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商娇正准备吃饭,听到门响,跑去将门一开,陈子岩便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扑在了她的身上。

“娇娇,娇娇…”他勉强抬起头,一张酡红的脸,醉得一塌糊涂地看着她,吃吃的笑。

商娇初初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时,忙抱住陈子岩醉得直往下坠的身体,反手将门关了,半拖半扶地将他往屋里扶去。

“子岩,你怎么了?怎么喝得这么醉?”她扶着他,关切地询问。

陈子岩便摇摇头,醉眼迷蒙地咧嘴一笑,强撑起身体,脚下打跌地跟着商娇边走边道:“唔,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是高兴,我马上就要娶亲了…我高兴!”

边说,他边整个人挂到商娇身上,嗅着商娇发间的香味,将商娇愈发搂得紧了,“嗯,娇娇,你真香…你身上的味道,我好喜欢…”

商娇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无奈了起来。

想她前世的闺蜜结婚,他们一群发小便起哄开单身派对,一群人非得喝得烂醉如泥横七竖八躺成一片才罢休。

现在再看陈子岩这番模样,八成也被一群猪朋狗友给灌得差不多了。

也难为了他,醉成这样,身边也没有一个侍侯的人,竟还能一个人跌跌撞撞摸到她这里来!

她心下这么一想,不免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赶紧将他扶到她屋中,服侍着他更衣躺下,又沏了杯浓茶给他醒酒,商娇这才满头大汗,倚在床边歇了口气。

然一口气还没喘匀呢,陈子岩却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攫住了商娇的手腕,微微一使劲,便在商娇的一声惊呼中,将她也扯到了床上,与他头并着头,肩并着肩地躺在一起。

“子岩,你干什么呢?”商娇毫无防备,与他同床共枕,顿时羞红了脸,低斥了一声,便想要支身坐起。

陈子岩却仗着酒劲,揽了她的纤腰,又将她重重地按回床上。

这一次,想是怕她再坐起,他竟支起身体,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

屋子里的空气中,顿时便显得有几分暧昧起来,只余下纱幔随着晚风轻轻荡漾,笼火噼剥,映得屋中突然热了几分。

“娇娇…”陈子岩居高临下,醉眼迷蒙地看着她,手轻轻抚过她的倏时酡红的俏脸,如媚如丝的眼,小巧的鼻,最后停在她吐气如兰的嫣唇之上。

他微微低头,便含住了她的樱桃小口。带着酒意,细细地品尝,粘腻的辗转,分开,再辗转…

如品一壶令他沉醉的酒。

满腔的情愫,浓稠而胶着,似要从胸臆间涌动,喷发。

他手下便用来越用力,再不似往常一般浅尝辄止,却是越来越情动难舍,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大手伸手,轻轻抽起那束在她发间的如意金簪,她乌黑的发丝便披泻而下,散在枕席之上,衬着她绯色含羞的俏颜,惹人怜爱的模样。

感觉到他的异常,商娇便惊慌起来,素手纤纤,抵在他的胸膛。

“子岩,子岩,你醉了…”她忙乱失措,手指如根根嫩藤,轻轻推拒着他,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他却不放,死也不放。

手掌抚上她的脖颈,触到她温凝如脂的肌肤,缓缓向下,来到她的腰间,轻轻扯她束腰的绸襦,喉头轻颤。

“娇娇,你说过,你爱我。你说过的…”他扣住她推拒的手,伏在她的耳畔,轻声道。

似确定,又似求证。

那双推拒的手便犹豫了。

片刻之后,终于缩了回来,蜷缩成拳,环在自己领口处,只轻轻颤抖。

他却再不犹豫,将那绸襦轻轻一扯——

那美好的,不曾示人的景致,便再无遮掩地,展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沉溺,激动得颤抖。

手,轻轻滑过雪峰与沟壑,轻柔拨弄。

她的身体便染了桃花一般的嫣然颜色,泫然欲泣地咬牙轻.颤,乌发散乱,可怜兮兮的掩肩,无尽的诱.惑。

这些,是属于他的。

她,也是属于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于是再不忍耐,伏身重重将她压下,逼她与他一同燃烧,舞动…

缚身的衣物,在拉扯中被脱下,堆砌在床脚;软烟罗制成的床幔垂下,倒映着两个交叠的人影。

当她蜕变成女人的那一刻,他以吻封缄,将她所有的痛楚与泪水皆封印进了彼此纠缠的唇舌里。

只记得,自己握扣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与她发丝相缠。

这一夜,天空时断时续地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小屋中,却烛光摇曳,温暖如春。

狂风骤雨中,牡丹滴露;鸳鸯被中,风情无限。

商娇醒来时,窗外飞雪初晴,正是清晨寒气如雾之时。她蜷在身后一具温暖的胸膛里,一瞬间,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微微一动,浑身便一阵酸痛。随之而来的,是一只环在腰间的大掌也微微动了动。商娇一时怔然,待反应过来,忆起昨夜她与陈子岩之间,那疯狂的彼此交付,她突然面如火烧,拉了锦被盖在脸上,只恨不得捂死自己。

身后,便传来陈子岩一声轻笑。环在腰间的大手一紧,便将她更紧密地熨贴在自己的体温里,头伸过来,在商娇裸.露的香肩上爱怜的亲了亲。

“娇娇,你与我,终于是夫妻了。”

许是晨睡刚醒的原因,陈子岩的声音带了一丝喑哑,更添一抹感性。

商娇听得面红耳赤,只敢躲在被子里装睡,连大气也不敢出。

陈子岩被中的胳膊便用力地拥紧了她,闷声的笑。抚摸着她披散的,如云般的秀发,在手中轻柔的卷啊卷,他的心也柔成一片。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心头一阵激越。

“娇娇,你是我的了,你永远都是我的了…”他自身后拥住她,身体竟因为这样的接触而微微发颤,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其他。

“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你是我陈子岩的妻,唯一的妻…”将她抱在怀里,他轻轻拨弄着她如瀑的青丝,眼中有爱,有怜,也有着一丝不确定的茫然,“娇娇,今后我们无论发生何事,都要一直在一起,莫失莫忘,好不好?”

说完,他似要求证,似要确定地摇摇她的肩,言辞中,有着急切,“娇娇,你怎么不说话?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

商娇躲在被子下面的脸便红得不能再红。

她本来是极不好意思面对他的,但如今面对着陈子岩这般的,如同寻求一个承诺与保证般的热切,她又委实不好意思不答。

毕竟,原本再过十几日,她便会嫁给他。

如今,不过是将一些避不过的事提前了而已…

反正迟早都要面对,她索性转回头,目光如敛了月华的水雾,柔柔地凝视住眼前这个将要与她结成夫妻,与她一生一世的爱人。

纤细的素手,伸出衾被,轻轻爬上他的脸,抚摸着,似要将他英俊的脸庞镌刻于心底。

“嗯。我…是子岩的妻子,今生今世是,来生来世也是。”

她仰望着他,带着深深的眷恋,与一生的憧憬。

陈子岩便笑了,似放了心,似释了重负般,笑得明快与温暖。

有力的手臂,再次将怀里的爱人揽紧,他的下颔顶着她柔软的长发,在她的发尖处重重印下一吻。

“娇娇,你放心,今生今世,子岩绝不负你!…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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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开车真不容易,老怕被河蟹~~~改了又改修了又修~~~不容易啊不容易!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88、本心

188、本心

一夜的缠绵,令初经人事的商娇脱了力,只能倚在陈子岩的怀里再次沉沉睡去。

待再醒来时,陈子岩已不见了踪影。商娇便下得床来,穿好衣服,再看屋中,便见桌上摆放着一锅半温的粥,和陈子岩压在桌上的字条,告知商娇自己去商行理事去了,嘱咐她这两日多在家休养。

商娇收了字条,心下甜蜜地吃了陈子岩为她准备的早餐,又将昨日弄脏的床单收了,拿到井边洗净。

只经了昨日,那属于她的,少女的象征,便成了洁白床单上一朵盛开的花,干涸的,如铁锈的颜色。

商娇看着,有一丝怔忡,又有一丝无端的失落。

将床单晾好后,她突然想起,自己昨日与子岩如此这般,竟没有做任何措施。

虽说她心里已有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准备,但如若此时有孕…

她心里到底还是几分害怕与不确定。

于是她越性乔装打扮了一番,又锁了小宅,贼头贼脑地上了街,专挑药局而去。

在几家药局门口探头探脑侦察观望了一番之后,商娇终于鼓足了勇气,走进了一家生意看来并不怎么旺盛,前来问诊的人也不多的药局。

吭哧吭哧了一番,商娇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不容易向大夫说明来意,捉了一副避子的汤药提在手里,脚不敢停地甫一出门,便与迎面而来的一个玄衣男子撞作一处。

“啊!”商娇被撞到鼻子,疼得眉毛鼻子挤作一处,手里提着的药包便脱了手,骨碌碌滚到脚边。

“对不起对不起…”她忙道歉着,正要俯身去捡,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她:“商娇姑娘?”

商娇身子一顿,急忙抬头,这才看清刚刚与她撞在一起的人,竟是牧流光,一时不由大窘。

“牧牧牧…牧大哥?好巧啊!你为何会在这里?”她笑得尴尬,脸红成一片。

脚间伸出,想趁牧流光不备,将脚底的药包,划拉到自己裙下,藏好。

然这些小动作哪能瞒得过牧流光?

“嗯,好巧,我来此帮王爷办点儿事。”牧流光冷冷地应她,面上不动声色,眸中精光一闪,利落地俯身下去,捡起药包递给她,“倒是你,为何会来此看病?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商娇的脸便红得掩也掩不住,抓耳挠腮一番掩饰之后,方才期期艾艾道:“嗯…我最近受了点儿风寒…嗯,这天儿太冷了。”

边说,边从牧流光手里一把将药抢回来抱在怀里,一边向牧流光挥了挥手,“那牧大哥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说罢,她不敢看牧流光的表情,转身逃也似的跑走了。

牧流光看着商娇仓皇远去的背影,又扭过头去,看了看她刚刚去过的那家医馆,心下生疑,踯躇了片刻,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医馆,自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啪”的一声,拍在正在拣药的小二的柜台上。

小二的眼睛顿时亮了,忙抬头问:“客倌,你是需要看病还是抓药哇?”

牧流光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刚刚那个姑娘在你这儿抓的是什么药?”

商娇回到家里,刚把药煎好,喝完,便听到门外一阵敲门声。

她应着,一开门便见到安思予正站在门外,含笑看着她。

“安大哥?”

安思予初次登门造访,商娇不免又惊又喜,赶紧将他让进院中,正准备端茶倒水,安思予却拦住了她。

“娇娇,你且不忙。我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

安思予自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到商娇眼前,“信是温莎写给你的,又托人辗转寄到我这里,让我交给你。”

“温莎?”

商娇许久不得温莎消息,此时突然间得了他的书信,心里一喜,忙在裙边擦了擦手,将信接了过来,却见信封完好无损,不见有拆过的痕迹,不由随口一问,“大哥并未拆阅此信,怎知是温莎寄给我的?”

安思予赞许地点点头,道:“可见近日筹备婚礼还未将你忙得糊涂。”

继而他敛了神色,又沉声道,“这封信虽是给你的,但其外间另套了一个信封,却是寄来给我的,内里,温莎也有一封给我的书信。”

商娇闻得安思予说话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欲言又止,正欣喜拆信的手便顿了顿。

“大哥,可是温莎遇到了什么事?他为何不回天都,却寄信于你,又将寄我的信件藏于其中?”

安思予闻言神情凝重,却是不答,只示意商娇自行看信。

商娇便半惊半疑地拆了信,抖出里面两页信纸,仔细看了起来。

信不长,温莎在信中先是细述了别后想念之情,继而又讲如今自己身陷困厄,似与商娇曾带到他住处藏匿过的二人有关,所以他现在不便现身天都。想来自己也在大魏待的时日已久,索性再度出海,继续遨游四海去也。

但令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与商娇曾有的共游天下的约定。

所以他特来信相邀,嘱她若是有意同游,便在两日后的清晨,于天都城门相侯,届时自会有人接应她与他会合。

信虽不长,却看得商娇颇是心惊胆战。

温莎给她来信,说自己身陷困厄,似与她曾藏匿至他处的二人有关?

那岂不是穆颜与冯陈老伯吗?

莫非…

想到此处,商娇看向安思予企图求证,却见他也面色沉凝,向她点了点头。

商娇的心便不由一沉。

她不知,从不知,原来这件事比她想象的更为严重。

除却梁富户一门、醉倚楼、尔朱寨…现在,便连曾经救助过自己的温莎,胡沁华也不愿放过。

也幸而温莎游历天下多年,早已应对有据,并猜到令他遭到困厄的主因,所以干脆离开大魏,再度启航出游,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

温莎虽有心,可她如今有了陈子岩,又马上便要成亲,如何还能像以前那般洒脱来去,随着他周游世界?

想到此处,商娇不由左右为难起来。

“大哥,这件事,你怎么看?”她将温莎的书信交予安思予,末了,又询问他道。

安思予沉静地看完信,半晌沉吟。

“留,是因为这里有你的牵挂;去,是因为前方有你的梦想。但不管你是去是留,只要是出自你的本心,大哥都尊重你。”

末了,他敛去眸中的不舍,缓缓而道。

商娇遂点点头,心有一阵失落。

是啊,曾经的她,也曾梦想能成为一只展翅的大鹏,翱翔天际,去看看天有多高,地有多阔。

可是,陈子岩却以爱为名,绊住了她的翅膀与双脚,让她再也不能展翅高飞,只想敛起双翼,甘愿做他的妻,从此拘囿于一方如井的天地,只能仰望头上那片小小的蓝天。

哪怕,也许那片蓝天之下,有着风雨将至,暗藏着杀机,但有他在,她便此生不惧。

如此想来,商娇便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向着安思予摊了摊手,商娇边折起信纸,边笑叹道:“唉,看来我这一生,是注定无法再去看一眼广阔天地了…”

安思予便知商娇心下已作决断,遂也浅笑着点了点头,道:“不管你如何决定,只要出自本心,便已是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