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成功地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的人都突然想起,那个刚刚在城门外,与驻军守领有过交谈,显然交情不浅的商娇来。

“打死她!”

“打死她!”

瞬间,黄石城的上空,盘旋着一城百姓的愤怒之声。

所有人皆转过身,将矛头对准了商娇,目力所及处,尽力搜寻着商娇的身影。

终于,有人发现了正与庄百衣跑到一处空无一人的药铺门前的商娇,大叫道:“他们在那儿!”

顿时,黑鸦鸦的人潮如奔涌的海水,冲着商娇的身影就冲了过去。

商娇只见成百上千的人眼含着仇恨向她猛扑过来,还未能反应,便已到了她的身前,她刚喊出一句“请大家听我说…”脑门上便被一个壮实的男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只听得一阵嗡嗡乱响,整个人身体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东家!”庄百衣一声惊呼,赶紧搀住她摇晃的身体,抬起手,将她紧紧护在自己怀里,却架不住后面的人纷纷涌来,无数双手伸出,想要抢下他怀里的女子。

“住手!”

庄百衣正急得无法,突然,一声高喝从高处传来,成功阻止正欲动手行凶的众人。

庄百衣抬头,只见一干练利落的男子自城门飞身而下,如一只展翅的玄色大鹏,稳稳地停在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咣”的一声,他一抽腰上佩剑,但闻一声剑鸣,长剑寒光闪过,成功地将愤怒的人群与受伤的商娇隔断开来。

“牧…牧侍卫?”商娇摇晃着被砸得嗡嗡乱响的脑袋,看见眼前来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讶声问:“你怎么来了。”

牧流光狭长的眸子嘲弄地冷睨了狼狈的商娇一眼,伸手一把将商娇将倒要倒的身体搀住,看着她糊了半边脸将干未干的蛋液,冷嗤一声,道:“商姑娘,你又怎么在这里?我今日若不来,你可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你这样莽撞,处处与王爷做对,是真想急死、气死王爷吗?”

“…”一句话,训斥得商娇满面通红,哑口无言。她自知理亏冲动,但事已至此,已不容她解释,只能抱歉地朝牧流光点了点头。“牧大哥,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牧流光见商娇惭愧,无可奈何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随即,他利眸一眯,又扫向那些冲着他们围聚拢来的,满脸仇恨与愤懑的百姓,剑指向天,朗声喝道:“黄石城百姓听令,吾乃南安王近身副将牧流光,特来此保护这位商姑娘与庄大夫,清查疫症源头,查明病因,对症救治病患。尔等若再次阻挠、狙击我们中的任何人,皆视为违抗王命,吾当立杀不饶!”

牧流光神情冰冷肃杀,再加上手中长剑寒光沁凉,让人不由心生畏惧,有些胆小的百姓听了他的话,无不纷纷后退了几步,畏缩不前,再不敢轻举妄动。

却也有些胆大的,听了牧流光的话,不仅不退,反倒站在原地梗着脖子叫嚣起来。

“好哇,这个臭婆娘果然来头不小!刚刚就看她在城门与那个封城的将军窃窃私语,企图带走庄大夫,现在竟还跟南安王有牵扯,该不会是他们的姘头吧?”一个肩宽体阔的汉子吐了口浓痰,耻笑道。

“你!”牧流光听得他们不仅言谈中轻薄商娇,还侮辱睿王,不由怒火冲烧,看向那汉子的眼睛不由冒出火光。

“是啊,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咱们干脆就抓了她,拿她去威胁那个将军和南安王,看他们还敢把咱们困死在这儿!”另一个尖脸猴腮的男子也尖声道。

他这个主意一出,立刻引来大批百姓响应。大伙儿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纷纷叫好,看商娇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也有提出异议的:“可是…他们有武器啊!”一个瘦小的老头从牧流光的举动中看出眼前的男子并不好招惹,遂想息事宁人。

原先那壮实的汉子便啐了一声,睨了孤身一人的牧流光一眼,大咧咧的吼道:“怕他做甚?他武功再强,咱们人这么多,他还能杀得过来?老子今天偏不信这个邪,咱们一起上!”

说罢,那汉子似想印证他的话一般,一薅衣袖,便领着一群人向着商娇冲了过来。

眼见一群人就到近前,牧流光眼中一道森冷戾气闪过,举剑的手猛然改向,自那汉子颈前一横——

“牧大哥,不…”察觉到牧流光身上流转的肃杀之气,商娇心知不妙,正想让牧流光住手,却见那流光剑闪过一道寒光,伴随着一声剑鸣,那汉子的颈部立刻被剑锋划开一道大口,一股温热的自喉头处喷涌而出,溅了商娇一头一脸。

商娇瞬时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得呆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瞠着大眼,看着那五大三粗的壮实大汉被人一刀切断喉管,手捂着颈部,歪歪斜斜地走了两步,便陡然栽倒在地,伴随着不停的抽搐与拉风箱般的呼气声,一股股热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青石板铺成的地面。

牧流光却径不理会脚边的汉子,以及那染血的路面,执着尚在淌血的流光剑,形如罗刹,横眉厉呼:“来啊!我看还有谁敢上前来,为我的流光剑献祭!”

人群里顿时一片寂静。原本叫嚣喧闹的人群,都因为牧流光的凶狠而退后数步,个个面露惊惧。

卷八 狼烟起,秋风涌,铁马金戈入梦来 387、同生

387、同生

“不!”

就在这里,人群里却突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一个瘦小的妇人挤过人群,扑倒在汉子身边,将他紧紧抱住,泪水混着血水,使她顿时成了一个血人。

“三哥,不要,不要!”妇人跪在地上,凄厉的哭喊着,按住汉子尚在喷血的喉咙,双目血红地大吼,“快救他,求求你们快救救他呀!”

庄百衣一言不发的上前,蹲在那汉子身前,看了看汉子的伤势,又摸了摸汉子的脉博,在妇人希冀的泪光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血脉已断…庄某无能为力。”他不忍地轻声道。

那妇人顿时瘫坐在地,成了一堆烂泥。

几乎同一时刻,她怀里的汉子喉头咕叽一声,双眼涣散地向上翻了一翻,便再也一动不动。

那妇人状似痴傻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汉子的尸体,一声又一声的唤着“三哥”,过了许久,忽然号哭起来,那声音就如一只失偶的狼,悲痛欲绝。

商娇见状,侧身去看牧流光,心里就如打翻了五味瓶,辨不清是什么滋味。

大灾当前,她本想做只缩头乌龟,只管好于自己要紧的人的性命安全,却被庄百衣所逼,跟着他亲身犯险;

她本以为自己舍却身家性命不顾,入城来协助庄百衣治病救人,也算是一番好意,却不想城里的人见她与尔朱同亲近,竟迁怒到她的身上,对她死追猛打,几欲置她于险境;

而现在,她明知牧流光杀人,是想杀一儆百,是想救她,可当那汉子溅了她一身的血,当她看着那妇人难过的模样,心里却依然忍受不住的悸怕与难过。

一条人命,当真就因为她,而这样没有了吗?

她明明是为救人而来,为何人还没有救,就先有人因她而死?

许是感受到了商娇的目光,牧流光也侧头看向商娇。却在看清商娇眼中的不忍与不赞同之后,冷眸缩了一缩。

牧流光低头想了想,随即向商娇走去。站在她身边,略一抱拳,面色平静地道:“姑娘是心善之人,见到有人横死眼前,必定心中难过——但还望姑娘明白一点,治乱世当用重典。牧某若今日不如此做,便无以震慑他人,更不可能保得姑娘平安,姑娘与庄大夫想进城查清疫源的初衷便更无法实现!还望姑娘体谅牧某的一番苦心,牧某…只希望能保得姑娘平安出城、归家。”

牧流光话已至此,商娇还能再说什么?

纵然她因此事而被迫从此双手染血,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责怪牧流光的人!

况且,人既已死,多说无益,她更应着眼眼下。就像牧流光所说的那样,城门已封,若不想等死,她与庄百衣便只能想尽办法,查清疫症的来处,对症用药,只要瘟疫得到遏制,才能挽救所有还活着的人!

这是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

但既然她当初因为义气,义无反顾的选择追随庄百衣而来,那现在就只能硬着头皮勇往直前,为所有人杀出一片生天!

想到这里,商娇沉沉地吐了一口胸中浊气,再睁眼时,心中已是一片清明。

她抬眼四望,见所有人都因为牧流光决绝而快速的杀人手法所震慑,全都面露惊恐,后退数步,一时无人敢再造次,城中一片寂静——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她这般想,便决然地返身,几步步上药房的台阶,冲着台阶下的所有百姓道:“大家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

这一次,所有人都噤了声,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商娇。

商娇一指庄百衣,又道:“大家不识得我,但这位庄大夫大家却是识得的。他仁心仁术,疫症迅猛时,他不仅没有逃避,反而亲身前往黄石城中探究病源,为大家治病;官兵封城时,他不顾自己安危,没有抛下大家独自出逃,反而回到城中,与大家一同受困,同生共死——大家总不能不信他吧?”

听到商娇的问话,下面的百姓稀稀落落的响起了几声回应。

商娇于是又道:“大家即认识他,便应该知道他现在供职于明心药局。我相信大家对这个药局也都不陌生,它不仅是南秦州军营稳定的军需药品供应商,更有着许多名医坐诊,替大家问诊看病。”

下面的百姓有些开始点头。

商娇见状,向所有人施了一礼,这才朗声透露自己的身份。

“而鄙人不才,正是朱英镇明心药局的东家,也是庄大夫的顶头上司——商娇。”

商娇此话一出,阶下百姓一阵大哗。

朱英镇商家产业,在这小小的南秦州境内,早已是一个传奇。它不仅囊括了酒楼、布匹、药局与茶叶等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产业,更将这些产业做大,做强,成为包括南秦州在内的几大军营的稳定军需货源供应商,还将产业辐射到半个大魏,这实在是一个商界的神话。

而大家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娇小小,年岁不大的女子…

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商娇——那个掌管着无数产业的寡妇?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商娇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又道:“诸位,实不相瞒,当我得知黄石镇暴发疫情,病势之凶险已到了南安王亲自下令封城之时,我当时所思所想,确实是想将我明心药局的管事庄百衣给救回来。

可是,当我来到这里,看着这里虽然疫情高发,但尚有这么多健康的百姓,也要因为这该死的瘟疫而陪葬;

看着我的管事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要回来行医救人,与大家同生共死之时,在那一刻,我便做出了决定——既然庄百衣区区一个药局的管事、大夫,都可以为了他的天职而豁出命去,我作为明心药局的东家,又岂能在灾难之时有所畏惧,有所退却?

所以,我陪着庄百衣一同回到了城里,与大家一起共度难关!百姓们,现在城门已封,我们所有的退路都已被封死,在瘟疫面前,我与你们就都是一样的,要么生,要么死!

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生路,就只能靠我们自己,找到病源,战胜瘟疫,然后光明正大的让官军打开城门,还我们自由!我商娇既然来了,就愿倾我旗下产业之全力,助大家早日战胜瘟疫,然后与大家一起,活着从那扇封死的城门走出去!”

一番话,商娇说得慷慨激昂,动情在理,一时间令所有人都怔愣住了,大街上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卷八 狼烟起,秋风涌,铁马金戈入梦来 388、疫源

388、疫源

商娇说完,见大街上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时也不知所措,只能也僵在原地,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啪、啪…”突然间,人群里有人鼓起掌来。

商娇循声望去,却见一位年逾古稀,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头,在一群青壮年汉子的环拱下,为她鼓掌。

瞬时间,大街上的百姓都为她的话鼓起了掌。所有人的脸上,再不见了仇恨的阴云,只有真心接纳的笑容。

在一片掌声中,那老头在众人的环拱下越众而出,行至商娇阶下,竟欲朝她行礼。

商娇见那老人年事已高,却依然精神矍烁,眼神睿智,又见这么多的人环拱着他,便知这老人必然是城中德高望重之人,哪里敢受他一拜,赶紧下了台阶,先朝老人盈盈一福。

“晚辈朱英镇商娇,见过老人家。”她率先开口道,“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那老人家道:“老朽乃黄石城陆氏一族长老陆长明。商东家高义,在我黄石城生死存亡之时,自愿前来相助,解我危困,实乃我黄石城之恩人,老朽拜服!”

说罢,陆长明不顾商娇阻拦,执意向她施了个大礼。

陆长明这一行礼,原先的百姓们也齐齐向商娇行礼。

“商东家高义,我等拜服!”

黄石城虽是城,却规模不大其面积与人口其实只比朱英镇多了一点而已。却因,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之故,所以城中人与外界联系并不太紧密,几个家族往来通婚较多,所以只得几姓而已。

而这些家族中,犹以陆姓为最,几乎占了黄石城一半以上的人口。所以不管是上至官府,还是小到平民,对陆氏家族中的长者,都极为尊重。

商娇初进城时,虽历经了些波折坎坷,但一番慷慨陈词,竟意外得到了陆氏家族中长老陆长明的认同,其后的事,便就轻松了许多。

商娇自庄百衣那里做好了防护,又请了陆长明作陪,带着他们一行三人,绕着黄石城巡视了一番。

很快地,商娇便发现了城中一些问题。

她指着街面上污水横流,腐烂的菜蔬果皮随意乱扔,老鼠蚊蝇肆生的下水渠,问陆长明道:“陆老,您看这里。这下水渠是历来如此的吗?”

陆长明还未回答,身后的一个后生便抢先答道:“自然不是。咱们这儿原来也有专门负责疏通水渠的工人,大家都唤他陈伯。只前两年陈伯突然中风去世,城中才糟污了一些。”

说到此处,那年轻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道:“不过也就是环境恶劣了一点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这总不可能就是疫症的源头吧?”

商娇见那年轻人说得轻松,不由嗤鼻道:“这怎么不可能成为疫症的源头?”

说着,她一指污水渠上空四处乱飞的蚊蝇,以下在渠中乱爬找食的老鼠,肃然道:“这蚊蝇四处乱飞、叮咬,会在人群中传播许多的疾病,如霍乱、痢疾等,又如这老鼠,更有可能传染鼠疫之类的烈性传染病,皆是死亡率极大的疫病。”

商娇说着,转头又看向庄百衣,慎肃地道,“百衣,我现在严重怀疑这次的疫症与这污水纵横的环境有关。现在时值盛夏,最是蚊蝇横生,病毒传播最快的季节 ,如果要详查病因,消灭疫症,这环境的整治工作只怕刻不容缓。”

庄百衣也是一然严肃,听商娇这么说,他也点头表示赞同。“我亦有同感。我总觉得此次疫症来得如此猛烈,跟这里三面环山,一处临水,通风不畅,再加上环境又如此污糟有关。但大凡疫病,总有其共同的途播途径吧?可我诊治了许多患者,却找不出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也就不能查实病源,这也是我目前最疑惑的一点。”

“嗯?”商娇睨了庄百衣一眼,看他眼神迷茫且困惑,遂朝他点头询道:“你说来听听。”

庄百衣于是领着商娇边看边说:“我跟着爷爷修习医术之时,也曾在医书典籍里,见过许多关于疫症的记载。大凡疫症,总有其传播途径。如老鼠蝇虫污染食物,或是人与人之间接触传染。

但此次疫症却很是蹊跷。我去过一些病患家中,自然有些人家家里环境不好,但也有些病患家中殷实,家中打理得更是一尘不染,绝无老鼠蝇虫污染食物的可能;

其次,如果是通过人与人接触传染,那有些病患高热与恶寒交替不退,与其接触的家人却并无患病迹象,反倒是从未与病患有过接触的邻人或街坊相继发病,甚至到后来就连邻近的几个城镇也陆续出现相同病例…百衣无能,迟迟不能断出此症究竟是何疫症,且无法查证疫源,所以时至今日,眼见许多百姓死于病痛,却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庄百衣心里满是气馁困苦,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商娇却从安思予的话里,似听出了一些门道。

“慢着…你刚刚说,病人的主要症状是高热与恶寒交替不退?”她看着庄百衣,慢慢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可还有什么症状?”

庄百衣见商娇似有门道,立刻急切地答:“此症前期病患主要便是发冷、恶寒与高热反复长期交代发作,患者出汗也特别厉害。至后期时,患者元气耗尽,浑身苍白,嘴唇发绀,最终死于身体衰竭。”

商娇听到此处,心里已略略有了底,却依然心里巨悸。

这种病…

怎么在这一千多年前的大魏,也会有人感染上这种疫症?

“快带我去看看病患!”商娇向庄百衣命令道,“现在,立刻!”

“姑娘,不可!”

一直随在商娇身边,未曾出声的牧流光听到商娇的话,立刻站出来反对道,“你并非大夫,哪里会断诊?况且你一个弱女子,若一个不慎,染上了疫症可如何是好?”

牧流光根本不信商娇仅凭三两下便能断出,连庄百衣这样当世名医亲自*出的高徒,也无法诊治的疾病。在他看来,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阻止她靠近病源,防止感染疫症,危及她的生命。

毕竟,他知道商娇的安危对睿王而言,意味着什么。

这也就是他在知晓了商娇入城的消息,第一时间也进到这里,不顾安危也要守护她的原因。

可商娇显然并不领牧流光的情。见他相阻,她淡笑一声,向他道:“牧大哥,你放心,你刚刚不是也听到百衣说了么,这种疫病并非会通过人与人接触而传染。况且,我现在有一些想法,必须通过看过病患之后,才能确定。”

庄百衣听商娇这么说,心内不由大喜。他忙上前,直声问:“这么说,东家你已经确定这是什么疫症了么?”

商娇轻点螓首,又补充道:“但我还需要看过病人后才能最终确定。”

她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可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

尤其陆长明,当他听到商娇的话,得知她一来便找到了疫源,不由欣喜若狂,连声道“苍天保佑”,又赶紧嘱了人就近找了户病家,就把商娇一行人往那边引去。

牧流光眼见着商娇一言不发地跟着一群人就往疫症患者的家中走去,边走还边神情严肃地跟庄百衣讨论着什么,全然没将他的警告与担忧放在眼中,心中不由又是气苦又是无奈,却只能在原地狠狠跺一跺脚,也飞快地跟了上去。

卷八 狼烟起,秋风涌,铁马金戈入梦来 389、疟疾

389、疟疾

商娇去的那户罹患瘟疫的病家,乃城中一户小富人家。

因为女主人勤快细致,家中果然一尘不染,干净妥帖。

可就是这样一户人家,丈夫与孩子却在几日前相继染上了瘟疫,病倒在床。

商娇与一行人进了屋,问了女主人一些情况,又与庄百衣一同去见了病人。却见大热的天,这一大一小明明全身冒汗,浑身高热,却都裹着厚厚的被子,身如抖糠,神志不清,骨瘦如柴,脸色惨白如纸。

庄百衣上前为二人诊了脉,神色凝重地向商娇摇了摇头。

商娇会意,却掩住心中沉重,站在一旁向庄百衣道:“百衣,你再摸摸,二人肝脾是否肿大?”

庄百衣闻言,立刻分别摸了摸二人的肚子,抬起头来,朝商娇点了点头。

“东家所料不错,大人与小孩都出现了肝脾肿大的现象。”他朝商娇高声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