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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就是疯子,你不知道吗?报上不是早就公开了我的病历了吗?你不会今天才知道吧?你为什么要娶一个疯子?因为你比我更疯!你不过是个可怜虫,你需要在我这个疯子的崇拜,来满足你那点卑微的自尊心!”

致秀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叫来了小方,小方看雨婷又没有晕倒,也没有哭得崩溃,搞不清致秀叫自己来做什么。

致秀其实也不知道叫小方做什么,她只是不想在这里呆了,她烦透了。可是又不能把他们单独留下,想了想,“你把二哥带走。”

“又选择逃走吗?小方,你会把他带到哪?初蕾家吗?让初蕾来安慰他爱伤的心灵,然后再回来说跟我分手?不,你不会回来说,你没有那个勇气,你会像当时对待初蕾一样,把我彻底扔在脑后,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对不对?可惜不可能,我们结婚了,你是我的丈夫,我是疯子,你不能要求跟我离婚,而我可以随时告你遗弃。”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要我怎么样?”致中真的要疯了,冲过来摇着雨婷的肩头,在致秀看来就是两个颠狂的疯子在相互拆磨着。

小方比致秀清醒,冲上来拉开了致中,他比致中更了解雨婷的身体。

“我们一起下地狱!我们一起下地狱!你的初蕾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我看到了,人家有大车接送,你在她面前就像是个叫花子,她看不上你。她跟你打招呼只是因为你是致文的弟弟、致秀的哥哥!”雨婷还在尖锐的吼叫着,小方给她打了镇定剂。

小公寓跟台风过境一样,致秀看不到一点收拾的价值,她呆呆的坐在那儿,一点力气也没有,小方过来搂住了她,她慢慢的找回一点力气。

“二哥,把杜阿姨请来吧!”致秀希望此时杜慕裳能缓和雨婷的情绪。

致中默默的给杜慕裳打了电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希望她能到台北来一次,便无力的挂上了电话。

小方带着致秀离开了,致秀回到家,看到父母,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父母看了她一眼,也不问了,默默的搀扶着对方一起回了房间,他们知道不会有好事,可是他们不敢问。

致秀和衣躺下,本只想略休息一下,再起来换衣服的,却这样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尖锐的电话铃叫醒,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冲到楼下接的电话,而母亲就在电话边上,她站了良久,却动也不动。

是致中,杜慕裳和夏寒山一起来了。致秀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急急的挂上电话,来不及说什么,去浴室洗了把脸,换了件外套就匆匆忙忙的出门。刻意的回避了母亲关切的目光。

致中的公寓和头天夜里没有什么变化,雨婷木然的坐在沙发上,由杜慕裳抱着,慕裳似乎又哭过了,而雨婷相反,很平静,没有哭,但也没有反应。

致中抱着头坐在一边的的单人沙发上,他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看来他也一夜不眠。

夏寒山则站在窗口发呆,看她来了,点头笑了笑。

“对不起,夏伯伯,杜阿姨!”致秀只能先道歉。

“跟你没关系,现在他们两都不冷静,本来应该与你父母谈的,只是致中说,你父母什么也不知道,那就不打扰他们为好。”寒山说得很平静。

致秀有点茫然,自己只是小姑子,自己有什么资格跟大人谈兄嫂的事?可是致中和雨婷竟然都没有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对寒山笑了笑。

“我和你杜阿姨谈过了,雨婷我们会带回南部,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有什么打算。”

致秀怔了怔,打算?什么打算?离婚这话能说吗?致秀明白,雨婷说得对,致中不能主动要求跟她离婚,最多只能入禀法院,申请婚姻无效,说他根本就不知道雨婷的病情,可是问题是,雨婷的病历早就公开过了,致中连这点都站不住脚,所以除非雨婷愿意,不然,致中永远就是杜雨婷的丈夫。

“您有什么想法吗?”致秀想了半天,只好笑笑说道。

“他们这样能过下去吗?”寒山冷笑了一下。

“我不离婚,我抱着他一起下地狱!”雨婷猛的站起来,并怒视着寒山,“你还向着初蕾吗?你要把他还给初蕾吗?”

“初蕾不会要他,雨婷,咱们也不要,你不用跟这种人一起下地狱,你还年轻,你也可以不要。”寒山这次没有退缩,定定的看着雨婷,很坚持。

雨婷看着他,好半天,“不要他?”

“不要!不值得,他只是个药方。这个药方不行了,咱们再换一个药方。你没病、你聪明,你不用为了他而陪葬。”寒山看都不看致中,只是劝着雨婷。

致中和致秀真是无语了,当然,两人心态完全不同,致中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两个眼睛鼓得跟牛眼一样,憔悴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而致秀是羞得抬不起头来,寒山已经红果果的表现了他对致中的不屑。

“雨婷,夏伯伯说得对,不值得,跟妈妈回家,南部很好,有很大的太阳,那里的人也很好,你会喜欢那里的。”慕裳点着头,哀求着雨婷。

爱情不能自私

“夏寒山似乎已经学会了理智。”楚蕾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看来有根说得对,夏寒山更适合平凡的生活,并且已经学会了理智。

杜慕裳也是,他们不是不后悔,但他们知道如何面对,也知道如何把雨婷拉出泥潭,现在在深渊之中的只有一个致中了。

“你不关心二哥?”致秀当然知道现在还在困境中的只有致中一个人了,寒山最后那句话,狠狠的把致中的自信心打击到底,看着一厥不振的二哥,她又有些伤感了。

“对不起!”她忙向致秀道歉,“别告诉我,他现在自怨自哀,用酒精麻醉自己,我从不同情弱者。”

“可能是夏伯伯的话真的打击到他了,这些天,他很沉默。”致秀又长叹了一声,看着初蕾,“没一点感动?”

“为什么?”楚蕾笑了笑,想了想,“因为你傻子二哥现在终于知道我好了?这对我来说太没意义。”

“我是说夏伯伯,他这么对二哥,多少也是因为你,他那天看都没看二哥一眼,在他看来,二哥连雨婷都配不上,更不要说你了,说实话,虽然他贬的是我哥,可是我还是感动。”

“其实有时在想,是我们脑残,还是人生脑残。那天有人跟我说,我没有过婚姻,不懂婚姻的实质是什么,所以夏寒山失去一切,得到他想要的儿子,现在的他,虽然落泊,但却不潦倒,他认真的过自己的人生,也许他真的只适合普通人的生活,而妈妈对他的要求似乎高了一点。”楚蕾并没有正面回答致秀,笑了笑轻轻的说道。

这些天真的认真的在想有根的话,仔细的回想书中的一切,也许自己太主观了,一心一意的要怒打薄情郎,却没有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来剖析这件事。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个,婚姻是两个人事,即使我是他们的女儿,其实都是没权利说对与错的。如果他们的婚姻当初没有出现问题,杜慕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插足进去?当然,这不是说夏寒山没有过错,他发现问题时,应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找第三者逃避,人应该为自己而负责。就像我母亲说的,她那时不肯离婚,并不是因为留恋婚姻,而是想到我没有结婚,她怕夏寒山的丑闻会影响到我,会被婆家挑剔。你看,区别就出来了,夏寒山为了他的爱情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他只认为,我长大了,他责任尽到了,于是可以放手了。”

楚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可以理解夏寒山了,但不代表可以原谅。总的来说,夏寒山是自私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再想致中,他任性、自私,以自我为中心,何尝不是因为你们的家庭太和睦,你们太宠爱他了,于是他从不会为他人着想,以为他自己永远正确,认为当事情不顺心时,是因为他倒霉,因为他运气不好,而不是他错了。致中若是能从这件事上得到教训,倒也是好事,至少他该明白什么叫责任。”

“再说雨婷,小方看过病历就该知道,她第一次犯病是因为杜慕裳那时想再婚,她怕失去母亲。杜慕裳没有找到病根,一味的纵容、溺爱,如果那时就正确的引导,也许她也该得到幸福。所以人生的悲剧都是个性造成的,也可以说是自己造成的。”

“初蕾,你真的变了。”致秀愣愣的看着楚蕾。

楚蕾笑了,她从来就没变过,只是她不再是琼瑶奶奶书中的小白女主,而她也不像奶奶那么脑残,结构出这么一个傻故事。

是啊,这是个傻故事,正如她所想,如果夏寒山看到女儿跳湖,怎么可能还会坚持自己的爱情?他一生都会在悔恨之中渡过,而不会像奶奶那样,竟然会想到二女共侍一夫的烂桥段了,还要说一句‘薄命怜卿甘做妾’的蠢话了。

而夏初蕾再脑残,也不会认为抢走父亲,破坏家庭的杜某人善良、通情达理,甚至还会说若致文二十二年后也找到这么一位,她会有容人之量…

所以作者脑残,于是书中的人物与人生都跟着脑残,只可怜自己却倒霉的穿到这本脑残的书里,跟原著的脑残人生搏斗着,差点自己都跟着脑残了,那就真的‘茶几’了。

“初蕾!”致秀看楚蕾又发起呆来,忙推了她一下。

“哦!对不起!”楚蕾再次道歉。

“你有心思?”致秀看着初蕾,好半天有些迟疑的问道。

“嗯!我在想怎么跟致文说,我不能跟他履行三年之约了。”楚蕾苦笑了一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致秀这次真到吓到了,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楚蕾也不说,静静的等待着她的质问。

最后致秀冷静了下来,涩涩的笑了笑,“我该想到的,二哥和雨婷结婚、离婚,就算三年后大哥回来功成名就,影响犹在,盛阿姨怎么也不可能再与梁家结亲的。”

“我喜欢致文,真的喜欢,只是爱情不能自私。小方虽然爱你,可是他没有放弃父母,他努力的在父母与你之间调合着。你是女儿,嫁出去就完了。我不同,我和致中有一段,已经见过报了。将来我再嫁致文,就是人伦丑闻。妈妈不好意思跟我说,只说没面子,其实就算妈妈答应,她娘家的新认的亲戚们也不会答应,我已经答应妈妈放弃了,对不起致秀。”

“没事,你暂时别跟大哥说,等我到美国之后,我会和他谈。”致秀勉强笑着,她和小方经过念苹的调停才能在一起,她欠念苹一个人情。她也明白的知道,念苹并不希望初蕾与致文真的在一起,原以为念苹会以初蕾的意愿为先,现在看来,初蕾屈服了。或者说,初蕾对现实屈服了,而不是对念苹屈服。

“谢谢!”楚蕾轻笑了一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也许这样更好。

礼物的学问

手术很成功,张老爷子本想让楚蕾出院之后跟他回山上休养,被楚蕾婉拒,她喜欢老爷子,可是现在有根与念苹态度暧昧,况且她心里也不觉得念苹应该嫁做商人妇,还是留有空间给念苹想清楚为好。

老爷子也是活成精的人,笑笑,也不逼她,笑呵呵的跟有根回高雄了,而有根似乎胸有成竹,偷看念苹,她平静无波,好像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

在家休息了一周,就接到了古家的请柬,念苹只能带上楚蕾一起去拜会。礼物是楚蕾一早就准备的,她记得古老的记录片里有提过,古老一生一是爱京戏,二就是爱水晶。

京戏此时又没有上好的名家DVD或者CD能买来送人。于是一出院,就去几家唱片行打听,古老收过的唱片清单很容易就到了楚蕾手中。

再托人从香港特意带回几张绝版的余派孟晓东的精典唱片,也是运气好,赶在礼物到的第二天就收到了请柬,不然就真的错过了。

苏越雨也爱京戏,不过是受古老的影响才爱,她是活泼的人,珠宝首饰都不爱,所以给她选礼物倒是费了一翻心思。

五十岁的古夫人倒是一直穿的是旗袍,送衣料就太没新意了,本想买一件翠玉的别针,但想想,第一次见面其实不适合挑太昂贵的礼物,会让收礼的人产生负担。挑了一件上好的法式开司米披肩,中国红起银丝暗花,用来配浅色系旗袍,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同辈的就不用送礼物了,古家只有老大启允比她大一岁,其它的都算是弟弟、妹妹了,总得有点什么表示吧。她记得采访里听过,古夫人对子女教养极严,平日零花钱是很少的,好衣裳也要过年过节才许穿,平时是很简朴的。

给零花钱?太俗,只怕也会让古夫人不快;送衣裳也不知道尺寸;送书,只怕大人高兴,这些半大的孩子们懒得搭理她了。最后决定,四个弟妹一人买了一只漂亮的派克钢笔。

买完钢笔,一转眼看到了一只漂亮的黑色墨水笔静静的躺在天鹅绒的盒子中,优雅、沉寂、高贵。她突然很想买来送给致文,这只笔,就好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刚让售货员拿出,她突然想到,她要与致文分手了。

售货员有些期待的看着她,刚刚楚蕾一口气买的四只笔还不如这一只贵,如果她买了,自己这个月就保底了,不用再一只只的劝人买最普通的那种来完成业绩了。

楚蕾呆呆的看着笔,并没有注意到售货员的脸,最终她还是买了,分手也能做朋友,买来送给他做分手礼物好了。

可是回家的路上楚蕾却又后悔了,真送给致文,以致文的个性,只怕得纠缠一生一世了,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何苦害人呢?断就断得干脆利落些吧?何苦留人念向?

回去退?售货员会杀了自己。想想,算了,给启允吧!反正这么贵的东西,也能配合他的身份。

把礼物先给念苹看,念苹有些惊喜了,她知道初蕾不爱这些琐事,其实她是有另备礼物的,但出于历练初蕾的目的,她还是让她自己做主,谁让她没事乱认亲戚,算是小惩大戒。没想到初蕾能选得这么好,想得这样的周全,当然也略有瑕疵。

“你怎么知道他们喜好的?”念苹不记得自己提过古家人的爱好。

“报纸有说过吧!如果你选,会选什么?”这时楚蕾才突然想到,送礼是有学问的,不同的场合,送的礼物是有讲究的。

“看清楚,这次主客是我,所以你是随我出席,我让你选礼物是要站在我的立场上来选,而不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念苹拿出请柬,让楚蕾看清上面的措辞,“所以我定了一箱葡萄酒当伴手礼。我们是平辈,去吃个饭,不用太贵重的礼物,送些水果或者葡萄酒就够了。太隆重,反而让人看不起。”

“所以我选错了?”楚蕾大糗,对啊,亲戚之间,只是一起吃顿饭,怎么会想到要每一位送礼,而且竟然也没想到,要看着请柬来准备礼物,生活的经验果然太少了。

“嗯,如果你作为儿媳妇,倒是可以这么送的。”念苹笑了起来。

“那认干亲要不要这么送?”如果明天见面认做干妈会不会好点,老太太可是二零一零还活着的,能罩自己到五、六十岁,不好好利用太对不起自己了。

“干亲?你本就是外甥女,认什么干亲?真是笨蛋。”念苹敲着她的脑袋,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白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退!”楚蕾心里那个痛啊!这可是花了她不少钱的。

“买了就送吧,你第一次拜见长辈,准备礼物隆重一点,倒也说得过去。所以,算是你自己的礼物,零花钱我不会忘记扣的。”念苹再往她的心里插了一把小刀刀。

送礼的讲究

古家的住宅倒没像张家那么夸张,不过想想也是,张家山上那间要当成祖宅来传家的,自然要做得美伦美奂。而花莲古家的祖宅原先人家说了,日本人的总督府在台北,台湾人的总督府在花莲,现在都成了博物馆,那不是更夸张。现在古老应该是学会了什么叫作平常心,所以这里更以舒适为主了。

此时的古振甫才六十岁,因为高瘦,又爱穿长衫,倒是一派儒雅的名士风范。

楚蕾实然想起一件旧事,说年轻时的古老在某名妓的房间里,名妓当时以月为题,让古老做诗,古老略一深思,便工整的写出一首绝句。当时解说员的画外音是想说,古老至小是受名师教导,学贯中西。但楚蕾当时想的是,果然是才子都风流啊!

走近了,不敢偷笑,行了礼,认了亲,看他和身材娇小的古太太站在一起,倒是很有些趣味。

大家分主次坐下,古老夫妇坐在主位的双人沙发上;念苹母女被安排在了左侧;古家五个小孩,也就老老实实的顺排坐在右侧沙发上,不够坐的就在下首的双人沙发上。

一般来说,中国人的习惯以左为尊,念苹母女为客,便坐在左侧,而孩子们则在右侧,意思为下他们是在下首相陪。所以看古家沙发的摆放样子,就知道,古老夫妇受传统文化的影响致深。

“念苹,你女儿倒不怎么像你。”古振甫似乎和念苹很熟,亲切的叫道。

“是啊,她自己也说,她更像她爸爸。”念苹回头看了女儿一眼,顺口说道。

“虽没你细致,却更添大气。”古老细细的看了一眼,评价道。

“是聪明,这丫头第一眼看到启允就叫哥哥了,说自己没有哥哥,让启允照顾她呢!”古太柔声笑道。

“是啊!那是应该的。”古老哈哈大笑起来。

“初蕾,还不把你的礼物拿出来给姨父、姨妈!”念苹跟着笑了,摇摇头,“我让她自己去挑礼物,她个小笨蛋,也不知道该买什么,于是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堆,每个人都有。”

“是吗?你没教过?”古太倒是讶异起来,她是严格的人,所以即使是小事,她也一定要亲自把关,生怕错一丁点。

“错过才记得住,姐夫、表姐,您俩位只当教孩子,千万别客气。”念苹还是一脸的笑意。

“妈!”楚蕾真是无语了,哪有这样当妈妈的,生怕女儿不出丑。但也骑虎难下,硬着头皮把盒子打开。

每一份礼物她都选了很漂亮的花纸包装,此时台湾也不流行这样,她是去了日本人开的店里买的艺术纸。自己去百货公司买的缎带,亲手包装的,然后一一双手放到每个人的面前。

古老看包装就知道是唱片了,也不拆了,笑看楚蕾,“你知道哪些我没有?”

看来很多人都知道他喜欢,也会有人投其所好,于是,重复的唱片他收了不计其数。

“嗯,我跟几家唱片行都打听过了,里面有一张是孟先生已经绝版的《击鼓骂曹》,这次机会很好,我们打电话时,店家正好刚刚收到一张,所以冥冥之中,本就是该是姨父之物吧!”楚蕾温和的笑着,一点也没提这是从香港请人带回的。

“是不是很聪明的孩子!”古太看也没看自己那份礼物,只是专心的看着古老,像是讨糖吃的小孩。

“给你姨妈准备的什么?”古老可不接她的话,看向了放在古太面前的小方盒子,看上像是西式的衬衫盒子的大小但略薄一点,他倒拿不准里面是什么了。

“披肩,用来给姨妈配饰旗袍。”楚蕾起身,在古太身边,半蹲在茶几边上,小心的拆开包装,把披肩从盒子取出。慢慢的站起,让披肩展开,再双手轻轻的给古太披上。

其实这也是楚蕾突发之作,主要是看古太太今天正好穿了一件较素的银灰色的大缎暗花旗袍,用来配她的披肩正好。

楚蕾在台湾才知道,真正的中国红,并不是二十一世纪所说的那种很正的大红色,相反应该是紫禁城宫墙的那种暗暗的红色。

配着隐约的银丝暗花,透出的就是那种隐性的奢华。与此时古太太身上那件旗袍遥相辉映,也衬得古太太的皮肤更加的白晰了。

古太太自不用说,其它人看到,眼中无不露出了赞赏之意。

“你与他们兄妹是平辈论交,为什么也要选礼物?”感觉上古老在出考题一样。

“因为我喜欢礼物了,所以我也喜欢一个个的亲手给人挑礼物,我喜欢看到每一位收到我礼物的亲人,朋友都会欢喜、快乐。”楚蕾认真的转向古家兄妹,“哥哥现在上班了,所以我准备了一只金笔。哥哥,你的名字很珍贵,所以拿笔签名之前,一定、一定看清楚你要签名的每一张纸上的内容,配不配写上你的名字,这是对你名字的尊重哦!弟弟、妹妹们也都是钢笔,不过每一支都不一样,我有认真的挑,每一支都有试过,很顺滑,很称手才买的。你们也是,名字很珍贵,考试时,一定要先认真漂亮的签上名字,再看清每一道题,认真的写每一个答案。”

每个盒子上的包装纸都不同,而且还贴心的放上小小的自制卡片,认真的写上每一位收礼人的名字,下面则只写了一个蕾字。她不想写夏初蕾那让她觉得是别人,于是含糊的就签了一个蕾字表示亲切。

“念苹,这孩子真用了心。”古老哈哈大笑起来。

“单说长辈赐饭,这礼物就算凑合了;不过若是亲戚的聚会,这么做就太刻意了一些。再说,连帖子都不会看,当然是错了,您两位可千万别溺爱她,会惯坏了她的。”念苹对初蕾的表现也算满意,但还是谦和的看着古老。

念苹当然也立场鲜明的把此次聚会,定义为一般亲戚吃饭,她们对古家没有不合时宜的期望,所以古家也千万别误会了。

嫁与不嫁

晚饭倒是丰盛得很,而且楚蕾也算是见识到了贵族之家怎么吃饭了。在张家,她可是和张老爷子互相挟菜,相互品评菜点,心思全在饮食的味道上;而念苹那天吃的是工作餐,所以每一道菜她都要试,要问,要和张有根商量,自然无暇顾及自己。

而在古家的餐桌上,菜一道道的上来,除了古老开始时说了一句,‘念苹,初蕾你们随意!’之外,就没人在说话了,静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这就是大户人家说的食不言,寝不语吗?扫了一眼古家兄妹,他们神态很自然,看来已经习惯了。

“启允,你们带初蕾去玩吧,跟大人们在一起有什么意思。”饭后,古太太直接吩咐了一声。

启允忙站了起来与念苹道歉,向父母告辞,才退出了大厅。现在初蕾知道几世家规是怎么练成的了。

出了厅,到了最边上的小偏厅里,古家五兄妹才像是注入了活力一般,虽然还都是举祉有度,但明显的,他们离开父母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楚蕾坐在他们对面,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像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嘛。刚刚一个个跟小老头、小老太一样。

“姐姐,你这么不想嫁给大哥?”最小的怀如也都十六了,很直白的瞪着眼问着楚蕾。

“咳!”边上的启允被他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而二十二岁,刚读大学二年级的礼允显得非常儒雅,静静的站在哥哥的身后,把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中。

“结婚?谁说我们要结婚?小孩子不要乱听乱说,亲戚结婚会生傻子的。”楚蕾马上义正言辞的说道。

“姐姐,那是近亲好不好,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长女怀群二十岁,看上去像个假小子,摇着一头短发,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真聪明,可是你觉得我笨不?”楚蕾看着怀群的眼睛。

“不啊,妈妈说姐姐很聪明。”十八岁的怀敏最为乖顺,瞪着漂亮的大眼睛说道。

“就是啊,我这么聪明,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嫁到你们家来,过连气都喘不上的日子,我有毛病吗?”楚蕾翻着白眼。

五人愣住了,还没人敢当着他们的面说这家里喘不上气来。想想,兄弟姐妹们,互看了对方一下,深以为然,一齐点点头。

而在小花厅里,只有三位大人了,摆上茶点,气氛也就轻松下来。

“你也太小心了,初蕾虽然被人说单纯,但我看倒是真诚、直率了,心性也极好,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古太摇摇头,看着念苹。

“离婚对她的影响总是不好,虽说没打算把她嫁到豪门世家,但总归是要找个归宿的,这些人情世故总是要明白的。”念苹轻叹了一声。

“这么看不上我们启允?”古太目光一挑,一口一个没打算嫁入豪门世家,再加上刚刚那句,亲戚之间吃顿饭,哪句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怎么会,不是启允不好,只是咱们觉得配不上。再说,您刚刚也看到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以前她给她爸爸宠上天,不让我用规矩来束缚她,现在想想,果然那时便已经纵坏了。您看,连请柬都不会看,她还知道什么?她说她像她爸爸,只适合平凡的人生,于是我也惟有认了。”念苹说得四两拨千斤。

古老笑了,古太也跟着微笑摇头。念苹有些讶异,这老俩口倒还真是好玩得紧。

“不好奇,为什么初蕾一拒绝,反而我上心了?”古太终于抬头正视着念苹,她可不想再跟念苹兜圈子了。

“表姐!您再这么说,真是让我没法再呆下去了!初蕾后来真跟我说,她从小就想要个哥哥,没事帮她打个架也好!可不是要拒绝什么,她可没那个心机。再说,我们可没有想攀高枝的念头。”念苹笑了笑,还是不肯往圈里跳。

“是聪明!我一直在说她聪明,你也聪明,不过你的聪明在于你知道哪些能碰,哪些不能碰。所以夫人很喜欢你,说你有盛家人的骄傲和聪明;而初蕾不同,她的聪明在于,她率真的选择了她认为最适合自己的人生,并且还知道给人留下余地。”

念苹没听出这有什么区别,已经说了,平凡的生活最适合初蕾了,为什么这位还强求。

“其实那天去看初蕾,只是让老大做司机。她的司机那天有事请了假,一般来说,若是老司机不在,我、老大、老二都尽量的陪着她。而你可能有些误解了,但越雨最初的想法是,见见也无妨。一直听说是单纯的孩子,若真的有缘,亲上加亲,我们也乐见其成。”古老把那天古太带长子去医院的原由说了一下,一边算是解释,一边也是表明,他们对长媳也不会冲动行事。

“结果那天她回来说,初蕾很好,很聪明!其实现在哪有笨孩子?最重要的是要善良,她便说让我自己看。”古老与妻子相视而笑,伸手轻轻的抓住了对方的手。

“现在我知道越雨为什么会喜欢了。因为初蕾很像她,年轻时她也心高气傲,一心想学先祖教书育人。不要嫁豪门,不要当阔太太。我追求她时,她也是千万个不愿意,若不是我外母与她舅舅,我们也无法结婚。初蕾现在就与那时的越雨一模一样,不是不喜欢启允,只是因为启允是我们的儿子,于是马上跳开;对其它的世家太太的橄榄枝,她应该也是这样。但她善良,她怕你为难,于是应对得很小心。不然也不会留下单纯,但不适合世家的说法了。留下这样的评语,你要知道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