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是讽刺你,可是,现在我真心实意地再说一遍,你应该去写豪门恩怨和推理小说。”

一旁的初星大是赞同地点头,东朕的九曲玲珑心,的确适合。

“够了!不用再拖延时间,不会有人来救你们。”月竞承重重一顿手杖。“快点把文件签了。然后你们有时间你侬我侬,也有时间说故事。”

“小星星,人性真丑陋。”东朕继续不怕死地撩拨月竞承。

“不能以偏概全,始终这只是少数个案。”初星接的极顺口。

“找死!”月竞承终于恼羞成怒。他失去女儿,失去公司,还要被一个同性恋冷嘲热讽。气急败坏下,他挥起手杖,狠狠抽向东朕。

“东!”任七竟不知从哪里凭生出一股力气,迅如闪电蹿过去,只手挡下来势快绝狠绝的一抽。乌木手杖击在他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月竞承怒极反笑。“你和你那低贱的父亲还真象,空有一身蛮力,连那么重剂量的药也不能令你失去行动力。可惜,你连自己都救不了,更救不了他们。”

任七将东朕和初星护在身后。“你不懂什么是爱和守护,你只懂得控制和操纵。如果,我救不了她,我会和她一起离开,一如我母亲和父亲。你不用以伤害她来威胁我。我签。”

他徐缓却坚定地接过文件与钢笔,看也不多看一眼,就签下自己的名字。

月竞承示意手下取过已签好名的文件,缓缓后退,他身边的人也一同退出房间。

取出怀表,他看看时间,然后用手机确认银行帐户没有任何异动,冷残的眼里终于浮上些许笑意。“留下一个人把里头的东西解决掉,做得干净些。”

东朕和任七都知道,这次推门而入的,是死亡的引路人。

“初星,闭上眼睛。”东朕低声说,不想让初星干净的眼染上血色。

初星听话地敛下眼帘。她不是杀手,只是一个见不得不平的护士,医院里的生死,与现实里的杀人无算,始终不同。她,没有那么残忍的手段与决断力。

男子面无表情,手中执着两只塑料药瓶。“冤有头,债有主,黄泉路上,三位走好。”

他谨慎地接近三人。

任七痛恨自己此时的疲软无力,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接受大脑的支配。可是,他身后的人却轻笑。“月家真正落魄了,要靠外头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组织来替他们杀人。放心,我们做了鬼,也晓得找谁人纠缠。”

“那就从你开始吧。”男人对这个笑得灿烂的白衣男子始终有份不确定的戒备,小心地揭开瓶盖,一手捏紧东朕的下颚,想迫他把药喝下去。

没有人注意到事情是怎样发生的,男子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心脏的位置上,有一道细长的横切刀口,却连一滴血也没有。而东朕,只是笑着一双魔魅的冷眼,悠悠地将菲薄尖窄的利刃收回白色夹脚皮拖鞋的鞋跟中去。

任七懂得,这是玩刀的极至,入刀的位置、深浅、快慢,都掌握的分毫不差,才可以全不见一点血,只留下一道干净无情的刀痕。

“你没事吧?”三人同时问,然后相视而笑。

任七紧绷的情绪终于完全松懈下来,矫健高大的身躯一软,颓然如朽木般直直倒了下来。

“海吟。”东朕张开双手抱住他虚弱的身体。

“东少,放开我,让我看看他。”初星睁开眼睛,尽量让自己忽略就倒在她面前的那具尸体。稍早,那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东朕将任七平放在地板上,然后回身解开初星身上的绳索。

初星跪在任七身边,翻开他的眼睑,检查瞳孔,测量脉搏,反射神经,然后向东朕摇头。“他们给他服用了类神经毒剂药物,破坏他的神经末梢。听那老头的话,剂量似乎很大。寻常人可能早就倒下了,他竟然还可以行走,甚至支配自己的肢体替你抵挡那一手杖,这已经不仅仅是奇迹。”

初星太息。如果不尽快服下解药,中和他体内的毒素,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东少,他必须马上去医院,否则…”她不想说出那个词,即使她早已经见惯了生死。

东朕听了,脸上漾起莫测的浅笑,伸手抚摩任七深麦色的皮肤,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海吟哥哥,我不会陪你下黄泉,你听到吗?即便你为我而死,我也不会感激你。我身上背负着东东的人生,无论怎样,也要好好活下去,你听到吗?你如果不想带着疑问和遗憾,就这样孤独地死去,就请你坚强地、挣扎地活下来。”她红滟的唇,呢喃地吐出魔咒。“我爱你,海吟哥哥。可是,我不会帮你。”

“东朕,你疯了?!”初星骇然。任七的脉搏已经渐趋微弱,她竟然说这样的话。

“东…原谅我…当年救不了你们。”任七的视线已经模糊,可是神志却异常清明。东朕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清楚了。曾经,她也这样在死亡边缘徘徊,带着爱恨的磨折,挣扎着活下来,落下一身永难磨灭的伤痕。“这次…不会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呼吸也弱了,唇色青白如死。

“东朕,他没有时间了!这样下去他会死!”初星焦急地吼。“你看不出来吗?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救你的!”

东朕仍笑若春花。“如果是这样,他一定早就预留了退路,他不是莽撞的人。”

初星翻白眼,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她这个太监。

“聪明。他的确预留了后路。”一管冷凝淡定的女声在夏夜中听来仍如寒冰般剔透,幽幽冷冷地在房间中回响。

初星抬起头,讶异门口那拥有一头长及膝盖的乌黑卷发,寒星般冷眸的清艳玄衣女子,是什么时候开门进来的。但她的诧异不过一刹那。和东朕在一起,首先要练就一颗处变不惊的石头心。

宛如夜妖的玄衣女子瞥了初星一眼。“简若知道令他心急如焚的人毫发无伤,一定很高兴。”

然后,她清澈冷冽的眼波,转向了白衣的东朕。

“…不要为难东。”任七拼尽最后一线清明神志,要求玄衣女子的承诺。

“先担心自己吧,表弟。”黑衣女郎轻一击掌,立刻有素衣劲装女子进来抬走任七,还有人将尸体拖走。

“你不问我将他带去哪里?”黑衣女郎弯眉如月。任七爱上的,是一个什么人啊?

“不必问。”东朕扶着初星起身,面对她。“他如果懂得爱惜自己,珍惜人生,就不会轻易死去。他活着,自有相见时。”

“但他已经为你牺牲人生中最宝贵的十五年。”黑衣女子淡淡地堵在门口。

“你也利用他十五年,不是吗?”东朕始终微笑。但初星知道,她此时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疏离冷漠。

黑衣女子倏忽挑眉。这样冷然的语气,是为爱人鸣不平罢?他可以欺负任七,旁的人却不可以么?一转身,她走出这道门。任七即使认祖归宗,也永远不可能融入月家罢?只有有东朕的地方,才是他想停留的世界。她无力令月家人团结,只有放手,眼睁睁看他们一个个离开。她唯一可以做的,不过是祝福。希望所有人都得到他们想要的自由,也,都幸福。

初星被东朕挽着,两人并肩向外。

“为什么?”初星不理解东朕的行为,明明,她是那么在乎任七。她自己是医者,救人性命是她不可违背的天职,她曾向南丁格尔起誓。

东朕轻拍初星的后背,笑容未改。“亲爱的小星星,你现在应该担心自己才对。前方正有一个怒气冲天的男人向我们走来。”

“啊!”初星恍然记起她曾经善意地答应简恩不会跟上来。

一身灰衣的简恩收起一向儒雅温文的假象,浑身散发凌厉激狂野性气息,一把攫过初星,低头狠狠地辗转吮吻,全然不顾东朕和月家行动小组成员的侧目,只想将心间的不安与慌乱抚平。

激吻良久,他才放开初星的唇,然后恶狠狠地警告。“再也不许你和东朕混在一处,如果有必要,我会向法庭申请禁止令,禁止你靠近他一百米范围。相信我,我会的。”

“我是为了救人。”初星讷讷反驳,却没什么说服力,反而被简恩深邃狭长的眼一瞪,悉数咽了回去。

“别教我担心你,初星。”简恩生平第一次,有后怕的感觉,心脏揪紧得让他无法呼吸。

“以后不会了。”初星粉脸微红,小声保证。

在行经一身玄素,神秘冷艳的女子时,简恩停下脚步。

“月玖,结束了,到此为止。你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你结婚时,记得通知我。”美丽的月玖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简恩深深看了她一眼,颌首,然后紧揽着初星扬长而去。

东朕也缓缓踱近,笑睨训练有素的一干素衣女子干净利落地清理现场,将月竞承安排的人全部击毙并带走,丝毫没有诧异颜色。

“能无声无息解决月竞承的手下,不愧是月氏的地下女王。如果月老夫人的遗嘱一开始就指定你为第一继承人,不晓得是否还会多生出今日的这些波折?”东朕笑容扩大。如此冷静自持的女人,谁爱上她,也真辛苦。“月十一大抵比任何人都明白你的能力,所以,干脆逃家去也。”

月玖终于有了冷清之外的眼神,凌厉寒煞。

“啧啧,美人如斯,即使动了杀机,也仍然冷艳不可方物呵。”东朕笑得更加灿烂了。月玖,月绝情,为了保护月十一,利用无辜的任七牵制野心日益膨胀的月竞承。她以为没有人知道么?这个女人,是月家最冷静而残忍的,也最似月家古早时那个当家女子罢?

“东少何尝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虎。”月玖不喜欢这个白衣如月,漂亮爱笑的男子。他的心比任何人都黯沉深幽,让人无法接近。

“呵呵,彼此、彼此。我们不妨做个交易罢。”东朕将一张白皙俊美的脸凑近月玖冷凝的素面,鼻息相拂。

月玖向后退了一步,俊美到令女人也会心生嫉妒的东朕,让她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令女士露出如此戒备的眼神,真是我的失败。”东朕徐徐后撤。“我用月十一的下落,换所有人的自由。从此,任七也好,简恩也好,都与月家无关。”

月玖冷清寒冽的眼波轻轻荡漾,终于,她妥协似地扬起礼貌的微笑。“成交。”

东朕夸张地鞠躬。“多谢女王开恩。”

两个人,白衣黑衣,错身而过,背道而驰。

走出囚禁自己超过三小时的建筑物,东朕抬头,不禁佩服月竞承,竟然把他们关在苍月公司研发实验室的仓库里。算他狠。

“东朕。”

东朕闻声望去,看见父亲东霁衣衫不整地站在车边。

“父亲。”东朕轻唤,惊觉父亲老了,在天光渐亮时分,看上去只是一个为孩子忧心不已的老父。

“简恩通知我来接你。”东霁猛然上前抱住儿子。这个动作,他十六年不曾做过了。

“父亲,您当年为什么和母亲离婚?”东朕伴着父亲坐上汽车,终于还是问了。

东霁愣了半晌,才淡淡苦笑。

“彼时年轻,只晓得打拼事业,常常因为工作而冷落了她。当我在商场上闯出些名气后,又无端招人妒恨,把我牵扯进是非中心。年轻气盛如我,哪肯善罢甘休?却又不想和她争执,更不想她的生命安全受威胁,所以想先同她离婚,保障你们的安全。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接你们回来。谁知她一声不响,签了离婚协议,丢下你,一去不回。”

东朕摇头,因为爱着对方,所以,都向对方隐瞒了真相。当时他们都受到威胁罢?父亲受到竞争对手的威胁,而母亲则受到月竞承的威胁。因为体贴而生的误会,让他们错过了彼此的今生。她不希望两老带着遗憾过完余下的岁月。即使母亲已经再婚,他们仍需要把误会澄清。

“您可知道,母亲是带着两个月的身孕离开您的?”东朕悠然问。

刹那间,儒雅的东霁,化身成石。

东朕还想继续刺激一下老父,腕上造型流线简洁的银白色手表发出声响,引开了她的注意力。她瞥了手表一眼,微笑。天,就要亮了,虽然不得不经历黎明前的黑暗。

“停车。”她吩咐司机。“把老爷安全送回东堂。”

然后,东朕下车,迅速没入即将大白的曙色中。

东霁望着儿子优雅敏捷如雪豹的身影,恍然察觉,他真的太不了解妻儿了。也许,是该放下一切,去回溯过去的时候了。

仁爱医院头等病房外,守着简恩安排的东堂下属,无论如何,任七是为救东朕而昏迷的。他们也都晓得里头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的男子,是东少的“恋人”。

当白昼来临时,任家接到消息,也派了人来。

对于当事人东朕竟然弃昏迷中的任七于不顾,跑去情妇Chuy的拍片现场探班,任家三个哥哥甚不谅解,简恩也不便置喙。只有等东朕肯自动现身了。

同日,一早的晨报刊登了爆炸性的新闻:月氏集团旗下的月氏制药涉嫌非法研发神经毒剂,已经遭到卫生和药品管理局查封;月氏制药的最大股东失踪。

另外,法律版上也有消息,近两年不断发生当街抢劫等恶性刑事案件,其黑社会团伙昨夜被一举擒获,所有犯罪成员悉数落入法网。团伙头目对罪行供认不讳,更指证在幕后替他们撑腰,扰乱四大家族势均力敌局面的人是月氏的月某人,警方已就此展开调查。

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了月竞承。

媒体似拥有无所不知的本事,将一夜间发生事,巨细靡遗地报导出来。

外间乱成一片,任七却似一点也感觉不到。他静静躺在病床上,口中插着输氧管,静脉滴注营养液和解毒剂。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深色皮肤温暖如昔,脸上带着平静释然的表情,就这么沉沉的,不肯醒来。仿佛一个睡王子,睡过日落月升。

病房外的守卫,由东堂和任家轮流担任,每六小时轮换一次。已经换了十五次。

夜已深沉,一日流逝。

守在病房外的任家内护抖擞精神,暗暗希望他们的任总管早日醒来。

远远的,有医生与护士相偕走近。两名守卫警惕地拦住他们。

“查房。”医生的声音低哑苍老。

两名守卫狐疑地对视了一眼,有片刻迟疑。虽然现在的确是查房时间,但这个医生…

就在两人短暂的迟疑间,医生身旁的护士陡然出手,两个守卫咽喉上突然绽开凄艳的红花。两人连呼救都来不及,便双双倒了下去。

“把他们处理了,替我守着门。”医生轻咳数声,推门而入。

月光自宽大干净的玻璃窗外,柔柔地洒进室内。病床上的任七,半边脸沐在银淡的月色中,半边脸隐在幽幽的暗影里,仿佛生与死,泾渭分明。

医生摘下口罩,赫然竟是理应潜逃出境的月竞承。他一抖手,乌木手杖滑出衣袖,“咚”一声,顿在铺有地毯的地板上。他看着昏迷的任七。这孩子,一点也不象他母亲,完全肖似他那个死不足惜的父亲,让他越看越恨。

“我要让东朕也尝尝失去所爱的滋味,他不应该骗我,害我现在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他更不应该把一切都告诉莜荷。我那可爱的孙女,现在也不谅解爷爷了,劝我去自首。这怎么可以呢?我怎么可以让你如愿以偿呢?”他有些语无伦次,但眼中仇恨的光芒却愈来愈炽。一只布满老人斑的手缓缓伸向输氧管上的调节阀。“你也死罢,死了才可以去陪我的小公主。姓东的才会明白,你不会永远等待他,你也会死,他也有无法掌握的事。我亲自送你走最后一程。”

“是吗?”嘲笑的声音淡淡地问。

聚精会神的月竞承猛然抬头,发现不知何时,玻璃窗前,竟站着一身白衣,直似月夜天使的东朕。他的唇角勾着邪肆魅惑的笑纹,矛盾得象是天使与魔鬼的灵魂共居于一具躯壳之内,却又那么协调的天经地义。

“是你!”月竞承又剧烈地咳嗽数声,惊怒交织。他明明核实了银行帐户,并没有任何异动的。可是当他准备离境,想以银行转帐方式结付交通费时,才发现他的户头里已经一分钱也没有了。“是你策划了一切!”

他为时晚矣地明白,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呵呵,Surprise!很意外吧。我忘记告诉你,关足我三小时是先决条件。当卫星三小时捕捉不到我的信号后,白鬼的电脑系统才会开始自动运行,处理你的钱。呵呵,这一过程大约需要四十五分钟,且无法中止哦。”白衣的东朕笑眯眯地摊手。“我想你一定会来向海吟抱怨,所以就来等你。果然被我等到了。”

她等这一刻已经十五年。东朕的眼神中掠过迷蒙水波。

“哈哈…咳咳…想不到我月竞承最后栽在一个纨绔子弟手中。”他冷笑。“可惜你漏算一件事,我无处可逃,也会拖着任七当垫背!”

他的手杖提起,指向任七的病床,食指扣动一个暗钮。

“砰!”

枪声响起的同时,病房的门也被人大力踹开。

这一夜,曾经不可一世的月竞承被任家三兄弟饱以老拳,送交法办。

这一夜,所有人都看见一个白色天使,展开双翼,飞身扑向病床,替昏迷中的任七,生受了致命的一枪。堕如落羽。

这一夜,一团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病榻上的任七,轻轻动了动眼睫毛…

终章 伊甸

醒来,已经一个月了。

任七淡淡地,看着日历,又翻过一页。

神经毒剂彻底破坏了他原本健壮的身体,即使他奇迹般地苏醒过来,也必须花费很久时间,才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程度。毕竟,他失去了一部分时间,常常会觉得疲劳。

所有人都默契地不提起东朕,甚至连报纸、杂志、电视都不让他看。

然而仍断续有消息传到他耳中。

月氏群龙无首,天下大乱,股价狂跌。一直在外工作的月氏第三继承人月绝情,回到家族,掌理大权。

月竞承在羁押时被人杀死在看守所里。

却,始终没有东朕的消息。东堂方面由始至终不曾出面,谈论那夜发生的事。

这一天,阳光正好,任七躺在秋叶渐黄的悬铃木下,身下的软榻,东朕曾经用过。而今,卸下一切重责的他,也卧于其上。望着端了一张托盘走过来的兄长,他微笑起来。“三哥。”

“来来来,吃药。”任三递上刚熬好的中药,这药闻起来就苦不堪言。“乖乖把它喝了,三哥给你糖吃。”

他要快点让小七好起来。为了不影响二哥海啸的蜜月,他们没有通知他小七的事。所以,任氏庞大的业务,暂时就落在了他身上。呜呜,他好想过回他闲云野鹤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