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的时候,因为最近那些跟踪的人风声太紧,想到这些,顾南希便严肃了些,告诉季莘瑶这些事情的危险性,之后她似是很在意他买这戒指的初衷究竟是什么,而他却是没有解释。

因为或许现在不是时候,现在能保证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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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Y市省政厅的会议如约举行。

一切进展如常,不过殷桐这一次也会来Y市参加这场会议他之前倒是没有听说。

殷桐是中央纪委副书记的女儿,在国家审计局工作,家世显赫,学识亦是高人一等,是个很精明干练的女人,虽然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却保养的十分好,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却很有朝气。

殷桐喜欢顾南希,这是在国家审计局里很多人都知道的没有公开的秘密,因为殷桐的性格强势,争强好胜,虽然没有什么使坏的心思,但却常会在他去北京忙公务的时候找机会陪在他身边,她的意图向来明显,而且也正式跟他提起过两人的关系能不能有所改变。

不过顾南希对殷桐却仅仅是公事上的交情,偶尔闲聊也常常会聊到中央纪委副书记,他说的大多数都是公事,尽管她偶尔在谈过公事后总会想办法约他吃饭,不过大多数都被他婉拒他的意思也一样很明显,顾南希没有与女人暧昧的习惯,但这两年殷桐却常常会找机会想让两人促进感情,而她的父亲也很希望他们两人能共结连理,但因为顾南希始终没有这个意思,殷父便也没有强求。

殷桐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他已经结婚,但她看见季莘瑶后,却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对于殷恫的性格,顾南希也了解不少,而季莘瑶的性子却是极好,她知道殷桐的态度不友善,却仍是客客气气的不落人话柄,特别是在顾南希一次次婉拒殷桐的邀请后,殷桐也自知太过主动的话面子上也挂不住,便也没有对季莘瑶太过怎么样。

季家在Y市,不过顾南希知道季莘瑶对季家人没什么感情,也并不想去见他们,所以一直没有提议陪她回季家。

不过晚上的晚宴上,季秋杭携同一家人的突然降临倒确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那时候季莘瑶正一个人坐在桌边,顾南希与其他政要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正在聊近来的一些事情,瞥见那边跟着季秋杭一起来的季程程忽然冲了过来,他本欲上前去控制局面,但那边季莘瑶却是同时缓缓站起身,看她这般的模样,顾南希脚步放缓。

也许他此刻的保护还不是时候,季莘瑶与季家之间的事情他并不完全了解,最近也没有时间去查,或许她七年前离家出走,这时会难得相遇,总会有些话,有些事需要清清楚楚的说的明明白白。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季程程竟然会动手,尽管她只是用力去掐季莘瑶的手腕。

而季程程的话越说越过份,季秋杭在那边看见了,这才走过来,但显然紧张的并不是季莘瑶这个失踪了七年的女儿,而是在担心程程的状况。

那时候季莘瑶站在他们一家三口面前,脊背挺的直直的,毫不怯弱,他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季莘瑶,这样的一个她,是如何生活在面前这个“一家三口”的眼皮底下的。

他便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紧纂的十指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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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16)

他便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紧纂的十指掰开。

她的手很凉。

顾南希索性直接将一身冰凉的季莘瑶揽到身前,半环在怀里,单手扣住她的肩,不给她挣脱的余地,更也不给季程程再出手伤到她的机会。

“程程,你不是孩子了,别太过份!”顾南希并不喜欢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将家事公诸于众,但若季家欺人太甚,他必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就这样受人言语凌辱。

就在这同时,他注意到季莘瑶仍旧习惯性的在强力隐忍的时候紧纂着拳头以指甲狠刺掌心,便轻轻的摊开她的手,不再让她伤害自己,低头看看她,见她脸色略有几分白,似是极不愿意与季家人就这样碰面,也不愿意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下撕破脸榛。

可季程程就这样冲了过来大吵大骂,已经引来了太多的注意。

而就是这一天,顾南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季秋杭对这两个女人天差地别的态度,也看得出季家这一家三口对季莘瑶的轻视和不在乎,加之程程愈加恶劣的言语相向,有些所谓童年的和离家出走的真相即便不必问,便已经水落而出。

在此情景此状况面前,本是打算渐渐与季莘瑶培养感情的顾南希终于还是在众人面前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让季莘瑶有几分震惊,亦让季家人惊愕的说不出话也。

季秋杭看出顾南希对这个新婚妻子的在意,语气终于缓和了许多,但却仍是在众人面前顾着面子,以着严父的形象示人。

“你离家出走七年也就算了,现在站在你自己亲生父亲面前就该拿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吗?”

顾南希正欲按住这时要转身的季莘瑶,可她已经转了过去,面无表情道:“我离家七年怎么了?难道季参谋长你是想说你很关心我吗?虚伪不虚伪?还是算了吧,大家都经过多年的教育,好不容易才披了这么一张人皮,何必一定要弄个原形毕露呢?”

她说话间,面色是傲然的,只有顾南希能感觉得到她浑身绷的有多么的紧,能感觉到她仿佛全身血脉在逆流一般,身体越来越冰凉。8

相较于季莘瑶浑身僵硬的亮出那一身的刺,顾南希却是温和的将她重新轻轻按在怀中,开口时语调从容自然:“姨夫,在口口声声指责她的同时,您更该想想这一切的根源是由谁的错误而导致。”

话止于此,顾南希感觉到季莘瑶已经隐忍到了极限,若不马上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恐怕以她这忍让了多年的脾气,总会忽然间爆发,到时候不好收场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季家,还有在场的所有熟识的政要,而今天确实不是时候。

季家如何在军政界众人早有耳闻,但季莘瑶却始终与这些无关,她没必要在被彻底激怒的时候毁了她自己的一切美好。

于是顾南希便索性直接带着她离开。

Y市的夜晚格外的寒凉,顾南希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时间,便只是牵着她,耐心的陪她在满是昏黄路灯的街边走过。

直到她似是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忽然间将手从他手中抽离了出去,两人才停下脚步。

顾南希转身,淡看着她,见她目光低垂,站在路灯下看起来格外的单薄,可经历过这么多,直到今天这一切的委屈,她只是一个女人,可她这个女人却可以忍到现在也不肯落一滴眼泪。

还记得那一次被安越泽安排的酒店里,她被那个负了他的男人煽了一耳光,她那时该是委屈大哭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却可以瞪着眼睛把安越泽骂的狗血淋头,甚至回敬一耳光,更发誓绝不会因为他这种男人而伤害自己反让别人高兴!

这时的季莘瑶就仿佛是那一日的她,在面对伤害时,本能的亮出一身的刺,将所有的软弱都藏在最隐蔽的地方,将最坚硬的部分露出来,无人能击溃。

但是顾南希曾经看见过躲在楼后边蹲着哭成泪人一样的她,看见过她躲在人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发泄的模样,他看得懂她心底的真正的恐惧和软弱,看得懂她越这样将自己保护在最坚硬的那一部分里面,就代表最真实的她其实越害怕。

他轻叹,他说:“季莘瑶,难过就哭出来。”

而她却没什么反映,只是目光有些空洞的望着马路对面,低低的说:“难过就一定要哭吗?哭有什么用?能解决什么问题?难道我大哭一场,老天爷就能让我重生一次,让我重新选择自己的父母,选择自己前面那十七年的可悲可笑的人生?”

她是没有哭,她也是没有企求可怜,她只是在默默的冷笑,可在这份自嘲里却让顾南希看见了她前面那十七年的痛苦与无奈。

他看得见,她挣扎过,失败过,直到逃离到今日,可季家的一切对她来说,却仿佛是一个最可怕的深深的旋涡,她只有装做不怕,不在意……

人或许都有同情弱者的本能,但顾南希不会,他向来不是因为谁强谁弱而同情一方,人强自有他的强处,人弱自有他的弱点,强弱之间不过是看每个人的能力与他自己所争取的途径,包括,努力的程度。

所以他从来不会去可怜什么人,也不会莫名奇妙的心疼谁。

但这一刻,在这寒凉的街头,昏黄的路灯下,这样的季莘瑶让他心底难以抑制的隐隐酸痛,只想将她抱进怀里,抱一抱她,以自己的温度将她暖和过来。

事实上他确实这样做了,他心疼的问她手腕上的伤疼不疼,那里明明被季程程掐到发紫,她却是低下头,将那块皮肤遮住,不以为然的说不疼。

还是这么要强……

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丈夫,即便她其实有理由也有权利扑进他怀里撒娇发泄,可她没有。

但是顾南希却很想纵容她,于是便在她似是感觉到他的情感而想要逃避的刹那直接扣住她的腰不让她逃开,他们本来就是夫妻,感情的日渐加深再正常不过,他们也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他不认为在这种已经很恰当的时候还有值得逃避的可能。

他说:“把你的防备和你那满身的刺给我收起来,坚强是给他们看的,而不是给我!”她愣了一下,顾南希便顺着心下最深的渴望,将她直接深深按在怀里,替她挡去周围的寒风,心疼的说:“累的时候,你可以放下那些坚强的壁垒,若是不愿落泪于人前,要哭就来我怀里哭。”

是的,他是她的丈夫,是将来会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她要哭,就来他的怀里哭。

那时候季莘瑶没有挣扎,最开始是僵在他的怀里,直到似乎是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懂了他的感情,亦也是在心底也同样的已经开始想要渐渐靠近他,她安静的靠在他的胸前,静静的落泪。

她终于肯在他面前哭,毫不保留的发泄一样的哭出来。

直到她哭够了,便抬起头来对他一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可以很快调节自己的心情,不让那些不开心的过去压抑着自己,这本身是一种很好的脾性和自我心里调节的好方式,但她却有些尴尬的不敢和他太过接近。

顾南希皱眉,不喜欢她这总是在不经意间隐隐抗拒自己的态度:“你跑什么?”

“我没跑。”她低头,从小刺猬变成了缩进壳里的乌龟,脸上也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怎么。

顾南希见她这样,便忽然很想笑,遇见她之后,总会有某一刻很想笑出来,笑的多了,才发现她在身边的时候,他的心情会莫名奇妙的变的很好。

看出她是有点羞涩,有点不相信,也有点抗拒,他索性也不再管会不会吓到她,笑叹:“好吧,你赢了。”

然后便直接将她拉进怀里,做他这几日来最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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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17)

结果她却慌张的想要躲开,嘴里忙忙的叫嚣着:“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我也不需要……”

这笨女人,敢情他顾南希的关爱在她这里只是一种安慰,她以为他顾南希的感情会廉价到这种地步?

他皱眉,直接捞过她不老实的身体咬牙道:“少在那自欺欺人,季莘瑶,我们都不是年少懵懂的孩子!我为什么吻你你很清楚!”

接着便不给她挣脱的余地,本来的温柔也被这个小女人气的直接变成了如火燎原般的索取,吓的她整个人靠在电线杆上,愣愣的缩在他怀里,眼角还有几滴泪,可眼睛却是睁的极大,似是不解,又似是懂得,转而又变成几分茫然。

直到后来她用着很小的声音问着为什么的时候,顾南希才长叹榛。

看来,这傻姑娘还是被吓住了……

那一晚回到盛唐酒店,顾南希亲自为她手腕上的伤上药,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心中郁结难消,轻叹:“程程越来越不懂事。”

季莘瑶没有针对这件事开口,只是在被他上药的时候,一直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医。

猜想她该是不适应两人忽然这样亲昵的关系,顾南希也没解释,只是笑笑,告诉她别动,便起身去了浴室,之后用热毛巾敷在她手腕的一片淤青上,再监督她吃药消肿。

今晚的季莘瑶有些发傻,总是愣愣的看着他,她的这种犯二的表情让顾南希总是忍不住想笑话她,却知道她心中的忐忑和不太置信,便也没有太笑她什么,只是温柔的安抚她几句,之后叮嘱她早点休息。

说实话,这样有点傻呼呼的季莘瑶还挺招人疼的,他是个正常男人,没理由在这么好的机会下不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吃干抹净,男人的第一想法永远先是下半身的思考,但此刻原则与理性在上,何况今天她也确实太累,会场那边还有些麻烦没有处理,再想好好关爱关爱自己的老婆,也要看看时候。

不过季莘瑶这女人一但精明起来是真的精明,但是犯二起来也真是傻的可以,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竟然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像是自己没被他给吃了竟然她都觉得惊奇似的。

顾南希忍住笑,走到门口想了想,便说:“我是为了我的清白。”

最后他也不再看她那瞬间黑了的脸,解释了一下晚宴会场那边的状况还需要处理,直到她恍然想起之前的事,了然的点点头,他才安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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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会场这边还没有散,当顾南希回到会场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便有大部分齐齐落在他的方向。

那边季秋杭还在与几位交好的军区友人闲聊,不过众人大多数仍为之前发生的状况而在频频的窃窃私语。

“回来了?”陈局长看见顾南希回来,便走过去,小声说了一句:“刚才状况还有些乱,现在已经好多了,季家的那位小祖宗这会儿也和她母亲去了隔壁的茶话室休息,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位新婚夫人和季家竟然也有关系?”

顾南希摆了摆手,对陈局长这半客气又半八卦的态度笑了笑:“一些家事而己,程程那丫头不懂事,和姐妹之间的小争执也拿来这种场合上来闹,我一会儿去看看她们。”

“哎,季家的那个小祖宗咱们可都清楚,那可是Y市惹不起的主儿,气场比她爹还要强,去哪哪招风,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场合揭她自己爹的陈年旧事,这把季参谋两口子的脸往哪儿搁呀!”

韩部长这时走过来,亦是用着很低的只有顾南希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顾南希唇线微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将这些家事放在台面上来说,确实不太好。”

“是呀是呀,哎,刚才那会儿,季参谋长一直在跟大家解释事情,大家表面上乐乐呵呵的,谁心里不知道啊,二十多年前他那点艳事儿咱们心里都清楚。”韩部长叹了叹,接着道:“哎?对了,顾市长,你太太真的是季参谋长的女儿?”

顾南希看了他一眼,笑道:“韩部长这么好奇?”

“哎,咱们都大男人,哪有那个女人那么八卦,但这事儿确实挺让人震惊的,当年季参谋和那个小三的事儿,被季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说那个叫什么单什么欧的小三差点毁了她的家庭,幸好这么多年坚持过来了,那几年你忘了?季夫人常拉着咱们这些人家的那口子今天张家长李家短的,我在我太太那儿也听说这些事儿,就是一直不知道原来他们还留下了那个女人的孩子?”

听出韩部长这话里的意思其实还是很好奇季莘瑶的身世,认为季莘瑶是一个二奶的女儿,这一句一句的话里都带着点探究一样的刺。

顾南希从容道:“陈年旧事不该是由年轻的一辈来埋单,我太太与季家的关系确实有些复杂,却实不足对外人言,今天若不是程程那丫头胡闹,也没有这么大的风波,你们也就别担心这些了。”

听他四两拨千金的将事情转移回了季程程身上,韩部长也不好再刻意一直说什么,便跟着笑笑:“也是,也是。”

没一会儿便又走过来几位政要,话题大多数与之前的风波有关,却是含沙射影的指着他新婚妻子的身世和季家的关系,顾南希却是一笑置之,风轻云淡的说了几句。

虽说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与外人解释,但不管季家如何,此刻季莘瑶是他的人,这些人对季莘瑶的话题绝不能以着太夸张的方式被传出去,总需要被大概的平息平息。

直到人们渐渐觉得这个话题或许真的只是多心了,渐渐散去后,顾南希正要去隔壁的茶话室见一见季程程跟何漫妮,还没动身,便感觉手机在衣袋中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是季莘瑶发来的短信。

‘顾南希,你是认真的吗?’一看见这条短信,顾南希便俊眉微微一挑,欣然的掀起唇角。

这个季莘瑶竟然也有这么小女人的时候……

是因为不安么?缺乏安全感?害怕这感情来的太突然,一个人正趴在房间里患得患失?

这是否代表他在她的心里或许同样早已有了不一样的地位?

这一刻的顾南希无疑是欣慰的,其实他大可以回答一句“是”,但想想她难得小女人总是问问题的样子,便回了短信:‘你说呢?’

还没将手机放起来,信息便很迅速的又传了过来,就仿佛电话彼段的季莘瑶这一会儿有点不安又急切的小女人的心情一样。

‘我是很认真的在问。’

顾南希平时很少发短信,基本有什么事情都是当面解决或者电话商议,这种发短信传情的小动作对他来说纯粹就是初高中生恋爱的一种青涩的途径,但是这一刻他仿佛能感受得到季莘瑶的心态,便也很耐心的看着她的信息,手指刚在屏幕上动了动,这时便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哟,顾市长这么快就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陪着你那位娇妻好好温存一整晚呢~”带着点酸意的声音同时钻了过来。

瞥见是殷桐,顾南希看着她:“殷小姐这话说的可让顾某有点压不住了。”

他话语间是不当一回事的打趣,殷桐却是不满的剜了他一眼:“你也真是的,很少见你在这种场合上失态过,那个季莘瑶到底跟季家什么关系啊?闹成了这样你还护着她,也不看看今天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

“她与季家的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太太。”顾南希淡笑,依旧儒雅翩翩。

殷桐撇了一下嘴,抬手撩了撩头发:“南希,不是我说你,就算你现在不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也得想想顾家和季家的交情,你们家和季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是听说过的,我爸也常提起。我早就知道你结婚了,本来以为你娶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直没放在眼里,可这个季莘瑶如果是季参谋的私生女的话……以你跟季夫人的关系,这可不是一个乱字能解释的,你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人往火坑里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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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18)【本章有加更】

“可这个季莘瑶如果是季参谋的私生女的话……以你跟季夫人的关系,这可不是一个乱字能解释的,你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人往火坑里跳啊!”

“娶妻而己,哪来的什么火坑,殷小姐你这可真是言重了。”

顾南希勾唇,随手拿起身旁桌上的一支高脚杯,朝她举了举:“倒是今日能在我赶回来之前替我先压住场子的,也就只有你殷小姐一人了,我先敬你一杯?”

殷桐当即便笑了出来,却也是同时转开头,用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顾南希,我有多喜欢你,你心里清楚。我也的确是很看不上那个季莘瑶,论家世,论样貌,论才干,我哪点比不上她?这几年在北京,我时时刻刻的找机会陪在你身边,我爸也早就想让咱们殷顾两家联姻的意愿,可你始终不动声色。”

“现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娶了这么一个我听都没听说过的女人,你让我怎么甘心?”说着,她转过头,接过酒杯,握在手里,目光直盯着他:“今天在你赶回来之前,先替你压住这晚宴上的风波,无非也就是看在你顾南希的面子上,否则无论是季家的脸面还是那个什么季莘瑶的脸面,干我何事?榛”

顾南希再拿起一杯酒,只是笑笑,与她碰了碰杯,道:“好,今日我欠你一个人情,来日必定奉还。”

“还就不必了。”殷桐见他将这酒一饮而尽,便也没打算再多说什么,只是握着酒杯,眼中精光微闪:“我爸现在已经到Y市了,你明后天抽空跟我去见见他,他很久没见你,想和你聊聊。”

放做以前的顾南希,他必然不会给殷家这样的机会,虽然他与殷父的关系还可以,但还没必要到这样要抽空必须相陪的地步铱。

不过今晚在他赶来之前,确实是殷桐看在他的面子上将本来被一场风波搞的很乱的会场压住了,没让众人的流言传的太过,亦也算是帮他一起护住了季莘瑶的声誉。

于公于私,这份人情若是不还,日后必定也是祸患。

殷桐虽为人坦荡,家世显赫但并没有那些娇惯小姐的脾性,但有一点,她太过精明,她助人一尺,必定要人还她一丈,今晚她这样做,除了是帮他,也是在为她自己。

顾南希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此刻骑虎难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先答应她,免得日后有更多理由纠缠。

对他来说,以殷桐的头脑与精明才干,始终都是个与他十分默契的政治伙伴,但她绝非他的婚姻对像,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他对殷桐的精明与诸多手段都偶有称赞之时,何况今日这种场合。

“我也确实与殷书记很久没见了,前不久听说他生病住院,也一直没抽出时间去探望,既然难得能一起在Y市相聚,我自然该去见见。”说罢,顾南希接过殷桐接着递来的酒杯,照例饮尽。

殷桐这才笑的有几分舒心:“南希,我就知道你懂我。”

他但笑不语,不动声色的放下酒杯,半晌,道:“殷小姐,你是聪明人。今天的事确实很感谢,不过,婚姻毕竟是婚姻,我希望殷小姐能理智些,别自我作践。”

殷桐当即听出他这点到即止的话,她只是盯着他,好半天,才双臂环胸,半天没有言语。

直到她转身走开时,她忽然说:“之前季莘瑶在面对季参谋时的态度,我很欣赏,不过南希,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离婚。你劝我理智,我也想劝你看清时势,近来中央那边风波不断,你也知道有不少人在暗中想搞垮你,你自己现在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你比我清楚。殷顾两家联姻,对你,对我,都好。”

说罢,她便没再多做纠缠,与其他过来打招呼人说说笑笑的走了。

顾南希沉默,径自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手机黑暗的屏幕,按开后,看见季莘瑶之前的那条短信,唇线便弯了弯,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我也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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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季秋杭从那边的人群走过来,看见顾南希,似是在犹豫什么,之后走了过来:“南希啊,姨夫想和你谈谈。”

顾南希本是要去隔壁的茶话室,见季秋杭的表情略带着深沉和严肃,便知道他想说什么。

“姨夫如果是想谈莘瑶的事情,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据我所知,她已离开季家多年,无论是现在的生活还是其他什么,都由自己打理,虽说婚姻该经过父母这一关,但莘瑶当初既然没选择通知季家,那便该是有她自己的理由和她自己的选择。”

顾南希边说,边指了指一旁的桌位:“我看今日在场的有不少是您的老友,与其再去考虑之前的烦心事,不如与大家叙叙旧,都是些陈年往事,我们这年轻的一辈不提及,您还何必要让自己这么过不去。”

季秋杭当即叹笑:“你小子是在拿话堵我!”

顾南希轻笑:“姨夫说的哪里话。”

“南希啊。”季秋杭叹了叹:“现在程程和你漫妮姨不在旁边,我和你说几句心里话。对于莘瑶,其实我心里是有亏欠的,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我也没办法。漫妮好歹嫁给我了,我们这一家也美满了二十几年,莘瑶当年离开的具体原因我其实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也确实没有仔细调查过,这孩子性子烈,想必一定是什么过不去的事,否则不会这样说走就走。”

说到这里,季秋杭想了想,才又道:“只是南希,你是漫妮的亲外甥,莘瑶和程程也算是亲姐妹,你这样和莘瑶结婚,这在法律的关系上似乎也有点……”

“莘瑶的户口应该是在她离开季家的那年就通过一些好友同学家里的关系迁了出来,她现在是单独的户口,并且在血缘上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另外,姨夫你确定她会对外承认你们父女的关系?如果她想承认,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顾南希这话刚一落下,季秋杭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南希!姨夫是好心劝你!虽然莘瑶是我的女儿,但我还是建议你别淌这趟浑水!”

“浑水不可怕,可怕的是亲情的是冷漠。”顾南希只看了他一眼,没再与他多说,在季秋杭寒着脸的刹那道:“我去看看程程她们,姨夫您自便。”

“南希,你……”

隔壁茶话室里有不少政要的家中女眷坐在一起闲聊,见顾南希走进去,大家之前都有看见那时的状况,便默契的起身,互相看了看,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出去。

直到本来有十几个人的茶话室里只剩下程程何漫妮与他三人,顾南希才缓步走过去。

何漫妮看着他,沉默的坐在单人沙发上并不言语,但脸色确实没有往日面对他这个外甥时那么热情。

季程程亦是拉长着脸,瞪着他:“你来干什么?”

“程程,你出去陪你父亲与长辈聊聊天,我和漫妮姨谈谈。”顾南希走过来,神色清淡,语气却是尽量缓和。

“我不!你和我妈有什么好谈的?你明知道那个季莘瑶是我妈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个小贱·人的妈当年差点拆散我们家!我就是讨厌她!就是想骂她!我不管今天是什么场合!她季莘瑶就活该臭名昭著!结果你还那么护着她!我才是你表妹!你顾南希胳膊肘向外拐!我真是搞不懂了,你到底是谁的表哥!”

程程这一翻叫嚣被何漫妮喝止,何漫妮道:“程程,别胡说。南希这不是胳膊向外拐,他是在护着他自己的老婆。咱们现在才是外人!”

何漫妮这翻话听起来似是在告诉女儿什么,却其实话语间的讽刺比程程的还要高深。

顾南希眉峰微扬:“漫妮姨的意思是,今晚这场闹剧是由我挑起的?”

何漫妮本来很不满的脸色当即微微变了变,皱了皱眉:“南希,不管这事情是谁挑起的,那个季莘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样护着她,把你姨夫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就是!”季程程瞪着眼搭话。

“你别插嘴!南希说的也对,平时你跟那丫头怎么样都行,今天这什么场合,你就瞎胡闹!闹的差点收不了场!”何漫妮顿时侧头瞪了季程程一眼。

程程顿时吐了吐舌头,坐在沙发上不再吭声,径自吃着葡萄,一脸的悠哉自得,完全没想过自己之前的举动有多残忍多伤人。

“南希,坐吧,你想谈什么?”何漫妮显然也是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是季程程不懂事才惹出来的,就算想说季莘瑶什么,但人家都占着理,也不好说的太过份,只好先礼让了起来。

顾南希坐下后,看了看那边的程程,似是已经对这个表妹已不愿多说一字,只是淡淡道:“要说的无非就是一件事。”

“什么?”

“无论季莘瑶过于与季家究竟是怎样的,现在,她是我的妻子,现在是,将来也一直会是,程程年纪小不懂事,但漫妮姨您毕竟是过来人。不管你们曾经如何,我希望,今后你们待莘瑶的态度可以改变,不要再想着她当初在你们季家是谁,只要记得,她今天是我顾南希的妻子,是顾家的媳妇儿。”

他没有在和他们商量什么,语气很平淡,其实就是在警告他们,季莘瑶是顾家的人,想对她怎么样,都要顾及顾家的这一面,而别再把她当成一个曾经在季家任他们欺凌的小孤女。

何漫妮听罢没有说话,脸色虽不好,但年纪大总会有她自己的考量。

可季程程却是当时就炸了一样的站起身:“凭什么!那个小·贱……”

小·贱·人三个字还没骂出来,季程程的目光一对上顾南希的眼视,当即住了嘴,却是狠狠咬了咬牙,转头求助似的看着何漫妮:“妈!”

好半天,何漫妮才抬头,看着他:“你是铁了心护着她了?”

“是。”顾南希勾唇。

季程程顿时气的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双手用力锤着沙发背发泄怒火,却不敢真的直面得罪顾南希,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妈妈能说些什么,可何漫妮也是碍于顾南希和顾家的这一面,也终于是有些犹豫,没有再多说什么。

“据我所知……”何漫妮忽然道:“你爷爷和你爸爸还没有接受季莘瑶这个媳妇儿……”

在她提起温晴之前,顾南希便直接道:“接受与不接受都是时间的早晚问题,现在重要的是,她已经是顾家的人,漫妮姨,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在威胁我?”何漫妮皱眉。

顾南希微笑:“我是在提醒您。”

何漫妮不再说话,只是径自按着额头,闭着眼睛,以病态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怒火,可此刻确是敢怒不敢言。

对于她自己的外甥,她当然清楚,他是敬重她这个长辈不愿撕破脸,给季家留了余地,可他的意图很明显,如果她们再敢在他面前对季莘瑶怎么样,恐怕下次就不会再只是这样谈谈这么简单了。

那条短信发回去之后,她那边便没再发过来,顾南希后来看了看手机,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惦记起那个女人。

或许她已经睡了,但逗弄逗弄也只是为了让她开心,没必要让她始终没有安全感。

所以他便又发了一条:‘不要胡思乱想,早点睡。’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温柔对季莘瑶有多重要,更也不知道这样的他可以抚平她这一晚所有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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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这一晚那些政要都还没有散场,难得如此欢聚一次,更有人在后半夜拉着众人一起去吃吃喝喝,晚上出了这些事,顾南希便也没推辞,只叫苏特助派人看着点酒店那边,注意季莘瑶的安全。翌日一早,殷桐父亲殷书记派来的车就到了,顾南希本是打算先回酒店看看季莘瑶,看看她昨晚受伤的手腕有没有恢复一些,但因为一些事情无法回去。

过后,早上酒店,苏特助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顾市长,季小姐被季参谋长接走了。”

那时顾南希正在与几位政要和殷书记聚餐的厅室里,他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天色,那边苏特助的语气有些急,该是季秋杭不请自来,去的太过突然,让苏特助也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季秋杭是季莘瑶的父亲,碍于这层关系,他们也没法明目张胆的去阻拦。

顾南希看了一眼时间,对着电话淡道:“跟上他们的车,看看他们把她带去哪里,如果是带去季家,就在季家外边守着,先别贸然进去,中午之前只要季家外没有可疑的动静,就等到她安全离开后再告诉我。”

“好!”苏特助本来是担心季家会对季莘瑶不利,听见顾南希的话后,才安心了些,挂断了电话。

然而没多久之后,苏特助的电话便又打了过来。

顾南希接起时便听苏特助说:“季小姐在季家没呆多久就一个人离开了,看样子季家没有对她怎么样,不过她的脸色不怎么好,应该是聊的并不愉快。”

顾南希这才算是放心了些,只叮嘱苏特助他们暗中保护好她的安危,别干扰到她。

酒店那边还有高秘书在照应,以季莘瑶的性格,不会做出让人担心的事,果然,没多久后他就知道她已经回到酒店。

由于殷桐当日在场,殷书记当晚身体状况不太好,被人率先送回了酒店,不过殷书记却特意交代让顾南希晚上去他住的酒店,想和他好好聊一聊。

最近中央那边的一些动乱和事情一直由殷书记在把握着,这对顾南希有些影响,这一点不需要考虑,就必须一去。

到了晚上,距离到酒店的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殷桐趁机相邀共进晚餐。

殷家父女今天这是连环着想要将他栓住,顾南希一天一夜未睡,其实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不过晚上去酒店找殷书记的事情确实是正事,这边殷桐如此,只是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回盛唐酒店让季莘瑶看见他的疲惫她肯定会担心,便索性敷衍了殷桐一顿晚餐。

一切按他本来的计划,在这一天的时间内将殷家的事处理过后,便可以结束一切的烦杂,可以安心休息。

当晚,殷桐在就餐时特意打扮了一番,在Y市这样的天气里,却穿的有几分暴露,顾南希心无旁骛的用过晚餐后,看了时间,便道两人应该回酒店去见殷书记。

殷桐见自己对他完全没有半点影响,本来还想找机会和他出去走走,但见他认真的态度,便也没有再吃力不讨好,随他乘车回了父亲所在的酒店。

因为两天一夜没有回酒店,一直在外面忙,工作电话又较为频繁,顾南希的手机在刚刚就已经因没电面关机了。

在走进酒店时,殷桐忽然将手臂挎进他的臂弯里,顾南希只看了她一眼,刚刚下车时跟着一起过来的人不少,殷家太注重面子,他只停顿了片刻,便与她这样走了进去,进了酒店旋转门后,他便不着痕迹的与她隔开些许距离,不过在走进电梯之前,他总觉得心下莫名的有些奇怪的情绪,却一时间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忽然间想到了季莘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