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根瞧着江婉沐的神色,笑着进了房间,他把房门敞开后,走进来立在桌子旁,瞧到桌子上摆放着江婉沐做的小儿衣裳,有些不赞同的瞧着她说:“妹妹,尚大夫说过,你不能太过劳累,这些事情,让吉言去做。”

江婉沐笑看他一眼,指着凳子说:“先坐下来吧。嫂子已尽心为我准备了小儿衣裳。只是我担心着不够用,多备一些下来。”木根坐正在江婉沐面前,听她这话后点头说:“妹妹,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情,要同我细说。你尽管同我说,我全答应你。”这话听得江婉沐忍俊不禁笑出来说:“哥哥,你现在有嫂子,日后有自已的孩子,这话以后可不能轻易的说出口。”

木根冲着江婉沐轻摇头说:“妹妹我比你要笨些,但我心里明白,妹妹还是信我多些。妹妹从小就一直当我是亲哥哥看待,现今自以后,你同样是我的亲妹子。我大地方帮不了你,小地方还是可以帮上你。你说有事找我,一定不会是小事情。”

江婉沐知道这时候院子里的人,现在各有各的忙活,眼下只有她这里最闲散。她笑着轻声音说:“哥哥,也只有你从小当我是亲妹子,有啥好东西,想法子都要留给我。现到今天这样的情况,我只能早早的打算。尚大夫年前同我说,怀的是双生子,这生产时,顺与不顺还不知老天如何决定。这要是顺的话,我们母子三人平安,你到时就忘记我今天同你说过话。

要是命中注定我们母子三人都无法活下去,你就把我们埋在一块,把这处院子处理掉,我到时会有所交待。要是孩子们活下来,而我没有活下来,你把他们带去京城,交到方正夫妻手里。这对孩子们将来的何去何从,听凭碧绿的原主子安排。木根,方正精明,日后遇到难解的事,你寻他拿主张。”

木根听得江婉沐这番话,狠劲的摇着头说:“不会的,妹妹,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不管如何的难,你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老天一定不会这么对你的,一定会母子三人平平安安大吉大利。还有人人都说红颜薄命,你长得又不好看,一定是会长命的人。你生的小孩子也不会好看,他们一定能平平安安的落地生根。”

江婉沐听着木根的这番话,前面的话,听着还象是说来安慰她的,后面的话,却象是说来打击她的一样。江婉沐明白木根的意思,她瞧着他红了一圈的眼睛,赶紧劝阻说:“哥哥,这还在年节时,这事不要让他们知道,让大家好好的过一个年。年后,天气温和了,你和嫂子送方正爹娘回京城,方正夫妻两人年纪不少,特别是碧绿不能太过忙碌,到时劳累伤了身子,反而不好生养…”

木根听着江婉沐一件又一件事的安排下去,他点头后又摇头说:“别的事情,我都听你的安排。只有一桩事情,我不能听你的话,我一个人送他们回去,吉言和我爹娘留在这里。我会快快的返回来。”江婉沐听木根的话,想想安抚他说:“安全最要紧,你不用赶路回来。我算了时间,你在京城里不耽误太久,慢慢行,一定能赶到我生产的日子。

年节后,江婉沐的院子里添了一头母羊,院子里的人,日日有鲜奶喝。方正的爹娘没有让木根陪送,而是两人自已跟着镖队前往京城。临行前方正的娘亲,抱着厚厚的一堆小儿的衣裳过来,同江婉沐说:“小姐,你身子越来越重,这针线活上的事情,太过费神,你还是不要做得太多,有事让吉言做去。”

江婉沐自是笑着点头,她曾让他们叫她为‘小懒,可惜除去四个年轻人外,四个中年人,人人叫得不自然又生硬,时间久了,江婉沐也由着他们还是叫回‘小姐,。江婉沐笑着点头,对她说:“婶子,我会的。你们回去后,方正和碧绿两人就能轻松些,你们也好早些抱得孙子。”方正娘亲感激涕零的对江婉沐说:“小姐,眼前的日子,是我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方正能娶得这么好的娘子,多亏小姐帮衬着。”

江婉沐那日没有去送别方正爹娘,那两人也不许她亲自去送别。江婉沐这些日子出入尚大夫院子,去的时候是由吉言亲自送到院子门口回的时候,是由文九娘身边丫头送到院子门口。年节一过帝南还是没有那么快的感觉到春天,仿佛还是处在冬天里一样。渐渐的随着春雨绵绵的到来,春天才渐渐的显露出来。

江婉沐的肚子又大了些,沐浴时已加进尚大夫开的药汤入水。她自觉得身子康健许多,她现在什么也不去想,就想着如何的平安生子,平安的活下去。文九娘出了月子,尚夫人抢着去照顾孙儿,她闲下来后,竟然有心陪着江婉沐写字,惊讶得江婉沐瞅着她细瞧。文九娘红了一张脸,低声说:“夫君说我的字不美,我就练给他看。”

江婉沐却相当喜欢文九娘的字,她写的字一个个成圆团团的样子,鼓鼓的张扬着,写字的人那份欢欢喜喜的热情洋溢,这样的字让人瞧着都觉得喜气洋洋。江婉沐现在呆在尚大夫院子的时间多,抄写的活却比从前少了许多。她有时在尚大夫的指点下,学会区别了一些样子想象的药草细微不同处。

尚夫人有了孙子后,地文九娘这个做娘亲的还要上心,反而把院子里的杂事,全交到文九娘的手里。文九娘一边写着字,一边同江婉沐叨唠着各处的事情,说:“厨房里的婶,比母亲还要节俭些,我同她说不要太省吃俭用,外去买菜,要选那种最新鲜的买,她听后一脸的愤然的望着我,仿佛我天生就是败家人一样。”

江婉沐对着手里的字样,听她这话轻笑起来,说:“大婶是夫人用熟的人,自然一心为尚家着想。”文九娘抬头瞧着江婉沐,说:“你怎么猜出是母亲用熟的人?”江婉沐笑而无语,她知道文九娘会自问自答,果然她紧接着说:“她是跟着母亲陪嫁过来的丫头,我家夫君都尊敬她三分。我说那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待自已不好,那些吃不完的老菜,她都会想法子一餐又一餐的煮给自已吃,瞧得我觉得是我亏待了她。”

江婉沐这时笑着扶着腰站起来,在房间里慢慢的行走起来,走到房门口时,她把房门打开,瞧到房门处,立着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子,手指含在嘴巴里面,一身红花衣裳衬得小人儿格外的漂亮。江婉沐听得房内的文九娘欢喜的叫声:“妞儿,你爹爹呢?”这个叫妞儿的孩子,把手指取下来,在衣裳涂抹两下,冲着房内的文九娘叫嚷:“弟弟,去,弟弟。”

文九娘过来拿出帕子,弯腰帮着她擦拭干净手,牵住她的手,笑着说:“好,我们去看弟弟。”她站直身子,笑着对江婉沐说:“这是我族兄的女儿,今年才两岁。”“妞儿。”这时传来一个男子惊慌的叫唤声音,妞儿欢喜的跳动着说:“爹,爹,爹。”那男子想来是听到妞儿的声音,立时奔跑过来,瞧到妞儿后,弯腰一把抱起她的小身子,伸手捏她的小鼻子,说:“下次乱跑,爹打你的小屁股。”

妞儿立时双手往身后放,摇头叫:“不,姑,不,姑。”那眼光直接瞧向文九娘,文九娘上前去接过妞儿,她把妞儿抱在怀里冲着男子说:“清河哥好,你把妞儿交给我看吧,你去同明子叔交待好事情后,就到这里来接妞儿。”那男子打量几眼文九娘,想想点头对女儿说:“妞儿,你要跟着姑姑。”那妞儿这时已笑嘻嘻的把头埋在文九娘的怀里,男子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对妞儿慈爱的神情,瞧在江婉沐的眼里,深觉得意外,这年代的人,男人很少能象这男人一样,表现出对女儿的疼爱之情。文九娘轻轻摇晃着妞儿,瞧着她睡熟后,在江婉沐的示意下,把妞儿放在她平日休憩的榻位上。江婉沐从柜子里取出自个用的薄被褥,轻轻的盖在妞儿的身上。

文九娘爱怜的摸摸妞儿的脸,挺身后轻声对江婉沐说:“这孩子的命太不好,我族兄和嫂子两人感情深,嫂子生下她后,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正是最好的时候。谁知从前缠着我族兄的女子出现,以我嫂子无子的名义,求得族兄爹娘同意,要族兄收下她为妾。族兄自是不肯应许,那女子趁着族兄不在家,竟然下毒害了嫂子。唉,…。”

第一百九十章传世(8)

文九娘感叹的停下话语,江婉沐浅浅一笑转开头,她望着房肄飘散不断的细雨,想着中南多雨,是否因此一个个女子温婉动人。这小小的女孩子,都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文九娘打量一眼转开头的江婉沐,她把后续的话咽下去,家丑不可外扬啊。

文九娘瞧一眼在房中打转的江婉沐,笑着说:“小懒,等你生了孩子,我们把孩子丢家里一会,找时间我们出去转转。中南有许多景致好的地方,我族兄最懂这些事。听说当年他和嫂子两人闲情逸致去过许多的地方,族兄路熟,近地方的风景,让他领着我们去瞧瞧。远地方的风景,等孩子们大了,我们带着一块去,那时妞儿也可以同去。”

江婉沐瞧一眼榻位上的小女孩子,她知文九娘这话是炫耀她的族兄的风雅。文九娘这时没有想过她的族兄旧地重游,物是人非的那种伤心。江婉沐轻笑着摇头说:“外面的风景再美,还不如我到时静守家中,瞧着孩子们平安长大。”文九娘走过来,用指头点点江婉沐的头说:“你啊,啥都好,就少掉一根筋。”

文九娘说完这话,打量量睡在榻位上的妞,对一脸浅笑的江婉沐说:“妞儿,你帮我瞧着,我要进去帮帮母亲的手。”文九娘说完走出房间,她身边的两个丫头立时迎上来。江婉沐瞧着她的言行举止,轻叹意的瞧着榻位上的妞儿一会。想着这个女孩子,眼前算得上是个有福气的人,亲生爹爹疼爱她入骨,只是不知这种福气会有多久?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中南的春天,日子是在雨里浸润着的。春天留恋人间,它迟迟的不肯离开中南。年节后,边境的动荡不安的风声,已隐隐约约的传出来,这时渐渐的在中南传扬开去,有了许多的听说。风声传至江婉沐耳朵里,已成了要开始打仗的风声。听说的听说,是早已从京城抽调大批精兵,在年前就已赶往边境,一场激战就在转眼之间拉开。

春雨绵绵中,江婉沐这日要出院子门时,一时之间觉得肚子隐隐约约的痛,下身有了湿润的感觉。她赶紧停住了脚步,在要转身进院子门时,她想起尚大夫和两个稳婆的提醒话。她轻扯扶持她的吉言说:“大约是到了日子,我有些不对坊。”吉言惊慌得松开了手,冲着院子里面的人叫唤着:“娘亲。”江婉沐安抚她说:“没有那么快,你扶我进去后,让哥哥去尚大夫那里说一声,今日我去不了。”

细雨绵绵中,江婉沐瞧着木根娘亲和两个妇人抱着孩子出院子门,她重新躺卧下去。她记得那日生子时,开始是闷闷的痛,到后面是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的痛,她一直坚持着听稳婆的话,按稳婆的指示吸气吐气,到了最后实在坚持不住时,她等到两声嘀哭声音后,才慢慢的闭上双眼。

江婉沐一直觉得自个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有许多的憾事发生。她在梦中一直听到婴儿的哭泣,只是无法挪动着身子去寻找。等到她晕睡五天后,清醒来瞧到木根娘亲红如血的一双眼,听着她第一次发怒的冲着她骂:“小姐,你做了母亲,如何能丢弃掉自已的孩子。你是我奶大的孩子,怎么也不能象你那生母,那般的没狠心,连自已的孩子都不顾惜两分。”

吉言瞧着江婉沐只是瞪大双眼,听着木根娘亲的话,赶紧端一碗水到床边,她单手抬起江婉沐的头,把碗凑在她的嘴边说:“小姐,你喝一口暖水。

尚大夫说你身子还是弱了些,又生双子。尽管在孕期时,调养得不错,但这产子后,还是得多多休养一些日子。平常的妇人休养一月至一百天,你得休养个半年,才能真正恢复元气。这次你一定要休养好,日后身子一定会比从前好。”

江婉沐喝一口暖水后,开口说:“我听到了哭声,两个孩子呢?”木根娘亲瞧一眼不知如何开口说话的吉言,她直接开口说:“这有何为难说不出口的事,他们母子三人的命都是尚大夫一家人给的。两个孩子投了尚大夫一家人的眼缘,已接到尚大夫那里养着。尚大夫说现在你醒来,也不会有奶水,暂时由尚夫人和尚少夫人帮着你照顾着少爷和小小姐。”

木根娘亲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她暗哑着声音说:“小姐,你安心休养,尚大夫一家是好人,说是投了眼缘,其实是好意借故帮我们照顾两个孩子,他们担心我们照顾不好两个太小的孩子。他们接过去几天,我天天过去瞧过,两个孩子一天比一天长得好。我过那边去说你醒来了,把两个孩子抱过来给你瞧瞧,你心里有个打算,帮两个孩子取个好名字。”

木根娘亲走后,吉言笑着对江婉沐说:“小懒少爷比小小姐早几分钟出生,那模样就是俊,小小姐的那眼睛长得好,…。”江婉沐听到后面吉言的话已变得模模糊糊,她一直用力撑着,直到望到木根娘亲和文九娘两人手里的婴儿,一样的红包包着的两个小人儿,一样红红的小脸蛋,她微微一笑双眼慢慢的闭上,耳边传来一串奔进房间的脚步声音。

江婉沐再一次醒来,张开眼睛瞧到趴在床前的吉言,伸手拉拉她的手,吉言立时醒过来,望到江婉沐睁开眼睛,她笑着跳起来说:“尚大夫说得对,你只是累得睡着了。你太能干了,这才睡了五天,你就醒那么一会功夫,这又睡了两天两夜。”江婉沐喝过吉言递过来的温水,喝上两口后,她哑着声音说:“我要去方便下。”

吉言扶着江婉沐到偏房,两人进到房间里面,吉言把江婉沐扶到床上,对她说:“尚大夫说要你静静的怵养些日子,孩子的事情,不要太过操心。”江婉沐躺下去后,伸手摸一把成结的头发,望一眼疲惫不堪的言,轻叹息一声说:“吉言,这些日子,辛苦了你们。你跟大家说我没事了,你一会打一盆水进来,我想擦擦脸。”

吉言听后欢喜的出房间,江婉沐在房内听到她叫嚷着说:“小姐醒了。”木根的声音在房外响起“妹妹,你安心休养,不要想太多的事情。你不要答我的话,我知道你好就行。我去同尚大夫说你醒来的事,叫我娘把两个孩子抱过来,给你好好的瞧上几眼。”江婉沐在房内都能听到他欢喜往外奔的脚步声音。

木根娘亲和文九娘抱着两个婴儿进来时,江婉沐半靠在床上,她望到文九娘时想起身,听到她赶紧阻止的声音:“你还是躺着好,父亲说你这回醒来了,就没有啥大事情,只是要好好的躺着休养一些日子,我瞧着你的脸色还是太过苍白。喏,我和婶子抱着孩子给你看,婶子手里的是哥哥,我手里的是妹妹。这两个孩子长得可好看,硬生生把我家的那个小子比下去了。”

江婉沐笑着打量着她们手里的孩子,她微微伸手摸向两个孩子的脸,有一种骨肉之亲袭上心头,她的眼红着瞧向文九娘说:“尚家对我们母子三人有活命的大恩,我这一辈子就盼着尚家没有机会给我报得这大恩。”文九娘听得笑着点头说:“我会同父亲和母亲说你这话,我们全家都盼着你报不了这大恩。不过小恩你还是可以报,两个孩子与我们家有缘,不如我们结儿女亲家吧?”

江婉沐没有想到文九娘的话茬转得这么快,她抬眼瞧着她说:“九娘,我家的两个孩子,只怕没一人能配得上你家的孩子,他们只有我这一个亲娘,就这一点,门第都相差太远。九娘,你的好意,我们母子三人都心领了。”文九娘笑着把孩子放在江婉沐的侧旁,木根娘亲把孩子放下来,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脸庞,一块张开眼瞧着江婉沐,瞧得她心软得如水一般。

文九娘瞧着候在一旁的木根娘亲和吉言,她笑着对江婉沐说:“婉沐,我其实是为自家的儿子,想为他早早求得一份好的姻缘。你的性子和为人,我们一家人都瞧在眼里,人人皆说女儿象母亲。这事情,我们也不强求,只盼着你想想我们两家的缘份,成全我们的这份心事。你的身子要休养,不能太过劳累,我们家里人多,两个孩子你先瞧着,我一会还来接两个孩子过去照顾。”

文九娘说完这话,转头冲着木根娘亲笑笑说:“两个孩子到喂奶时间,我就会过来接他们过去。我父亲说过,让她先喝些粥,一会正餐,家中会送餐过来给小懒用,你们不用准备她的份,她的饮食这些日子,还是要小心打理。”

文九娘转头瞧向床上的母子三人,笑着说:“小懒,我刚刚那话,就是那么随意一说,等到你出了月子,我抱孩子过来给你瞧。如果你到时还是决定不了,或者说无法接受我家儿子,大不了我们到时认下他们兄妹两人为义子义女。你就放下心来休养身子,父亲和夫君一会过来给你号脉,我瞧着父亲比谁都盼着你早日安康,他手里的那些活,就想着找个安妥的人帮着整理。”

第一百九十一章传世(9)

江婉沐在卧椅上小心的翻了一个身子,想起自家女儿江懒懒的亲事,就觉得头如天大般的沉重起来。尚家的这门亲事,目前来说的确是她们高攀别人。那日文九娘前脚一走,木根娘亲和吉言婆媳两人当着江婉沐的面,第一次正面交风直接对上了。

吉言欢喜的冲着江婉沐点头说:“小懒,这门亲事好。尚五大夫和夫人都是好人,尚五夫人的性子好,将来待小小姐一定会很好。我瞧过小姑爷,他长得象尚五大夫,他的样子没有我们家的小爷俊。但是小姐你一向不是说,男人不用长得好,那样天生一张惹事的脸孔,谁家有那种夫婿,谁倒霉。你要是瞧过小姑爷,一定也会欢喜他,他长得就是端正。”

尚家人的容貌相比王府和江家人的长相,在吉言的眼里的确只能用端正来说他们。江婉沐听吉言说文九娘的孩子长得端正,眼里微微闪过笑意。她低头瞧向又闭上双眼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的五官偏向其生父,瞧得江婉沐心里暗叹不已。她眉眼深思起来,自已这两个孩子,一定要牢牢的护住,不能让王府的人,听到一丝的风声。

她抬眼正要开口说话,木根娘亲已冲着她说:“小姐,尚五大夫的儿子怎配得上小小姐,两人家世就天壤之别…。”她的话没有说完,吉言已抢着开口说:“母亲,你糊涂了,小小姐只有小懒这一个亲人。如果小姑爷将来同尚五大夫对夫人那样专心一意,那这就是一门天降的好亲事。那些荣华富贵的事,也要有命去享受。小懒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小爷将来一定会有佳媳,小小姐将来一定平安遇良人。

吉言从小陪在江婉沐身边,她瞧得多江家人和王府的人,是如何漠视的对待江婉沐。吉言想想便更加愤然起来,冲着木根娘亲说:“母亲你是小姐的奶娘,你为她着想一分,就不会再提起小小姐的身世。小姐什么都没有,独独只有两个亲生子。我们现在不管如何,都要把他们留在小姐的身边,绝对不能亲手把他们送到那个活不了命的地方去。”

江婉沐用力伸手拍拍吉言的腿,她瞧到脸色苍白的木根娘亲,在心里暗叹不已。她轻声音开口对吉言说:“吉言,我明白你为我好的心意,只是你现在这样对奶娘说话,还是过了些。你先出去吹吹风,再想想错在何处。”江婉沐对吉言轻眨眼,示意她同木根娘亲软和一下。吉言转头瞧向木根娘亲,低声音说:“我先出去一会,你陪着小姐他们。”

吉言出去后,木根娘亲立时红了双眼。江婉沐指着床边的凳子说:“奶娘,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说一会话。”木根娘亲坐下来后,她红着眼对江婉沐说:“小姐,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那样会委屈了小小姐,她的门第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人。再说王府的人,未必会让小姐你如愿以偿的。”

江婉沐听后点头,望着她一脸慎重的说:“奶娘,我早早同你们打好招呼,孩子只有生母不会有生父,你以后休得提起王府这两个字。奶娘,从我离开京城那天开始,这世上从前与江家和王府有纠结的江婉沐就不存在了。你们大家都自愿当众发愿过,从此不对人提及我们从前的来历。”

木根娘亲听这话,脸上还是有些纠结不解的说:“小姐,我们可以不提及从前,可是两个孩子呢?他们可是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人,怎能跟着你吃苦头?”江婉沐瞧着她轻笑起来,叹息着说:“奶娘,你觉得那个身世很重要吗?比命还要重要吗?怨不得吉言那么好的性子,还忍不住冲着你发火。你这心结不打开,迟早会为我们大家惹来大祸事。”

木根娘亲却摇头否定说:“小姐,他们不同你,他们是嫡子嫡女。”江婉沐听这话笑得止不住,好一会后她的眼泪悚然而下,说:“他们投生在我的肚子里,他们的身世与我这样的有何不一样,说来他们比我还要惨。江家能容忍我活下来,因为我挡不了嫡子嫡女的利益,所以最后才能把我当作弃子般处理掉。可是他们的命却未必比我好,一旦他们的身世传出去,两个孩子的头顶,就挂着一把随时会掉落的刀。

奶娘,那样的人家,从来不会缺少嫡子嫡女。原本迎我进门,就是为了挡灾去祸,才没有计较我的家世如何。可是嫡子嫡女的生母家世,那样的人家怎会容忍有我们这样的人。他们出生的消息,真要传出去,那时不知是我拖累了孩子和大家,还是孩子们牵累了我们全部的人,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奶娘,大家都能瞧明白的现实,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想不通?那是一条亡命的路啊。”

木根娘亲的脸色白了又白,江婉沐伸手抹干脸上的泪,她已许多年未曾落过泪,她没想过自已还有泪可以流。吉言伸手轻拍门,江婉沐还未说话,她推门就进来,冲着坐在床边的木根娘亲说:“母亲,小姐这样说,你要是还不明白,那你就绝了抱亲孙的心。小姐他们有事,我们两家人也无法存活下去,那样的人家,怎会容许知根的人活着。”

江婉沐一脸欣慰的瞧向吉言,她们跟着镖队来中南的一路,到后面大家熟了后,镖队的人喜欢他们这几人平和。他们打听到江婉沐被夫家合离的消息,那些人竟然为她庆幸说:“小娘子,你命大啊。”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因此听来许多世家名门阴暗的事,听得镖队好心人悄语说:“以后不要在你前夫家人面前闪眼,有多远走多远。纵使再回来,记得不要相认一人。”

她们没有听到任何的人提及王府的不好,但一个名门大户一直立着不倒坍,心狠手狠是必须的。木根娘亲喃喃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吉言接口道:“他们比虎还不如。”这话听得江婉沐轻笑起来,点头说:“奶娘,你做不来的事情,别人可下得了手。

这两个孩子挡了别人的路,别人自然不容他们活下去。你自个想想,你舍不舍得两个孩子的命?”

木根娘亲听江婉沐这话,用力瞪眼瞧着她说:“他们可是我瞧着出生的人,谁要伤他们,我拿命去拼。小姐,你不用多说,我已经明白了自已刚刚的着魔了。”她转头瞅着吉言说:“小姐太过宠你,让你现在说话没上没下的。一会我跟木根说说,夫纲这事还是要多用几次。生不生孙子的事,这可由不得你说话,你生也得生,不生还是要生,我可不想你的小家里面再多第二个女人。”

江婉沐听木根娘亲这话,立时板着脸对吉言说:“吉言,你现在年纪小,为了孩子好,自然可以不急着生,晚两年,你和我哥两人一定要生上几个来。奶娘一心为两个孩子好,一时想拧了方向,我们慢慢劝劝,这不就转过来了。你刚刚那话,实在太过分,等我出了月子,跟我哥哥说,要他关你在房里一天,好好的大声音训斥你一天,给奶娘听后出一口气。”

木根娘亲听后瞅着江婉沐说:“小姐,吉言就是你宠坏的,她小时可不是这种性子,那里可懂事。”江婉沐深深了解的点头说:“是啊,都怪我把她养得胆子大起来,她刚刚开始不应该那样同你说话,应该象她小时的性子一般,跑出去对着你住的房门板哭泣不休。她小时最会的就是哭这一招。”江婉沐这话一出口,这婆媳两人同时瞅着她不放松。

江婉沐接过吉言递来的温水,喝上两口后对她们婆媳二人说:“我们担心的事情,其实过上一年几月的,只要我们大家的口紧实些,有许多的法子,可以堵截多的风声。在中南,我这样一个不打眼身份的女人,平安生得两个孩子,只是一阵子的轰动,过后就没有多大的风声。吉言,两个稳婆那里你再送上一些封口银子,她们做这一行时间久,知道什么应该说和不说。尚大夫一家人那里,我会去同他们说起我们的不得已。”

江婉沐瞅着她们两人点头后,再笑着说:“这结亲的事情,是孩子们的人生大事情,尚五夫人一人定不下来的,你们婆媳两人用不着早早的对上去。你们两人都是为我们母子三人好,但是下次,不必因为我们母子三个,你们反而生分起来。”木根娘亲瞅一眼吉言立时笑起来说:“小姐,我知吉言心疼你,我啊,心里高兴有一个知恩的儿媳。”吉言听她这话,立时脸红的说:“母亲,对不起,我刚刚那样说得太过了。”

江婉沐见状轻松一口气,婆媳有时吵吵也许更加亲近些,只是不要太伤筋骨的吵,才能再亲近些。江婉沐渐渐觉得有些疲惫起来,她还是打起精神,把要交待的话赶紧说出去:“他们的出生月份和时辰,我们向外说起时,以后统统往后推三个月。还有宁愿意他们是生父不详,只有生母的孩子,也要他们长长久久的平安活下去…。”江婉沐说到后面声音渐小起来,慢慢的闭上眼睡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传世(10)

江婉沐精神稍好后,见过文九娘抱来的孩子,那张小小的脸蛋上,五官端端正正,却能瞧出一股正气出来,这孩子立时赢得江婉沐的欢心。小小的孩子,正是会笑时,他冲着江婉沐就这么咧嘴一笑,那张无牙的嘴,瞧得江婉沐心立时痒起来。

江婉沐低头打量自家的女儿,睡着的小人儿,就象小天仙般的可爱。江婉沐做一个好母亲的良心,快速反应过来,她想了又想对文九娘一脸慎重的说:“九娘,你家的孩子,长得实在的招惹人。那亲事的事情,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有没有缘份的事,以后慢慢细说吧。”

文九娘初抱儿子过来,望到江婉沐脸上的欢喜表情,觉得这桩亲事十有八九能成。她没想过眨眼之间,江婉沐竟然嫌弃自家孩子长得好。她打量一眼自已手里抱着的儿子,瞧向躺在江婉沐身边的一对双生儿,那两个的长相才是真正的好,自家的儿子,最多只能算长得不错。她自然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冲着江婉沐说:“我自个觉得自家的儿子长得不错,可是他的模样,就是长大不会到四处招惹人的份上。”

江婉沐打量一眼那小人儿,还是笑得那样无邪的表情。她轻叹息说:“九娘,我们交情不同外人,我实话实对你说吧。我家的女儿,她未来的夫婿,我希望不纳妾不能有通房。说实话,因你夫君对你情重,没有要过通房,现在瞧着他对你情形,想来也不会去寻那些玩意来惹你生气。单单这一点,你儿子的条件已入了我的眼。

可是,九娘,你无法保证你家的长辈,将来不送那些东西给他。万一亲事定下来,将来我家的女儿知道他受了那些玩意不管如何总是会伤怀。我何必让我的女儿,瞧在眼里伤在心里。还不如将来为她订一门当户对的亲事,这些条件我也能对她未来的夫家说出口去。大家都是没有根基的人,他们小夫妻两人到时同心协力一定也能成就一个美满的小家庭。”

江婉沐这番话说得坦荡大方,听得文九娘跟着一脸羡慕的表情,她转眼间因儿子的小手拍打,立时回到现实里面,她瞧着江婉沐肯定的说:“小懒,那样你家的小懒懒,长大后还是无法偷懒。”江婉沐前几天为自家这对孩子取好了名字男孩子的名字听上去挺正常,只是女孩子的名字,听上去让人觉得头疼,直接叫江懒懒。

尚大夫夫妻听到这名字,两人面面相觑后,听得文九娘帮着解释说:“小懒说自个过得累,一定是只有一个懒字的原因,不如给女儿加多一个懒字这样女儿将来长大,一定活得不累。”尚大夫夫妻听这话后,两人都有些心有悱恻一个弱女子要独自带大两个孩子,还要面对那些流言蜚语,那有不累的事情。

江婉沐听得文九眼这话,望着睁开眼睛的两个小人儿,她笑着对文九娘说:“女人求得不过是一份安稳的生活,有一个待自已好的良人。如果单单为了舒服的日子,要整天的陷落在内宅里,彼此之间为了一个男人,斗得死去活来的,最后夺得的是一个永远会变心男人。那样的日子太不值得了。我家懒懒,我不要她过这种心累的日子,只要她未来的良人,一家人全是朴实的人,她自个也肯吃苦,她的小日子一定不会难过。”

江婉沐生产后身体大受损耗。目前来说她睡着的时候,比她清醒的时间多太多,她常常在与人说话中,便进入深睡状况。尚大夫对担心的木根和吉言两人说过‘这是她目前暂时出现的现象,时间长后,会慢慢的恢复过来。,对尚大夫而言,象江婉沐这样的情况,能够母子三人平安。是他行医多年以来的第一例,也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种种条件,才会如此的幸运。,江婉沐初时对自已每日睡得多醒得少这种情况,还是有过担心,她后来听文九娘解释后,知道这不过是自身的一种缓慢调节恢复过程,只要她肯配合尚大夫的食疗调理,她一定能恢复得很好。她到要出月子时,一天比一天清醒的时间多,一天比一天更加能认识到现状。她明白现实是如此的惨淡,她们母子三人却不能不挺身的走下去。

文九娘把手里的儿子轻轻拍哄两下,见到他睡着后,把他递给身后的妇人,那妇人轻轻的抱起孩子离开房间。文九娘满脸慈爱的弯腰抱起床上的江懒懒,她逗着小婴儿,嘴里对江婉沐说:“小懒,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是这样保证不是我能够给你的,尚家子嗣的大事情,最终还是要父亲和母亲决定。不过,尚家的人,听说几代以来,在女色方面,还算得上不贪色,从来没有出现过宠妾的行特别是我们这一支,祖父也就是一妻两妾,父亲兄弟七人,最多的也只有两房妾,父亲年轻时,听说是有过一房妾室,后来夫君出世后,他便把妾室打发了。我家里的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答应下亲事。本来我的母亲,一直想着把我嫁进门当户对的家中,想着有娘家人做靠山,将来日子会好过多。她觉得高攀夫君不好,怕我的性子,到时我身为嫡妻,也压不了以后进来受宠爱的小妾。是夫君对我家里人许愿,以后绝对不纳妾室。”

江婉沐听后羡慕的瞧向她说:“尚五大夫虽然不苟言笑,是个真正的大丈夫,你们已有嫡长子,将来还会有嫡二子,嫡三子,想来他一定会重诺言。”文九娘的脸微微一红,低声音说:“小懒,嫁进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有一个好处,行医的人,比外面的人更加知道如何保养身子。我们成亲三年后才生子,是因为夫君家里人,都觉得我年纪尚少,最好晚育些。

江婉沐自是领教过这种好处,她查出有孕以后,一直吃着尚大夫开出的食疗,她自个也能感觉到自已的身子,比以往轻松了许多。她平安生子后,虽然要比一般的妇人卧床得久些,但母子三人能平安活下来,她对尚大夫是一家相当的感恩。更加别提现在,他们一家人竟然还帮着照顾起早产些日子的两个孩子。

江婉沐低头瞧着身边的江飞扬和文九娘怀里的江懒懒,近些日子以来,兄妹两人一天一个模样,越来越显得有精神。尚大夫在江婉沐清醒后,已让文九娘带话进来说‘孩子是双生,天生比一般的孩子体弱,就着婴儿时,用药汤多泡泡,帮他们两人修正身子骨,你瞧着行还是不行?,江婉沐听文九娘传进来的话,又听她说自家的孩子,早已天天要用汤药泡一回。江婉沐感动的当既就想给尚大夫磕几个大响头,这种对孩子好的大事,她是千万个愿意又愿意。不过感恩归感恩,在儿女大事上面,她还是觉得暂时不要定下来,两个孩子都太小,这样对双方都有些不妥当。

再说因为两个孩子出生的事情,她相信尚大夫的为人,有些事情想私下同尚大夫商量下,在不说明背景情况下,暗示清楚一些事情,听听他的意见。孩子小时,有的事情好隐瞒,但孩子大了,如果他们聪明,那天下便没有真正能遮掩得住的事情。江婉沐觉得她不能等事情发生时,让恩人一家是最后知道的人,那样会伤了待自已好的人的心意,而自已也会觉得内疚难当。

吉言进来时,瞧到两张慈爱的脸,她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她笑着走过来,弯腰抱起床上的江飞扬,挺身后对江婉沐和文九娘两人说:“小懒,九娘娘子,明子叔过来说,让我们抱小小爷和小小姐过去泡药。”文九娘站起身来,江婉沐赶紧开口说:“九娘,孩子们太小,那事情我暂时不去想。”文九娘笑瞅她一眼,说:“你放心再睡一会,这样的大事,我暂时也不会提的。”

江婉沐睡睡醒醒中,过了月子,再醒醒睡睡中,过完整个夏天,等到秋天第一场雨下时,她已经清醒的时间多起来,只是尚大夫和尚五大夫过来给她号脉后,还是吩咐她要多多休养,不能太过劳累。尚大夫特意同她说:“小懒,你安心休养,清醒时别想得太多,心思也别太过沉重。你不用觉得欠我们一家太多,觉得太过拖累我们,觉得我们为你们付出太多,照顾了你,现在又来照顾你的孩子们。

反而是我要多谢你,我把你的情况做了一个医案处理,从你开始在我那里食疗开始,每天的进度和身体情况,我们都仔细登记下来,你孩子平安生下来后,你和孩子们的身体状况,我们也记录下来,你们一天天的好转,对我们做大夫的来说,就是你们感恩的表达。当然这个医案,隐名后只会给我们尚家人查阅,你不用担心会外传出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传世(11)

中南的雨,细细密密的下来,只有在最冷的一天里,飘过的细雪,随后还是小雨不断根的落下来。江婉沐站在院子里的屋檐下,望着四方的天空,脑子乱想着一些事情。房内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守着午后睡着了的江飞扬和江懒懒。

江婉沐入冬后,自觉得身子康健许多,又觉得久了尚大夫一家人的大人情,每天主动过去抄写半个时辰的字。尚大夫瞧着她身子骨是好了一些,而且这种安排还算稳妥,便笑着点头应下来,但还是嘱咐她说:“你每日里还是要吃我们府上煮的食物,等到我觉得你全好后,以后饮食才可以随心意些。”

江婉沐自是知道好的人,笑着点头应下来这事。

她早些日子让木根把方正通过镖队带来的京城最时新布料,选上几匹合用的送了过来,尚夫人和文九娘笑着接纳了。两家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互相之间亲近了许多。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每日呆在尚家的院子,比呆在自家院子的时间还要多,木根娘亲和吉言为了照顾这两人,跟着也常呆在尚家院子里。

江婉沐在外面听到房内两个孩子的动静,赶紧轻掀起门帘往房内去。她进了房内,两个孩子张开大眼睛,吱吱哑哑的说着话,瞧到她进来后,两人同时朝她张开了手。瞧得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摇头,吉言笑着说:“我们白守着你们这么久,瞧到你们娘亲进来,你们两人全忘记了我们的好。”

江婉沐笑着过去,弯腰凑近两个孩子,一人脸上亲一记,一手抱着一个在怀里,一模一样的小脸蛋,有着同样的欢喜表情。吉言小心的立在江婉沐身后,笑嘻嘻的逗着江懒懒说:“小小娘子要不要舅母抱你去找大哥哥玩。”吉言这话百试百灵,江懒懒立时冲着吉言伸手要抱,江婉沐顺手松开了她。

木根娘亲从她怀里接过江飞扬笑着说:“小姐,外面下雨风也大了些你就不要跟着过去了,一会尚大夫瞧见又不高兴了。我和吉言抱他们过去泡药汤,泡好了就抱他们兄妹回来。”江婉沐笑着点头说:“好。”尚大夫提醒过她,只要平安过了这个冬天,她的身子骨绝对会比从前好,日后轻易也不会生病。她自是不会这时过去招惹到尚大夫的白眼,她只是笑着走在屋檐下瞧着两个孩子舞动的双手,瞧着他们走出院子门。

江婉沐在中南觉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瞧着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她觉得日子有了好的盼头,她的神情一天比一天显得温润起来。江婉沐在尚家院子里,听多了外面的消息,自然知道现今的宁朝,正是多事之秋。边境的动荡不安比皇上当日设想的还要来得严重。皇上原本只想大大的扬眉吐气一回,谁知敌国偏偏不让人如愿,他们习惯小打小闹的出来一回立时又躲藏不见起来。

皇上年轻还好稳得住性子,再加上现今国内万事亨通,没有内忧只有外患,他索性也慢着性子来打磨对方。这两国边镜的仗,就这般你来一下,我重重的还击一下。你挂上停战的牌子,我们停下来彼此休养生息一阵子。宁朝很多年四边的边境平安,从上到下的军士们,几乎都没有得实际参加过对外作战。

皇上本来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有实战经验的老将领还活着时以旧带新好好磨砺一番军士们,顺带挑拣出一些合适的将才。边境,对方又挂上停战牌子好些日子,连皓从城墙上巡防回来,接到大将军身边的人,传信给他要他速去大将军有事找他。他打量一下身上的戎服,伸手拍打几下,跟着传信人身后,匆匆忙忙赶到大将军的帐篷处。

他站在帐篷外,把近些日子自已的行事细想下,觉得大处没有不妥的地方,在门口朗声“大将军,连皓报到。”帐篷里传出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进来,你几时到我的面前,还来的这套的虚礼节。”连皓笑嘻嘻的进了帐篷里面,进去冲着作战桌前大将军行礼后,说:“大将军你找我有事。”

大将军从前为小将军时,招兵时不过是因连皓的气盛,多口指点了一二,就这样便被连皓缠住要求跟随他。大将军等于是领着连皓入伍之人,多年来,连皓在他的手下,他瞧着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年,由小兵成长成小将领,他的心里自然有份别样的自豪。他打量进来的连皓,伸手指着下侧,那早已摆好酒饭菜的饭桌子,说:“坐吧。”

连皓等到大将军坐下后,才端正的坐在他对面。他笑着顺手为大将军倒满一杯酒,又给自已面前杯中注满酒。纯正的酒味扑鼻而来,连皓的脸上现出欢容,笑着说:“好酒,大将军这样好的酒,从前藏着密啊,没有给我搜到,看来还是我行事不够小心谨慎,来,我自罚三杯。”大将军一向对手下的人,公事之外还是相当的宽容。

连皓等到大将军坐下后,才端正的坐在他对面。他笑着顺手为大将军倒满一杯酒,又给自已面前杯中注满酒。纯正的酒味扑鼻而来,连皓的脸上现出欢容,笑着说:“好酒,大将军这样好的酒,从前藏着密啊,没有给我搜到,看来还是我行事不够小心谨慎,来,我自罚三杯。”大将军一向对手下的人,公事之外还是相当的宽容。

连皓的性子虽然不受拘束,但行事也不会那么没名堂,他摸清楚大将军的底线后,知道大将军对小事的不在意后,大将军藏的好酒,十有八九都是他带人找出来,拿出去与队中人分享掉。大将军此时听他的话,好笑的瞧着他说:“自从你到我的下面后,我身边的酒,再也没有放安稳过几日。这坛好酒是刚刚捎带来,这不,我主动开了给你喝,免得等到我闻到酒香,赶过去只有你特意留给我的一杯酒水。”

连皓这一年来成长许多,听大将军提起他年少的事情,脸上微微有些羞惭。那时他年少轻狂,凭借着拳脚比别人灵便几分,跟了大将军后。他除去公事上面,事事听从大将军吩咐外,在别的时候,他在大将军面前格外的放肆,时常带着弟兄们搜罗大将军帐篷里的好东西。大将军那时成亲不久,他的夫人贤慧大方,常会备些好洒,让人送到营地里。

大将军夫人出身名门,非常的会做人,自是会备一份给他们这些小兵,另外会备一份给自家的夫婿。

他们这些小兵喝完自已的那份酒,常会借着训练的辛苦用功,什么什么的借口,在连皓的带头下,把大将军藏着的那份酒搜出来,大家伙分完之后,只留给大将军坛底的一杯酒水。连皓想起旧事,笑着举起自已面前的杯子,对大将军敬酒说:“将军,这一杯为当年的年少无知,请你原谅。”

连皓笑着饮下一杯酒,听得大将军笑着说:“你啊,贪心我这好酒,想多饮三杯,不用拿年少无知来说话。你在我面前,这一辈子子,瞧着都大不了那里去了。”连皓听得大将军这话,痛快的笑起来,说:“还是大将军知我深矣,我已许久没有饮这么好的酒,一时贪心想多饮三杯,又给大将军点破。唉,余下的两杯,我还是慢慢的陪大将军喝。”

大将军用筷子指着桌上的菜,说:“这菜自然没有京城中煮的地道,不过厨子也用了心。你吃些菜再喝酒,我们慢慢说些话。”连皓听他的话,续满一杯的酒,点头说:“好,我听大将军的。”大将军打量一眼笑容满面的连皓,叹息说:“你不想笑,不用在我的面前,还要这样勉强自已笑下去。你这一年来,我瞧着你就有些不对劲。我们到边境这一年时间,大事没有几件,小事倒是一件接一件,我也没有机会找你好好说话,趁着这今天事少,我们一边喝酒吃菜说说话。连皓,你是啥样的人,我心里还是有数,你小子机灵知变通,你家世对平民来说,是有些高不可攀。不过你不同那些人眼睛长在头顶的人,你对人还是知恩感恩,对下面跟着你的人,也能善待护着他们。我当年的眼光没有看错你,你也要相信自已没有跟错人。连皓,上了战场,是生死相拼的事,你心里有啥不痛快的事,你说出来,纵使帮不了你,我也不会给你添上麻烦的。你这样藏着捏着,心里忍着不痛快。次次冲锋你都是不要命的往前冲,没有象从前那样防护周到,实在是要不得的行为。你要牢记住,付出敌人的命,换得我们自已人的平安,这人也包括自已在内。”

连皓听他的话,沉默的吃了一口菜,又大口大口的喝了半杯酒,才感叹的说:“大将军,这一年的仗打得不痛快,就这么小打小闹的打,我这心里实在不痛快。”大将军打量他沉肃的神色,轻叹着说:“还没有到打大仗的时机,今上说这些先给我们练手。”他说完这话,还是一脸等着连皓继续往下说话的神情。

连皓瞧着他的神情,一脸的苦笑着说:“大将军,当日我入营地,就是冲着你去的。至今为止,除去我家祖父和父亲大哥外,我最信服的就是你的话。大将军,不是我不先跟你说明那事,而是那事提起来,我都不知应该如何说起,总而言之,一言难尽说不清楚。唉,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最多只能算是我自个丢面子里子的事。”

第一百九十四章传世(12)

人都有私心,关于连皓家的事情,京城的人家,多少会听一些风声。大将军原以为连皓是无心之人,可他现在瞧着连皓眼里的沉郁神色,便知那些事情还象麻绳般的缠绕他。大将军沉吟片刻,觉得这心结终须要早日解开才好。

说完这番话后,连皓只管着闷闷不乐喝酒吃菜,大将军却叹息一声说:“是为与你合离的的妇人的事情,你心里至今觉得不舒服?以至于把自已困厄到今天,还解不开那个心结,你有时想起她的事情,便有些英雄气短?”连皓听大将军的话,仔细想想苦笑点头。

他低声音说:“大将军,那事说得我自个也觉得丢脸,我平日不是这种提不起放不下的人。如果今日不是在你的面前,我真真无脸同人说那些事。那小妇人在王府时,在我面前算得上是事事顺从,我同她说任何的话,她都是默默的接受下来。我知道她出王府后,那样的娘家,回去不如不回,特意在城外购得别院,想着她出王府后,也能有一个地方落脚。”

大将军听连皓这话,一脸吃惊的神色,打量着连皓脸上的表情,见到他神色的确是极其的坦荡自然,他终是没有开口多说话。连皓自是望到大将军吃惊的神情,他有些脸红的解释说:“大将军,那妇人的样子是象外面人说得那样,长得是不怎么样的好。不过好在她的性情相当的温顺。不过,我瞧着她就是比外面的女人顺眼,更加重要的是,我有时和她说话,我觉得她懂得我话里的意思,不象那些浮浅女子,不懂还装懂。”

江家呆小姐进王府后,众人才听人说那是误传。大将军现在听连皓话里的意思,那女子竟成了解语花一般的人。他的眉头有些深锁起来听着连皓继续往下说:“当日,我把别院的事情同她一再提起,她当时没有反对过我这种安排,对我还是照旧的顺从。

我觉得她待我比从前好我们那时已做了真正的夫妻,我身为她的男人,本来就应该照顾她的生活。

她还算很有骨气的人,她出嫁时的那些嫁妆,在回门那天,早已送回去给娘家。可那日出王府时,她还是把生母给她的陪嫁院子亲手还回给生母的娘家,还赠与珍贵礼品谢过那家人。”连皓说到这里神色渐渐的黯淡起来,当日他瞧着江婉沐的行事,暗自为她感觉到自豪,谁知那小妇人当日同样的摆了他一道。

大将军瞧着一脸懊恼神色的连皓,见到他眼里的神色不明,心里叹息不已,只怕他早已对小妇人用上心偏偏他别的事机灵,对这样的事情,想来他自已也有些不敢面对自已的动情反而有些象一窍不通的人一般的反应迟钝,大将军低声音说:“连皓,事已到此,你也没有办法再去改变什么,你不如利用远离京城的日子,自已沉下慢慢的想清楚,你对那小妇人的心思,然后再做以后的决定。”

连皓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惊讶的望着大将军说:“大将军,你不觉得我是白费功夫对一个无心之人?你不多劝劝我,不要做那些多余地的事情?”大将军听后笑起来说:“你从来没有误过正事,我何必多开口说那些费话。再说男女这样的事情,越劝越戒不了。说来江小姐的的景况,象是从来没有人善待过她。

你觉得自已对她不错,也不过是想着将她安置在外面。但凡心思灵活一些的妇人都不会接受由嫡妻变成外室的安排。连皓,我家娘子说过,江小姐这样的女子,忍辱负重的活着真的不容易,她离了王府,离了江家对她是好事。江小姐那样的女子,听来无法在王府生活下去。你为了她好,不如放下自已的那份心思,大丈夫何患无妻。”

连皓听得大将军的话,苦笑着又喝完一杯又一杯酒,他醉意深浓的笑着说:“大将军,这话我也常对自已说,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放下她。家世长相才学这些,我样样不比人差,她为何不能为我委屈一些日子。你知吗?我只要想到她的身边会有别的男人,我就觉得有人拿着刀子割我的心。我的心里好难受,偏偏找不到人说这话…。”连皓醉趴下去,没听到大将军长叹息的声音。

又到年节前,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已会满地里爬着走,两人是家中的开心果。文九娘家的小侄女,妞儿跟着她一块来过几次。她每次过来瞧一模一样的两个大婴儿,那孩子都要愣住那里好一会,然后把小身子躲藏在文九娘的后面,手惊慌指向榻位上两小人儿,对文九娘说:“姑,两个一样的人妞儿的神情,明显让大人有了逗乐的心,江婉沐会特意趁着她抬头说话时,仲手快快的抱起距离自已近的孩子,小心递到站在身后的人手里,示意她们抱着孩子躲藏起来后。她再弯腰逗着妞儿说:“妞儿瞧错了,这那有两个一样的人,明明只有一个人在玩。来,你陪弟弟玩一会。”

妞儿听这话,瞧着眼前的确只有一个小小人儿,她放心的从文九娘的身后走出来,仲出小手点点那个冲着她笑的人儿,高兴的冲着文九娘叫着“姑,他笑。”就在她转头之间,江婉沐转身把另一个小人儿又放回榻位。结果妞儿再转回头,又瞧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婴儿,吓得她立时躲藏到一边去,含着双包泪水扯着文九娘,说:“姑,妞又看到两个。”

文九娘白一眼江婉沐,她把自个手里抱着的儿子放在榻位上,弯腰抱起妞儿哄着说:“妞儿,是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弟弟妹妹。”妞儿壮着胆子回头瞧向榻位上的三个小人儿,在文九娘的鼓励下,伸手摸摸那两个小人儿的衣服,抬头笑着说:“姑,是两个,弟弟和妹妹。”文九娘把她的鞋子退下来,把她放在宽大的榻位上去,由着她一双眼惊讶的围着双生子打转。

吉言她们笑着出去各做各的活,房内除去榻位上四个孩子,就是两头坐着的江婉沐和文九娘。江婉沐笑瞧着自家的儿女,瞧着他们圆圆有神的大眼睛。文九娘打量着两个小小人儿,感叹的说:“他们的生父一定长得极其得俊俏,他们两人才能生得这般的俊美。还好我家这个年纪大些,要不生生被他们兄妹两人比下去。”

江婉沐听得文九娘这话,肯定的点头说:“他们的生父的确相貌出众,他们相貌传自生父。唉,他们在长大些,这般的好容貌,想来还是不能久居中南。”文九娘听江婉沐这话,见到她一脸不在意的神情,瞧着她一颗心全扑在两个孩子身上。她笑着说:“我觉得中南除去雨多外,别的方面比京城要好许多,京城出门易碰贵人。”

江婉沐知尚大夫一家人根基在京城,只是断断续续的在中南过了好些年。尚五和文九娘两人成亲不久,便来了中南陪伴在双亲身边,尚大夫和夫人都是端正知礼节好相处的性情,对这个儿媳妇从来不拘束着她。江婉沐要还是前世的性情,她一定也会喜欢中南,中南有她梦想中的所有。雨中打着各色各样伞的俊雅的少年和婉约的少女,是中南最美的一道风景。

没有孩子之前,她只想着随波逐流,行到那里算那里,中南那时是她选的最佳疗伤地。知道有了身孕后,她曾经以为中南会是她的葬身之地。她没想过自已这一世里面,也能有这般的好运气,平安过那生死关口。既然命中注定她能活下去,她为了两个孩子,都要好好的活下去,自然要为两个孩子的平安,好好的打算一番。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京城的权贵众多,眼睛自然比别的地方也多,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家两个孩子的相貌,只会有相似的传言,不会有那种肯定的认同。毕竟人们眼里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远走他乡,躲藏着生存下去。江婉沐笑着抬头望着文九娘说:“九娘,等到他们两人再大些,我带他们回到京城去。”

文九娘听江婉沐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想借着两个孩子重入夫家?”第二反应就是‘这个女子大约糊涂了。

,她冲口对江婉沐说:“小懒,你觉得他们会认下你们吗?到时会不会当面认你们,背后想法子害了你们?”江婉沐听她这话,相当没好气的瞅着她说:“我放着好端端的好日子不过,干吗带着自已孩子,去那种人家,舍了命去抢那种虚名?”

文九娘听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小懒,你不能怪我误会你。这谁听你的话,都会这样误会的,飞扬和懒懒两人实在太可爱,我担心别人会出手抢夺他们。”江婉沐听她的话笑起来说:“你啊,在京城里,那些大家大户里面,象我家这两个小人儿的长相,没有在中南这边打眼。我带着他们两人过日子,反而会安全许多,大家最多猜疑些,但不会联想太多。”

第一百九十五章传世(13)

江婉沐一向喜欢朴实无华的穿着打扮,吉言几人的行事从来不打眼。文九娘怕提及从前,招惹得江婉沐伤心,从来就没有去探问过她。在文九娘的心里面,江婉沐的娘家和前夫家,最多也是家中稍稍有些银钱的家境。

文九娘现在听着江婉沐的话,低头瞧着两个孩子的长相,那想法往远处飘散开去。她觉得江婉沐的前男人,一定是生得太过俊美,瞧不上江婉沐的长相平平,再加上江婉沐的性情清冷了些,又不懂得低头做人,更加不得他的喜欢,最后两人才闹到合离的地步。

文九娘心里猜测着,面上还是担心江婉沐会伤心,不敢把眼里的怜悯流露出来。

江婉沐一直觉得谁都会对自已瞧着出生的人,有一份特别的记忆。何况江飞扬和江懒懒这两小人儿,从出生起由尚家人照顾得多。在文九娘的眼里心里,大约除去自家的儿子外,这两个小人儿就是比别人家的小人儿可爱亲近,也不算啥太过奇怪的事情。江婉沐笑着瞧着文九娘,加多一句话:“他们两个在我眼里,比他们生父长得要好,至少他们两人的相貌无邪可爱。”

文九娘打量两个孩子的容貌,摇头对江婉沐说:“小懒,我不同意你回京城的想法,如果那家人在京城,你们回去相当的不妥。这两个孩子的长相完全不象你,很容易给人认出来。你在那里娘家人不帮你,只有你孤零零的一人,如何能抢得过夫家一家人。”江婉沐瞧着已经挤成一团的三个小人儿,望到自家两个孩子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她记起连皓的那双飞扬的风眼,她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江婉沐再笑着瞧向自家两个孩子那双眼睛,不象生父和生母,大约是隔代遗传的标志。江婉沐笑着问一脸担心神情的文九娘:“他们的眼睛不象生父,我们不打眼的活着,眼生在头顶的人如何能注意下面的人。九娘,你觉得我的容貌如何?我要听实话。”文九娘没想过江婉沐说着话,一下子把话茬儿扯得这么开。她瞧见到她眼里的认真神情,不得不实话实说“普通人的长相。”文九娘说完这话又觉得对不起江婉沐,快快的低下了头。

江婉沐眼睛只盯着榻位上四个孩子,瞧着大的伸手想去分开三个小人儿的认真劲,她的脸上有着欣然的笑意。她平静的说:“我的生父相貌堂堂,我的生母长相相当的美丽动人,听说她去后多年,有人提起她时都称赞她年少时俏丽活泼。这样的两个人,偏偏生下我这般长相的人,或许这是天罚他们。我大后,生父和我擦肩而过却不相识。”

文九娘听江婉沐这话,惊讶的抬头打量江婉沐的五官,她伸手把四个孩子轻轻推往榻位里面,走到江婉沐面前来,说:“小懒你的生父和生母长得相当不错?”江婉沐沉沉的点头,文九娘的手已摸向江婉沐的脸上,吓得她连连往后退闪说:“九娘你做啥?”文九娘放下手后,不解的说:“那你的祖父和祖母,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不是有人长得不好看?”

江婉沐仔细想想江家和虞家人,摇头说:“在我的记忆里面,我是两家人中难得的奇葩,两家人都没有我这般长相平平的人。我的庶姐妹们没有嫡姐长得好,可是瞧上去也算不错。”文九娘听江婉沐这话,立时抬头问:“你是庶女吗?”江婉沐点头,文九娘皱眉转过两圈,突然对江婉沐说:“我家始儿和妞儿交给你瞧一会我有事要回去一趟。”

文九娘说完这话,打开房门往外冲去,差一点撞到端着肉粥进来的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木根娘亲和吉言进来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木根娘亲问江婉沐说:“小懒,九娘怎么啦?象火烧屁股一样冲出去。”江婉沐伸手摸摸自个的脸觉得她们两人的对话挺平常,还不值得文九娘这般失常,连儿子和侄女都丢下来不管。

榻位上四个小人儿已闻到香味,大的张眼瞧着桌面上的东西,三个小的已冲向榻位边,小嘴张口着叫起来。江婉沐赶紧伸手去拦截他们,嘴里说着:“都有,每个人都有得吃。”她的双手把三个小的往里面推,妞儿懂事得帮着她扯着弟弟妹妹们进里面,小嘴里嚷着:“会掉下,进去,会掉下,进去。”瞧得三个大人更加喜爱她三分。

江婉沐在吉言的帮助下,用挡板挡在榻位的外边,木根娘亲已盛好四只小碗,她舒一口气说:“还好听吉言的话,放在外面冷了一会端来。”江婉沐从木根娘亲的手里接过碗筷,她对她们说:“我来管两个小的,你们去管两个大的吧。”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也不同江婉沐争持,她们端着碗筷去招呼两个大孩子。

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听着江婉沐的话,两人相当乖巧的你一口我一口,轮流着吃着肉碎粥。木根娘亲只在中途帮江婉沐的碗里续过肉粥,等妞和始儿两人吃完后,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慢慢也不肯再进食,江婉沐才放下碗筷。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瞧着比平日里乖顺的两个小人儿,两人没好气的仲手点着那两张笑脸说:“你们两个就服你娘亲管教。”听得江婉沐好笑的瞧着她们婆媳说:“小孩子饿得狠些,自然乖乖听说话吃食。”

四个小人儿吃饱后,那四双眼睛不约而同的半闭起来,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手快的在榻位上,多铺上一床厚实的被褥,把着入睡的妞妞放上去,顺手轻拍她一下,哄着她深睡后,给她盖上厚实的盖被。江婉沐和吉言两人把三个很快睡着的小人儿,一个个放在被褥上面,轻轻的为他们盖上被褥。

江婉沐对收拾桌面的吉言低声说:“嫂子,你收了东西,去同哥哥学算帐。这里有我和奶娘守着。”吉言走后,木根娘亲压低嗓音说:“小姐,从前老爷他们都说‘女子不用学这么多的东西,会相夫教子就行。,”这话听得江婉沐笑眯眯瞅着她,轻声说:“奶娘,那种混帐男人说的话,千万不相相信。他们一个个不过是希望好拿捏些笨女人,为他们生为他们死,赢得他们面上的荣光。

我要是真信那些话,自已不想法子学习东西。只怕你们两家跟我出来的人,现在和我一块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学了本事,也不是让女人一定要压在男人的头上,只是让女人在无路可走时,还能寻到一线生存的契机。”男女平等这类事,对现在这个年代的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木根娘亲到中南后,才知方正和木根当管事的两间店铺,全是江婉沐私下购置的物业。

她现在听江婉沐的话,只能暗自叹息,无法再说出任何的反对话。江婉沐瞧一眼木根娘亲,怨不得她如此不解惑,在她的心里,自家夫君不管如何人品,身为女子的都要听从顺从。而江婉沐的作为,完全颠覆她的想法。面上现在当家的是两家人的儿子,实际上当权的却是江婉沐。她眼里有出息的两个孩子,事事听从江婉沐的吩咐行事。

木根娘亲曾经担心江婉沐行错路,私下向木根打听过两间店铺的来历。木根听着她略有猜疑的话,皱眉头望着她说:“娘亲,你关在内宅里,从来没有见过能干的女子,不算怪事情。

妹妹从小比别人用心聪明,她知道娘家人靠不住,小小年纪就知道扮小厮出去,想法子从外面多学点东西,然后想法子挣银子。她手上的每一块银子,都来得干干净净。你没事不要瞎想,自个把自个带往偏处,白费些心思白掉些泪。”

木根娘亲瞧着沉默不语的江婉沐,低声音说:“年后我和吉言还是留下来,让他们父子回去,你这边还需要人手,别的人照顾小爷和小小姐,我心里不会放心。”江婉沐听她的话,抬头望着她摇头说:“年后,他们已大一些了,也好带许多,你们放心回去吧,方正来信说过,京城这阵子风平浪静,你们出来探亲已够久,也不能长在外面不回我同九娘说好了,年后她会介绍两个本地妇人白天过来帮忙。方正夫妻两人年后,也会过来呆些日子,顺便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也跟看院子门的苍头说好了,年后请他的娘子过来一块住。奶娘,你上次不是说过,老苍头夫妻两人都是本分人,多一个不算多。你就安心回去吧,我这里的事情,我会安置妥当,你好好照顾奶爹和木根吉言三人。还是一句老话,我们这边的情形,绝对不能透出一丝的风声。”

年轻时会向往外面的风光,年老时却最怀念童年时光。江婉沐答应过木根和方正两人,不会以中南做为最后的故土。当日他们来时,已让他们放出的风声,全家人是以出远门探亲为借口。宁朝的交通不便,在来回的路上,因为许多的事情耽误,以至于在外不得长呆一年和两年的现象,也是时常听闻发生的事情。只有生意人,才会办完事后匆匆忙忙来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传世(14)

木根娘亲瞧着江婉沐把那些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她一脸的笑容,神情却慎之又慎的同江婉沐低声音说:“小姐,你还年轻,不能为少爷和小小姐耽误自自已的终身大事,我瞧着尚少夫人对你有心,她不嫌弃你有儿女再嫁之身。文大爷我瞧着就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听说他妻子活着时,待妻子特别的好,你瞧他现在对女儿多细心。他要是也有那份心的话,又能接受小小爷和小小姐,你还是可以应下这门亲事。”

江婉沐听木根娘亲这话说得如同板上钉钉般的肯定,在心里就暗叹一声,各人有各人的缘份,待自家嫡妻和女儿好,是一个男人的本分,但对别家的孩子好,最多是面上的份,还要长相处才知晓。

江婉沐瞧着木根娘亲,知道她的好心意,只是不适用于自已。她轻声说:“奶娘,女子初嫁不由已,再嫁由已,为什么她们会选择再嫁,一是娘家不好居,二是因为生计困难,希望找到一个好的靠山。而我现在自已可以养活我们,还可以把小日子过得轻松自在,我何必主动为自已头上加一个重盔。”

木根娘亲一脸不赞同的瞧向江婉沐,低声劝导说:“小姐,你年纪尚轻,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总是大好的事。文大爷那样的人,不愿意要妾室,你收拢住他的心,你以后就是当家大奶奶。”这话听得江婉沐笑逐颜开的冲着她摇头说:“奶娘,你往糊涂那方面想了。文大爷对他的元配妻室好,是他妻室投了他的缘,又是结发夫妻,情分自是不同。

可惜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护好他的嫡妻,让她早早丢了命。我活得好好的,何必带着儿女一块送上门让人欺负。奶娘,以后这样的事情休要再对我提起。我没心再嫁,一心只想带大两个孩子,他们大了,我也出头了。那种头上顶着几个婆婆妈妈平行几个妯娌,家里有着小妾和妾生子。那样的日子,过一天我都觉得多余。”

木根娘亲一脸的悲憾表情,摇头说:“小姐,女人有一个男人,家里就有一个支柱。”江婉沐听得莞然一笑,伸手指着江飞扬说:“我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好男人他长大后,绝对会对我相当的好。我们三人的江家,是江河大地的江,将来会由他开始慢慢往好的地方走。我只要护他十多年,他将来会护我一世。我何必做一些多余的事情,为他心里填堵,影响我们母子的感情。”

木根娘亲打量江婉沐脸上的神情,想起自家那对父子对她的信服她点头说:“小姐,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提那些事情。”江婉沐在心里松一口气她一向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前世是以心换心。而这世她没有机会去学,如何面对处理那些复杂交错的关系。再嫁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的一条路,那些深深的宅院里面,那些女人们的狠心眼和心计,十个这样的她加起来,也斗不过一个有心眼有算计的女人。

木根娘亲心里的那道世俗的坎,实在没有这么容易过。不过她除了听从江婉沐的决定外,她也不认识更加好的男人,对此也没有别的好想法。江婉沐瞧一眼木根娘亲的神色知道她一心为自已着想,只是想得路子太过旧调重弹。还是吉言的娘亲机灵,在这方面为她的儿女多着想,她明白江婉沐再嫁,对他们两房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变数实在太多。

木根娘亲满脸的忧郁,伸手帮四个孩子拉好盖被。江婉沐伸手轻拍她,安抚她说:“奶娘,你瞧瞧我,要是再嫁实在没有好的人选。好的人家不会选择我,差的人家,你也舍不得让我嫁过去。你别太为我着想,我答应你,如果要极其好的男人,我一定会仔细考虑,也许会改变这个想法。不过,要等到飞扬和懒懒两人婚嫁后,我才会考虑到时找一个伴。”

木根娘亲娘亲听江婉沐这话,她的脸上立时涌现出欢喜神色,那知再听到后面,她立时失望的低垂眼睑,好一会抬头说:“小姐,那时少爷和小小姐未必许你再嫁。”江婉沐了然的点头,然后说:“奶娘,那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没有好姻缘,我不能强求,到时还是儿女的话,要多听上一二。”木根娘亲听到这里,听出江婉沐话里的意味,她略有些伤心的说:“小姐,你这么年轻,这一辈子就被娘亲和前夫家联手毁弃。”

江婉沐听她这话,实在是无话可说下去,只能由着她独自去伤心,慢慢去想通那些不得已的事情。文九娘和她身后两个妇人轻推开门进来,她瞧到室内睡着的孩子们,和一脸伤心的木根娘亲,瞧着一脸淡然的江婉沐,她走过来轻声说:“吉言,这边让两位嫂子守着,一会孩子们醒来,她们会抱着一块过去泡药汤。你同我过那边吧,父说有事想问你。”

江婉沐打量文九娘的神情,见到她神色肃然。她站起来伸手轻拍木根娘亲的手,低声音说:“奶娘,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不要再去多想,我们现在过得好,就是真正的好日子。”她回头对文九娘半带解释的说:“奶娘想想从前的事,有些挂念故土的人和事。”两个妇人听这话,打量木根娘亲眼神正常起来。

文九娘听这话后,笑着轻声对木根娘亲说:“婶子,你过了年就回去了,改天嫂子们休息时,你请嫂子们陪你上街逛逛,去挑拣京城没有的东西,带回去看亲友。”木根娘亲这时收敛起脸上的悲苦神色,她抬头笑着说:“少夫人,让你笑话了,我就是眼窝中浅,小姐说过我好多次,我还是挂着旧事重提又重提起。”

江婉沐和文九娘往尚家走进,在进尚家院子门时,文九娘突然说:“小懒,你从前在夫家是不是过得很苦?”江婉沐听这话吃惊的抬头瞧向她,尚家人从来没有同她打听过旧事。她生下江飞扬和江懒懒后,文九娘有想同她有结亲家的打算时,都未曾问探问过那些旧事。

而尚家别的人,好象特别能接受她这种现状,当她同一般的失婚女子一样看待。

江婉沐在初冬时,去尚家院子里同尚大夫,提起要继续抄写字的活时,她想了又想后,还是隐隐约约的同尚大夫暗示过,儿女们的亲事,希望在他们年纪大一些,瞧得出性情后,再为兄妹两人打算。尚大夫和夫人两人经事多,想来心里也是这个想法。他们待江婉沐这对儿女因守护着他们的出生,自然对他们是有情。但是放在儿孙亲事上面,还是会多加考虑。

尚夫人年纪虽然大,眼睛却没有到老花的情况。她能接受儿媳妇文九娘和江婉沐交好,可是儿子嫡长子的嫡妻,却不会轻易定下来。老话说得好,女儿象母亲。可是江婉沐的性情,在老人家的眼里还是太过清冷些。如果江懒懒长大后同她母亲一般性子,的确是不适合做为嫡长孙的嫡妻,毕竟一个家中的长媳,人际交往方面要灵活亲近。

尚家从来不要求大富贵,但从来要求平稳度过。他们家所选择的儿媳妇,家世不要高门,但要求清白。尚夫人瞧着江婉沐的性情举止,就知她的身世清白,对她所出的儿女,只要性情过得去,家里人不会反对。只要天性不清冷,尚家可以自已从小培养自家的儿媳妇。尚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尚大夫点头赞同江婉沐的说法,笑着说:“我也觉得要把这事放几年后,瞧瞧他们彼此的性情,如果实在成不了姻缘,他们做对好兄妹也行。”

文九娘从那以后不提亲事,她待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还是一样的亲热。而尚家的始儿,最喜欢来找这两兄妹玩耍。江婉沐现时听到文九娘这话,正想着要如何答话,已见到明子叔打开院子门,候在院子门口。江婉沐立时笑着冲他行礼,明子叔照旧一脸不高兴的瞧着她说:“江娘子,我最不喜欢你这种多礼行为。”江婉沐接口说:“我最不喜欢明子叔当我是路人。”

文九娘听得欢喜起来,笑着点头说:“小懒,你这话说得有理,我当明子叔是家人,明子叔当我是外人。”明子听文九娘这话,赶紧申明说:“五少夫人,你这话我可受不起,你是我的主子。”他转头对江婉沐说:“江娘子,老爷和五少爷在书房等你。”江婉沐瞧着明子叔亲自迎出来,打量他的神情,小声说:“明子叔,可有说啥事,这么急着找我?”明子叔的眼神飘向文九娘,对江婉沐轻摇头,转身就往院子里走。

江婉沐瞧到明子叔的眼神,她和文九娘往院子里走,边走边低声回答她的那个问题说:“那家人面上待我还算不错,私下大节上面也过得去。你瞧,这都分了,临别时,还送我这么两个儿女,算是相当的不错。”尚家是最知真相的人,不过他们家的人,很懂得明哲保身。文九娘听江婉沐的话,忍俊不禁笑出来,低声说:“在外人眼里,这对孩子与那家人无关,他们不是你在中南偶然拾得的吗?”她说完后,和江婉沐非常有默契的相视而笑。

第一百九十七章传世(15)

尚大夫的书房外,明子远远的守在那里。书房内,尚大夫为江婉沐号完脉后,由尚五大夫接着号脉,父子两人若有所思的交换下眼神,他们当着江婉沐的面,两人讨论着号脉的情况,一一的写在一个黑皮厚本子里面。

尚大夫转头对静坐着的江婉沐宽慰说:“你的身子已大好,过完年后,你不用再按我们安排吃食,我们也不会这样经常给你号平安脉。不过,我会针对你的身体状况,再开些汤药给你沐浴用,你明年,只要每月隔十天或五天用汤药泡半小时,这样身子大致不会有啥不好。两个孩子现在还小,身子的基础要打牢实,还是要跟着我们家始儿一块泡汤药。”

江婉沐听后一脸感激望着尚大夫说:“多谢,我们母子三人辛苦你一家人,感激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以后写字这事情上面,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们尽管吩咐我。”尚大夫听她的话点点头,他冲着尚五大夫点头示意后,尚五大夫快步走到打开的房门口,冲着房外的明子叔说:“明子叔,不要让人靠拢这里。”明子叔大声说:“知道。”

房内,江婉沐瞧着神色严肃的尚大夫,打量着走进来坐下来的尚五大夫,瞧着面前两人眼里为难的神色,她想着他们的救命大恩,主动开口说:“尚大夫,你们可是有为难的事情,要同我细细说?”尚大夫保持着沉思默想的神情,尚五大夫脸上有着羞惭,他开口说:“小懒,我们要问的事,要是让你为难的话,你可以不用回答。”

尚大夫瞪眼瞧向尚五大夫说:“大夫对病人状况。要详细的询问,怎能象你这般说话行事,还没开始问话,已提醒病人可以不要答话。”江婉沐听得尚大夫这话,惊讶的望着他。她一直以来,都以为尚大夫是难得的温和人。尚五大夫听这话,却快快的打量一眼江婉沐,他低下头不语。

尚大夫这时对着江婉沐一脸正色说:“小懒,对我们来说,大家相处这么久的日子,你也算不得外人。今日我们要向你打听的事情。纵使你有为难的地方,也请你要直言。我们父子两个保证不会外传,我们要问的事情,也一定是与你的身子有关的事情。只是我希望你能对我们说实话。”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特意观察江婉沐脸上的表情,见到她还是一脸相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