军上山搜索,无奈之心,愿统领体察之。”

落款处,龙飞凤舞般“元濬”二字,加盖“大魏睿亲王令”及“大魏大司马令”两方印鉴,端得威风凛凛,以势压人。

商娇看完,觑眼环视着四周凛然而不知所措的尔朱一族的汉子们,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睿王,竟为了她,发动一万兵马,围困了一个只有区区百十来人的寨子?

这种感觉,怎么就好像两家邻居,平日里秋毫无犯,相处融洽。偶有一天,一家邻居拿了另一家一瓶醋,另一家就开了一艘航空母舰过来停在邻居门口一般搞笑?

这样一想,商娇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真笑了出来,引来一群人怒目而视。

于是不再迟疑,商娇马上会合了安思予,又拿回了自己当初上山之时被尔朱同打劫去的物什与马匹,这才与尔朱兄弟作别,准备赶紧下山回复睿王。

毕竟,睿王那家伙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若当真他发起怒来,下令放火烧山,她和尔朱一族全都得成香喷喷正好入口的烤全羊…嗯,再放点辣椒末和孜然粉,刚好够一万大军塞牙缝!

然作别时,尔朱禹却面有几分难色地询问她道:“商姑娘,你与睿王元濬,究竟是何关系?”

商娇于是也为难起来。她挠挠头,当真找不到哪个词可以形容她与睿王的关系。

“我们,应该,大概,也算,是朋友吧?”她吭哧吭哧,字字句句斟酌着道。

毕竟,睿王可是山脚下的那一万官兵的带头大哥,此时他指名道姓说是为营救她而来,她再说她跟睿王毫无关系,似乎真有点儿不妥。

虽然她觉得,也许事实真相是:大魏朝廷对尔朱一族早就看不惯,却又干不掉,所以干脆借着寻她的由头出兵,好来个一锅端一锅烩。

唉,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呐!

虽然她既非睿王妾,也非貌美倾城的陈圆圆,反倒是被睿王一屁股踹到门外,说过要断情绝交的人…

但这口黑得乌泱乌泱的大锅,她商娇还真只得背了——谁让她是红颜祸水呢?

咳,好吧,她承认,她只是祸水。

——关于颜值的问题…此处不作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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伲子言:今天更新晚了,亲们估计都睡了吧~~嗯,刚好和着明天的一起看~~伲子争取明后两天薅薅谁谁的羊毛~~可不能指着安安虐了~~~顶着锅盖爬~~~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71、投诚

171、投诚

可显然,商娇的说词并不能令尔朱禹信服。

那山下一万官兵占据着个个出口要道,眼看着分分钟就要冲上山来的节奏,你商娇再说你和睿王“应该,大概,也算”是朋友?这显然就是在侮人智商了!

所以,尔朱禹一撩身下衣摆,双手抱拳,便单膝跪在了商娇的面前。

他这一跪,连带着身后近百人的尔朱族人全都呼啦啦跪在了商娇面前,那整齐,那麻溜…

一眼望去,全清一色黑黑的人头哇…呃,外加一个锃亮的无毛秃瓢!

“姑娘,我等眼拙,竟不知姑娘与睿王有如此交情。尔朱禹个人生死荣辱不要紧,却有一事想要相求姑娘!”

尔朱禹笔直地单膝跪地,目光中却含着恳切。

商娇大惊,忙伸手去扶:“统领…尔朱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