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被人嫌弃’几字时,明显字音拖长了几分,那一刻,定初感觉指头节都快被人给捏断了,这男人憋着气,这气居然往她身上撒。

“云大人回去转告岳父大人,定初乃本王最疼惜的王妃,本王与她惺惺相惜,爱她如命,怎会嫌弃?让岳父大人放一百二十个心,本王会将她时时刻刻记在心上,本王十分感谢岳父大人教养出这么一个识大体,知进退,懂分寸的女儿。”

识大体,知进退,懂分寸,这是在夸她吗?

我勒个娘啊,云定初在心中哀嚎,这话真肉麻,她与他不过才见几次面,和衣睡过一夜而已,居然对她就有这么深的感情,太虚假的话,云麒麟如何会信?

“王爷,太后命人准备了晚膳,说请云大人先去她那儿将就用一些午膳。”

肥壮壮的老嬷嬷急喘喘跑过来传话。

母后传膳,东陵凤真这才松了手,定初看着自己被他捏得通红的小手,在心里暗暗咒骂遍了他十八代祖宗。

宫人推着王爷走在前面,白铠铠的雪地里,印下了一路深深浅浅的车辄痕。

定初带着清莲自然是跟在后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王府方向返回。

‘兹斯’,空气里的布帛破裂声肆起,肌肤上漫过一阵冰凉,让她浑身起了一层肉颗粒,垂眼,右臂衣袖被人用刀划去半截,雪白的肌肤即刻暴露在空气里,而雪臂上那圆圆的一点朱砂如开得正盛的曼珠沙华,璀璨,夺目,而鲜艳,妖冶。

望着那白皙中的一点红艳,初次交锋,云麒麟感觉北襄王绝非传闻中的草包,瞟了前方那队人马之首香梨椅上坐着的男人,眸中浮现轻篾的笑意,“二妹,你说,我怎么相信那瘫子的话?你们根本就没睡过,那来那么好的感情。”

还惺惺相惜,爱她如命,噢呸!

随手一掷,指尖的那块布料被雪风卷裹进了一堆白雪中,随风渐渐飘远,飘远…

还没被整怕吗?

定初望着那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尽头的大红布帛,第一次面色有些难看。

她回头站在原地,眸子狠狠瞥向了向她使坏之人,有了上次被恶整的经历,男人学聪明了,不敢挨她太近,就隔着半步远的距离,因为,云麒麟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逆来顺受的病秧子。

脊背处被刺了一针,到现在,骨节肌肉都还在疼,昨儿疼了一宿,刚睡着又被疼醒了。

这仇,他不会不报,瞅得时机,他就要下手。

清莲见状,赶紧将自个儿外衣脱了下来替主子披上。

圆眼怒瞪着坏男人:“大少爷,你太过份了,小姐没惹你,你居然这样子欺负她。”

“一个贱婢,滚一边儿去。”被一个奴婢骂,云麒麟大少爷嘴脸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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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强食蛇胆

一个贱奴婢在他眼中不值一钱,他相睡便睡,想欺便欺,早就看清莲丫头不顺眼了,一个小小贱人,居然一再二,再二三的骂他,吃熊心豹子胆了。

定初向前方那队走远的人马望去,见北陵凤真正缓缓转过头来,税利的眸光直往他们这儿扫射过来。

定初扯了扯丫头衣袖,示意她暂别给此男人一般见识。

小手捏着清莲衣服边角,迈开腿,疾步追上了前面的男人。

王府门槛高,椅子滑不进去,只得停下来,宫人欲躬下身正准备将襄王背进去,不料,东陵凤面色一沉,伸手就往脖颈处抓去。

手指摊开,指尖是一点点朱砂红的血,他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没想耳边响起某宫人惊慌失措的大叫声:“蛇,蛇啊。”

顺着宫人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条说不出颜色的毒蛇吐着红红的信子,从北襄王背上滚落,刹那间,所有的人,个个皆是大惊失色。

而襄王雪白的脖颈中央,藏青色血管上正有两排密密的血红齿印!

“王爷遭毒蛇咬了。”一声惊叫吓傻了众人。

“不能放过它,赶紧弄死它。”

将士个个瞬间拔出腰间明晃晃的宝剑,剑蜂直指从东陵凤真身上滚下来的毒蛇,这条蛇十分狡猾,在雪地上开始乱窜,几名将士扑上前,拿着宝剑在雪地上一翻乱砍,然而,毒蛇如泥鳅一般都从剑下滑走。

雪太厚,蛇弯弯长长的身子不停地雪地里飞快地蠕动,有时候腰身藏在了雪堆中,又有时候围着那株光凸凸的树枝绕转,身子的颜色与树皮差不了多少,这就为将士捉蛇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玩捉迷藏间,一名将士手背被咬了一口,急得他赶紧丢掉了手上的兵器,另一名将士也怕蛇缠上他身,一步步地白着脸退开,没想额角还是被盯咬了一口。

几个宫人一脸惊惶,站在原地急切地跺着脚,又畏惧被几将士围攻的那条毒蛇,怕它从他们中央溜出来咬自己一口,一边往后躲,一边咒骂着,不知这是哪儿来的蛇?王爷被咬了,这如何了得?如何向窦后娘娘交待呀?

东陵凤真见几个在战场上勇谋杀敌的将士,居然成为一条毒蛇的手下败将,眸光几乎冷碎成了冰。

定初追上来,红唇喘着气儿,正巧就看着一条毒蛇与几个将士捉迷藏的荒唐搞笑又气人的一幕,察看了一下东陵凤真脖子上的伤势,出口处血殷红,齿印长短不一…

不顾清莲的叫喊,她冲上前,勇敢无畏地站在雪地中,向几名将士摇手示意,几名将士急忙停止向毒瘾蛇攻击,纷纷站在了原地,不知道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定初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像被人施了钉钉法般。

眼眸却四处转看,将士们停手了,似乎那条蛇也没动了,还真是个鬼精灵的东西,难道说蛇这种冷血动物可以通人性?

四周一片寂静,整个世界只能听到呼呼北风吹刮的声响。

一阵西北风刮来,白雪飘飞间,蛇头飞快从树下那堆白雪中钻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定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身体朝某个方向一闪,右手伸出,倾刻间,毒蛇就被她捉在了手上,拇指与食指死死按压着蛇的七寸,毒蛇因疼痛而不断地挣扎,蛇毛在她衣袖间来回地摆动,还妄想做垂死挣扎,可是,没用,落入她手中必死无疑。

不就是一条蛇嘛?

在现代,她可是捕蛇高手,左手指尖的薄薄刀片,向蛇七寸笔直划去,蛇颈破,鲜红的血汁不断从蛇颈处滴落到雪地里,将捧捧白雪染成了耀眼的红。

挖开蛇颈,抠出蛇苦胆,将毒蛇扔在地雪地上,大踏着方步向前,走至东陵凤真面前,见他嘴唇乌青,弯下腰身,查看了一下他脖颈上的伤口,只见伤口处还有殷红的血漫出来,那血不是很红,果然,她猜得没错,这蛇是带有毒的,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蛇,把蛇胆亮到他眼前,示意他将嘴张开。

“你想让我吃了这蛇胆?”东陵凤真满目惊愕,嘴角抽搐,眼眸深处微微染了薄薄怒意。

王妃胆肥捕蛇的经过,所有宫人以及将士是亲眼见识的了,捕蛇杀蛇的经过,让他们看得心魂俱裂,如今,又要逼襄王吃了这毒蛇胆?

这王妃不仅是悍妇,还是北国一朵奇皅。

那名老嬷嬷上前,抖抖瑟瑟阻拦:“不行,王爷,您不能吃这东西,如果这蛇有毒,那么蛇胆也会有毒的。”

抓起嬷嬷衣袖,一把将她扯开,动作及其粗鲁,她不是大家闺秀,她不需要娇作。

回首,瞥了一眼早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山丘上看热闹的云麒麟,男人眉目间正有一缕坏笑在蔓延而开,可想而知,病王被蛇咬的一幕,他一直就在那儿隔岸观火,看她们笑话吧。

不是笑话她们没圆房,至今还是处女一枚么?

她就恩爱给他看,慢慢侧过脸,见瘫子两片菲薄死死紧抿,云定初冲着他微微一笑,张嘴,将蛇胆塞进了自个儿嘴里,腮帮子咬得鼓鼓,然后,抬手捏住了病王的下颌骨,她的头凑了上去。

就在她攫住男人紫青的嘴唇时,刹那间,所有的宫人、婢女、侍卫,个个眼睛瞪得比铜玲还大。

天啊!王妃居然当众亲上了高冷王爷的唇啊!

东陵凤真绝没想到此女会如此毫不知羞耻,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亲他嘴儿。

黑眸瞠得奇大,即时,俊美的面色整个僵凝,浑身线条冷硬。

待她反应过来,他才知道被人强了,此女真是色胆包天。

她想强喂他吃这破蛇胆,休想,于是乎,病王死死咬紧牙关,不让那苦涩的蛇汁胆侵入自己的口腔半丝。

见病王不肯配合,她也不恼,眼角慢慢就漾出了一丝的笑痕,那笑痕逐渐向眼角两边荡漾开去,扩散到眼眸深处,便被一抹诡光所代替。

捏握住他下颌骨的手指一用力,因疼痛,男人剑眉微蹙,趁那当口,丁香小舌狠狠撬开了他紧闭的牙关,将舌尖上的那颗蛇胆顶入了他的口腔。

咳咳咳,几声咳嗽,因顺不过气来,喉咙处一梗,一枚蛇胆就那样生生滑进了他的胃里。

云定初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不知是因咳嗽,还是因羞耻,此时的东陵凤真,白皙的脸孔,尤其是两边颧骨处透着晕红,许是蛇胆发挥了作用,紫青的唇瓣渐渐红得滴血,红是那样红,白是那样白,整个人看起来就犹如一只俊美到人神共愤的妖孽,妖孽,这个词不应该用在一个男人身上,然而,云定初的脑子里,此刻就想到了这个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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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云麒麟猖狂

不理北襄王难看到极致的脸色,云定初用衣袖擦了擦唇,唇齿间弥漫着苦涩清甜蛇胆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刚才与毒蛇一番纠缠,两名将士面容、嘴唇皆在倾刻间浮上了淡淡的紫青。

而且,感觉肚子也有一些微疼,正用手捂住了肚腹处,忍疼蹙眉。

云定初望了他们一眼,回身,捡起雪地里那条脑袋划破的死蛇扔给了就近一名宫女,宫女不敢接,吓得尖叫一声本能地火速跳开,一捧白雪飞溅而起,毒蛇尸体再次砸入雪地中。

清莲也怕,不过,瞧她家主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她可不敢跟她丢脸,见主子给她说了一句唇语,便弯了腰,麻着胆子将毒蛇捡起,嘱咐吓得魂飞魄散的老嬷嬷,“熬成汤汁,加少许茯苓,半小时之内熬好送过来。”

“为什么要加茯苓?”老嬷嬷诚惶诚恐好奇问出。

“无需多言,你照做便是。”

“是。”老嬷嬷拎着死蛇转身朝王府厨房走去。

云定初暗自庆幸,清莲不愧是她的心腹,不用言语,都知道她要干什么,是的,她是要宫女婆子们把毒蛇送去厨房熬汤给这两名将士腹下,方可驱除他们身上蛇毒。

从两名将士嘴唇紫青,面上肌肤,尤其是颧骨处还红润,说明蛇毒并未攻其心脏,半小时之内将汤送过来,时间上是恰到好处,再迟一些,只要毒蔓延至五脏六腑,那便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术了。

由于两名将士有防备,毒蛇咬得不重,不像死男人脖子上的,毒蛇齿印清晰,咬伤力极重,而且,北襄王身上是否有一股微淡的香草味,还夹杂着缕缕微淡的血腥味。

血味,腥味,这是蛇最喜欢,也最能分辩的味道。

正是这味儿引来了这条毒蛇。

云定初给清莲打了几个暗语,清莲便又当了翻译:“王爷,你身上这香叫什么名儿?”

桧子香油?

东陵凤真垂下眼眸,嘴畔和唇纹一条条勾深,暗自思量着,这桧子香油是母亲亲自调配出来的,从小他就爱使用,难不成这上面有文章不成?

伸手挑了半块黑色大氅绒绒衣角,凑入鼻间嗅闻,鼻冀处即刻就飘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这种味道接近原来他使用的香油味,可仔细辩闻,感觉又不像。

立即将系在颈上的飘带解了,黑色大氅被他掷去了地面。

所有太监宫女婆子,包括侍卫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云麒麟被妹子的机智,精明,勇敢无畏的胆识给惊得瞠目结舌,他没有料到,云定初不仅不是病秧子,岂居然还懂得医道,否则,她也绝计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分辩出吸引毒蛇的桧子香油味,更不会果断猜测出是襄王身上有那味儿。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云麒麟惊诧的眸光落在了云定初那张白皙又沉静皎好的秀气容颜上。

由于莫名其妙被蛇咬,又被女人强喂蛇胆,虽说,北襄王知道女人是在救他的命,如果不是她反应够敏捷,恐怕他已被蛇毒攻心,他北襄王真的会如世间传言,命不久矣,可是,当着那么多宫女下人的面强喂他食蛇胆,东陵凤真在面子上终究是过不去。

席间,他整张脸一直无一丝的笑容,低头闷声不响用着午膳。

婆子将刚才之事呈报给了封嬷嬷,佝楼着身子的封嬷嬷又将此事悄然禀告给了窦氏,窦氏虽有些震怒,但,时机不对,许多的气与怨也只能憋在心里。

犀利的眸光瞥向了那个正拿着窝窝头啃,动作粗鲁,不拘小节,没一点大家闺秀模样,喝汤还会发出巨大响声的奇葩媳妇。

秀气的眉宇转瞬间就多了几丝的皱褶。

杀蛇,挖蛇胆,让他儿子强食蛇胆,这样的悍妇,居然给她窦芝晗碰上了。

她是该气她了,还是该赞扬她?

她真的该好好重新认识一下这个苏熙竹送过来的女子,这女子不娇作,似乎根本不知道‘繁文褥节’这几字该如何写?

她用膳时,根本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或者,更准确地说,她是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多自我的一个女子。

太后默然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想起她初来北襄,便干出的一系列惊天动地的事儿,宰她替真儿拜堂的雄鸡,又不准她儿吃辣子,再杀了她金鸡吃,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又取蛇胆救她儿性命,这女子不仅胆肥,岂还聪明睿智,与传说中又聋又哑,傻不啦叽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传言总是有误,都说人的眼睛是心灵的一扇窗户,窦氏细心观察着她那双眼,眉,是远山黛眉,一对眼珠犹如浸泡在一汪紫水晶里的黑葡萄,这双眼睛,只要有这双眼睛就足够了,足够让这女子浑身透露着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女子,来到她们北襄,对于她窦氏来说,是福,是祸?是敌,还是友呢?

最后,窦氏选择了漠视,只是,她心里有一笔债本,上面都清楚记得了。

“厨娘们忙着,一大早就在准备晚膳,午膳先这样将就,委屈云爱卿了。”

窦氏笑着招呼着今日的贵客。

云麒麟习惯了锦衣玉食般的生活,瞟了一眼桌案上搁置的午膳,一碗玉米窝窝头,两盘咸茶,一盘咸鸭蛋,面前摆放的一碗麦汁汤,浅尝了一口,‘呸’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汤上还飘着麦麸,这怎么吃呀?”

满嘴的麦麸,让从小享尽荣华富贵的云大少爷真恨不得将一桌粗俗不堪的食物给掀了。

真是太虐待他的胃了,一桌子的菜,就只有一盘咸鸭蛋当属最值钱的膳食,这要是放到云府,那可是连丫头婆子们都难下咽的东西,太欺负人了。

见云麒麟丝毫都不给北襄面子,窦氏唇畔的笑意也悄然敛去。

“窦后娘娘,别说臣夸海口,这些菜,放到咱云府,连狗都不吃…”

“放肆。”

窦氏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一个黄油油的窝窝头就那样从碗里甩下了桌。

好歹,她是当朝太后,虽说,她早已随儿子来这封地多年,但,毕竟,她是先皇宠过的妃子,她窦芝晗再穷困潦倒,代表的可是皇室威仪,绝不容许这不分尊卑的,不懂礼数,仗着苏熙竹撑腰,没教养的男子骑到她头上去拉屎。

哪有人这样讲话的?居然把窦氏与北襄王,还有所有北襄王府宫女婆子老百姓当狗,北襄老百姓天天吃粗粮,树皮,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云爱卿。”窦氏眯了眯眼,眸光闪了闪,“你言下之意是哀家不如你云府的一只狗?哀家可是先皇亲赐的妃,是当今圣上的姨娘,我儿凤真,是当今圣上亲弟弟,哀家与我儿凤真,可以是狗,但,你胆敢说苏太后与当今圣上是狗?治你一个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你云府一门就得满门抄斩。”

第24章 夫妻联手斗渣

窦氏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拿捏住云麒麟话柄,疾言厉色地指控,让一屋子的下人们个个暗地里倒抽了一口冷气。

此言真是差矣。

云定初暗自在心中冷笑,不停地夹着咸菜送往嘴里,心情好,吃啥都是甜的,连窝窝头都觉着是香的呢。

“窦后…娘娘,臣一时…心急失言,还望…窦后娘娘能原谅。”

云麒麟结结巴巴,窦氏这般大气凛然的神色,吓得他语难成句。

“是噢,云大人,你居然敢说皇上是狗?这传到皇上耳中,会觉得你比他还金贵,到时,治你一个谋逆之罪,你云大人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东陵凤真拿了一颗咸蛋,在桌子边角重重一敲,咸蛋坚硬的外壳破,细长的指节将破碎蛋壳一点点剥开,不疾不徐地剥着蛋壳,徐声笑言。

“定初,如若你觉得咱北襄太过于贫穷,我儿凤真配不上你,明日,你随你哥哥回卞梁便是!

云定初没有及时回窦太后话,继续咀嚼着香甜的食物。

因为,她知道有人会比她更急呢。

果不其然,窦氏话音刚落,云麒麟额角就吓了一层密密的冷汗,赶紧‘璞通’一声跪了下去。

“窦后娘娘,臣知错了,臣真的知错了,求窦后娘娘饶恕。”

说着,云大少爷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续自抽了十好几个耳光。

开玩笑,谋逆之罪是要诛连九族的,这事如果真传进了皇上耳中,恐怕砍他头算是轻的。

这样的后果他云麒麟承受不起,他来这北襄,是要监视窦氏与北襄王动静的,他没得到任何对天元皇朝有利的消息,反而把父亲精心设计的棋子给带回去,他如何向父亲交待?那个权倾朝野的苏太后不把他确了喂狗才怪。

那个病秧子,她眼睛里点点蓄满的笑意,让他看了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他被满门抄斩,她云定初可又逃得脱?乐什么呢?

在云麒麟看来,此时此刻,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蜢蚱,应该同气连枝对付北襄王母子才对啊!

可惜,云大少爷想错了,她云定初从来与她们都不是一路人,那样狼心狗肺的渣爹,歹毒无情的后娘,如果在被她们当一颗棋子送出,不顾她的死活,让她牺牲一切,只为云府一门谋得荣华富贵,还能与云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她云定初不是呆子,也是傻子,她没有那么愚不可极。

对于云麒麟的下跪,窦氏置之不理,用罢午膳,让封嬷嬷搀抚着回寝宫休息了。

东陵凤真也被下人推走了,定初打了一个饱嗝,瞥了跪在地上双手瑟瑟发抖的男子一眼,打了一个哈欠,还着清莲丫头也回了自己的房。

经过西院时,便听到了那扇精致的雕花红漆门内传来了某太监低低的哀求声:“王爷饶命,小的也不知啊,王爷…”

“杖责五十,挖眼,割鼻,赶出北襄。”

慢悠悠的声线,透着冷妄,隐约还透着一股子的杀气。

那扇门扉便倏地打开,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架着面色灰白的太监从她们身边擦过,不多时,外面便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叫嚷声,以及求饶声,可惜,已经没有用了,北襄王的心冷硬如石,尤其是对待这种不忠之人,手段更是残酷骇人,他就是要用冷酷的刑法,以敬效尤,看今后,他身边的太监宫女,所有的人,还敢不敢背叛他?

清莲丫头看了闹热回来,脸白得像纸,“小姐,真是太恐怖了,那名太监腿上的骨头全打碎了,还被了挖了双眼,那两只眼珠子滚落到雪地里,吓哭了好多宫女嬷嬷。”

云定初左手臂抬高,比了一下手势。

清莲赶紧细声回,“大少爷回房了,饿着肚子,今夜肯定睡不着觉了。”

定初思量了片刻,用唇语交待清莲一件事。

“大少爷,小姐让我给你送酒来了。”

清莲丫头笑嘻嘻地将木质托盘里刚烫好的酒向云大少爷呈上。

没想云麒麟根本不领情,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青花瓷酒壶,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大少爷,小姐念你是手足,想着你中午没用午膳,故而才让我给你送酒菜过来,你这人好不识好歹。”

“大胆。”云麒麟才受过窦氏母子的气,如今,连这丫头都敢责骂他,他自是心有不甘,纨绔子弟的性子展露无异。

“你与云定初受命前来北襄,给我说一说北襄最近的状况,那瘫子私下可有招兵买马,可有暗中带兵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