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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翊时心里有些乱,良久才道:“朕自有安排,你安心休养便是。”

一路回宫,萧翊时再也没和乔梓说过一句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上这是真的生气了。

一入四通殿,萧翊时便直接往寝殿而去,乔梓跟在他身后进不得退不得,只好站在寝殿前等候示下。

应珞领着人伺候洗漱,来回经过她的身旁,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小声道:“小乔子你又惹陛下生气了?”

乔梓点头恳求道:“应珞姐姐,你帮我和陛下说说好话,就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应珞进去后不久又出来了,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乔梓跟着她小步后退,不死心地念叨:“应珞姐姐,陛下怎么说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应洛噗嗤一乐,旋即板起脸来:“陛下说了,不许理你,让你这个小滑头长点记性。”

乔梓死心了。

整整站了大半个时辰,脚底板生疼小腿肚也发酸,乔梓往墙角靠了靠,扭扭腰、蹬蹬腿,心里有点发憷,这萧翊时不会要罚她站个通宵吧?

屋里的灯还亮着,萧翊时还没就寝,乔梓却渐渐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靠在了墙上,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萧翊时冲着她在笑。

“陛下,你原谅我了?”乔梓乐了,“我就说嘛,男人不能这么小气,不就是带你和前女友见个面嘛。”

“我不要前女友,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谁?”

“傻瓜,喜欢你啊。”

那张俊美的脸朝着她贴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乔梓骤然惊醒,揉着眼睛惶然四顾,只见萧翊时站在离她不到一丈的地方,眼神幽深地落在她身上。

原来是一场春梦。

如释重负却又好像若有所失。

乔梓跪下来请罪:“陛下,奴才知道错了,以后万万不敢再犯。”

萧翊时冷冷地道:“你错在哪里?”

乔梓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奴才不该自作聪明,带陛下去见了田…圆秀师太,可奴才也是一片好意,陛下每日案牍劳形,身旁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圆秀师太说…说她是陛下从前的未婚妻…奴才以为…”

“朕如果和她两情相悦,你觉得朕能把她扔在一个破庙里不闻不问这么久吗?”萧翊时淡淡地问。

乔梓哑口无言。

四周悄寂无声,只有偶尔的春虫唧唧啾啾,愈发显得静谧安宁。

“起来。”

乔梓应声而起,惴惴不安地垂手而立。

“抬起头来,看着朕。”

她抬起头来,眼神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双深眸中,那眼神压抑,仿佛在勉强控制着什么。

“乔梓,”萧翊时定定地看着她,“你觉得朕对你如何?”

乔梓的胸口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她想赞美称颂一下萧翊时对手下的宽厚仁爱,可从前伶俐的口吃却不知为何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只是重复着两个单调的字眼:“陛下对奴才…很好很好。”

萧翊时笑了笑,只是这笑意却未入眼底,带着一丝寒意:“朕对你好,即便不需要你同样的回报,也不是为了让你把朕像货物一样送给别人,你今日所为,太让朕失望了。”

一股委屈从心底泛了上来,乔梓眼底泛酸,她没把萧翊时当成货物,她只是和田蕴秀有过约定,那会儿她还不知道萧翊时就是皇帝呢!

“朕的心底的确有个人,不过不是那田蕴秀,现在看来,是朕自作多情了,”萧翊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你不想再呆在朕的身旁了,朕强留你非君子所为,从今日起,就如你所愿,去…东合室当差,不用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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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合室离正殿有段距离,一年到头可能也就没几次面圣的机会,但也算是四通殿里的人,走出去也不会被人小瞧。

萧翊时还是替她着想了最后一次,这对于乔梓来说这算是最好的结果。

小路子对她重回东合室十分好奇,明里暗里地探听了几回,乔梓只是装傻充愣。

日子重新变得和从前一样清闲,可却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乔梓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无论在做什么,萧翊时的脸庞总会不经意地浮上心头。抹着桌子便想到他批阅奏折的模样,扫着地便想到他龙行虎步的模样,拔杂草便想到他含笑而言…

居住的那间小屋更是都是萧翊时的踪影。

屋前的小树上,那只朱顶雀日日唱得婉转动听,是因为他要赶鸟才被乔梓把窝挪到这里的。

屋前的小笼子里,他送的那只雪兔正在欢快地窜来窜去,拱着门朝她讨着吃的。

墙上挂着他的御笔,胸前挂着他的佛牌。

乔梓的情绪很是低落,远离萧翊时,这是她原本就想好的,可事到临头,她却发现萧翊时早已不经意间渗透在她日常的每一个角落,她想那个冷厉寡言却又偶尔流露温柔的男人。

这日天气正好,乔梓正心不在焉地搬出藏书晒霉,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声,有个声音低柔娇媚地传来:“多谢公公,小乔子乃是我的旧仆,得陛下恩准,我来瞧瞧他。”

随着那说话声,从月洞门里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一身藕荷色裙袄,头戴一顶粉色小帽,粉色的罗纱从帽檐坠了下来,随风轻舞,娇媚的容颜若隐若现,更添几分丽色,正是田蕴秀。

乔梓整个人都呆了,“吧嗒”一声,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

不是说田蕴秀不是他的心上人了吗?

不是骂她把他当货物乱送,还罚她来东合室了吗?

为什么把田蕴秀接进宫来了?

假的,都是假的,男人都是爱说谎的骗子!

一股气往脑门上冲,乔梓快要气死了。

第33章

田蕴秀笑语盈盈,亲昵地拽着乔梓进了东合室,乔梓完全没心情应付她,只是心不在焉地应和了几声。

“好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田蕴秀拧了一把乔梓的脸蛋嗔道,“放心吧,只要我得了陛下的宠爱,一定不会忘了你,你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乔梓勉强笑了笑:“奴才不敢居功,是娘娘的才情和容貌让陛下不能忘情。”

田蕴秀满意地笑了笑:“咱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我只是回宫了而已,陛下也还未为我封号,娘娘我还不敢当,你就先叫我姑娘吧,对了,桃盈已经去打听过了,陛下这大半年来都还没有纳妃,这里面是有什么玄机吗?”

乔梓摇了摇头正色道:“奴才不知,陛下宏韬伟略,不是我等能够揣测的。”

田蕴秀被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也不在意:“我也是挂心陛下,他身旁没个人知冷知热,这满朝文武、后宫的太嫔太妃们都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这不是正好吗?说不定陛下就在等姑娘你呢。”乔梓忍不住语带讥讽。

田蕴秀矜持地笑了,随手掏出了一个荷包塞入乔梓的手中:“好了,旁的不说,这次辛苦你了。”

乔梓推拒两次就不客气了,顺水推舟地塞入了怀里:“多谢姑娘,奴才这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做,这要不…”

“急什么,咱们好久没见了,聊一会儿也不碍事。”

乔梓哭笑不得,她此刻没心情应付田蕴秀,巴不得赶紧把人送走,可不知怎的,田蕴秀好像很想体验一下主仆情深的感觉,对她的冷淡好像一无所觉,拉着她问东问西。

“这次亏得你机灵,对了,我还没不知道从前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种地的。”

“我看陛下和你很是投缘,以前没入宫前见过陛下吗?”

“没有,我哪有这福分。”

“小乔子,你上次和我说的那句话很有趣,你再和我说说这句话的来历。”

“什么话?”

“就是魔鬼的步伐,好奇怪,为什么会发出那种声音?为什么是魔鬼不是神仙?你在哪里听到的?当时都有谁?”

田蕴秀的眼神热切,乔梓瞬间便警惕了起来,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难道被她看出了什么破绽?

她一脸的不好意思:“哎呀姑娘你不说我都把这句话给忘了,这能有什么来历啊,就我随口胡诌的,姑娘你是才女,可千万别跟着说,这样俗气的话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田蕴秀的神情僵了僵,嘴角的笑容有点勉强了起来:“我就顺口一问,倒也是,这俗气的话你以后也不要再说,省得让人听到了笑话。”

两个人各自心不在焉地聊了几句,田蕴秀终于告辞而去,乔梓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对这个旧主人并没有多大好感,阴差阳错帮了一次,但愿以后都不要再有瓜葛了吧。

这几天莫名失落的心落回了远处,乔梓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呆在东合室了。

那日萧翊时莫名地发了脾气,那些隐晦的话语让她心生遐想,偶尔她也会偷偷幻想,萧翊时口中的心上人会不会就是她?而今日田蕴秀的出现让她瞬间从粉色的少女梦中清醒了过来。

萧翊时是九五之尊,而她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太监,两个人相隔的简直是天堑,更遑论此刻两人同为男性,萧翊时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可没那些后宫嫔妃千娇百媚的本事,更不想在不远的将来和一堆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现在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平安度过宫中的这一段日子,找个机会救出乔楠,兄妹俩一起躲到个小城镇中过属于自己的舒心日子。

这个念头由来已久,她从死里逃生后就一直在谋划,现在虽然八字都没有一撇,却是她努力挣扎的人生目标。

这么几天来,乔梓头一次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翌日清晨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就连一大早就在枝头叽喳叫的朱顶雀也没让她发脾气。

这只朱顶雀也是本事,最近天气转暖,它也变得欢快活泼了起来,前几日更是不知从哪里引来了一只公鸟,玩起了你来我往的暧昧游戏,时不时地在枝头对歌一曲。

乔梓伸出手来冲着它勾了勾手指,它和乔梓已经熟了,欢快地扑打着翅膀在她头顶飞了一圈,傲然停在枝头,那小眼睛支楞着得意得不行:“叽啾叽叽叽叽啾。”

旁边那只公鸟也应和着:“啾啾啾叽叽叽。”

“呸,在我面前秀恩爱,”乔梓瞪了它一眼,“再这样让萧大哥把你们烤熟了吃。”

“小乔子你还在磨蹭啥,”小路子在隔壁探出头来,“今日你不是要去内侍府领东西吗?”

四通殿的人一季分发一次日常用品,包括衣饰鞋服,原本这事会有人统一上报分发,乔梓偶尔碰见了,硬把这差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内侍府里人来人往,乔梓到了偏殿处登记了名号,特意站在了大门口显眼处和旁边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东拉西扯。

果不其然,唐庭礼没一会儿就出现了,在庭院里巡视了一圈,经过她身旁时使了一个眼色,闪身进了旁边的一个拐角。

乔梓警惕地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便跟了进去,躬身行礼叫了一声“唐公公”。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被贬了?”唐庭礼压低声音问道。

乔梓一脸沮丧:“陛下圣心难测,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唐庭礼盯着她,那眼神阴森黏腻,让人心生寒意。良久,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喉咙里好像压了一口痰,乔梓听得难受,真想对着他胸口来上一拳,把那口痰砸出来。

“小乔子,主人说你心眼多,是七窍玲珑心,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唐庭礼笑道,“你没起旁的心思?那日你跟着陛下去了洛安寺,这么要紧的事情,怎么也不想法子知会我一声?”

乔梓的心一凛,面上却讨好地笑了笑:“唐公公,陛下是临时起意,我根本没时间来送信。”

唐庭礼冷笑了一声:“是吗?既然如此,你想个法子,让陛下再出宫一趟。”

乔梓略带沮丧地道:“唐公公,你太高看小的了,就算我还在陛下跟前当差,也没法让他说出宫就出宫,更何况现在我已经回了东合室,这不是比登天还难吗?”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唐庭礼放缓了语气,“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主人说了,你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

乔梓怎么可能答应,唐庭礼和那主人显然没有断了谋朝篡位的心思,他们一心对付先帝和寿王,却没想到萧翊时半路横插而入,夺走了他们布局已久的胜利果实,现在他们无法把萧翊时从帝位上拖下,必然祭出暗杀这一招。

要不是乔楠还在他们手上…

要不是那主人曾经救过她和乔楠的命…

她暗自庆幸现在已经不是萧翊时的随侍,断然咬牙拒绝:“唐公公,小的也想立功,可这真的没法子啊。”

唐庭礼一言不发,良久才森然一笑:“好,既然如此,我多说也无益,你好自为之。”

乔梓松了一口气,急急地道:“多谢唐公公体谅,小的无时不刻都不敢忘记主人所托,此来便是有消息要回禀。”

唐庭礼刚要抬脚又停了下来。

乔梓一脸的神秘:“陛下接了从前的田太嫔回宫,这事你知道吗?”

唐庭礼轻哼了一声:“知道。”

“唐公公果然消息灵通,小的自愧不如,”乔梓拍起了马屁,“我一知道就赶着来回禀了,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唐庭礼不置可否,只是瞟了她一眼便快步出了拐角不见了踪影。

乔梓的手心全是汗,她不知道这一关算不算是过了,只能暗中默求菩萨保佑

领完了东西,乔梓一路背着两个大包裹回四通殿,刚到大门口,便瞧见萧翊时和容昱墨迎面而来。

她心里暗自叫苦,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见礼,容昱墨却兴冲冲地朝着她招了招手:“咦,小乔子,怎么好一阵子都没见你的人了?”

这下想躲也躲不了了,乔梓硬着头皮迎上前去躬身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容大人。”

萧翊时的眼神漠然地从她身上一掠而过,举步朝里走去。她怔怔地看着那英挺的背影,眼中一阵发酸。

“怎么了?”容昱墨的语声戏谑,“难道真的是在陛下用膳时打了喷嚏,被赶出四通殿了?”

乔梓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抹了抹眼角道:“容大人你真逗,我的鼻子已经好了,何太医真是妙手。”

“这才对了,看你笑起来我也跟着开怀,”容昱墨看起来心情甚好,“对了,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乔梓有些纳闷。

容昱墨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我那位故交的冤案有眉目了,说不准过几日就能公之于众了。”

乔梓顿时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长得如此像她,说明你们冥冥中有着缘分,就算是替她高兴一下也好,”容昱墨柔声道,“她也有个弟弟,到时候我把你弟弟也接到京城来,让你们姐弟团聚,也算是我为她尽的一份心意。”

乔梓的脑门发疼:“这…容大人你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容昱墨凝视着她,“小乔子,你若是在宫里呆得不愉快,不如跟我回容府如何?我厚着脸皮向陛下讨个恩典,陛下应当不会不允。”

乔梓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不,我在这里挺好的。”

一抹失望之色从容昱墨的眼中掠过,他叹了一口气:“好歹我容昱墨也是众星捧月的京城四杰之一,怎么就不得你的欢心呢?小乔子,你这也太伤我的心了。”

乔梓大窘:“容大人,你就不要再拿我这个小太监开玩笑了,京城遍地都是大家闺秀,你把这份心用到正途上,不出一年便该儿女成群了。”

和容昱墨在殿门口告了别,乔梓一路慢吞吞地回了东合室,把领来的衣物分发给了大伙,又忙忙碌碌地做完了分内的事。

时间过得很慢,乔梓觉得自己熬了很久,却才是日头西斜。小路子叫她去用晚膳,几个人一起嘻嘻哈哈的,只有她默不作声,夹着白米饭食不知味。

小路子以为她是因为被贬了心里难过,说了几个笑话安慰她,旁边的几个同伴也说着吉利话,说是等陛下气消了一定会再起用她的。

“对了,”小路子一拍大腿,“我都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有人给你送来了一个盒子,那盒子看起来可贵重了,里面一定是宝贝,我替你放在屋子里了。”

宝贝也没能让乔梓振作起来。她无精打采地回到屋里,果然,桌上放着一个雕花楠木盒,拿在手上还有点沉。

会是谁送来的呢?

她漫不经心地打开了盒子,骤然之间,她的瞳孔紧缩、毛骨悚然:金丝绒铺就的盒底上躺着一根血淋淋的断指!

第34章

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一闭上眼睛就是一片血光,乔梓好像看到了乔楠在哭泣,在叫喊,在挣扎,而她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那截断指的骨节旁有一条泛白的伤疤,那是两个人在逃难时,乔楠替挡了追兵一刀留下的,乔楠身为平南王府的嫡子,自幼习武从文,虽然年纪比乔梓小,却一直口口声声要保护姐姐,他说到做到,就算身处危境,也把她这个姐姐挡在身后,把父王和平南王府的荣誉摆在他的生死之前。

可现在…他的食指断了…他说不定再也不能拿剑…再也不能成为像父王一样顶天立地的将门豪杰了…

乔梓喉咙里赫赫作响,想哭却哭不出来。她不敢闭眼,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浑浑噩噩地到了天亮。

这次送来的是断指,下一次送来的会是什么?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便是把所有的真相向萧翊时和盘托出,萧翊时设下圈套把那些反贼一网打尽,乔楠十有八九没命,她和萧翊时能活;另一条则是她狠下心把萧翊时骗入那人的圈套,乔楠和她能活,萧翊时没命。

或许,从一开始遇见萧翊时,就注定了他们是势不两立的两个人。

她臆想中的两全其美只不过是她的一场美梦,而现在梦醒了,该是她做决断的时候了。

一过卯时,乔梓便从床上起来了,天刚蒙蒙亮,她打了一桶井水,冰冷的井水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打着哆嗦把整张脸浸在水中,这才觉得稍稍清醒了一些。

沿着后罩房的墙根,她悄无声息地往四通殿的后殿而去,后殿有一大块平整过的场地,萧翊时每日晨起都会在那里练上一会儿剑。

还没到后殿呢,乔梓便听到了一阵轻叱,探头往里一瞧,只见一阵剑光飞舞,萧翊时身着白色短袍仿如游龙,手中青锋剑寒意逼人,时而飘忽,时而凝练,时而急促,剑随人意,人如剑芒,让旁观者不由自主地沉醉于他的剑势之中…

“啪”的一声,那把青锋剑激射而至,还没等乔梓回过神来,便没入了她身后的树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