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大夫才开口往下说去:“小懒,我们家里人几乎是世代从医。家中的子子孙孙,从出生三天开始。就是在汤药中泡大的。实在是因为是药三分毒,他们小时尚好,可是稍稍一大。他们便要接触到各种各样的药物。药物中毒的事情,有时是防不胜防,我们做大人只能在他们出生后,便为他们准备好各种汤药,提高他们对各种毒素的免疫力。

飞扬和懒懒两人与我们家天生有缘份,我们自然是要为他们两人多着想。我们尚家这一支。几代以来居住在京城。按习惯是放置药草的地方,与居家是不会连成一片。这个院子。是在中南留给象我们这种,要亲自过来查验药草的人,在居住这几年里,我们主要的时间和功夫,要用在药草上面,不用对病人诊疗。所以这个宅院里面,各进院子里都放有药草。”

江婉沐听着尚大夫的解释话,她只是笑而不语的听着,尚大夫一定还有别的前情要继续说下去。果然说完这些后,尚大夫一脸追思的表情说:“听说尚家在宁朝前,非常的兴盛,我们这一支早早去了京城,还有一支留在中南。几代以后,中南这支越来越发达,我们京城这一支,却沉淀下来,大家彼此渐渐再无交情可言。不过,尽管如此,中南这支的有些传言,我们多少还是听说过。”

江婉沐历来对秘密没有兴趣,她这时低垂下眼睑,只当做没有听到尚大夫这句话。尚五大夫轻‘哼’一声,冲着她开口问:“小懒,要向你打听一些私事。九娘刚刚跑过来,同我说,你的祖辈们和父母兄弟姐妹都长相不错,只有你一人长相平平。这事是真的吗?”江婉沐抬眼笑着点头说:“是实情,听说上几代的长相都不错。”

尚大夫这时由着尚五大夫问话,他只提轻抚摸着下巴不语。尚五大夫见到父亲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父亲初给你号脉时,他说你的身子在娘胎时,就有所亏损。”他还在惴惴不安说话中,尚大夫利眼瞧向他,实在不喜欢自家儿子的不爽快。他直接开口说:“小懒,你在娘胎时,已给人下过毒。只是隔得时间太长,当年那毒只要下得重,到底伤了你的身子。”

江婉沐眼里没有意外,江大夫人能容忍她活下去,说实话她觉得江大夫人的心胸比海还要宽广。尚大夫打量一脸平静神色的江婉沐,直言说:“你是家中庶女?你的嫡母可是中南尚家的女子?”江婉沐沉吟着说:“我在娘家是被漠视的庶女,嫡母是尚氏,但是不是中南尚家的女子,这事情我不知道。尚大夫,我身上的毒,是否已解了?”

尚大夫听着她淡漠的口气,瞧着她清冷的神情,轻叹息的望着她说:“你那毒如果不是下得太重,你出生五年后,便不会有痕迹留下来。我也说不出你这命是好还是坏,你如果不是遇到我们,我们偏偏又探知到那种内情,这便会只是一个尚家女子永远的秘密。而你平安的活下来,心里便不会有太多的怨气。唉,这天命难违。

九娘与你交好,她在偶然时又听得老五提过那事,听你的话,立时跑过来跟老五提及。一环紧扣一环,要不你当年在娘胎的事情,这些年过去后,不会有人查得出一二三四出来。不过,纵使我们查出来,也无法为你作证。中南尚家的那一种秘药,我们只是听说过,那药一般是尚家的女子陪嫁物,只传一代,她生的女儿,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那药用来改变胎儿的容貌,这事说出去,无任何人会相信。

唉,听说是尚家老祖宗为了心爱的元配妻室,研究下来得玩物。不会伤及胎儿的性命,只是药下得重,那胎儿出生后,智力比一般的孩子要差许多,有的甚至是天生的白痴。那种药,随着时间的间隔得长,药性慢慢的化解掉,不过已改的相貌,却无法再还原过去。”江婉沐想起她四岁前的呆滞,听到这事情,如同听到天书一般。

世界太过奇妙,有各种各样的奇异事情发生。她能清楚的记得前世的事情,象这种离奇古怪的药物,她选择相信。她苦笑着问:“尚大夫,我顶着这张脸快二十年,我已习惯用它面对世人。我现在有孩子,我只担心能不能活着瞧他们平安长大嫁娶?”尚大夫见到江婉沐不介意自已的长相,他舒一口气说:“你因为一手好字碰见我,你平安生子,你自然能平安活下去。”

江婉沐听他这话放松下来,她笑着说:“尚大夫,尚五大夫,多谢你们同我说这话。这事我会当作从来没有听说过。”尚大夫笑着点头说:“你不必太介意,中南尚家这些年已经凋零许多,下一代的子孙,听说不成气的多。只是这事不能说出去,牵扯太过深远。你嫡母想来对你恨之入骨,她活着时,你最好不要再回娘亲。”

江婉沐点头再点头,她突然轻笑起来说:“多谢尚大夫解开这个迷,我现在心里轻松许多,一报还一报,我生母纵使久了嫡母的情债,母债子偿,我在娘胎时已偿还了她。我生母早逝,我与娘家的人,以后不会再有来往。只是那药会不会伤及母体?”

尚五大夫听江婉沐这话,笑着摇头说:“尚家老祖宗那样的绝妙大夫,是前无古人,后继无人。那药最绝就是不伤母休,只伤胎儿的容貌。听说中南尚家近些年,已无人能配置那药,他们现在配出来的药,都带有毒性,听说会伤及母体,想来也不敢用做嫡女的陪嫁之药物。”

江婉沐瞧着尚大夫和尚五大夫,想想说:“我生父的妾室,除去我生母外,别的生过女儿的妾,听说都平安的活着,她们女儿的容貌,自是不及嫡姐那样明艳大方。你们如果还要仔细的情况?我可以让人去打听我嫡母的来历。”

尚大夫和尚五大夫两人齐摇头,尚大夫更加慎之又慎的对江婉沐说:“中南尚家的秘密太多,我们最好不要惊动他们。这事情,你既然不想去追究,那就到此为止。”尚五大夫说得更加明白:“小懒,药学的事情,谁也不知谁精通。我们家的人,擅长冶病诊治开药。中南尚家的人,如有从医的人,一定是精通毒学的人。不过,历来研制毒药的人,只要太过,天罚之。”

江婉沐立时明白,自已尽管吃了大亏,都要忍辱负重下来,还要装得不知道此事,只能等着天罚罪人。江婉沐了然的冲着尚家父子点头。

第一百九十八章传世(16)

中南年节时热闹非凡,晚上有着灯会,听说几条街上,灯缔繁多灯下面还设有迷面,人声鼎沸般的喧嚷。江婉沐婉拒着木根爹娘留下来的心意,鼓励他们两人跟着去热阄一番。她独自留下来照看着两个孩子,听着两个孩子呀呀的语言。

她满眼的欢喜神情,两个孩子越长大,他们的那两双眼睛,越来越神采奕奕。两个眼睛的形明显与连皓眼睛不同。江婉沐自他们出生后,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渐渐的消散去了。江婉沐瞧着江飞扬明灿的眼神,俯身亲了他一记,亲得他呀呀笑着侧脸过来,涂抹了江婉沐一脸的口水。

江婉沐仲手抹去脸上的口水印,瞧着得意笑起来的江飞扬,她轻笑出声音。一脸好奇一直盯着他们的江懒懒,这时伸手扯着江婉沐和哥哥,江婉沐同样照着她的嫩脸,亲了她一记,惹得江懒懒甜甜一笑,她把双手伸给江婉沐,示意她要抱抱。江飞扬瞧到后,同样伸出双手给江婉沐示意也要她抱抱。

江婉沐弯腰一左一右抱起两个孩子在怀里,笑着抱着他们在房内走动,同他们说着话:“飞扬,懒懒,过了年,就大一岁平平安安长大。”两个孩子握着对方的手,全仰头冲着江婉沐‘呀呀,不停,听得江婉沐又笑起来,给他们两人的脸上一人一记,同时赢得他们两人的口水印上脸。

夜深,江飞扬和江懒懒并排睡在榻位上面,江婉沐伸手轻抚摸他们的小脸,脸上笑意灿烂无比。尚大夫已经同她直言过,她身上的毒早散尽,但是相貌却无法再改变。江婉沐其实喜欢自已平平的相貌,她没有护持自已的家人,本身又身无所长。她如果拥有花容月貌,只怕这个世间早已没有她。现在这样多好凭借着一张安全的面孔,过好自已平安自在的小日子。

江婉沐在夜色深深中,等来木根一家人平安返回。他们一家人来到她的房门前报平安,木根和吉言的手里提着为他们母子三人猜谜得来的灯笼。灯笼的样式简单,用料粗陋单一,不过江婉沐还是高兴的接过来,迎着他们四人笑着坐在客厅里,她把炉上的温水倒出来,让他们喝上一杯暖暖身子。

木根爹爹接过杯子喝上一口水后,对江婉沐说:“明日我和你奶娘瞧着飞扬和懒懒两人让你哥嫂陪着你去瞧灯街。feichangwenxue.…”木根自动倒上水喝,笑着对转头瞧着他的江婉沐说:“妹妹,有爹娘看着孩子,你明日晚上跟我们放心去玩。中南年节的晚上,街上好热闹,我们回来时,还有许多人出门去街上游玩。

我们这一路走去,店家门口大多挂着我们手里这种灯笼上面写着各样的谜语,由着我们路过的人去猜谜。我们本来以为是店家做生意的花招,要进店家买了东西才能猜谜提灯笼。后来瞧着许多路人上前猜谜,猜中随手提着灯笼走,便上前去试了一下,没想到也能猜中几条谜面。”木根这话听得江婉沐也生起兴味,她打量着不出彩的灯笼,想着那热闹的情景,想着中南店家们齐心的生意经,她的眼里亮晶晶起来。

木根望到江婉沐的神情,更加有兴趣的介绍起他们一路的行程,间中木根爹爹还会帮他补上细节上面的事情等到去瞧孩子安睡的木根娘亲和吉言出来,木根已在讲:“中南大多数的女子,瞧上去端庄婉约,象是水做的人一样。可是也有不要脸的女子,当街缠着男人不放,还要男人把她迎回家做妻做妾都好…。”‘,木根娘亲发出声音,木根立时摸头笑着冲江婉沐说:“妹妹,我那时眼花没瞧清楚,猜的。”

吉言笑着过来同江婉沐说:“小懒,今晚我留下来陪你。”江婉沐听这话,立时摇头说:“不用,他们兄妹两人夜里只醒一次,我能照顾得了。你回去放心睡吧。”这年节时,好端端的分开别人小夫妻两人,这事江婉沐可做不来。木根这根愣木头,接口说:“妹妹,我今日惹火了她,吉言瞧着我烦,你就让她陪你一夜吧,你帮我说说好话,让她早早消消气。”

江婉沐抬眼望向木根爹娘,见到他们已准备往外面走,她赶紧迎上几步,轻声音说:“我自个一人能做得到,你们让嫂嫂回吧。”木根娘亲低声说:“你留吉言一晚上,她有话要跟你说。”江婉沐听这话在他们两人的示意下,停下了脚步,转头瞧着瞪着眼互望的年轻夫妻,她懒得去招惹这对小夫妻,她进内室前说:“你们自个商量好再决定,一会你们走时,帮我合上房门。”

木根听江婉沐这话立时往外走,还冲着吉言和江婉沐挥手,说:“吉言,妹妹,你们早些睡,别说话说得太晚。”江婉沐和吉言进了房间,江婉沐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厚被,顺手丢给吉言说:“今晚我们睡榻位吧。”江婉沐入冬后,从木根娘亲身边把江飞扬兄妹两人接过来照顾,喜欢上榻位上的宽敞。

吉言仲手接过被子,瞧在小人儿的另一边,神色明媚的江婉沐,她笑着躺下去,舒服的长叹一声说:“小姐,原来这榻位上睡得这样舒服,难怪你不想我和母亲陪你们过夜。”江婉沐躺下来后,知道吉言一定有别的事情要同她说,她只是轻声提醒说:“吉言,一会我睡着后,没有听到你的话,你不要见怪。你等到我明日醒来后,可以再说一次给我听。”

吉言低声音说:“小姐,我没有啥大事要跟你说,只是想到以后留你带着孩子在中南,心里难过,想要多陪陪你一些日子。中南是一个好地方,我就是受不了它的雨天太多,每次都是细雨绵绵,长久不息的模样。”这话听得江婉沐轻笑起来,说:“听你的话,还真有些象生哥哥气的模样。哥哥那人嘴笨心实,他对你好,是实实在在的好。”

吉言轻叹息一声说:“小姐,我们今天晚上,碰见妞妞的父亲抱着她,还和一个女人纠缠不清。我平日你瞧着他是那样亲近的一个人,我和母亲都想着他会是你的良人,没想过他会这般的靠不住…。”江婉沐在吉言的抱怨和叹息声音中,渐渐的睡沉下去。独独留下一个愤愤不平的吉言,苦笑着对睡着的人说:“小姐,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心如古井不生波?”

第二天晚上,江婉沐跟着木根夫妻打着黑面伞,行过一条又一条的灯火辉煌的街面,瞧过一个又一个迎面而来伞下的人。细雨中,他们瞧过一间又一间店铺前挂着灯笼下的谜语,三人走远后,才笑着讨论起谜面。他们打着伞,跟着人流行走,站在街边吃了中南有名的小吃,听着中南口音婉转话语,从耳边过来又过去。

年节后,木根一家先回京城,临走时木根说:“妹妹,中南多雨,对你这种心思重的人,还是很不适合长居。飞扬和懒懒大些后,你们回京城吧。他们没有爹爹,但是有疼爱他们的舅舅和舅妈。”江婉沐笑着点头说:“得,这事我听你的。你放心回去吧。

有空时,去瞧瞧南街附近有没有一进的小院子?如果有的话,到时你请掌柜的帮着掌眼,他的眼光好,还价精确。”

年节后,尚家人直接白天把江婉沐母子三人接到他们院子里,一日三餐由尚家负责供应,他们晚上才回到自家院子里睡觉。尚大夫的药草册子,天天都在整理中,他们有时还要亲自上山去寻药草。入春以来,只要不是下雨的天气,江婉沐便被他们父子两人拖到山中去,要细描下他们选定下来的药草表象。

江婉沐能感觉到他们父子两人的急迫,她只能更加小心的抄写那些字,认真画下那些药草的样子。春天细雨绵绵中,她少了许多陪伴两个孩子的时间,还好尚夫人和文九娘相当用心的待他们。两个孩子会走路后,歪歪扭扭的走到书房门口,两人笑咧一张嘴,冲着写字中的江婉沐饵着:“娘,娘。”叫得江婉沐心里软绵绵的,她放下笔,笑着站起来,仲手抱住两个孩子软软的小身子。

文九娘牵着儿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妇人,她瞧向抱着孩子走出书房门的江婉沐,慌里慌张的张望着,低声音对江婉沐说:“小懒,你别怨父亲和夫君逼着你日日守在这里抄写,实在是他们的时间不多,想尽快的多整理些东西出来。我娘家哥哥传来消息,说南边的边境,纵使能早早平息下来,北边的边境只怕也不会安宁,中南未必能安稳,让我们尽可能的早些回京城。”

江婉沐两耳不闻窗外事已很久,她听着文九娘这话,脸色微微变起来,她的两个孩子尚小,身边又没有旁人可以倚靠,如果尚家人一走,他们也只有跟着回京城这条路可走。文九娘瞧着江婉沐的神色,赶紧低声音说:“小懒,你别怕,这只是我家哥哥的猜想。”

第一百九十九章传世(17)

市井小民只担心一日三餐和人身安全,江婉沐同样是这种她从来没有远大的理想,也没有救世主的心态。她从前没有孩子,只是随波逐流般的活着,没有想过自已要活多久。现在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后,她想着一定要活得久一些,至少要护着两个孩子到自立为至。

文九娘传来的消息,还是打破她表面上的平静,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宁朝边境不平,内陆迟早会有不平的事情发生。人心浮动不安下,象她这种人家,是最易招惹灾祸自动上门。她深吸一口气,对文九娘说:“多谢九娘提醒我,如果你们要回京城时,可否顺路捎带上我们母子三人?”

文九娘打量着江婉沐,她轻声说:“你们现在回京城安全吗?”江婉沐苦笑起来,望着怀中的稚子稚女,与他们的生命相比,有许多的事情,是不用太过介意。文九娘轻说:“父亲说今年我们不会回京城,因为他手上的事情,还有些头尾没有处理掉。不过明年的夏天,边境如果还是不安宁,不管这里的事清不清楚,我们都一定要赶回京城去。”

尚家的人,原本准备在中南再呆五年。尚大夫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医者,他觉得药草四季药性都有所不同,值得他付出所有的时间,去深深的研究一番。江婉沐现时听得文九娘这句明确的话,她立时放松一口气,只要不是立时起程,她还来得及打点许多事情,再说到了明年,两个孩子又大了一岁,她照顾起来也能面面俱到些。

江婉沐放下心思,把两个孩子放到地面,瞧着他们和尚明始混在一处。那孩子比两兄妹大几个月,性情沉稳如同尚五大夫一般。自家的这两个孩子,大的儿子江飞扬性子,如同他的名字活跃飞扬。女儿江懒懒天性温润亲近,瞧上去就是好脾性的人。文九娘瞧着江懒懒,眼里自然是亮晶晶,她越瞧越觉得江懒懒实在可人。

春未方正夫妻赶到中南,带来的许多准确无误的消息。尚大夫一家人特意招待他们夫妻用餐,餐后尚大夫和尚五大夫请方正至书房谈话。饭厅里,只留下女人们谈天,碧绿成亲后,跟着方正打理布店的生意,眼界已达到管事娘子的高度。她言之有物为人亲近,立时赢得尚夫人和文九娘的喜爱。两人听得她因身子不适,想要在中南呆一年后,两人立时欢喜起来。

文九娘听话听音,她立时同碧绿说:“我父亲和夫君两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大夫,你一会留下来,让他们帮你号脉,有病冶病,没病也可以调理身子。”江婉沐听得轻笑出来,碧绿红了一张美脸,尚夫人立时明白过来,瞅一眼尚在迷糊中的文九娘,笑着说:“让大夫号一下平安脉,知道实际状况也好。”

江婉沐知道尚家两位大夫的人品,原本碧绿过来除去是来陪伴他们母子外,也是想着要好好养胎。江婉沐轻扯碧绿一下,笑着说:“快多谢两位尚夫人的好意,怀胎时的调理,生产时的稳婆,都要麻烦两位尚夫人的指点和介绍。”碧绿笑着站起来,对尚夫人和文九娘行礼说:“多谢两位尚夫人的好意,我在中南的日子,有不懂的方面,还要请教两位尚夫人指正。”

尚夫人和文九娘笑瞧着江婉沐的神色,又瞧一眼碧绿,尚夫人笑着说:“行,你们家的小懒,她关心你,可是那性子,天生不爱操心这些事情。你以后常过来,我们大家在一块说说话。”文九娘笑着点头说:“碧绿,等你休息好后,我带你去菜市场。”文九娘说完这话,故意挑战般的瞧向江婉沐,碧绿跟着一块打量江婉沐。

江婉沐微微笑着,菜市场这地方是她盼望已久要去的地方,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去一趟。江婉沐觉得了解一个地方,要从吃食入手。她虽然离开京城,可惜的是还从未有机会近距离的接触中南。江婉沐笑着对碧绿说:“我们后日跟着九娘一块去菜市,九娘介绍过来的妇人,她很会煮中南菜,你有口了。”

文九娘听江婉沐的话笑起来,对碧绿说:“别相信你家娘子的话,婶子和吉言走后,至今为止,她还未在自家用过一餐饭。她现在同你这般说,是担心后日,我不肯带着她一块出门。”尚夫人听着文九娘的话,笑瞧着江婉沐,见到她一脸欣喜的同碧绿说:“碧绿,尚夫人亲手煮的家常菜,味道非常的美。改日你有空,我们两个过来偷学些回去。日后,我们自已开一家菜馆。”

文九娘笑着摇头瞧向转话茬的江婉沐,低声同尚夫人说:“母亲,小懒煮的饭菜能入口吗?”她的声音恰巧是能让坐着的人,全听到耳朵里面。尚夫人疼爱的轻拍打她一记,说:“你啊,乱说话。小懒的心思没有用在那上面,自然目前是要些。”文九娘了解的点头,江婉沐细想自已从来没有发挥来的煮艺,顿时难得的有了雄心壮志,她冲着文九娘说:“改日,我先煮一餐让你好好品尝。”

男人们谈完正事过来,女人们正在院子里,瞧着三个小孩子满院子打闹。尚明始行走已相当的有力,他一派大哥哥的风范,指使着江飞扬和江懒两人按他的说去做事。偏偏江飞扬是一个不受人管教的性子,他扯着妹妹江懒懒满院子瞎跑,气得尚明始在后面叫嚷不休。瞧得四个女人笑得合不嘴,觉得三个孩子互动之间好有趣味。

方正没有几日,他办完正事就走了。临走前,他把碧绿托付给江婉沐几月,他转着弯子对江婉沐说了一番话:“小姐,等到年底时,我娘亲来时,你帮着我们说些话吧我们小户人家,平安度日既可,用不上那些花架子。”他在江婉沐担心的眼光中离开,事后江婉沐想着她对打听人的心事,实在是没有心得体会,这方面她不如文九娘有经验。

江婉沐母子三人有碧绿陪着,日子一天比一天欢快起来。那兄妹两人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情,就跑去猜测碧绿肚子胎儿性别,每天兄妹两人的答案都有所不同,到后面碧绿索性去问尚明始自已肚中胎儿性别。江婉沐瞧着她紧张的神情,想着文九娘传过来的话,她在心里叹息起来,这人心总是无法得到满足,人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江婉沐打心眼里不喜欢方正夫妻两人中,再多些不相干的人出来。她也不知如何同碧绿解释,生男生女是男人才能决定下来的大事。

她只是笑瞧着碧绿说:“碧绿,我让方正在京城中只许购置一进的院子,这院子太小,容不得不相干的人扰进来。再说你肚子里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你和方正的孩子。方正临走时还跟我说,不拘男女他都会爱重。”

碧绿听江婉沐的话,抬眼瞧向她说:“小懒,我是不是太不贤慧,自已有了身子,还不许旁的人近方正身边。其实母亲说得对,那些人只是玩意,帮着我生子生女。可是我心里就是接受不了,日日对着她,想着她说的话,我心里就有闷气冲出来。”江婉沐越更肯定自已将要走的路正确无比,碧绿各方面不比方正差,现今还要为孩子的事,生生的受这种恶气。

江婉沐笑瞧碧绿说,想想说:“你来时,义嫂有啥交代没有?”碧绿瞧着江婉沐,闷着嗓子说:“夫人说这事交给方正去处理,如果他处理得不如我的意,就交给小姐你来处置。”江婉沐听后笑起来,轻摇头说:“我们再瞧瞧说,如果婶子一定要执迷不悟,方正自已又是个能坚持的人。

婶子还是要执意用‘孝顺,两字压你们两人,我想你们两人也应该有所表示。”

碧绿听江婉沐这话,眼泪顿时奔下来,她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蒙着双眼,咬紧牙关不说话。江婉沐瞧着她,伸手安抚性的轻拍她说:“你慌什么?你现在我这里,身子又不方便,这些事情自是由我代你去做。我到时会写信给义嫂,同她说因为你有身子,无法好好的照顾婆婆,请她挑一名能生养的女子,赠送给你的公公为小妾,就让那玩意般的小妾,在服侍好你公公之外,再用心服侍好你的婆婆。万一小妾再有儿女,也是你母亲的儿女。”

碧绿听江婉沐这话,她怔怔的放下手,瞧着江婉沐肯定的说:“方正兄妹两人会恨死我。”江婉沐笑起来瞧着她说:“不过是设想最差的情况,义嫂身边有能人,我只是把我的想法传过去,与你有何相干的事。吉言自已是女子,只要不成造成现实,她心里也会赞成我这样做。你和方正总是迁就她,才让她一天又一天把自已浮起来。”

碧绿很快的想明白这事情,她擦拭干净眼泪,好笑般的说:“小懒,不用你去同夫人说这事情,夫人事多,就不要烦忧到她。我让我的一个好姐妹,她的牙齿伶俐轻易不得罪人,让她帮我送礼节上门时,转达这些话出去。想来母亲自已是女子,我现在有身孕,她也不会多难为我。纵使生下来是女子,我又不是不能再生下去。”江婉沐瞧着斗志昂扬的碧绿,松了好大一口气,人有奋斗目标,这肚子里孩子一定能平安生下来。

第二百章传世(18)

夏日炎炎,午后正好眠。江婉沐院子里,却不时传来孩童们的热闹声音,在一进到二进的过道里,地上铺着一层草垫子,上面爬着大小四个小孩子。江婉沐和文九娘两人笑着守在一旁,两人一边注意着四个孩子的动静,一边小声音的说着话。

夏日时,尚大夫父子两人的《药草经》,已快快的整理成两册。尚大夫执意把抄书人江小懒的名字落在书页上面,江婉沐听后百般推拒不从。后来尚夫人开口劝戒说:“小懒,你一人带着两个孩子,有点名气傍身用用,有时顺带可以挡消些灾祸。再说人生百年,医者为友,总是一桩美事。”

江婉沐默认下来此事,由着自已的名字,第一次堂而皇之的立在书页上面。尚大夫父子两人对那两册书,想做成传世功德之书,因此是相当的仔细用心。父子两人把书中的药草,再次从头到尾查验起来,江婉沐因此闲了下来。尚大夫对江婉沐的写字功夫相当的肯定,他同她打好招呼说:“小懒,等到我们父子查核过后,还要麻烦你多抄写几本。”

尚大夫对江婉沐来说是救命恩人,再说他们父子两人现在做的事,对普通的大众都是极其功德的大事情。江婉沐点头笑着说:“我等着你们的吩咐。”有了闲情逸致的江婉沐,专心致志的带起自已的孩子,因碧绿留在中南,她有了时间,有时会跟着文九娘大早上去菜市,回来亲自动手煮起菜肴。

江婉沐初动手的生涩,到后来越煮越顺手,她从用打火石到对炉火的控制,一天比一天灵活运用。到夏日时。她会煮的菜色样式,几乎是一天换一个花样,吃得碧绿生生的肥了一圈,惹得妞妞和始儿两人到了吃钣的点,便跑来守在厨房外面。从前尚家是孩童笑闹不休。现在换成江家小院时时听到孩童的声音。

文九娘笑瞧侄女拉扯开挤成一团的三人,她感叹的说:“妞儿太懂事,这才小小的年纪,就这么的会瞧人眼色,懂得爱护弟弟妹妹们。”江婉沐喜欢妞妞的懂事,同情她早失亲母。可对文九娘的这话不敢乱接言,文九娘相当的会探问人的心事。碧绿那般大户人家出来的人。一般情况下对人防心相当的重,她与文九娘交往久后,有些心事都会同她细说起来。

文九娘瞧着笑靥如花的江婉沐,想着她近期来,那长相越来越顺人眼。文清河对家中嫡母不敢相信,他没有旁人可托付,时常在有事时。把孩子托付给文九娘看管。好在尚大夫夫妻深知内因,文清河又会做人。再加上喜欢妞儿的懂事伶俐,夫妻两人只当添多一个孙女般的看待妞儿。孙子有的东西,也会帮妞儿添上一份。顺带忘记不了江飞扬小兄妹两人。

江婉沐待妞儿和始儿两人也亲近,给自家的孩子,煮了好吃的东西,总会惦记着给他们两人留两份。有的菜肴,她自觉得煮得样美好吃后,便会亲手送上一份。请尚家人品尝一二。一来二往。尚家常煮食的明子叔,有时直接把菜蔬丢给江婉沐。点明尚大夫夫妻想吃的菜。江婉沐从写字工变为厨房工,她日日做得开心,旁人瞧后自是没有多的话可说。

碧绿原本是来休养生息的人,来时想磁卡顺带要照顾江婉沐母子三人,到后来她成了被照顾的人。碧绿有时吃着碗里的菜,笑着说:“小懒,现今的日子,是我想不到的好日子。你和夫人两人是我和方正的大恩人。”这话听得江婉沐摇头不止说:“乱说话,方正和你都是行事有度的人,值得我把你们当家人看待。”

文清河过来江婉沐院子里,见到江婉沐一脸慈爱的为妞妞擦拭脸上的汗水,听着她笑着说:“妞妞,你自个也要歇一会,不要去管弟弟妹妹们淘气。一会姨煮好吃的东西给你补补,少给弟弟妹妹吃一些。”妞妞听后当真,赶紧摇头说:“姨姨,弟弟妹妹们乖,你不要给他们吃得太小。”文九娘在一旁听得笑起来,说:“妞儿,你这个实在娃。”

文清河远远的立在一旁,瞧着自家女儿望向江婉沐和文九娘的孺慕双眼。文家人现在已操心起他再娶之事,可他只要想起妞妞的母亲,心至今还如同刀割般的疼痛。他已经不想再娶妻,可是眼前的妞儿,却是需要一个母亲仔细的照顾。文九娘转头望见怔立在远处的文清河,瞧到他瞧向江婉沐时,那双眼睛里多了些莫名神情。

妞妞转头瞧到文清河,欢喜的奔过去,直接扑进文清河的怀里,叫嚷着说:“爹爹,姨姨煮好东西给我们吃,爹爹留下来,妞妞的那份给爹爹吃。”文清河抱起女儿,笑着过来冲着文九娘和江婉沐打着招呼,又对地上的三个孩子笑着招呼,他随手抛高妞儿几下,喜得妞儿欢喜的大笑起来。

文清河把妞儿的小脚轻拍几下,拍去面上的灰尘,又把她放回草垫子上面,笑着冲尚明始招手说:“来,始儿。”尚明始欢喜的奔过来,文清河弯腰抱起他,笑着把他往高处抛几下,尚明始笑着叫:“舅,来。”文清河自是让尚明始尽心玩耍好几下,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羡慕的瞧着,兄妹两人挨近过来,抬头望着文清河。

文清河把尚明始放下来,一把捞起江飞扬笑着把他抛起来,逗得他‘哈哈哈’大笑起来,叫嚷着:‘高,还要高。’文清河把他再往高处抛几下,放下他时一头的汗水,他转头对江婉沐说:“飞扬是个胆大的。”江飞扬这时有些着急起来,伸手扯着文清河的袍角,着急的叫着:“叔,妹,妹、高、。”另外两个大的跟着叫起来‘妹,高…’

文清河快快的擦拭脸上的汗水,他笑着弯腰抱起江懒懒,瞧到她的小小脸上,瞬时绽开一朵大大的花。文清河试探性的把她抛高些,见到她的小脸上没有惊色,再把她往上抛几下,见到她发出‘哈哈哈’笑声音后,才笑着放下她,顺手摸下她的小脸蛋说:“懒懒,今日就抛这几下,明天叔叔有空,再来带着你玩。”

碧绿醒后,走过来瞧到四个孩子还是玩成一团,文清河兄妹两人照看着四个孩子,正笑着说话。她行过来,笑着同文清河行礼说:“文爷好。”她打量一圈,没有见到江婉沐在场,她笑着对文九娘问:“九娘,小懒又去做点心了?”文九娘笑着指向四个孩子说:“他们好吃,小懒就去备些点心给他们吃。”

碧绿听得笑起来,摇头说:“小懒今日做的点心,一定相当的好吃。她昨晚入睡前,同我说想吃红豆纱饼。今儿一大早起来,她就准备泡红豆,吃过中饭,老苍叔要帮忙,她都不许,要亲自动手去打磨豆子,这会沉了豆沙后,一定是再也忍不住,想着要先做上几个出来,要大伙一块帮她先尝尝味道。”

文九娘听碧绿这话,赶紧拉着要动身走的文清河说:“哥,你留一会,帮着小懒尝尝点心的味道。”碧绿在一旁听得笑起来,她弯腰过去,拉扯开四个你叠我,我叠你成一团的孩子。文清河瞧着自家妹子紧拉着袍子不放的手,笑着说:“九娘,江娘子点心做得好吃,你到时留一块给我尝尝就是,用不着现在就急着要我品尝。”

文九娘就是不放手,她笑着说:“哥,我闻到香味了,你就帮着尝尝味道。”江婉沐端着两块点心过来,样式好看精致,香味甜美好闻。四个孩子一心顾着玩耍,无一人抬头叫吃。碧绿这时走远了些去,江婉沐直接端碗递给文九娘说:“九娘,你帮我尝尝味道?跟我说那种好吃。”文九娘笑着接过碗,她直接把点心端到文清河面前说:“哥,你把这两块尝了吧,顺带说那种好吃?”

文清河这时已经觉得不对劲,可他瞧着江婉沐的炯炯有神的目光,不得不伸手拿一块尝起来,他吃到嘴巴里,尝到咸味时,在惊讶中直接把那块点心咽下喉管,生生的在半路上噎住,他不得不伸手接过碧绿手中的一杯水,大大的喝一口水,快快的吞咽下去。他望到文九娘眼里的笑意,瞧到江婉沐关注的眼神,听她问道:“这咸豆沙饼好吃吗?”

文清河在这种眼光下,不忍说出伤她心的话,只能生涩的说:“我不喜吃咸点心。”江婉沐听后点头说:“哦,那就是不要咸的点心,那你尝尝另一块点心的味道?”文清河在江婉沐清亮的眼神下面,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伸手拿了第二块点心,缓慢的往口中塞去。然而第二块的点心,的确味道纯粹甜美长存口中,文清河放心的吃完第二块点心,笑着说:“甜味的点心好吃。”

第二百零一章传世(19)

文清河的话一落音,江婉沐欢喜的从文九娘手里拿过空碗身往里面走…她走到一半时,突然转回头冲着文清河说:“多谢文爷试吃,我去做甜红豆沙饼,我会留一份给你。”文清河听她的语气,这明明是新厨子刚上手的口气。他要答话时,江婉沐已掉头走了。

文清河转头惊讶的望着文九娘说:“你前几天,不是跟我说过,江娘子在煮食方面很有天分?”文九娘听他的话后,很肯定的冲着他点头说:“小懒的确是很有天分,她刚刚会煮食一些日子。她现在煮的一些菜肴,父亲都夸她煮出新意。你今日尝的点心,她还是第一次试做,你瞧那样式精致,后面那块你不是也觉得好吃吗?”

文九娘瞧瞧文清河的神情,朝碧绿说:“碧绿,你家小懒是不是从前没有动过手煮食过?”碧绿笑着点头说:“小懒,她最初煮食时,连打火石都不会用,还有炉火大小的控制,还是这阵子才用得上手。不过,她现在菜煮得好吃,有时她闲着想些点心出来做,样式也精致,只是味道要别人先品尝。”

文清河只觉得江婉沐这习惯怪癖,那有煮食的人,自个不去尝味道,而要别人帮她品尝味道。文九娘听后笑着说:“哥,你也觉得她有些怪异吧?这小懒如果煮食当中,要尝过菜的味道,她过后就没心思煮别的菜。这点心也一样,要别人帮着她品尝味道,她才有心把点心做完。”

文清河瞧着江婉沐的举止,平日你觉得她行事尚可,今日才知原来她也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碧绿这时弯腰抱起玩累后,微微闭上眼的江懒懒,她低头对快合眼的江飞扬说:“飞扬,你忍一会,舅母先把妹妹抱回去睡。”文九娘走过去,把江飞扬抱在怀里,低声音对碧绿说:“我哥在那里瞧着孩子,我跟你一块送他们过去睡。”

文清河留下来,蹲在草垫子边上,妞妞过来娇娇的靠着他,低声音说:“爹爹,你说姑姑做不了娘亲,那姨姨可不可以做我娘亲?她会煮许多好吃的东西,她还会抱着我说话。”文清河有些傻眼的瞧着女儿,低声问:“你很喜欢姨姨?”妞妞笑着点头说:“喜欢,还喜欢弟弟和妹妹。文清河瞧着女儿的笑脸,只是轻轻的抚摸她的头顶。

文九娘出来后,顺手抱起尚明始,对着妞妞说:“妞妞是在这里陪爹爹说话,还是去陪弟弟妹妹们睡一会?”妞妞一脸不舍的瞧着文清河,说:“爹爹,你要妞妞陪你吗?”文清河轻抚女儿的脸,低声说:“妞儿去睡一会,爹爹会在这里等妞儿醒来。”妞妞这才欢喜的跟着文九娘去。文九娘瞧着妞妞和尚明始两人睡沉后,对守在一旁的碧绿说:“碧绿,我哥找我有事,我们就在外面院子里说话,你帮我瞧着他们。”碧绿笑着点头。

文九娘出了房间,望到文清河还立在过道边,只是目光盯向她这边。她笑着走过去,说:‘哥,家中又逼你续妻纳妾室?”文清河一脸愤然的点头,低声音说:“不知那个女人给我母亲服了啥样的迷药,一定要我收她为妾。我如果不是为了妞儿着想,那个女人我想生杀了她。我现在娶妻,等于是把别人家的好女儿,活生生的娶进门,让家里人折杀掉。”

文九娘听得脸变色,低声对文清河说:“你有没有同伯父提过这事情?”文清河一脸苦色的摇头,低沉嗓子说:“父亲在母亲叫人打杀了王姨娘后,早已厌恶了母亲。他们两人现在不过是面子瞧着不错,对外保持一团和气给外人看。我如果要实话实对父亲说,只怕父亲也会忍不下去,直接借这事休弃母亲出门。”

文九娘怔忡的瞧着文清河,闷声说:“嫂子那样好的人,就这样折损掉,妞妞长大后,知道实情后,也无法原谅你今日放过仇人。”文清河眼睛红红的望着文九娘,痛楚万分的说:“九娘,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为了妞妞,我早想母子同归于尽,那样我既尽了孝道,又能与你嫂子重逢。你嫂子待她那样的孝顺,就是一颗石头的心,也应该暖和起来。她竟然狠得下心肠,放任别人逼死孙女的生母。”

文九娘一家人对文清河的母亲,那种无风三尺浪的性情,早已退避三尺之外,两家早年已闹翻不相往来。文九娘嫁给尚家后,私下才和文清河有了来往。她原以为那女人不讲理,日后只要文清河的小家,远远的离开她,就可以保家的平安。现在听了那个妇人的狠毒后,她立时改变心意,只怕那妇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家的儿子。

文清河这时已低低笑起来,冲着文九娘说:“九娘,你不记得我这些年,做得就是药草生意吗?我现在不会续妻室,我要先把那个女人打发掉。我不过是顺手救了她,结果反而给她缠住不放手。她想嫁我为妻妾,为我生儿女。那儿女这事,她此生已经别想有。哈哈哈,妻妾的事情,她更加别想入我的门,我同我母亲说过,她如果要自作主张,别怪我断了母子情份。我有这样的娘亲,生生拿着软刀子割着我的心。”

文九娘望着面前这个狞笑着的人,她在怔忡中悚然落泪。文清河是文家有名的温雅如玉之人,现在硬生生被生母逼成现在这样的人。文清河瞧着文九娘这般伤心的模样,苦笑着同文九娘说:“你别伤心,从我父亲因为母亲的事情,他对我置若罔闻那天起。家中只有你,我才能放心把女儿托付出来。我要存些银子,将来去京城,让妞儿能放心长大。”

文清河没有等到女儿醒来,他身边的小厮有事赶来叫他出门。江婉沐端着一碗点心出来,瞧到文九娘脸上未干的泪痕迹,她叹息着说:“九娘,你又为你兄长伤心吗?唉,他们母子两个那有隔夜的仇,做母亲的总会为自家的儿子多想想,她一定会为你兄长觅得贤妻,为妞儿寻得良母。你啊,就是想太多了,走吧,吃多些甜点,你的心情会好些。”

文九娘顺手涂抹一把脸,羞赧的面对着江婉沐说:“风大沙多伤了眼。”江婉沐笑着接受了她这个借口,她把手中的碗递给文九娘说:“那这碗点心,请九娘帮我送去给尚大夫他们尝尝味道,有不好的地方,请他们直言,我下次好改进。”文九娘顺手接过碗,低声音说:“小懒,孩子们睡久了,一会醒来,少给他们吃点心,我担心他们正餐时会少用。”

江婉沐自是听从她的好意,笑着说:“嗯,我会每人吃许用一块点心,别的我放置好,明日再拿出来给他们四人吃。”江婉沐转身再去厨房,把做好的点心,用干叶子包好绑起来,她的手里提着三小包转进前面,把其中的一包送去给守院子门的老苍头夫妻尝鲜,惹得老苍头翻来覆去说着“多谢,主家。”江婉沐把另一包拿去哄四个孩子,还有一包塞给碧绿当零食吃。

日子忽悠到夏未,中南官府那块,突然响起欢天喜地的锣鼓声音,惹得民众纷纷挤过去打听消息,听得边境近期内捷报频传,敌国降表已快马加鞭送入京城。文九娘兴奋的冲过来报告佳音,她笑着说:“小懒,街上好热闹,我们跟着去高兴一回。”江婉沐瞧着身边大肚子的碧绿,低头望着自家的两个小人儿,她笑着说:“你去吧,我们在家里等着听你说高兴的事。”

文九娘欢天喜地的走了,碧绿羡慕的瞧着她的背影说:“尚大夫一家人好,九娘嫁了人,还能这般的自在,还挺少见的。”江婉沐笑着说:“尚大夫家里人,就喜欢九娘这般性子,相处起来相当的讨喜。不过,想来九娘在娘家的日子,一定是相当的好过,才能养成这般天然率直又体贴的性子。”

江婉沐这话说完后,碧绿沉默不语一会。江婉沐笑着蹲下来,逗着笑嘻嘻抱在一块的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没一会,三人已经玩在一块。江婉沐仿佛听到碧绿轻叹着说:“其实很多的人也羡慕着我,我有如今这般自在的日子,实在用不着去羡慕别人。”江婉沐抬头瞧碧绿时,见到她一脸温馨的笑容,双手轻抚在肚子上面。

入秋后,方正赶回了中南,他瞧过神情愉悦的碧绿后,在碧绿睡沉后,特意找到江婉沐,笑着向她道谢说:“小懒,我这次回来,一路上担心着碧绿会给我脸色看,又担心她会瘦得可怜。现在瞧到她一切尚好,我这一颗心总算落在实处。

多谢你帮我尽心照顾她。”江婉沐听后笑瞅他好几眼,说:“你让她安下心,她自然能好好休养生息,准备为你们家开花结果。”

第二百零二章传世(20)

方正听着江婉沐这若有所指的话,脸色顿时绯红起来,他低音说:“小懒,你听她提过那事?我娘亲太过糊涂,竟然打着那样的盘算。”江婉沐听着方正这口气,她没好气的对他瞪眼说:“你想想也知道,以碧绿的性子,怎么会对我说出来那些脏我耳朵的事。是我瞧着她背着人后,神色一直郁郁寡欢,让九娘帮我转弯同她问出来的一些事。”

方正轻叹气一会,他有些想不通的对江婉沐说:“小懒,按理说我娘亲应该不会犯那种糊涂的错,她平日里待碧绿也相当的不错。我爹待我娘从来是一心一意,他没有对别的女人,生过一丝的歪心眼。我们家的日子,瞧着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碧绿有了身子,本来是锦上添花的喜事,全家人正高兴着,她突然从外面引来一女子,说是帮我找好的妾室。”

江婉沐听得睁大眼睛,原来方正娘亲已经先下手为,竟然连儿子小妾的人选都选择好。可惜碧绿的嘴太紧密,竟然少说了这么一桩事情。江婉沐瞧着苦笑的方正,感叹的说:“我第一次知道婶子行事可以不动声色,竟然能隐瞒了儿子媳妇,亍这样的大事。”方正苦笑着说:“我爹本来以为来的是客人,正笑着请客人坐。结果听我娘这么一讲,他当场就翻脸,大声骂我娘亲糊涂。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爹生气,还是第一次瞧他如此的气盛。碧绿从前待我娘亲一直亲近,从那时起,她怎么也无法平心对待我娘亲。我瞧着她心思重,又有身子,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只有把她往你这里送。”江婉沐正听到关口上,却没想到方正跳跃的讲到自家娘子状况。她对那个要登堂入室要当小妾的人,还是想知道下落。

她赶紧问:“方正那个要做小妾的人,去了哪里?”

方正瞅着江婉沐没好气的说:“那个女人去了哪里,关我何事?我爹生气甩门走后,我当时就笑着同我娘亲说了她既然这样喜欢那女子,她要把那女子留下来,我自然不会反对。娘亲年纪大了,服侍我爹爹也辛苦,不如让这个小妾帮忙服侍,想来我爹一定会感激我娘亲的贤慧大方。然后我拖着怔愣的碧绿离开,等到我们回去后那个女人自然没有在我家中。

江婉沐听得大笑起来,她对方正竖起大拇指说:“这事做得好。你和碧绿两人日子过得好好的,这真要中间多一个人出来,只怕以后的日子,没有一个人能安生下去。只有大户人家没有良心的男人,才会在自家娘子有身子后,还添些妾室来给她添堵。”方正听江婉沐这话,长叹息一声说:“我一口气同时得罪了爹娘我爹说我说混帐话,我娘私下里同他闹不停。”

江婉沐一脸笑意的说:“你娘亲这叫活该。不过,你娘亲的命真好遇到你爹爹这样的老实人,一心一意待她。她自个做错事情,还可以事后冲着他发脾气。方正,你待碧绿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意,不枉我义嫂当日成全你们的姻缘。只是平日里,你娘亲行事不会这般的荒唐。你还是私下打听下,是不是有人见不得你们一家人好,在后面同你娘亲煽风点火?”

方正听江婉沐这话,瞧着她脸上了然的神情,沉吟好一会说:“是我师傅家大女婿家的亲戚我们两家人没有结成亲,那家人瞧着我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家里的女人,心里一直不舒服,遇到我娘亲时,便转着弯多口说话。我已经跟师傅说清了事情师傅给了我一个明白的交待。他大女婿家的人听说后,已经吵上门去说过,再有下一次,两家断绝来往。

我事后也细想过,碧绿自嫁给我后,对待我家里的人,样样想得周到细致。她大约是待我娘亲太好了,以至于我娘亲得意忘形,以为她不管有理无理,碧绿也应该同我爹爹一样,欢喜的接受下来。”江婉沐瞧到方正眼里的愤然,想起碧绿这些年待方正一家人,实在是挑拣不出一丝差错出来。她的行事大方体贴,江婉沐旁观后自愧不如。

江婉沐知道经此事后,碧绿待方正娘亲不会再同从前那般亲近,以后婆媳就是婆媳,不会再亲若母女。江婉沐轻叹起来,方正娘亲近几年来,日子过得的确太过快活,她手里有银子,心思便多了起来。江婉沐笑着问方正:“你挣得银子,都交到谁的手里?”

方正瞧着明显有兴趣打听这事的人,只有直言说:“从前三分之一交给我娘亲,另外三分之一交给碧绿,还有三分之一的我自个存起来。不过经过这一事后,我除去交生活用的银两到我娘亲手别的全交到碧绿手里,要存起来备用的银两,也会同她商量行事。”江婉沐笑逐颜开的瞧着方正,说:“还好你不是一个傻夫君,碧绿当年有眼光。”

方正瞧到江婉沐一脸佩服神情,他有些好笑的瞧着她说:“小懒,碧绿自然有眼光,她从小生活在那样的大宅第里面,天天生活在女人为男人斗心眼里。她能保持本性纯良,才会被楚夫人选中,对她青眼有加。我娘亲是命好的人,碧绿愿意瞧在我们的面上,不去同她计较那些是非曲直。我爹私下同我说,换了别家有碧绿这样能干的儿媳妇,早就不显山水收拾了我糊涂的娘亲。”

江婉沐听后笑起来,方正娘亲从来不是糊里糊涂的人,她只是从前过得太过小心翼翼,一直以来过着人下人的日子。突然有一天好日子来临,她受宠若惊得意忘形,自以为自家的儿子能干,儿媳妇碧绿温顺,如果儿子房中再添一个帮手,是一件多么美的好事。江婉沐从来不明白,天下有些婆婆,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同自家儿媳妇来斗心眼,一心要在儿子心里,和儿媳争一个高低出来。

江婉沐轻拍头,对方正说:“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轻松,听你说起那些事情,我都觉得头大疼痛。其实象我义嫂那样的好女人,她的身边就没有差女子。以碧绿的性子,以后待你的娘亲还是会好的,只是如果这样的次数多起来,那就很难说她会怎样处事。方正,你同你娘亲直言,你只要碧绿一人,不要旁的杂七杂八的人,扰得家宅不宁。,说实话,我也不喜你和我哥哥两人,没事去招惹不相干的人。”

方正瞧着明显笑容多起来的江婉沐,觉得中南是好地方,江婉沐的神情里都有一种轻松恬静。只是京城里的那些事情,他想想还是说出口:“小懒,连三爷夏天从边境返回京城,立了大功。他来找过吉言,问你在哪里?吉言同他说‘你说想四处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小懒,我瞧着他还好象没有放弃你…”方正望到江婉沐脸上的冷清清神情,他叹息着停下来。连王府那个地方,从来没有厚待过江婉沐。

江婉沐听方正提起连三爷,好一会才对上人名。她瞧着方正说:“哦,他还没有成亲吗?想来成亲后,娇妻美妾围绕着他,便没有这么多的闲心,来关心一个不相干的人。”方正听着江婉沐的淡漠语气,想着吉言后面的话‘哥哥,我瞧着三爷有心’。方正也不想江婉沐与王府的人再有牵涉,自然吞下那句多余的话。她现在有儿有女,有能力养活他们,何必涉足那不见底的深渊去。

京城里从来不缺少消息来源,只缺少有心之人。方正想着那些小道消息,他神情慎重的轻声一一说给江婉沐听。他有些忧虑的分析说:“小懒,我们私下说些事情,你不要太多想。我觉得宁朝这两三年边境都不会太安稳,听说连三爷那个营的人,再次消失不见。我还听木根说他们的掌柜,前阵子让家里人偷偷备下许多的粮食。

无风不起浪,他们掌柜历来有远见。我听到消息后,赶紧跟着备下我们三家人要用一年的粮食。木根在距离书肆不远的地方,为你买了一个一进的院子,我让他现在租给别人住着,每月可以收些租金用。你们回去后,为了安全最好还是和木根一家人,住在店后面的院子里。书肆里来往的人单纯,我让吉言已帮你们整理好了两间房。我爹娘现在住在布店后面的院子,我娘亲那样的人,还是我亲自守着好。

江婉沐听着方正的安排点头,她的心有些慌乱起来。战乱时,底层的小民,是最吃亏的人。不过她想到方正说守着他娘亲,她有些好笑起来,瞧着他打趣说:“你和碧绿两人努力,争取三年抱两,让你娘亲天天带着孙子孙女,便没有闲心去想那些闲杂琐事。”方正笑着轻拍手说:“天气冷些,我娘亲要来照顾碧绿生产,有你在这里,想来她对碧绿会收敛些。”

第二百零三章风起(1)

方正和江婉沐正说着话,突然天空飘散下起小雨点,两人匆忙忙奔进屋檐下。江婉沐仲手擦拭去落在脸上的雨丝,她低声对方正说:“方正,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自已的娘亲和自已的娘子,还是你自个出面去摆平。”

方正仲手抹一把湿润的脸,他稍稍皱眉瞧着江婉沐很有些不解的说:“小懒,我娘亲这两年越来越有些拧,要她自个能想通顺,我觉得是难上加难。唉,没发生那事之前,碧绿也许什么都能容忍她一些,但那事发生后,我觉得她从那以后,不会轻易容忍我娘亲有意无意的挑剔。我在这当中实在为难,既不想让我娘亲伤心,又不想碧绿难做人.”

江婉沐听他这话也有些忧心,她瞧着雨丝飘散落地,无法说出不如分开居住的话。宁朝人都是几代同居一起,只有祖辈离去后,才会有分家之事。她轻叹着说:“家事,国事,天下事,我的心不大,只能关心家事。方正,你娘亲大约这这两年心里失重了,从前你和吉言未成亲前,她是你们心里最重要的人。而现在你们各自有最重要的人,她一时无法接受你们心里多了一个人。

何况她觉得你现在有银子,又小有地位,添上一房妾室是无关重要的事。这样的情况下,碧绿首当其冲成了她的眼中钉,她见不得她欢欣独占你。”江婉沐说完这话后,觉得方正娘亲大约就是这种自私的想法,所以总是想给儿子和儿媳妇当中添堵,而且这堵在一般人眼里实太正常。结果她这样一出手,把儿子和儿媳妇同时往远处推去。

方正听后若有所思起来,他轻摇头说:“碧绿当日嫁我,楚夫人就同我爹娘说好,碧绿是她的贴心人,她想她的小日子过得好,除非碧绿一直无法生育,否则我这一世是不能纳妾。

我爹娘当日答应得好好的,楚夫人因此点头。碧绿这样容貌品性尚佳的人,是因为这一点才下嫁与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自家娘亲和自家媳妇都摆不平,要再添上一个妾,只怕很快这好日子立时完结。

我辛苦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达到这一点,小懒,你以后还会让我到达更高的地方,我绝不能就此松手。我娘亲想得太过简单她觉得不过是给我添一个小妾,多一个人对我好,又抢不了碧绿的位置。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碧绿跟着楚夫人出入过许多名门世家,她与许多的管事妇人交好。现在布行的生意上面,都得到那些人家管事的照顾。

如果是碧绿自个能接受这事,小懒你便不会多事伸手。可是碧绿绝对是接受不了这事情,她当日嫁我时说过不图我发达,只图我一心待她。我方正为人行事重诺言,才会交下些真正的朋友。不象我娘亲认为的有掌柜的帮手,我自个眼光又好,当然是发达的命。我娘亲变了太多,碧绿也对她太过关心顺从,以至她忘记楚夫人当年的话。”

江婉沐听方正的话,庆幸楚萧家的长辈们用心为他选择了一个好嫡妻。楚杨氏能够独辟蹊径令楚萧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这样的女子除去好运气外,还要相当的手腕和心眼,才能让楚家对这事淡然相待。碧绿自她身边出来,容貌俏丽却不证明她是弱不禁风的人。江婉沐轻叹着交底同方正说:“方正如果你一直跟着我,我给不了你更高的位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要跟着我,就要有打好务实根基的心。你也知道我是无任何人可以依靠,唯一的义兄义嫂两人,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有一丝受损。方正,我同你和木根签订的都是长期合约不是终身契约。我不会反对你往高处行,只是不希望你再做同行。因为到时竟争起来,说实话我心里一定会有所介意。方正,你有时间可以仔细想,你在我这里,我能给你最大的自由掌握权。”

江婉沐一脸慎重的对方正说这话,她知木根性子稳,而方正的性子活跃。她既然知道方正的想法,自然不能去阻截他的前路。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不要等到事后一塌糊涂时,才来后悔莫及。方正惊讶的瞧向江婉沐说:“小姐,你从来没有把生意做大的想法?”江婉沐慎之又慎的点头说:“我们可以在京城开同样的店,但是规模一定不能大。

你上次同我说想在中南开店的想法,其实你再细想下去,就知一定是行不通的。中南要做大做稳,比京城更加难。第一,我们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第二,中南面上的关系都已经复杂纠结不清,我们只要初露锋芒,便是被所有的人,要去扑杀的对象。第三,中南的水太深,我们探不到底。说实话,方正,是我们自已的根基太浅,实在受不了大的波折。只能做一步瞧三步,步步为营。”

碧绿笑着牵着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出房间,瞧到方正和江婉沐两人站在屋檐下,两人都怔怔瞧着雨丝飘扬。碧绿稍稍停下步子,她弯腰对两个小人儿轻语一句,两个小人儿欢喜的点头。江飞扬和江懒懒松开碧绿的手,两人欢蹦乱跳的奔向自家的娘亲,嘴里欢叫着:“娘亲,飞扬来了,娘亲,懒懒来了。”

江婉沐笑容可掬的望着奔过来的两个孩子,她弯腰抱住扑过来的两个小身子,笑着说:“飞扬,懒懒,两人同舅舅问好。”两个小人儿转向方正,笑嘻嘻的瞧着他,嫩声叫着“舅舅,舅舅。”方正笑着弯腰抱起他们两人,问:“你们有没有睡好?”问得两个小人儿一脸迷糊瞧向江婉沐,碧绿忍俊不禁笑出来说:“他们太小了,还不懂这话。你问他们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和想玩的东西?”

方正立时把这话问出口,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同时叫起来,四只小手立时指往天上指“飞高,飞高。”碧绿对方正解答说:“他们两人要你把他们往上抛着玩。”方正听后笑起来说:“好,飞高。只是一次只能一人。”江飞扬把眼光盯向方正,江懒懒这时已把双手伸向江婉沐,任她抱住自已。瞧得方正格外欢喜起来,笑着把江飞扬抛起来,眼光盯着他不放,嘴里说:“小懒,他们兄妹两人聪明互让,你生了一对好孩子。”

文九娘带着妞妞和尚明始过来,传达了尚大夫的意思,请方正过去相谈。方正离开后,三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到了房间,脱了他们脚上的脏鞋子,把他们安置到榻位上。江婉沐给四个孩子舀来许多写了字的小木块,还有方正带来的小玩具,由着他们四人在榻位上玩。文九娘瞧到后,笑着对碧绿说:“碧绿,多谢你的当家人,他太有心了,还准备了妞儿的那份。”

碧绿有些脸红的说:“九娘,妞儿可爱,他瞧着也喜欢。”文九娘瞅一眼羞涩中的碧绿,低声音同江婉沐说:“不会是有人太欢喜,自家夫君来瞧她,肯定对她这样又那样,然后又许下什么好的事情。”她说完还咕嘟般的发出怪笑声音,手还做出各种动作。江婉沐给她逗得也笑出来,说:“原来尚大夫私底下,都是这般又那般的待你。

难怪九娘一天比一天滋润,这脸色胜过十五少女的红颜。”

文九娘跺脚瞧着江婉沐说:“原来小坏指的就是小懒这样的人,碧绿,你帮我说话。”碧绿轻笑出来,说:“九娘,我说不过你。小懒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下去的。”文九娘手抖动着指指江婉沐,又指指碧绿说:“你们两人合起来斗我一人,我好可怜,还要等到妞妞长大,才有人帮着我说话。”

三人说笑一阵子,碧绿主动说要去煮一顿好吃的饭菜。文九娘见到她离开后,瞧一眼榻位上自顾不暇玩在一块的四个小人儿,她挨近江婉沐身边,问:“那事情怎么样?这长者赐不可辞啊,躲都不能躲掉。我家夫君身边没有接受祖母给的人,有名正言顺的原因。是因为他小时大病过,损了身子。他伯父在他小时就说过,他长大后也不能太过劳累,在女色上面要收敛。”文九娘说完这话一脸占便宜的表情,瞧得江婉沐摇头不止。

江婉沐只觉得尚五大夫这样的大夫,不出诊实在是有些浪费,没想到还有这般的原因。她瞧着文九娘得意的模样,忍不住问她:“你不担心他的身子?”文九娘瞅江婉沐一眼说:“自然担心,不过尚家是名医之家,他只要保养得好,活过几十年没有问题。他这样的情况,说不定比别的人还活得长,女色损耗人的身子。

他那不着调的祖母给每一个孙子,都赐予过女人,孙子成亲后,她还继续送女人。我都不知她从那儿找来的这么多女子,反正我们的嫂嫂们,私下里恨不得她早些安于现状些,手不要时时伸这么长。个个羡慕我家夫君大病过,所以我身边现在能落个清静。”

第二百零四章风起(2)

江婉沐瞧着文九娘一脸愤懑的表情,口里却转着弯说着那婉转的话。她笑瞧着她,想起尚大夫夫妻两人的身边,明显没有那多余的第三人和第四人,瞧上去他们夫妻相当的情深。江婉沐笑着说:“听上去尚五大夫的祖母是隔代亲,疼爱照顾孙子们,达到人人有份的面上。她对儿子们没有这么大方,都不送女人给儿子?”

文九娘听后轻笑出来,她伸手轻拍拍江婉沐肩说:“她怎么会让儿媳妇舒坦,父亲从前身边有祖母送的五六个通房,是我夫君出生后,才打发另嫁他人。现在京城中还有祖母送来的两个老姨娘,幸好两人都无子女。其实母亲也喜欢中南的日子,她说在中南事少清静。”江婉沐对尚老夫人只能表示无语,原来她活着功能,就是帮着家里儿孙们选择小妾们和通房。

这个世道对女人太苛刻,苛刻到连女人都帮男人磨耗女人。文九娘瞧一眼默然的江婉沐,轻声音说:“小懒,我族兄待我嫂子好,他的身边也有通房,不过是嫡妻死后,才快速把她们打发掉的。象我现在这样,夫君身子弱一些,有了嫡子的女人,真的极其的幸甚。不过,如果回到京城,那不着调的祖母要塞人过来,我还是不能直接拒绝。唉,我们要想得通,那些通房和小妾们的都是男人眼里的物件,不值得放在眼里。”

江婉沐听得轻叹几声,‘孝’字压头顶,偏偏家有那样一个祖母,难怪文九娘念着最好长留中南。江婉沐伸手安抚的拍她一记,安慰她说:“九娘,一般的平民家中才有一夫一妻的事,只是过了困难时期后,日子稍稍富有些,许多男人心花得就想给身边添新人。如果最终还是这样的情况,还不如早早嫁进富人家里,没有一夫一妻的日子,至少不用吃苦耐劳后,把辛苦过来的成果白白送给新人。”

江婉沐这话说得有些愤世嫉俗,不过是因为这世间有太多的人,天生的擅长拾果子。她们不愿意辛苦的去劳作,一心只等着果子成熟后,轻轻伸手拾得别人的劳动成果。这世间也有太多的傻女人,一心一意为夫婿和孩子们打算,结果人老如黄花菜时,被人丢弃在脑后,最多换得一个太木的评价。女人最重要的还是要爱自已,爱自已才能懂得爱别人。

文九娘听后相当有同感的点头,说:“男人没有上进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穷男人太有上进心,对贫贱的妻室来说,同样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过,我瞧着帮你们看院子门的老苍头夫妻,他们夫妻两个年纪大,现在还互相想着对方,我觉得这样苦点没什么关系,最重要是你体贴我,我体贴你,至少老苍头的娘子,她的心不会累。”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江婉沐笑瞅文九娘低声音说:“现在应该明白我说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好事,年青英俊有才貌双全的男人,免不了身边花朵太多。朴实无华的男人,又要担心有一日等到他发达了,自个老了挡不了如花少女前赴后继扑过来的架式。我现在只想清净度日,花落花开我在一旁瞧一个热闹就行。”

方正从尚家回来,带来尚大夫的话,让她明日开始继续抄书。方正低声音问江婉沐:“小懒,那书可以放到书肆去卖吗?”江婉沐轻摇头,那种偏门的专业书,除去深懂得的医者外,摆放在外面多少会误人子弟。江婉沐自个画过许多表象相近的药草,然而功用却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要慎重对待。

第二天早晨,细雨绵绵不绝,江婉沐还是赶着方正带碧绿一块出门,笑着同他们两人说:“你们两人去体验下中南的雨中情,还有那伞下的情意浓浓。”方正和碧绿两人听着她的话,两人有些欢喜的互看对方一眼,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江婉沐牵着一对儿女,在院子门口瞧着那对羞赧的人,行走着身影。老苍头夫妻两人跟着他们,一块笑瞧那对略有些狼狈行走的背影。

江婉沐把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带到尚家,把他们亲手交给文九娘照顾。她自个跑去找尚大夫,她远远的从打开的书房门,瞧到书桌前,眉头深锁的尚大夫,见到他正翻来覆去惯性般折腾着手里的书册,他的脸稍稍抬起对着房门,那眼神直接穿过敞开的房门,望向飘渺的远处。江婉沐特意加重脚步的声音,惊动了沉思默想中尚大夫。他抬眼望着江婉沐,招手示意她快些进去。

尚大夫瞧着神情明显跳跃的江婉沐,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对走进房间里的江婉沐说:“小懒现在的模样,比我当日初见时,完全是两个人。你现在象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日只象一个会说话会做事的假人。”江婉沐笑着直接在他面前坐下来,望着他寻问:“尚大夫,发生什么让你为难的事吗?”

尚大夫听江婉沐这问话,笑着点头说:“瞧,这就是你的变化,从前你一定不会多口问这事,那怕你亲眼瞧到,也会当没看到一般的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你现在这样多有人情味道,女子就是要有些烟火味道才好。”江婉沐由着他把话茬儿再次拉开去,她笑着说:“尚大夫一家人,现在对我来说不是外人,自是瞧到了就要关心的寻问下。”

尚大夫静静的打量江婉沐一会,开口说:“明年春天,你们母子三人跟我家一块回京城。儿女的亲事早些定下来,对你家和我家是同样的好。懒懒的性情瞧上去温润喜人,不象你的性情这样清冷,想来你也是后天形成这般性情。我家明始的性情会和他爹一样端正,以九娘的性情,一定会教出好儿子。两个小人儿的性情,一定会相投缘。

家人方面你不用太过担心,明始大后,我家母年纪大后,应该也理不了大多的事。我家娘子历来贤淑体贴人,又瞧着懒懒长大,一定不会同我家母那般行事乖舛,没事尽给晚辈添些不必要的麻烦。九娘同你交好,又瞧着懒懒长大,会当她是女儿一般看待。而你这方面,你的两个孩子身世背景,我们也不会去打听,只当他们是你一人之儿女。”

江婉沐想起那个总温和的笑着,任由江飞扬从手抢东西的小人儿,心里软和一会,还是抬头对尚大夫说:“这事我还是要想想,不如明年春天时再说,到时问过他们两个孩子,他们点头,我就应承下来。尚大夫,我对儿女没有过高的要求,我希望他们平安长大后,儿子有能力养家,娶得一个合心意的女子,女儿可以嫁一个良人,如果能象尚五大夫现在这样的人,当然是最好的情况。”

江婉沐坦坦荡荡的说着自已的要求,尚大夫沉呤些许说:“这事情我要同家人商量后才能决定。不过,不管如何明年的春天,你们还是跟着我们一块离开中南,这里一向是药草的产地。如果方正传来的消息没有错,明年春天过后,这里怎样都要比京城乱。你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你自已本身又能够养家,不如带着他们回到京城。有些事情,是无法躲开的,要来始终会来,应该面对的不如早些面对。”

江婉沐点头应下明年春天一起回去的事情,中南一年四季,雨天多过晴天。四季总是在雨中飘摇,她瞧着雨丝飘散下来,偶尔也会有‘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这样风花雪月的思绪。她在两个孩子出生后,渐渐的忘记了前世的许多事情,那天瞧着雨丝竟然记起这句诗词。

婉沐一直觉得那种伤风感月,是她目前最不需要的情绪。现实令她没有时间去悼花哀人生,她只能打起精神往前走,为了生存挺直身子。中南呆久后,容易伤怀,还是回到京城,冬日长久反而能清醒面对现实。有些事情,江婉沐会赞同尚大夫所说的话,迟迟面对不如早些面对解决它。可是有些的纠结人事,江婉沐觉得自已不够大时,她选择不去面对。

有一天,那些往事会渐渐的淡然,消散在时空中,不会再有人记得江婉沐这个人。大家都只认识一个名叫江小懒的妇人,带着两个懂事的孩子。而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成长后,到时由他们自已去选择要不要去面对他们的身世,还是选择忘怀身世继续往前走。路还是太漫长无边际,但是只要走的人,愿意用心总会到达目标地。

江婉沐和两个孩子在尚家一块进过餐,回到房间里,又等了好一会,才听到碧绿欢喜的声音,还有方正跟在后面的叮嘱声音。她笑着打开房门,瞧到碧绿抱满了一怀的东西,而方正两只手没有空闲下来。江飞扬和江懒懒坐在房内榻位上,跟着欢喜的叫嚷起来。碧绿进房间后,把怀里抱着的东西,轻放到兄妹两人面前,笑着说:“全是给你们两人的东西。”

第二百零五章风起(3)

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欢喜的扑上去,在他们快要扑到那堆礼物上时,江婉沐轻声‘啍’一声,那四只小小手立时缩了回来,两个小人儿仰脸瞧向江婉沐。瞧得江婉沐心软些许,轻声对他们说:“收到礼物前,有没有说先说谢谢?”两个小人儿欢喜的冲着碧绿说:“谢谢舅母。”然后低头四只小手立时扑向礼物。

两个小人儿的可爱模样和那种机灵的神情,惹笑了房中的三个大人。江婉沐笑着问方正和碧绿两人:“你们有没有在外面用过餐?”碧绿听江婉沐的话,笑着点头说:“我们听你的话,在外面用过餐才回。我们去了一家本地店,吃了本地菜,方正说还不如回家吃我煮的。”

碧绿说这话时一脸的温馨,她的眼神还瞅着方正。江婉沐在一旁笑瞅着她,打趣说:“那是自然的,在方正的心里,谁煮的菜都没有碧绿煮得菜好吃。外面店家煮得就是山珍海味,也不如碧绿煮得家常菜够味道。厨房里还备有菜蔬,一会方正饿了,你再去煮一些喂饱他。”方正低低的笑起来,碧绿红了一张脸。

她双手轻扶着肚子,嗔怪的口气冲着江婉沐说:“我不同你两人说话,你就会拿话来欺负我,方正有事同你说,我自个先回去了。”在江婉沐的笑声中,碧绿赶快往房外走去,惊得江婉沐赶紧示意方正跟上去,方正笑着提起放在一旁的包袱,上前扶住碧绿往外走,嘴里快快的说着:“小懒,一会我找你。那包袱里面是给飞扬和懒懒两人新衣,你瞧瞧合适吗?”

方正和碧绿两人走出房间,在房内的江婉沐,听到房外方正的笑语声音,还有碧绿娇俏的轻语声音。榻位上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玩耍着木制的动物玩具,两人望见江婉沐时,同时捧着手里的玩具,伸长手要递给她,两人的嘴里都嚷嚷着“娘,给,娘,玩。”江婉沐笑着走过去,拿出帕子轻轻擦拭他们两人嘴边的口水。

江飞扬欢喜的把自已手中的木马捧到江婉沐面前,笑咧一张小嘴说:“马马跑,给娘。”江婉沐伸手接过他递上来的马,用手仔细的抚摸一遍后,放心的交回给江飞扬的手里,她顺带俯首亲了他可爱的小脸蛋,若得江懒懒在一旁叫起来:“娘,亲。非常文学”江婉沐笑着再亲了江懒一记,同样伸手摸摸她抱着不放的木狗,听着她在耳边说:“这个给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