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语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话音落,见白薇端了盘子过来,她便笑道:“行了,你来就是为这个事儿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下面怎么做,还得靠你自己筹谋。”

陆云逍点点头,这时门边的朝云回过头来,笑着道:“姑娘端了什么点心出来?怎么满屋子都是香气?”

夏清语笑道:“废话,能不香吗?我这可是刚出炉的月饼。我听说你们也带了两斤月饼上门?其实很不用。你们也来尝尝我们做的,保准比你们的好。”

陆云逍淡然道:“白薇的苏式点心做得好,这我知道。从前在府里,老祖宗就喜欢吃她做的苏式月饼。虽如此,只这里是杭州,你也用不着说这样大话吧?我可是从留香斋买的月饼。”

“你不信?那就尝尝看。”夏清语有些得意,暗道我这馅儿白薇白蔻都说没吃过,好吃的紧,不信征服不了你,哼!好歹我也是穿越女来的,没道理别的穿越前辈粽子饺子点心翻出两种新花样就能拐个男主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做的月饼却连你这个渣男都降服不住。

刚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在心里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暗道呸!你降服他做什么?难道还想让他做你的男主角?呕死你。还好还好,陆云逍看上去不像个吃货,应该不会因为这么几个不同馅子的月饼就回心转意了。

的确如夏清语所想,陆云逍吃了一个火腿馅儿的,虽然也是十分惊讶,却也没有什么激动表现,倒是吃到蛋黄月饼的朝云,就差没手舞足蹈了,只说这月饼从未吃过,当真好吃的紧。

“你如今连月饼都会做,怎么离了府后,竟这样能干了?”

将手上最后一口月饼吞进肚去,陆云逍掏出丝帕擦了擦嘴角,又将手指擦了擦,一面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夏清语一句。

“我能干的地方多着呢,何止月饼?”夏清语冷哼,见陆云逍似乎还有聊天的兴致,她便连忙道:“你快回去吧,我还要赶着回屋做月饼呢,那么多馅子,不加紧做,后天也做不完。”

陆云逍让她一句话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里这个气啊,暗道从前在府里,你恨不得整天黏在我身边,十二个时辰不离开。如今倒好,不过是想和你说几句话,就急着赶我走,哼!夏清语,不用你这么拿捏着,看你日后有没有求我的时候儿?

因气呼呼站起身,正要离去,忽然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接着上面跳下几个人来,一个小孩儿风一般奔进来大叫道:“师父,我们回来了,拉了半车……”

不等说完,看见陆云逍在不远处站着,小白的话立刻说不出来了。瑟缩着向后面退了两步,恰好退在父亲身边。

江云和方氏见夏清语在屋里,正要进来再拜谢她,却不料竟看到那么出色的一个男人站在当地,身上高贵威严的气势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正忐忑间,就听夏清语笑道:“江大哥,这位便是大嫂吧?回来就好,我还给你们留着月饼呢,刚出炉的,快把东西收拾进来,然后去尝尝。”

“哦,好,谢谢东家。”江云愣愣答应着,目光却躲闪着陆云逍的审视。夏清语一看:得!陆云逍这个王八蛋显然是等着自己给他们做介绍呢。因有心把他赶出去,本来嘛,杏林馆的事情还轮不到渣男插手。只是转念又一想:不行,别让那混蛋误认为江大哥是天地会盟安插在这里的探子,那就糟糕了。

因此只好不情不愿地道:“江大哥,这位是江南督察使陆大人。”接着又转向陆云逍,没好气道:“这是我们杏林馆请的坐堂大夫,我让他们一家人搬过来的,以后有病,你也可以找他。”

陆云逍冷哼一声,瞪了她一眼:“你就不盼着我得点好是吧?”说完和江云点点头,方施施然走了出去。对这个男人,小侯爷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看面相就透着一股憨厚老实劲儿,又有了妻子儿女,嗯,比那个叫冯金山的獐头鼠目的家伙强多了。

江云和方氏被“督察使陆大人”六个字震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回了神,却见夏清语正指挥着小白和果子关门,江云忙道:“这还不到黄昏呢,怎么就关门了?”

夏清语笑道:“今天江大哥搬过来,就放半天假又如何?何况这还不是放了半天假,只不过是提前大半个时辰打烊而已。走走走,咱们去后院,我让冯大哥把马车引去后院了。”

她不由分说拉着小白和小如兄妹两个就走,江云和方氏也只得紧跟上去,路上,见夏清语不注意,方氏便悄悄问江云道:“怎么督察使大人会过来?我听人说,这位新任的陆大人可是位高权重,还是国舅爷,他姐姐就是宠冠六宫的皇贵妃娘娘……”

不等说完,便被丈夫打断,听他小声道:“你怎么也学的和那些长舌妇一样?爱打听这些事。我听说这位陆大人虽是侯府世子爷,行事却着实狠辣,东家原本就是他的发妻,因为不喜欢了,就一封休书赶出来。如今这不知是怎么着,又上门来。总之,东家不会喜欢听见关于他的话,你平时少说。”毫无疑问,江云会对陆云逍留下这种印象,冯金山在其中是起了巨大作用的。

方氏大惊,这才明白此事的严重性,连连点头答应。心中却疑惑,暗道我看陆大人和东家说话也挺好的啊,没看出这是一对反目成仇的夫妻呢。

一面想着,早到了后院,就见一个漂亮女孩儿迎出来,笑着道:“奶奶和白薇都去了前面,让我在这里好一番忙碌。快来,第三炉月饼都出来了,还是奶奶喜欢的火腿馅儿。”说完目光上下打量着江云和方氏,心中暗自揣度这大概就是奶奶说的会搬过来住的小白的家人吧?

夏清语为她们做了介绍,彼此见了礼,方氏便忍不住惊讶道:“从来没听说月饼还有火腿馅儿的,那成了什么?这又甜又咸的,能好吃吗?”

话音未落,就被江云瞪了一眼,心想孩儿他娘,你也太实诚了,我虽然说东家不至于瞧不起你,可你也不能就真的没有了一点儿敬畏啊,这种事情你插的什么嘴?万一让东家怪罪了怎么办?

夏清语却是不以为然,拉着方氏笑道:“这火腿馅儿的月饼好不好吃?嫂子尝尝就知道了。”说完白蔻也连忙道:“没错没错,大家快过来趁热尝尝,我们奶奶调的馅儿,手艺可好呢,我竟没吃过这样好吃的月饼。”

江云等跟进来,须臾工夫冯金山也进来了,拿起一个月饼边吃边道:“我和阿丑把那车上东西都卸下来了,有些家具什么的我看已经很烂,就把里面东西拿出来,剩下的让车夫拉走了。”

江云一听就急了,连忙就要去追,被冯金山拦住,听他满不在乎道:“等会儿阿丑带你们去当归院,你去了就知道,那里面家具都是全的,就是不够用,咱们再打新的就是。你那些缺胳膊少腿儿的柜子椅子,拉过来做什么?要是屋里摆这样东西,这杏林馆都要做贫民窟了。依照我的心思,那些破衣服也不要的好,想着你们暂时没有衣服穿,怎么也得等做几套之后再扔。”

江云和方氏都说不出话来。看看这屋里摆设,虽不至于豪奢精致,却也是大气典雅,自己那些东西搬进来确实不太适合。

这里夏清语听冯金山说柜子椅子都没有完整的,心里也觉着他做得对。她虽节俭,却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当下众人吃了两个月饼之后,便去帮着江云方氏把家当收拾了。本来江家搬过来的东西就不算多,又让冯金山做主扔了些,剩下的就更可怜了。众人不过搬了两趟,就都搬完了。

接着夏清语拿出主人家气势,将那些破碗破碟子什么的也扔了,另让白薇拿了两套没用过的精致陶瓷餐具来。水瓢也扔了,好在方氏还搬了两个大葫芦来,其中一个破开了做水瓢用,另一个大葫芦却被夏清语要走,说是好玩儿,听得方氏哭笑不得,心想一个大葫芦,有什么好玩的?这东家当真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儿,没过过穷日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谁是我的男主角

这家搬的,对于江云方氏和小白小如来说,便如同是从地狱到了天堂。那些雕工精美,有着漂亮工笔花鸟图案的柜子桌椅等家具不用提了,单是餐具,还有夏清语送过来的布料,就让小如兴奋得一夜没睡着。柴米油盐却是在专用的大厨房里,可想而知,从此后这里就是方氏的地盘了。幸好她母亲从前就是在大地主家做厨娘的,厨艺上很有两下子,方氏嫁给江云后,倒不用伺候人,只是他们家能有什么吃的,这门自母亲那里学的手艺就慢慢荒废了,饶如此,粗茶淡饭也是变着花样的做。如今有了这么个厨房,当真是如鱼得水一般。

因为帮江云搬家,这一天的晚饭吃的就有些迟。吃完饭夏清语便宣布道:“从我来杭州那天,就想去西湖逛逛,只是一直忙着,总也没时间。明天是中秋佳节,咱们好好过一过,后天索性去西湖玩一趟,就当做过节福利了。不过得有个人在家里留守,你们谁愿意留下来?”

冯金山是个爱热闹的,哪里肯留下来,因目光便往江云看过去,却听阿丑道:“奶奶,我留下吧,后天正好要给几个药园子浇水,原本就走不开。”

夏清语知道阿丑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于是答应了,又听江云道:“阿丑兄弟到底是管药材的,不是大夫,这杏林馆怎能没有大夫留守?恰好我们刚搬过来,还有些东西要拾掇,那西湖我和你们嫂子也不是没去过,所以我们也留下来好了。”

夏清语看向方氏,却听她也笑道:“东家不用看我,相公的话再合我意不过了。东家不知道,我看着那大厨房,从心眼里欢喜,只想把那里全都拿下来。如今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入账,你就留我在家里整理吧。”

夏清语一听:好嘛,这是个典型家庭妇女式的工作狂啊。只好答应了。不过看小白和小如果子都是一脸的忐忑,她就知道小孩子还是爱玩儿。于是道:“既如此,就江大哥和嫂子还有阿丑留下,小白小如果子冯大哥,还有我和白蔻白薇,我们去西湖逛逛,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三个小孩儿都欢呼起来,这事儿便定下了。第二天是中秋佳节,众人也是早早关门,方氏虽然还在熟悉环境之中,却仍是跃跃欲试展露了一下厨艺。仗着厨房里食材丰富,整治了一大桌子菜:东坡肘子,糖醋鱼,粉蒸排骨,油菜香菇。八宝银丝卷……,林林总总竟有二十个冷热菜肴,只吃的众人大呼过瘾,个个肚子撑得走路都困难了。

吃完饭众人便在后面小园的凉亭上赏月。冯金山见夏清语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忍不住打趣道:“东家想什么?不会是在想督察使陆大人吧?”

夏清语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他那里和姨娘小妾情意绵绵千里婵娟,我想他做什么?吃饱了没事儿干啊?我是在想。老天对我真是不薄。我开杏林馆,一个人不能兼顾,上天就把阿丑送给我,让他帮我管药材;坐堂大夫我一个人不够用,又让我遇见了冯大哥,还白得了这样一家上好的铺子;咱们两个加小白果子。还是不太够用,就把江大哥送了来,还附赠了一个厨艺了得的嫂子,从此后白蔻白薇可算是不用在厨房消磨了,倒能多帮我打打下手。你说,这上天是不是太厚爱我了?”

冯金山笑道:“听东家这么一说,上天待你确实不薄,莫非你是七仙女儿下凡不成?所以才总是这样的心想事成?”

夏清语“扑哧”一笑道:“七仙女私离天庭,她爹娘是怎么对她的?我要真是七仙女儿,不抓我回去受审就罢了,还肯给我开这么些方便之门?再说了,人家七仙女儿有董永,我有什么?就有一个把我休出门去的渣男,有我这么惨的七仙女儿吗?”

一番话说的大家都笑了,互听冯金山奇道:“七仙女儿是董永?不是牛郎吗?”

夏清语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是吧?难道这个时代是把七仙女儿和牛郎配一起了?不带这么乱点鸳鸯的吧?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身旁白蔻笑道:“冯大哥糊涂了,七仙女儿是董永,织女才是配的牛郎呢。”话音落,才觉得一个女儿家在男人面前说这个话题不太好,不由羞得垂下头去,但是想到夏清语就是这么个大大咧咧不管不顾的性子,冯金山也是散漫的,江云憨厚,阿丑淡漠,因此大概也不会有人笑话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就着这个话题又说笑了一回,夏清语便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月上中天,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睡觉了?明天晚点起来,反正西湖离得不远,走着去也就三五条街。”

于是大家纷纷散去,自是一夜好眠,不提。

“西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烟哎……”

走在西湖边,夏清语看着面前的碧波荡漾,强行忍住了放声歌唱的冲动,只在嘴里哼哼着前世最熟悉的这一段旋律。

却不料就是这样还有人挑刺儿,只听白蔻笑道:“奶奶,这都中秋后了,哪里还有什么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夏清语没想到身边还埋伏着这么个吹毛求疵的家伙,闻言立马龇牙道:“想象,想象力懂不懂?没看过难道还不能想一想?再说了,如今咱们就住在这里,要看春天的西湖还不简单?等到春天的时候再来逛就是了。”

白蔻笑道:“那奶奶不悬壶济世了?杏林馆难道三天两头关门?”

夏清语鄙视的看着她:“劳逸结合都不知道么?再说了,必得关门来逛?今儿咱们都来了,杏林馆关门了吗?江大哥不是在那里坐镇?等到将来再多招些大夫学徒,你还怕找不到值班的人怎的?”

主仆两个正互相斗着嘴,就听身后冯金山笑道:“行了行了,真是服了你们,走到哪里都不消停。东家,你带我们来逛西湖,总不能是绕着这西湖走一圈就算完吧?你看,那十里莲花是在对面,若走过去,没有一两个时辰哪里能行?正经还是找一条船坐着过去才好。”

夏清语点头道:“这话没错,咱们找只船吧,不但看荷花,也该去湖心亭看看。”说完四下张望着,这个西湖比她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大,电视上的西湖还是可以一眼看尽的,这却是看不到,只能影影绰绰看到对面有一大片荷塘。

冯金山眼尖,早看见柳荫下系着一条船,并不十分大,看上去也不甚华丽,大概今天游湖的人不多,所以就闲在了这里。因几个人走过去,谈好了价钱,便兴高采烈的上船,夏清语站在船头,只要看乘风破浪,结果那艄公把杆一撑,小船一荡,她身子不稳,好悬没一头栽下西湖。白薇连忙拉了她进船舱,一面笑道:“奶奶还逞强呢,这要是还没看荷花便落了水,还不得笑掉满湖游人的大牙?”

夏清语笑道:“我只是一时间没防备,其实不晕船的。你们不知道,站在甲板上的风景才好,在这船舱里坐着,又有什么趣儿?我不管你们,我等一下还要出去的。”

白蔻笑道:“奶奶若是不怕下了湖给龙王做女儿,就仍去站着吧。”话音落,便听夏清语“大怒”道:“胡说,敢编排我,到时候让你看看奶奶我的本事,哼!”

果然,船行到湖心,夏清语又钻出去了,剩下人把小白果子摁在船舱里,不许他们跟着“坏榜样”学,不然若是有个闪失,怎么向人家大人交代?

眼看船离那片荷塘越来越近,小船也加快了速度,那老艄公手艺不错,船行的又平又稳。夏清语忍不住就在船头伸展开了双臂,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暗道古代的环境就是好啊,这带着荷叶清香的空气似乎能把人身体内的污垢都给清除似得,太棒了这感觉,露丝和杰克在泰坦尼克号上时,也不过就是如此吧?啊,我的杰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一边想着,脑海中不自禁便幻想出有一个帅哥和自己一起站在船头相依相偎乘风破浪的情景,夏清语被这幻想感动的差点儿就泪流满面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夏……清语?是你吗?”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夏清语身子一晃,再度遭遇险情,眼看就要一个踉跄翻下船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乌影飞荡而至,卷住她的袖子帮她维持住了平衡,耳边传来那人惊讶的声音:“你这是干什么呢?什么事想不开?竟然要投湖?”

“你才是要投湖呢。”浪漫爱情片瞬间变成惊悚恐怖片,夏清语实在是没好气,扭过头冲来人龇牙:“陆云逍,怎么我走在哪里都能遇到你?阴魂不散啊?”

第一百二十章:惊闻

“嘿!”站在另一条船头的小侯爷这个气,收回软剑重新系在腰间,他瞪着夏清语:“到底是谁阴魂不散呢?难得我今天想游个湖,竟然也能遇见你,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恶人先告状。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掉进湖里喂王八了。”

夏清语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你,我至于吓了一跳掉下湖去?”

陆云逍不气反笑,点点头道:“好,这才装了几天贤淑啊?就又恢复蛮不讲理的本质了。”

夏清语冷笑道:“装?我装什么?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贤良淑女,那些扭扭捏捏说话像蚊子似得淑女,有什么装的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这一回还不等陆云逍说话,便听见一个女子声音冷哼道:“夏清语,你还要不要点脸?自己是个泼妇,竟不以为耻反而为荣?”

夏清语定睛一看,原来说话的竟是甄姨娘,她和白芷琥珀这会儿正站在陆云逍身后。

和这些女人有什么值得说的?所以夏清语果断扭回头,冲白薇喊道:“都是你,先前查日子的时候,不是说今儿最宜出行吗?你是不是看错黄历了?今天明明是不宜出行的黑煞日。”

一句话,就把甄姨娘等秒杀。陆云逍无语的看着不远处“英姿飒爽”的女人,心中又是气恨,又有一些难名的滋味儿,不过看看身后面色变幻不定的几个侍妾,他心中不由叹了口气,暗暗做下决定。

与此同时,夏清语也做了决定:大好的游湖日决不能让陆云逍和他三个小妾给破坏了。

于是两人同时扭头看着艄公,异口同声道:“等那条船过去,咱们往南(北)走。”

两个艄公面面相觑,心想好嘛,等一会儿,再往北(南)走。那不是和这条船就撞上去了?

陆云逍和夏清语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彼此都相看两厌了,竟然还是这么的心有灵犀。因一起改口道:“等一会儿往北(南)走吧。”

这一回两条船倒是不用相撞了,但此时就连艄公。都感觉到这一对男女实在是默契的不像话,更不用提甄姨娘等人的心情了。白芷差点儿哭出声来,暗道老天爷啊,您可千万长点心,别让那个女人回来啊,不然哪里还有我的活路?

两条船慢慢退开去,距离眼看拉的远了些,夏清语看着不远处那片残荷,再看看远处的天水相接之地,觉得西湖还是很大。那自己和渣男再遇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因心情重又舒畅起来,正要再唱两句歌,忽然就听远远地传来一些若隐若现的叫喊声:“海匪来了……海匪……”

小船一下子就停住了,艄公满是惊慌的脸眺望着北岸边。这里夏清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使劲儿挖了挖耳朵,再仔细听,没错,那风中传来的喊叫声是海匪,而且这不是一个人在喊,好像是许多人都在喊。

极目远眺,却看不清岸上情况。只能看到不远处陆云逍的船如箭一般向北岸边驶去。夏清语连忙对艄公道:“快,咱们也去北岸边。海匪?可恶,那些王八蛋总不至于打到杭州城里来吧?”

艄公见她面色铁青,还以为这小娘子是害怕了,连忙安慰道:“放心,海匪打不到杭州城来。最多也就是在城外打几个转,抢些东西罢了。只是……唉!城外那些老百姓却又要遭殃了。”

夏清语默然不语,小船很快就跟着陆云逍的大船来到了北岸边,众人连忙弃舟登岸,只见原本繁华的街道此时乱糟糟的。有些小贩正在收摊子,还有一些人从南向北跑,另有一些人从北向南跑,中间撞了无数。

陆云逍官儿再大,此时在百姓的海洋里也全无了威风,无奈之下,只得扯住一个从城门方向跑过来的人,厉声喝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海匪打到哪儿了?”

那人喘着粗气,骇的脸都白了,一心只想跑回家躲藏,只是看陆云逍不怒自威的气势,腿就禁不住哆嗦,也不敢隐瞒,连忙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海匪打到了城外,有许多百姓受了他们的祸害,现在城门口逃来了许多人,听说杭州卫所的杨大人带兵出去抗击海匪了,也不知道怎么样,反正……官兵抗击海匪,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罢了。”

这人显然对于官兵并不信任,也不怪他,从前的杭州卫所的确十分糜烂。陆云逍放了这人,转身对朝云道:“走,回衙门去,杨明必然派了人去报信儿,只怕这会儿正等着呢。”

朝云答应一声,正要转身去对面车马行雇马车,这里是西湖的北岸,离他们的住处可就很远了,再者出来时的马车都寄放在湖边的别院里,这会儿现去驾驶也来不及。

不料还不等迈步,就听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杨指挥使就算是派人报信,也不过是告诉你海匪来了而已,你现在就知道具体情形也于事无补。叫我说,倒不用去急着见报信的人,还是赶紧去城门口维持秩序才好。更何况,没有上峰命令,那些守城门的官员未必敢放难民进城。”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云逍一拍脑袋,暗道惭愧,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枉皇上还赞我思虑周密。因一转身,就见夏清语身上背着个书箱也似的东西,他先是一愣,接着方道:“城门外既然聚集了许多百姓,难保没有被海匪伤害的,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到时候也好现场施救。”

夏清语正色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话音刚落,就听陆云逍身旁的甄姨娘娇声道:“爷,我们也跟您过去……”

不等说完,就被陆云逍瞪了一眼,听他不悦道:“你们跟着去干什么?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看风景逛街?怎么这么不懂事?”

甄姨娘这个委屈啊,因垂下头小声分辩道:“我们哪里是想去看风景?不过是寻思着跟爷一起过去,万一您需要调遣人员,我们也能打个下手。”

“算了吧,就你们这走路像摇风摆柳似的,不去添乱就是好事儿了,还给我打下手呢。”陆云逍丝毫不掩饰在这方面对几个妾室的鄙视,因对暮云道:“你送她们回宅子,朝云和我先去城门,你随后过来。”

暮云答应一声,带着心不甘情不愿咬牙切齿满肚子腹诽的甄姨娘白芷琥珀离开了。三个女人那走的叫个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真不放心啊,怎么老天爷就像是专门和她们作对似得,越怕遇见这女人,偏偏就要遇见,越怕丈夫和她搅在一起,偏偏他们还就搅在一起,这……这简直是让人肝肠寸断欲哭无泪啊。

直到上了马车,三个女人还觉着心思恍惚,琥珀冷眼看着甄姨娘,心中暗自忖思道:幸亏我没和爷说甄姨娘当日小产可能另有隐情,这甄姨娘虽然也不是个好的,总比那女人强些,若是让那夏清语回来,才真是没了我和许姨娘的活路呢,自然,我们不行,怕是她们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说琥珀和甄姨娘白芷各怀心思的离去,单说陆云逍和夏清语,两个刚刚还如同斗鸡般的冤家这转眼间又是目标一致的往城门而去,同乘一辆马车的冯金山和白蔻白薇朝云等人都觉得这情况有点尴尬,唯独那两个毫无自觉。毕竟,从夏清语被休出府,然后两人再相遇之后,这种尴尬就一直在上演着,认真说起来,陆云逍才是真尴尬,总是他一次一次找夏清语帮忙,不过小侯爷脸皮厚啊,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面上是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自在的。

因为路上民众大乱,陆云逍实在等不及,路过一家马行的时候,找了人带路,直接骑马抄小路到城门了。夏清语和冯金山等坐马车却是慢了一程,将近晌午时分才赶到。

此时城门已经在陆云逍的命令下打开了,数千城外居民涌入,个个感恩戴德叩谢上苍,因为从前遇见海匪袭击,他们这些城外的普通百姓只能自求多福,杭州城是绝不可能收留他们的,万一混进了海匪怎么办?万一海匪趁机攻破了杭州城怎么办?就是两江总督,也不敢担着这个责任啊。

但陆云逍身份不同,他来到南城门处,做了一番安排后便下令开城。百姓们虽急切,却也不能一拥而入,要经过检查之后才能放行。别说,这下还真查出了两个冒充中原百姓的海匪,进城后差点儿没被难民们给活活打死,幸亏陆云逍要活口,这才救了他们一命,让官兵们押走了。

夏清语等人赶到的时候,只听人乱糟糟说着督察使大人爱民如子,还是火眼金睛,海匪在他手下原形毕露,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她也来不及弄清楚了,这一回受伤的人不少,陆云逍紧急征用了城门旁布店的布匹,在路两旁搭了简易的救治凉棚,杭州城一些大夫听说督察使大人的召集令后,都赶过来了,夏清语她们来的还算早,但已经有附近的大夫开始治疗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大显身手

现场虽然乱,却是乱中有序。连夏清语这对陆云逍渣男渣男叫个不停的,都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这方面是天生的领导型人才,着实有一套。当下卸了背后的书箱,那其实是个药箱,里面装着一些急救的棉布烈酒盐水棉球和针线,本来今日游湖不该带这些,但她觉得身为大夫,若非特殊情况,这药箱是不能丢下的,万一路上遇到受伤的人呢?这可不就派上用场了?结果谁想到一语成箴,不但遇到受伤的人,而且还是这样的大场面。

这会儿虽好奇,却也来不及弄清楚陆云逍是用什么办法甄别出海匪了,几人几乎是立刻就投身进了热火朝天的救治事业当中去。冯金山就在夏清语旁边,小白果子白蔻白薇全都成了打下手的。这对于两个姑娘两个孩子来说,都是难得的锻炼,平时在杏林馆,哪里能看到这么多的伤患和如此血腥的场面?因此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从素质上,经过这一次,几人不说脱胎换骨,最起码也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提高。

城门两旁的棚子里全是大夫和伤者,这场面简直是百年不遇的奇景。这其中,夏清语虽是一介女流,但她手头利索啊。这年头的大夫哪有她这样丰富的外科清创缝合经验,高明的外科大夫都很少。因此连绵的呻吟声中,大家觉得属这个棚里的病患叫声格外大格外密,但人家患者也是出来最快的,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如此一来,不免有人怀疑这女人是虚应故事,就算是神医娘子,也不该这么快吧?别人收拾一个患者的时间,她能收拾出来三个,这是什么妖孽速度啊?

有几个大夫一不小心就阴谋论了。因就把从夏清语棚里出来的患者叫过去,想着若对方真是敷衍的话,一定要戳破神医娘子的牛皮。不过这些怀着小兴奋激动的志得意满很快就偃旗息鼓了:戳破人家的牛皮?看人家的笑话?别扯了。看看人家处理后的伤口吧,自己这点本事才是成笑话了好吗?这种时候不赶紧把尾巴夹起来,难道等着被人啪啪啪打脸?

夏清语对这期间来自外面的恶意和暗流汹涌毫无察觉,她只知道用最快的速度替手中的伤者清创缝合妥当包扎。海匪虽然是突袭。但好在这几个村子里的百姓早就做好了防备,再加上海匪追击过程中遇到了杭州卫所的人,于是不得不撤退结队自保,所以这里被刀砍斧伤的伤者虽然多,但致命的并不多,那些重伤的绝大部分都是在还没来到城门之前,便已经离开了人世。

夏清语正听着身旁两个家属议论邻居的死,只听得她脑袋发胀眼睛发涩,一双手不停地握了松开松开握上,这些动作却没有影响她的治疗速度。怒火和悲愤全都深埋在心里。在把这个伤者包扎完送出棚子的时候,她忍不住就抬起头来四下望了一圈,恰好就看到城头上那个熟悉的人影。

陆云逍,我不管你是不是渣男,但是这些海匪。你必须剿灭他们,全部剿灭,一个不留。你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就必须做到这一点,决不能让那些双手染满了老百姓鲜血的狗东西逃出一个,这一笔笔的血债,必须用那些畜生的血来偿还!必须!

深吸一口气。夏清语转身回到棚里,这时那被鲜血染红的椅子上又坐了一个人,她简单问诊过后,就开始重复先前清创缝合的过程,幸亏药箱里材料备得多,但可以想象。长此下去,这么多伤者,这些材料是远远不够用的。

白薇和白蔻作为打下手的,此时也已经满脸是汗,忽听夏清语吩咐道:“白薇。你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人家要些烈酒和棉团过来,若是要不到,就去城门找陆云逍,让他安排。”

白薇答应一声退出去,这城门处她可说是两眼一抹黑,此时人人忙碌,又有谁愿意搭理她一个女人?没奈何之下,只好到城门找陆云逍了。

这里夏清语正挥汗如雨,忽然间就听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兰国手到了。”接着原本就嘈杂的街道便像是又来了一大拨人似得,噪音突然就提升了几十个分贝。

秀气的眉毛皱起:兰国手,这名字好熟悉……是了,那不就是冯大哥的师父吗?夏清语忍不住就向冯金山那边看了一眼,却见这位的身子和手已经都开始颤抖了,坐在他面前那位伤者抖得更厉害,眼睛紧紧盯着冯金山手里的银针,大概是怕他一不小心把针给扎进自己肚子里去。

“冯大哥,兰国手不会知道你在这里的。还是专心处置这些伤患要紧。”

夏清语轻声提醒了一句,顿时让冯金山一个机灵醒过神来。他看上去似是想回头看一眼,却终究忍住了,吸了吸鼻子后,便继续处置手中的伤患。

夏清语倒是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辆简朴的马车上,有一个美丽少妇扶着一个胡子头发全白的老头下来。而附近棚子里的大夫们全都扔下伤者迎了出去,对此,竟也没有任何人表示异议,可见这位兰国手在杭州百姓们心中的地位。

夏清语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回头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倒是她和冯金山手中这两个伤者,见两人没迎上去,反而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敢问,只敢拿眼好奇的偷窥着两人神情。

这里兰小怜扶着父亲慢慢向前走去,早有人在正中间的遮阳棚里搬了把椅子。老兰陵颤巍巍边走边道:“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病人都扔在那里呢,就不管了?我来是要看看你们怎么做事的,你们倒都来看我,难道我是你们的病人不成?”

大夫们不敢说话。兰小怜却是心中得意,目光扫了一圈,忽然发现还有两个人竟然在棚子里忙碌,别说过来见礼,就是头都不抬一下,她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满,再听见父亲的话,便连忙笑道:“爹爹也太不近人情了,这是大家尊敬您呢,又不是有伤重要死的病患,能耽误到哪里去?您老啊也别觉着自己的威望碍事儿,看,那边不是有两个不把您当回事儿的吗?”说完便把头轻轻朝夏清语的方向一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夏清语和冯金山仍是忙碌着,立刻就有人上前笑道:“老大人,那位是神医娘子,听说和新任督察使大人很有些剪不断理不乱的关系,所以性子傲了些,您多担待。”

说这话的家伙自然是不怀好意,尤其把夏清语和陆云逍的关系用了剪不断理还乱这六个字来暗示,就更是阴险歹毒,古代女人名节何其重要?稍微和男人有些牵扯,便要被人认为是天生水性杨花,心理承受力差些的,说不定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好在兰陵虽然在整个江南都是杏林界泰山北斗般的人物,为人却平和慈祥。当下听了这话,便把脸一沉道:“这话是可以乱说的吗?你身为医者,德行何在?再者说,怎么叫性子傲?必得像你们这般,看见我就一窝蜂涌来,把手下病人都不管了,这才叫谦虚?若真是这样,我倒宁可你们也傲一些。”

大夫们赶过来本是敬佩兰陵,又带着讨好之意,却不料讨了个没趣儿。因一个个垂头丧气各回本位了。这里老兰陵却也不去椅子上坐,而是眯着眼睛看向夏清语的方向,接着对她女儿道:“扶我过去看看。”

兰小怜实在不愿意,不过父亲的意愿违抗不得,只好扶老头儿走过去。兰陵也不打扰夏清语,只在她身后出神看着,过了一会儿方惊叹道:“这丫头好快的手,从前听吴青柳说,外科大夫的手若是快到了极致,就如同是蝴蝶在花树间飞舞一般,可这么多年来,我并没有看见过这样人,没想到这丫头,她……她竟是比吴青柳说的还高了一个境界,真是奇了,从前没听小夏说过他女儿这样能干啊。”

兰陵口中的小夏就是夏清语的父亲,以他的资历,叫一声小夏倒是正常的。夏清语听见身后有说话声,只这正是缝合的紧要时候,她若贸然开口,倒显得无礼,不如等都处置完后,再正式拜见一番,虽说对这老爷子将冯金山逐出门墙有些不满,但这么大年纪的老人,还亲自来救治现场,这份儿德行还是值得自己尊重的。

缝上最后一针,灵巧的打了结,看着白蔻在旁边用剪子剪断,那伤者郑重谢了夏清语后离去。她这才微微收拾了下东西,转身对着老兰陵裣衽施礼道:“小女子夏清语,见过兰国手。”

兰陵的目光却是紧紧系在那药箱里的针线上,闻言捋着胡子笑道:“不用多礼。我看着你这线,似乎不是寻常用的外科线,这是什么线?”

 

第一百二十二章:被夸奖了

夏清语笑道:“这是桑皮线,我试验了几种线,倒是只有这线最适宜缝合,因此特意订做了一些,我们杏林馆处置外伤都是用这种线的。”桑皮线是她本来历史上很早就开始用的外科线,但是在这个架空时代,却还没有出现过。她让阿丑去寻作坊定做这种线的时候,那作坊还不信,收了保金才开始制作,没想到几次试验后就做成了。只不过因为别人也不用,所以如今只是隔段时间生产一批,专供杏林馆使用。

兰陵点点头,又问这桑皮线的好处,夏清语一一和他道来。这时冯金山那边的伤者却也结束了,他再也没理由背对着恩师不打招呼,何况老头儿没有想走的意思,还让兰小怜去把那把椅子给搬过来坐了。

曾经的浪荡子在心中好一番挣扎,方涨红着脸回过身,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黯然道:“不肖徒冯金山,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兰小怜面色一变,她只注意到这个男人迟迟不肯转身,心中还有气,觉得对方竟是比这个夏清语还狂傲,却一点儿也没看出来这是曾经的二师兄。倒是兰陵眯着眼仔细打量了冯金山几眼,接着才点头道:“从刚刚看见你,我就觉着这背影眼熟得很,原来却是你,其实你比从前瘦了些。我听说你如今在夏娘子这里做事,既如此,就好好做吧,莫要再犯从前的错误,你能跟着她学习,也是福分。”

冯金山听老爷子语气诚挚,一时间心中真是百感交集,眼泪差点儿没下来。只是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唯有诺诺答应而已。倒是一旁夏清语很为他不平,有心替他平冤昭雪,但转念一想,那个蒋大勇是谁?是这老头的女婿啊,妈的老头儿老来得女,本就宝贝的了不得。人家心里是向着谁那还用说吗?再者,老头儿年纪这么大了,就算能替冯大哥平反,让他知道自家女婿是个什么德性。万一再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因此那话在喉头滚了几滚,到底还是没说出来。这里兰陵又嘱咐了冯金山几句,方叫他起来,听说江云如今也在杏林馆,老头儿不由十分欣慰,又转身郑重拜托夏清语要好好教导他带过的这两个徒弟。

这会儿没有伤患过来,一老一小倒是说得十分投机,恰在此时,就听外面一叠声的叫嚷传来:“胜了,打胜了。海匪被打跑了,卫所官兵杀敌一百五十六人,打胜了……”

兰陵和夏清语都是一愣,转头向棚外看去,就见大街上百姓欢声雷动。一人潮水般向城内奔跑,将卫所大胜的消息向杭州城各处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