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皇帝突如其来的求亲,已令她阵脚大乱,心乱如麻,只想赶紧出宫去找人商议,自然脚程很快。

结果刚一出小径没走几步,迎面便撞到一个内侍,“哗啦”一声,那内侍手里端着的酒壶便被撞翻在地,“咣当”一声摔得粉碎,壶里的酒溅污了商娇的罗裙。

刘恕见状,立刻喝斥内侍道:“大胆!你是哪个宫里侍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位姑娘乃是皇上请来的贵客,万一被你打翻的酒壶伤到了脚,你担当得起吗?”

那内侍见状,似乎也吓坏了,忙跪地匍匐在地,用一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连连求饶。“姑娘饶命!小的,小的是大皇子跟前服侍的小内侍,赶着给大皇子送酒去,方才没有注意到姑娘…冒犯了姑娘,请姑娘恕罪!”

大皇子?

商娇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那小内侍所说的,应该就是常喜当年被尚是睿王的皇帝宠幸一夜而怀上的那个孩子——元宏。

如今十数年过去,元宏如今只怕也有十四岁了吧?

她竟然还没有见那孩子,也不知那孩子模样性情如何,像皇帝多些,还是像常喜多些?

可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就居然开始饮酒了吗?

不过她此时尚来不及关心这些,况且当年常喜为了能嫁给睿王所使用的卑鄙手段,以及她的执拗与肆意,也令商娇颇为伤心,遂后来只当断了往来,所以如今纵然回了天都,她也并不想与常喜见面。

遂商娇仅淡淡地想地上的内侍点了点头,道:“你起来吧。今后在这宫里做事,侍侯贵人,务要小心稳重,切勿行差踏错,令自己轻则受罚,重则丢掉性命,知道吗?”她小心叮嘱。

那内侍忙点点头,依旧匍匐在地:“多谢姑娘教诲。”

商娇也就不再多言,转身令刘恕在前引路,带自己出宫。

可刚走了几步,商娇又堪堪停了一下。

她转回头,看着依旧匍匐在地的那个内侍…

心中竟无端浮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个内侍…不知为何,竟让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的感觉。

但,应该是错觉吧?

在这大魏的宫廷中,除了刘恕与牧流光,她哪里还认识别的男子?

想到这里,商娇便全然将此事抛在了脑后,只一心跟着刘恕往出宫的方向而去了。

那内侍匍匐在地,许久许久,久到耳边已完全听不到商娇的脚步声,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直起身,望着商娇远去的方向,唇边溢出一抹冷笑,眼睛里尽是阴鸷的寒冰。

商娇,你回来了。

很好,非常好!

****

出了宫,商娇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行了一段,待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之后,这才跳下车来,嘱咐车夫先行回府。

然后,她自己一个人,便跑去了明月酒楼。

最近几年时间,由于商娇与叶傲天在蜀地的布局,明月茶行总能拿到最低价与最新鲜的茶,着实赚了不少钱,明月茶行的如今的规模,已经比陈子岩在的时候扩大了几倍;而以火锅为主的明月酒楼也在高大嫂的经营下,生意日益红火,分店扩张了几处。原先明月酒楼则成了总店,加盖了一个二层小楼。

后来高大嫂与王掌柜结了亲,两家掌事索性将办公场所定作一处,就在明月酒楼的二楼里。商娇到时,高大嫂与王掌柜正在算帐,见商娇此时突然到来,且还穿着贵重的朝见天子时的朝服,脸上也尽是惊悸慌乱之色,不由大惊。

二人忙关了二楼的门,将商娇引入处事室内坐定,又倒了杯热茶给她暖手定惊,高大嫂这才与商娇坐在一处,细问商娇发生了何时。

商娇喝了一口热茶,思及今日皇帝的求亲,心中仍是慌乱无定。抖索着手将茶放回原处,她扭头对高大嫂与王掌柜道:“大嫂,王掌柜,我们的事情,只怕不能再拖了。你们立刻结算好银钱,兑五千两银票给我,其余的钱,就全交给底下的兄弟与伙计们分了。还有…你们赶紧通知思予,让他随时做好准备,一旦给子岩迁坟的事办妥,我们就离开天都。 ”

话音一落,高大嫂与王掌柜顿时一惊,面面相觑。

“怎么…这么急啊?”高大嫂不解地问,“你今日入宫,不过就是去观个礼罢了…莫非,是睿王,不,是皇上对你…做了什么冒犯之事?”

商娇以手支额,摇了摇头,心乱如麻。

“皇上倒没冒犯我,但…他今日已经开口,向我求亲,请求我做他的皇后了。”

话音一落,屋中顿时响起两声抽气声。

“那…”高大嫂立刻担忧地问,“那你怎么跟皇上说的?你…回绝皇上了?”

“不回绝能怎样,我难道还能答应不成?”商娇懊恼地伸手,想挠自己的头发,却摸到满头的假髻与装饰,又只能无奈地放下。

“我跟皇上说,子岩迁坟的事是我的心病,在没放下此事前,绝不谈儿女私情。这才将皇上稳住,没有露出破绽…可大嫂,这件事只怕拖不了多久啊…”

高大嫂似乎也被商娇焦灼的情绪所感染,拍了拍他的手,道:“我明白,我明白。不过…”

高大嫂凝眉细想了一下,又道:“银钱的事,嫂子这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此事你最终还需和安小哥二人商议才行。你们准备逃去哪里,怎么逃,逃跑路线如何…所以,嫂子觉得,你们二人还是得设法单独见上一面才行。”

商娇点点头,苦恼地道,“嫂子,我今日就是为这事来找你与王掌柜的。现在皇上虽然没有控制我的自由,但我的周围却全是皇上的眼线与耳目。这几日我们在店中欢聚,我都观察了,店外总有人在暗处侯着我,观察着我…我与思予别说单独相处,就连见面说一句话也得小心翼翼,生怕看出破绽,招来皇上怀疑…”

安大嫂闻言,眉头紧蹩,不停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娇娇你不用怕,皇上既然没有限制你的行动自由,那就说明至少他并未如何疑心你与安小哥。你倒不如就趁此时机,时常来我店上’视察’一下,大嫂总能替你们在中间传个话,暗中联系,你看如何?”

商娇听完,立刻连连点头,向高大嫂与王掌柜感激的一笑,“正是如此。那大嫂,王掌柜,就拜托你们了。”

叙完了话,商娇辞了高大嫂与王掌柜,又浑浑噩噩地朝府中而去。

心中,总是沉沉的。

一想到今日皇帝元濬的求娶,是那般的挚烈,那般的深情…

商娇心里就一阵阵的钝痛。

她从来都是如此,一旦爱上一个人,一旦做出选择,便不会后悔。

她当元濬是朋友,这一点,她无比确定。

可现在的元濬,却再不是当初的睿王,而是皇帝,是天下之主!

当初的睿王虽强势,但到底还有一分权贵宗亲的骄傲,她既不愿,他便懒得勉强;

可现在的皇上,天下已尽握在手,却褪去了那份骄傲,甘愿为她等待,做尽一切,甚至下跪向她求婚…

这才是商娇感觉最可怕的事。

一旦他发现自己抛却一切的骄傲与尊严,给予她真心,却换来的只是她的欺骗与逃离…

商娇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她与元濬之间,难道就真的只能是这样吗?为什么连想当彼此一个普通的朋友,都不被允许?

卷十 恩怨销,爱恨了,鸿鹄比翼入云宵 469、迁坟

469、迁坟

因为与商娇之间有了约定,所以皇帝元濬登基后第一日早朝,所议之事,便是提出为当年太后遭后妃高氏毒杀,却无端牵延天都皇商陈子岩殒命一案进行重审。

三日后,经过有司对比当日案卷中所有人的供词与证物,皇帝认定,陈子岩事发之时,并不知晓其妻曾私拿陈氏商行中的茶叶,且其妻所取入宫之茶并无毒药,陈子岩对其所为并不知情等情况,认定陈子岩是无端受其妻高氏连累,还其清白,并为陈家平反昭雪。

消息传来时,商娇正在明月楼里,虽已知皇上最后终会为陈家平反冤案,但当那纸平反的皇榜张贴都城的告示处时,商娇依旧难抑心中激动,与茶行中原来的一帮兄弟抱头痛哭。

一道平反昭雪的皇榜,她等得太久,可来得太迟。

但最终,她终还是等到了。

皇上既然已为陈家平了反,那接下来,为陈子岩迁坟一事,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皇榜下达的当日傍晚,商娇便收到皇上令内侍传达给她的手敕,令她明日午时,前往城西的乱葬岗,替陈子岩敛骨迁坟。

得知了这个消息,商娇心中既高兴又难过,竟一夜未曾好睡。

第二日一早,她便催促府中管家套了马车,前往城西的乱葬岗,与接迎她前去给陈子岩迁坟的内侍会合。

马车出了天都城,往西而行了许多,商娇便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夹杂着尸体腐烂发臭后的异味,顿时知道乱葬岗到了。

再行了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商娇下了马车,放眼看去,却看见一座小山,山上处处是凌乱的尸体与白骨,散发着阵阵恶臭,引得无数乌鸦在天上盘旋,野狗与老鼠随处可见,撕咬着新鲜的尸体…

商娇顿时心里一闷,就快要吐了出来。

子岩,她的子岩,那么洁白清好,就连衣服也总喜飘逸素淡的白色的子岩…

死后,他的容身之处,居然是如此腌臜而恐怖的阴森森的乱葬岗!

想到这里,商娇不由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奉命前来接引商娇的内侍蒙着脸,遮挡中空气中飘来的阵阵恶臭,一左一右搀扶着商娇,看着前方的侍卫用贴了符信的杀威棒拨弄着面前挡路的尸体与陈年的白骨,清理出一条路来,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走了很远,才终于来到了一处小土堆旁。

然后,侍卫们将左右周围的死尸白骨都清理得干净了,这才开始挖掘起来。未几,那具盛敛着陈子岩尸体的,已经腐烂发霉的木棺,便被挖了出来。

商娇就站在一旁,亲眼看着侍卫们用木棍一点一点,将木棺的棺盖撬了开来。当棺材里一具早已腐烂的,略带黑色的骨架呈现在商娇面前时,她掩着嘴,再也禁不住地跪在地上,恸哭失声。

“子岩,子岩,我来迟了,我来迟了啊!”她凄厉的哭喊着,撕心裂肺,催人泪下。

早有侍卫在棺土边上的泥土上铺好红布,又跳下土坑,准备捡拾骨骸。商娇见状,边哭边跟着下到了坑里,忍住心中悲恸,向侍卫道:“你们且让开,我来。”

一朝分离,终酿成终生憾事。她要亲自为他敛骨,带他离开。

“姑娘,”左右侍卫与内侍听了,皆是大惊,忙上前劝道,“使不得啊!这乱葬岗上本就全是冤死枉死之人,最是阴邪之气深重之处。姑娘身份尊贵,若碰了这些不洁之物,只怕…”

“什么尊贵,什么不洁?”商娇环视一番众人,泣声道,“我也同样只是一个贱籍的商人罢了。而这棺材里的人,是我曾经的东家,待我恩重如山、有情有义的人!我有什么可忌讳、回避的?”

说罢,她一把抢过侍卫手中的布巾与白手蒙,待一切防护做好,便伸手入棺,去取陈子岩的遗骨。

“子岩,我来了。我是娇娇,我来带你离开这里了…”她泪如雨下,在心里默念着,伸手抱住了遗骸的头骨。

在她移动头骨的瞬间,“啪哒”一声细微的响声响起,一个黑色的东西自尸骸的喉骨处掉落出来。

商娇一惊,本能的定睛一看。

顿时大惊!

但见那个东西,竟是一枚青玉,仅二指宽,上刻着一只飞鹰,威武不凡。

那不是…

是当日出使柔然,宁王阿那辰认她为义妹,送予她的信物吗?

许久之前,她与陈子岩热恋时,陈子岩知道玉佩来历后,提出替她保管此物。

可来陈家出事时,她苦苦找寻,企图用这块青玉请求阿那辰向魏国皇帝施压,释放陈子岩一家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这枚青玉了。

却想不到,原来它竟一直被陈子岩带在身边,埋进了土里。

若非她心里这点执念,执意为子岩敛骨迁葬,执意为他亲拾遗骨…

只怕这枚青玉,再无现世,并且重归她手的一日!

而现在,这枚青玉,与陈子岩相伴地下十几年,早已浸透了他的血肉,成为了他的遗物。

商娇自然要将它拿回自己身边,作为纪念。

想到此处,商娇抬头一看,见所有人都并未注意到这块青玉,便不动声色地将青玉拢入袖中藏好,这才又继续为陈子岩敛骨。

敛完了骨,内侍们立刻将所有遗骸放入早已备好的陶罐中,匆匆下了乱葬岗,又匆匆赶往城东,将陈子岩的遗骨葬在了翠微山上陈母的坟所在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当年陈母谢世之时,商娇为其选择的。背山面水,风景幽美,商娇相信陈母会喜欢。而陈子岩侍母至孝,母子在天上重聚,必然欣喜。

迁葬后的第二日,商娇又带了陈诺,前往拜祭了陈母与陈子岩。在陈母与陈子岩的坟面前,商娇第一次向陈诺坦承了他的身世,以及她并非陈诺身份的事实。母子二人抱头痛哭,陈诺更是对着祖母与父亲的坟再三磕头。

从此以后,陈诺对商娇这个不是自己生母,却胜似生母的女子,更加敬重孝顺,此乃后话。

只当事时,商娇看着陈诺认祖归宗,为自己的祖母与父亲磕头、烧纸、拜祭时,心里也很是欣慰。

一世飘零,独抚遗孤,只为对昔日所爱之人的一句承诺。微风过处,山间花树间的花瓣便如爱人的亲吻般扑簌落在她的脸上,她仰头看这天青水蓝,手里轻抚着那块温润的青玉…

心里,终不再有所遗憾。

卷十 恩怨销,爱恨了,鸿鹄比翼入云宵 470、出逃

470、出逃

拜祭完陈子岩回来时,天色将晚。商娇与诺儿甫一回府,府上管家便来回禀,说刚刚宫里来人传话,三日后皇上会亲临商娇的府第,请商娇做好准备,恭迎圣驾。

商娇自然知道皇上此举所为何意。

他甫一登基,便为陈家洗雪陈冤,又让她亲自为陈子岩敛骨迁葬,了结了当日她与他说的心愿。

而现在,她既然心愿已了,自然是皇上要她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一想到三日后,皇上便要来她这里,亲耳听她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商娇的心里便沉甸甸的。

但当下商娇面色却不显,只是平静地吩咐了管家一番,让他叮嘱下属,做好迎驾的准备,勿要出现任何疏漏。

然后,她便带着絮儿入了主屋,又唤来周絮娘,三人聚在屋中吃了晚饭,又说了好一阵子话,直至夜深,才各自回屋歇息。

第二日,商娇起了个大早。在屋子里看了会儿书,便又闲不住了,出府去明月茶楼开在南门不远处的一间茶馆,听书喝茶,又与店中的管事、伙计叙了好久的话,这才打道回府。

看商娇对迎接圣驾之事如此漫不经心,有人心里急了。

待第三日大早,商娇再次想出府闲逛时,刚刚行至大门口,府里的管家便匆匆赶了出来,将她给拦了下来。

“姑娘今日又要出门吗?”管家问。非男非女又略显尖利的声音,一张尖瘦的脸皱成一团老菊,偏还要腆着笑做恭敬状,实在跟刘恕有得一拼。

商娇也知这管家虽名为替她打理杂务,处置府中大小事宜的,实则却是皇上派到她身边,监视她一举一动的内廷侍卫,遂也懒得搭理,只淡淡“嗯”了一声,就想撇开他向门外走去。

可脚步刚一动,身子就又被管家给挡住了。

仍旧伏低作小状的腆着笑,却语重心长地规劝道:“姑娘,明日皇上可就要到府来与姑娘叙话了。姑娘此时不是应该待在府里,准备接驾的事宜吗?今日,还是就不要出去随意走动了罢?”

一听管家的话,商娇不由失笑。

“李管家,”她浅笑着,逼近一步,问,“你方才那番话,可是皇上授意的?”

管家忙躬身作揖,诚惶诚恐道:“岂敢岂敢!这是老奴自己的意思。”

商娇于是点点头,依旧带着笑,道:“哦,那就对了。我还以为皇上出尔反尔呢。明明入府之日,皇上便答应过我,可以让我随意出入,巡视自己的门店…怎么又突然派你来拦阻于我?不过既然你并非皇上授意,那我是否出府,便不干你的事了吧?”

“呵呵…”面对商娇似笑非笑的质询,管家立刻汗如雨下。

商娇又道:“李管家,我既已把迎驾事宜交于你全权处置,自然便是相信你的能力。莫非,你没有这个能力处置此事,只能交予我亲力亲为吗?那待明日皇上来时,我是否应该告诉皇上一声,请他撤了你的职务,另派得力的人手过来帮我料理内务呢?”

“…”听了商娇这番不动声色的威胁,管家吓得差点心脏骤停,只能束手拱立,连吱声也不敢了。

商娇见管家被她的一番话收拾得服服贴贴,便再不理会他,负手就出了门,大步朝脚上走去。

直到听到商娇的脚步声走得远了,管家才略略抬起头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然后扫视了一下左右的家奴,横眉一竖,斥道:“一个个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跟上去啊!这可是咱们将来的正经主子,她若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三四个家奴们得令,这才蜂涌着出门,紧随着商娇的背影追了上去。

大街上,商娇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走走逛逛,随意打量着街上时兴的小玩意儿。

走了许久,眼见日渐中空,她似乎有些累了,就又摇头晃脑地随意走进一家酒肆。

上了楼,点了一壶好酒并几排小菜,商娇倚阑坐了,边吃着菜,边悠然地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好不惬意的模样。

几个奉命前来保护与监视她的家奴不敢惊扰她的清静,只得随意在远处坐了,也随意点了几牒小菜,边吃边警惕地看着她的方向。

却见商娇吃喝一阵,眼见面前的菜都快要见了底,她却突然眉头一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然后突然起身,匆匆向酒肆房后的茅厕匆匆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