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娇闻言,重重地朝庄老大夫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爷爷请放心!”

庄老大夫这才欣慰地笑了起来,嘱了僮子,让他去将庄百衣请来。

庄百衣自从刚刚商娇跟他提及下山一事后,便料得爷爷必会找他前去,故而就侯在草庐外,心情极为矛盾。

一方面,他毕竟年轻,渴望下山之后,可以用自己毕生所学之医术,治病救人,一展自己的抱负;可另一方面,爷爷身子骨虽看似硬朗,可毕竟年事已高,难免病痛缠身,他只怕他不在爷爷身边,万一爷爷有个什么闪失,身边连一个可以照应的人都没有。

恰此时,僮子来唤,说爷爷叫他入内。庄百衣心里万般犹豫纠结,却只得整理好衣物,入内拜见。

见庄百衣来了,庄老大夫也不隐瞒,将商娇所求之事向他说了,同时也道出了自己希望他能随商娇下山,筹建药局,接济百姓,供给军需的愿望。

末了,庄老大夫对尚在犹豫的百衣道:“百衣,你虽不是我亲生孙儿,但在爷爷心里,早已将你视作亲孙。爷爷一生,少年成名,也曾心怀天下,想要行医济世,解除天下苍生之苦…可奈何父命难违,被拘于宫廷一世,无法得偿心愿,一展长才。

如今,你年华正好,医术已得我真传,正是该一展抱负之时。此时商姑娘来访,正是你最好的机会。爷爷不想因为自己而困住你,看着你能用爷爷传授的医术,去济世活人,这才是对爷爷最好的报答与安慰。百衣,爷爷的苦心,你可明了?”

庄百衣静静地听着庄老大夫的教诲,只听老人家一字一句,皆是嘱托与冀望,心里不由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听爷爷说完,他缓缓俯身,跪倒在庄老大夫面前,眼含热泪,向庄老大夫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起身,向庄老大夫庄重地道:“爷爷苦心,百衣懂了。百衣谨遵爷爷教诲,跟随商娇姑娘下山,组建药局,悬壶救人,行医济世!”

卷八 狼烟起,秋风涌,铁马金戈入梦来 369、死劫

369、死劫

商娇此行目的既已达成,眼见日头已高,也怕山路崎岖误了行程,遂赶紧收拾了行装,带着叶傲天与诺儿,还有跟随而来的庄百衣,依依不舍地辞了庄老大夫,这才往山下去了。

临行前,庄老大夫不顾年迈的身体,送了一程又一程,对庄百衣也是叮嘱了又叮嘱,直到不能再送,这才停下脚步,望着一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丛山密林之中。

送别了商娇与庄百衣,庄老大夫在僮子的搀扶下,慢慢地回到了草庐,看着原先热闹的草庐如今一下子空空荡荡,老人的心也突然似空了一声,孤独而寂寞。

不过,联想到庄百衣得了他的真传,可以用他的医术行医济世,将他一生未曾做到的事替他达成,老人心里又满含安慰,满含欣喜。

他脚步一移一挪地走回榻前,俯身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正欲唤僮子前来重新沏茶,忽然看前榻上散落的一物,眉心陡然一跳。

但见榻上,他时常占卜时用龟壳不知何时竟倾倒其上,龟壳中用来占卜的几枚铜钱亦散落而出,形成一个卦象。

大凶,死劫,无处可逃!

这…这是怎么回事?

庄老大夫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眯缝着眼,努力地回想,回想…

却忆起刚刚庄百衣收拾行李时,曾无意中碰倒了他放在榻上小案上的龟壳。

只那时,他与百衣都在为百衣的远行而收拾行装,谁都没有留意那散落出来的铜钱,所代表的涵义。

“这…这不应该呀…”

庄老大夫目瞪口呆地看着卦象,喃喃自语,不可置信。

今年初时,他就已算到庄百衣有平生不解之劫,若能平安度之,则可保一世平安。反之,则身死横祸,头手异处。

正因当初卦象大凶,庄老大夫怕庄百衣有难,这才令他下山游历一年,并嘱他过了新年方可回山。

可数月前,庄老大夫一场大病来势汹汹,几欲不治,僮子急得无法,只得传书庄百衣,让他赶回。

可当时…

明明离新年不到一月了啊啊!

为何这场大凶之劫庄百衣不仅没能避过,反已成势了呢?

奇哉怪也!

庄老大夫想了许久,也没有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这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莫非…

庄老大夫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悸得寒毛倒竖,冷汗涔涔。

五年前,他算出庄百衣有大劫,令其下山游历半年。其间,商娇曾带诺儿上门求医;

五年后,他再次算出庄百衣有大凶之劫时,商娇竟又上了山来…

这一切,难道当真是巧合吗?

还是,命中注定的,避无可避的凶劫?

商娇…

她是庄百衣的死劫?

她竟就是庄百衣的死劫!

辞别了庄老大夫,商娇一行人脚步不停,匆匆赶往山下。

一路上,诺儿就像一个开心果,活蹦乱跳,拉着庄百衣问东问西。商娇也知庄百衣素来木讷老实,此时应付诺儿的问题,难免有些腼腆尴尬,遂也上前搭话,替庄百衣解围。再加上叶傲天偶尔插科打诨几句,惹来大家捧腹大笑,未及下山,庄百衣便与几人熟悉了起来,也渐渐放下腼腆的性子,与大家打成了一片。

下山之时,已至傍晚时分。商娇因担心明日启程,万一途中有所耽误,会误了除夕年会,遂与叶傲天商量了一番,决定漏夜赶路,连夜赶回朱英镇。

于是一行人去客栈吃了些东西裹腹,又取了寄在那儿的马车,便驾车启程,向朱英镇的方向驶去。

天色,渐渐的黑沉了下来。白云镇与朱英镇相连的小路上,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只除了马车轱辘声,在夜空中辘辘作响。

马车颠簸着前行,漆黑的车内安静无比。

诺儿早已在马车上的小榻上睡得熟了,商娇为怕他冷,替他盖上了厚厚的被子,还将自己披在身上的大氅也盖在了他的身上,这才倚着小榻,渐渐也进入了梦乡。

一直与商娇母子坐在车内,拘束得脸红了一夜,连话都不敢与商娇说上一句,只撩开车帘,看了一晚上月亮的庄百衣,直到听到车内传来商娇均匀的呼噜声,这才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扭过头来,借着车窗外朦胧的月光,看向商娇姣好的脸庞。

此时此刻,庄百衣不得不承认,当爷爷同意他跟随商娇下山,行医救人之时,他的内心里,其实是喜悦的。

眼前的这个女子,初相见时,便替他解了围,使他免遭镇上面馆老板的当众羞辱。

然后,诺儿突然发病,她抱着诺儿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小小的身子都在颤抖。

他以为她早已嫁人,诺儿是她的儿子,所以她才会如此紧张、失措。

所以,他唤她“夫人”,以为母亲疼子,天道伦常而已。

可当起云山上再见,他自她与爷爷的言谈中知道,诺儿竟是她收养的故人之子,且为了诺儿幼小的心灵免受到伤害,她竟宣称自己是寡妇,从此隔绝一切属于女人该有的幸福,只为将这个小小的孩子能够快乐、幸福的长大。

这对于从小便被父母抛弃,甚至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庄百衣来说,来自心里的冲击与震撼,无疑是巨大的。

也许,就从那一刻开始,庄百衣在心里,就已经喜欢上了商娇。

她住在起云山上的日子,对于庄百衣来说,每日里都是欢喜的。

他看着她每日与爷爷喝茶,一老一少彼此打趣逗乐,哈哈大笑;他看着她带着诺儿上山看日出日落,母子间你侬我侬,温情十足;尤其…

尤其是,她会到后山他的草药苗圃来,跟着他学习认药,学习药理,一些他觉得简单的问题,她也会蹩眉想上很久很久…

每当这个时候,看到她专注的神情,庄百衣就觉得心跳异常,时常透不过气来。

所以,当她今日找到他,跟他说请他跟她下山之时,庄百衣心里很震撼,也…很心动。

而此时,他竟当真跟着她下了山,坐在属于她的马车里,与她的距离近得几近呼吸相闻…

庄百衣心里有些微微的紧张,却又有些微微的欣喜。

他就像一个害羞的少年一般,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令他有些怦然心动的女子,紧张而欢欣着。

他就这般静默地隐于黑夜中,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商娇依稀的睡颜,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敌不过黑沉的夜色,沉沉睡去。

卷八 狼烟起,秋风涌,铁马金戈入梦来 370、苦等

370、苦等

马车一夜赶路,天将亮时,终于行到了朱英镇郊。

车内的三人睡得正沉,突然行驶中的马车却骤然一停,车内的三人随着马车的巨大的惯性,差点翻落在地。

这一下,车内的三人都醒了过来,睡眼惺忪,一脸茫然。

诺儿翻身爬起,揉揉迷蒙的眼睛,含含浑浑地问商娇道:“娘,到家了吗?车怎么突然停了?”

商娇忙安抚地拍了拍诺儿的手,柔声道:“娘也不知道,待娘问问叶叔叔…”

话音未落,却听在外驾车的叶傲天一声惊呼:“天哪,大掌柜?你…你怎么在这里?”

叶傲天的声音中,有惊讶,更有惊喜,令车内的三个人都不由愣了一愣。

随即,一个熟悉的男子的声音自车外传来,只听他依旧用温和的声音,急声问道:“叶管事,你们总算回来了。娇娇与诺儿可好?你们回来得这么迟,可是途中遇上了什么阻滞?”

乍听男子的声音,诺儿原本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陡然睁得溜圆,兴奋得差点自小榻上蹦起来:“娘,安爹爹,是安爹爹!他来接咱们了!安爹爹!”诺儿在车内高兴的哇哇大叫。

话音未落,马车的车帘便被人陡然掀开。安思予一身浅蓝的布袍,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挟风带雪地便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小榻上乐得直蹦的诺儿,与正倚在榻前,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的商娇。

见他们母子二人一切平安,安思予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神情也骤然一松。

“娇娇,你们总算平安回来了。”他的发上、衣上还挂着清晨湿漉漉的雾水,嘴唇也冻得有些发青,却咧开嘴,安心地笑了起来。一团一团的雾气,随着他说话的同时,自他嘴边吞吐而出。

“大哥?”商娇见状,心里巨震。忙起身向他迎去,问道,“这里是镇郊,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你…”

况且,此时天还未亮,天气又阴寒湿冷,安思予不待在温暖的家中休息,怎么跑来了这里?

而且,商娇视他发上与衣服间的雾水,他定然已在这里等了不知多久了。

可商娇询问的话音未落,一只手却已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紧紧握住。

安思予眉目温润地看着眼前的商娇,笑得安心且又开怀,缓声开口,平静地向她解释道:“你出发之前,与我议定十天之内必回。但我等了又等,却始终不见你回来,也没有你们的消息。我唯恐你与诺儿在途中遇上什么阻滞,心里着实放心不下,原本想来寻你,可眼看就到年关了,铺子里实在走不开…今日已腊月二十八了,我料得你们再是拖延,也必然会在除夕之前赶回来,所以…”

“所以你就有这里坐了一夜,等我们回来吗?”商娇打断安思予的话,恶声恶气地问。

“…”安思予立刻闭了嘴,再不言语。只看向商娇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喜悦。

商娇长吸一口气,也说不出心里到底是感动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她瞪着安思予,喝道:“安大哥,你是傻瓜吗?天气这么冷,你在这里枯等一夜,万一冻病了怎么办?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日清晨会回来?万一我们晚上回来呢?或是明天、后天才回来呢?你就一直坐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吗?”

“…”在商娇的喝问下,安思予缓缓地低下了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大男孩一般,有些委屈,又有些无辜的模样。“…也不会。”

注意到商娇生气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道,“我这几日已加紧时间,将几个铺子上的事处理完了…我原就打算,若今日早晨再不见你们回来,我就赶去起云山接你们去了…”

“…”一句话,堵得商娇哑口无言。

她无力地看着安思予,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还是该哭笑不得。

从来不知,才智兼备如安思予,原来一旦犯起傻来,竟也跟那些读死书的酸秀才一般,呆头呆脑,呆头鹅还笨!

“安爹爹!安爹爹!”恰此时,不甘自己遭受冷落的诺儿又在榻上蹦达起来,稚声稚气地唤着安思予,伸出胖胖的小手要他抱。

安思予见了诺儿,立刻心头一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便向诺儿扑了过去,一把将诺儿抱在怀里。

“儿子,安爹爹可想死你了!”

安思予抱着诺儿,亲了又亲小家伙的额头,父子俩嘻嘻哈哈闹了好一阵,他这才坐在榻上,将诺儿抱到腿上,检视地捏了捏诺儿的手臂与大腿。

突然,安思予捏着诺儿手臂的手顿了顿,眼中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诺儿像是瘦了不少?”

听安思予这样问,商娇还未来得及开口,诺儿早已口快地向安思予诉苦求安慰:“安爹爹,诺儿生病啦!肚肚好痛,还发烧了哦…”

“什么?”果然,安思予一听,立刻急了,直觉地去探诺儿的额头,“怎么回事,怎么会肚子痛,还发烧了呢?诺儿,现在肚肚还痛不痛?…”

商娇暗暗瞪了诺儿一眼,怪他乱说话,惹得安思予穷紧张。又向安思予连连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诺儿早就好了…就咱们出发的前一日,带他去街上吃多了杂食,积食发热,又诱得诺儿小时候的绞肠症复发了。亏得…”

说到这里,商娇才突然想起马车上还有一个人,赶紧闪身上前,向安思予介绍道:“亏了这位庄百衣庄大夫相救,诺儿当晚便脱离了危险。这阵子在起云山上,也是他一直照顾诺儿,诺儿的病这才好得全了。”

说罢,商娇笑睇了一眼庄百衣,又朝向安思予道,“对了,大哥,这位庄百衣大夫,就是我曾跟你提及过的庄老大夫的孙子。他不仅继承了庄老大夫精湛高明的医术,而且医德、人品也很好。所以此次我征询了庄老大夫的意思,将他请下山来,帮助我们筹备与设立药局。”

直到商娇提及,安思予这才发现马车的角落里竟还有一个人,心里不由一惊。

卷八 狼烟起,秋风涌,铁马金戈入梦来 371、来迟

371、来迟

抬眼望去,见那男子眉目清朗,却有着一股木讷内向之气,加之天色未明,他又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难怪他上车之后竟一直未曾留意到此人。

不过,待听完商娇对庄百衣的介绍后,安思予很是感激,赶紧起身向庄百衣行了一礼,道:“鄙人安思予,乃明心商号的大掌柜。此次义子陈诺急症,多谢百衣公子出手相救。适才天暗,安某未曾留意公子尚在车内,实在失礼,望公子见谅。”

庄百衣方才隐在角落里,将安思予进了车内后,与商娇、诺儿的互动都全然看在了眼底,他这才突然发现,原来他满心以为孤身一人的商娇,其实身边早已有了一个温柔风华的男子伴在身边,且那男子还对她满心念挂,将诺儿视为亲子…

一时间,庄百衣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他只能木讷地坐在座位上,向安思予一言不发地、礼貌地点了点头,就算是认识了。

安思予一下就愣住了。他略略尴尬地直起身,抬眼向商娇示意:这是什么情况?

商娇这几日住在起云山上,与庄百衣早已熟识,也知他虽个性沉默,心却纯良,忙笑着向安思予道:“百衣就是这样不善言辞的性子。但百衣人很好,医德医术都很高明。安大哥,将来药局筹建起来,他就是管事了,有他掌理药局的事,我很放心。但对外的一些事,我也希望你可得好好照应他。”

安思予闻言微微点头,浅笑应道:“这是自然,你放心。”

三人正说着事儿,安思予只觉大腿一紧,低头一看,竟是诺儿不甘遭到冷遇,扑上前来将他的抱住了。

“安爹爹,安爹爹,抱诺儿,诺儿要回家…”小家伙眨着大大的眼睛,稚声稚气地撒娇。

安思予见状一笑,忙将诺儿抱了起来。诺儿赶紧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身上扭来扭去,“不够,不够,安爹爹,诺儿要骑马马…”

商娇闻言,眉头一跳,“诺儿!”她喝斥一声,伸手就想将诺儿从安思予身上拽下来。,“你做什么?我们大人谈正事儿呢!”

这小家伙,小时候也没见他对她这样撒过娇啊,可自从安思予来这半年,快被他宠得上天了都!

可眼见着商娇就快要抓住诺儿衣角,安思予却抱着诺儿朝一旁闪了闪,避开了商娇的九阴白骨爪,逗得猴在他身上的诺儿咯咯直笑。

安思予反过身来,低声向商娇斥道:“做什么?正事儿什么时候不可以谈?孩子还小呢,咱们抓紧时间陪陪他才最要紧。”

说罢,他再不理会商娇在一旁绿了吧叽的脸,低头慈爱地询问诺儿道:“现在就要骑马马吗?”

诺儿见有人给自己撑腰,赶紧连连点头,“要,现在就要!”

“可现在咱们在车里,你骑在安爹爹肩上的话,头就碰到车顶了。”

“那…叶叔叔,停车,停车!”

于是,商娇就双手叉腰,鼻孔大张地看着安思予抱着诺儿跳下马车,将诺儿扛在肩上,任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在微熹的清晨,迎着寒风,迎着阳光,欢快地向前疯跑,留下一串串欢乐的叫声,笑声。

“安思予!陈诺!”商娇跺着脚,气呼呼地大吼。感觉自己都快被这两父子给折腾得疯掉了。

诺儿听到商娇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大吼,转过脸上,小小的面孔上却难掩开心与幸福的笑容。

“娘,快来呀,你快来追我们啊!”他眨巴着大眼睛,朝商娇挥挥手,吐着舌头做怪相,笑得开心极了。

商娇那个气啊,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你们两个坏家伙!”商娇着实有种好想找块石头去砸翻这两个家伙的念头。可她站在车辕上左看右看了半天,别说石头了,连趁手一点的棍子都没找着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