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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允送寒山的工夫,大家就都先回饭店各自的房间休息,因为晚宴也安排在此地的中餐厅。

古老夫妇也累了,回房间里,也懒得再交流感想,紧绷的神经一经放松,也就更加疲倦起来,一倒下就睡着了。礼允他们倒是不累,但守规矩惯了,看父母回房间了,也只好各自回房洗脸换衣裳,睡午觉。

张家这边的套房可热闹太多,阿公可是攒了一天的力气,一早上连话都没说,穿得跟门童似的,看谁都不搭理。此时回了房间,换下礼服,就上窜下跳的追着念苹问晚上的安排,其实他已经问了好多次了,只怕都快背了,念苹虽然很感动阿公关心初蕾,可是这么问她也快受不了了,瞪了一边笑着的有根一眼,让他快来解围。

“阿爸!好了,去休息一会,晚上您可是老太爷,要精神一些。”有根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启允去送寒山,虽然是礼貌,但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的,自己搭台子,结果风头全在那男人身上,真不爽啊。

“我不累霍!”老爷子强调着,他当然不累,一早上坐得跟木偶一样,哪会累。

“我们累,阿公,要是晚上没精神陪你玩了怎么办?”楚蕾看出了有根的不爽,念苹的疲惫,忙过来威胁着阿公。

阿公一想也是,都一大早就起来了,初蕾化妆,换衣服都用了半天,只好耷拉着脑袋回他房间了。

“唉,你导师的话还真多,差点鱼翅就被在熬成糊了!”有根白了楚蕾一眼,这是典型的有气没处发。

“唉,就知道他不靠谱了,昨天还提醒过了,不是想着他和小蒋的关系不错吗?”楚蕾摇头叹息,其实想过讲话让有根上的,可是真上去了,大家更尴尬,只好打混。

“你啊,外头吃那么多苦,回来怎么也不说?”念苹轻叹一声,眼里竟然充满了泪水,她可没体会到有根的不爽,心里充满了对初蕾的心痛。

楚蕾已经好久没看过念苹露出这穷摇的精典表情了,吓得直摆手,“妈,谁说我苦了?苦这东西,你觉得它苦,才是真的苦啊。您看,我还觉得黑咖啡香呢,一点也不苦。”

“就是,蕾蕾不让别人苦,已经很好了,您别担心了。”启允正好送完寒山进来,忙安慰着念苹。

“去歇会,晚上有得忙呢!”有根看启允回来了,忙把念苹拉走了。要哭在自己怀里哭,反正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正好自己的郁闷没处发,而念苹也是一腔母爱无处宣泄,两人互补一下好了。

礼物

楚蕾笑着把启允拉回自己的房间,自己在浴室卸了妆,换了身家常服。出来时,拿了块拧干的热毛巾,给脱了外套正躺在长沙发闭目养神的启允敷在脸上,还故意使劲的揉搓着,生怕弄不醒他。

此时她可不想睡,两人独处的机会实在太难得,没订婚前,念苹盯得紧,在家只能坐在客厅里,回房间那是不可以的。在外头,经历了一次艳照门,谁还敢!

加之这段时间忙着准备订婚,而启允也还要兼顾公司,每天能晚上一块吃个饭就不错了。当然边上还得有好几个大的电灯泡。现在楚蕾知道为什么恋人喜欢去公园,树林了,黑漆漆一片,谁管谁啊!

“这是脸,不是皮鞋!”启允故意轻嚷着,但还是把楚蕾抱了个满怀,从现在起,他们就是未婚的夫妇了,关在一个房间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这样真好。

楚蕾也没挣脱,腾出双手,把毛巾翻了一面,盖在他脸上。这才舒服的趴在他的身上,没人打扰的情况下,似乎不说话也可以。

“唉!真舒服。”启允长叹一声,闭眼享受着她的服务,但双手还抓住了楚蕾的手,从热毛巾上拿开。毛巾很热,却被拧得很干,她的手应该已经烫红了,真是个笨蛋。即使知道,却也心甜甜的。

“什么时候去香港?”楚蕾却不知道启允此时正心疼她的手,与他十指缠绕,伏在他的怀中想着别的事。

“过几天吧!正在通过海外的分公司往香港调钱,再就是还要和张叔的公司开会,整合一下。”启允闭着眼,一动也不想动。

此时热毛巾敷在脸上,美人在怀,他可不想谈公事,多煞风景,想想此时有根的房间里应该风光旖旎吧!算了,自己现在敢这么做,一群人等着打死他了。无奈之下,吃点豆腐,抚慰下孤单的心灵吧。

“这几天我可能就要忙起来了,明天去办公厅报到,看看工作的行程怎么样,如果忙起来,这几天只怕连陪你吃饭,都做不到了。”

楚蕾拍开他不老实的大手,有些哀怨起来。以后两人都忙,真要在一起时,只有等自己毕业了,辞了工作,正式结婚后跟他去香港做全职太太时了。

“早料到了,这几天,我迁就你。去行政院上班,总不能坐着张叔公司的车进出了。政治是很敏感的,我给你定了辆小的欧洲车,你先请个司机,等你拿了驾照时,再开出去也不会显得太张扬。”启允顺便知会了楚蕾一声。

买车是他自己的主意,订婚了就是自己的媳妇了,总不能还让未来岳父管接送,这责任得交到自己手上来。而父亲本觉得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但想想天天坐着有根公司的车去更显眼。于是让他订一辆欧洲小型车,低调也不失身份。

“我可以坐公车,或者搭计程车,再说,真的需要的话,妈妈也会给我买。”楚蕾有点不太自在了,刚订婚就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有点接受不了。

楚蕾可不是真的出身豪门,她从小受的教育可是不接受超过手帕价值的礼物。所以没订婚之前,她与启允相交得非常舒服,启允也不会借故送她很多东西。没想到这位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真的订婚了,于是一出手就是能砸死人的东西。

“跟我要分这么清楚?”启允拉下了毛巾,猛坐了起来,而楚蕾本就腻在他身上的,也就被迫起来了,成了坐在他的大腿上了。

启允是很了解楚蕾的,她每次去自己家,从没有空手的时候,虽然不会的挑选贵重的礼物,但会细心的顾及到每一个人。她在意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度。

所以没订婚之前,除了请她吃饭,管接送之外,他连花也没送过一朵给她,就怕她多想,有压力。没想到已经订婚了,见证者还是这个岛内最有权力的人,也就表示他们的婚姻几乎是板上钉丁的,她竟然还要分得这么清楚,怎么让启允不生气。

“不是,刚刚才在感叹咱俩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然后物质太多了。”

订婚了,她似乎才第一次有时间静下心来,真的思索起这个问题。感情是要时间来培养,可是他们真的在一起时间实在太少,然后想想,似乎是不停在的一起面对,解决着问题,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有多少?

“你说喜欢我,是因为我用脸给你试衣裳。细想想,那却也不单单的只为了你一个,我对其它人也这样。我们在一块儿,就像是命运的有只手,一点点的推着走到了一起,还没细想,就成了未婚夫妇;以后咱们相处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再后来,咱们之间真的感情的成份又有多少?”

想到这儿,楚蕾又有些困惑了,两人太平淡,启允甚至都没让自己哭过,没哭过的恋爱是爱情吗?

“你喜欢我吗?”启允又躺下了,这个女子还真是想得多,两人相互喜欢着,却还计较这些,也就她能想到了。感情不就是这样,我们相互看对了眼,处事的风格又一致,又能相互的欣赏,还要什么?

“喜欢,真的喜欢,父母分手后,其实我没有什么安全感的,我努力的保护着妈妈不再受伤,也努力的平衡的外面的事物。有了你,突然觉得安心了,原来我是可以安心的不用管任何事,有你就可以了。”楚蕾把下巴搁在启允的胸口,含笑的看着启允,认真的保证,原来当面的承认自己喜欢对方,也可以这么幸福。

“就是啊,不用管了,有我就够了。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你也一样喜欢我,还管什么物质?傻东西,没有物质才麻烦,你只要相信,物质只是我们用来调情的工具,不是必须的。”启允抬头撞撞她的额头,真想拿个锤子敲下去,直接打醒算了。

唉!看来启允是不打算再听下去了,他的这些道理,其实楚蕾都明白,只是接受起来困难一点。接受有根的馈赠,是因为她知道,说是给她的,其实是给念苹的。念苹都不介意,她也就没法介意了,拒绝就是在抗拒有根,念苹就没法跟有根在一块。即使这样,她也不敢接受太贵重的。此时启允送车自己,就让她有了负担。

启允看她纠结的样子,也知道她钻了牛角尖,“订婚礼物,我个人送的。”

“可是我东西送你啊!”

“你把自己都送我了,还要送什么?”启允翻了个白眼,这丫头真是没治了,啥时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中文秘书是啥

行政院相当于国务院,院长正常时是台湾二把手,但此时是非正常时期,所以行政院长办公厅里大小秘书就按两位数记的,各有专长。而楚蕾报完到,接到工作指引后,开始为自己最开始只是当个摆设,缓和族群感情的想法而惭愧了。

人家是谁啊?谁会为了一个摆设特意空出一个位置?工作一定要做的,该做的一点也不能少。老大没接见,这对他来说是小事,接了工作,由小马哥带着转了一圈,而她的直属领导是秘书长,宋某人。

楚蕾对他也熟,电视上常看,到什么地方,就用当地的方言跟大众打招呼,开始时,楚蕾觉得他不错。可是日子长了,看的戏多了,就觉得这位是个悲情人物,除了那二夷子开始帮他拿下台湾省长的职位外,一辈子,选啥输啥。

别人说是他时运不济,可是看完资料,楚蕾就叹息,她是不相信运气的人,一辈子好运的人根本就没有,这位太聪明了,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当目标性太强时,一切就不同了。

“夏小姐真年轻啊!”宋某人笑着跟楚蕾握手。

“谢谢院长给我机会,能跟您和各位前辈学习是我的荣幸。”楚蕾忙笑脸相迎。

这位这话说得真让人铬应,其实此时宋X也不过三十左右,而小马哥就更年轻了,单说自己年轻,这话值得深究了。

“真会说话。”宋某笑了直来,指指面前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刚刚的指引看了没?”

“略略看了一下,以后您还得多指点。”楚蕾心里那个郁闷啊,自己拿到指引才多大一会儿,幸亏刚刚把关键点都看了一下,不然这会不是死了吗?

“中文秘书是很重要的岗位,以前我就是做个的。帮院长把各地的新闻剪报挑出来,还就是整理院长的发言稿,还有一些对外文宣的文字整理。”宋某滔滔不绝,小马哥听着都晕了。

“这不是宣传秘书的事吗?”小马总算比楚蕾早来几天,不禁问道。

“当然,可是你是中文秘书,这些与文字相关的都是你的事,宣传秘书算起来是你的副手,你要时刻警醒,不能出一点差错。”宋某人白了小马一眼。

“我知道。”楚蕾笑着点头,她一向知道没有天下掉馅饼的事,现在看来,宋某人已经有点防备之心了。可是自己是实习生,用得着吗?

她有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静静的认真看完指引,现在对宋某的说法又换了看法,他不是防备,而真是提醒。正如宋某说的,中文秘书很重要,而自己这么年轻似乎有点泰山压顶的架式了。

中文秘书,文字方面的问题都是自己的工作,文宣的资料也要从自己这儿出来,让上头决定,而上面有什么事情,也要靠着自己用文字来粉饰。

等她把资料看完了,天都黑了。走出大楼,启允就在外头等着,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怎么不打电话?”

“第一天上班,就接私人电话不好。”启允替她开了车门。

“不问问我怎么这么晚?”

“有什么可问的,第一天接了这么重要的工作,消化也要时间。”启允笑了笑,坐好,自己启动车子,“妈妈叫咱们回去吃饭,订婚了,她有东西给你。”

“礼物不是已经给了吗?”两家交换了礼物,中间当然有给她的首饰等物。

“那是平常的,可能有传给长子长媳的。”启允笑了笑。

“算了吧,这些东西等结婚再给吧。”楚蕾有点累了,一天看了一脑子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觉得可能是有话跟你说。”启允看到了疲倦的楚蕾,想想也是,两人现在找个清静地儿,静静的吃个饭,不比什么都强?可是父母的话又不能不听,“你先睡会,到家了,我叫你。”

“你呢,今天过得好吗?”楚蕾可舍不得睡,本来见面的机会就不多,过几天启允就去香港了,就更看不着了。

“不好,张叔把事情都交给我了,说我是他女婿,有什么不放心的,所以派的人都是打下手的,所以很多事都得我自己做。”

“是怕你觉得他不放心你,所以决策层一个也不派,这样也好,婆婆多了,你就不好做决策了。”

“知道是这个理,他信归信,咱们也不能真这么干,两家合股,还是清晰一下好。”启允笑了笑,“你呢?累成这样,不会第一天就给你工作吧?”

“没有,我一天都在看资料,水都没喝一口。”楚蕾摇摇头,“得亏是说去实习的,不然真让我干下去,我会活不下去的。”

“中文秘书是除了秘书长,机要秘书外的第三把手,以为简单吗?”他白了楚蕾一眼。

“你早知道?”

“开始时不想给你压力,所以没说。”启允淡淡的说道,“原先本想劝你不接,但看你想去,就算了,再说也就没有意思了。现在知道了,就更得小心些,一言一行更要注意,等过几天,你正式在院长身边出现,镜头就更得关注你了。”

“对了,今天的报纸有说咱们的事吗?我都没看报。”

“嗯,宣传部发了一张照片和一个通告,只写了我们订婚,参与的人名,什么也没再多加。”启允含蓄的说道。

楚蕾可是看了一天资料了,报纸的文宣怎么回事已经提高到更深的一个层次上了。

启允说的是古家公司的宣传部门对外发的官方申明,至于说其它的小报上什么说,什么写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了。再就是,只写参与人来宾名字,第一位自然就是小蒋一家三口了,明眼人一看,就不言而喻了,更会引发各方的猜测。

“别担心了,猜测会从你出现在办公厅为止。自然知道你进入政府了,于是继而对小蒋的政策发生兴趣,到时焦点就不在你身上了。”

楚蕾却轻松不起来,想到宋某严厉的目光,再想想报上的那些报导,小蒋选自己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能引起媒体关注,现在自然要利用这个,来推行他新的对台籍人氏的新政策了。自己还是在锋口浪尖上。

立场

其实只是叫楚蕾过去吃饭是古老的意思,大家都知道,昨晚订婚宴闹得挺晚的,一早上楚蕾就去报到了,应该会很累,但他还是让启允去把楚蕾接过来,有些事,今天说才有意义。

吃了饭,楚蕾跟着古老夫妇和启允兄弟进了书房。

“有什么感受?”古老开门见山。

“累!我以为只是帮着写写东西什么的。”楚蕾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写东西简单,古时一字之师怎么来的?”古老摇头微笑。

“是啊,我想简单了,好在是实习,不然真要烦死了。”楚蕾此时还摸不透这未来公公是什么意思,叫自己来只是为了问这个?但又不敢透出自己的惴惴不安来,怎么说现在算是一家人了,装也得装得轻松一点不是。

“小蒋先生深不可测,说实话,我现在都还摸不清他的动向。选你是好棋,可是只要你做文宣就可以了,为什么直接把你推到第三位去?外人自然会猜,古家的关系,盛家的关系?当然,你的论文也会翻出来,到时你的研究方向,也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越想越觉得这事透着古怪。”古老轻轻的用手指敲着桌面,一向平静儒雅的面上,竟然透出了一丝焦虑。

“应该是矛盾吧!党内其实大佬林立,他太子爷的地位不过是军方保着,可是军方也能直接把他一脚踢开。再就是,台籍与外省籍之间的族群对立越来越严重。我今天看了一些资料,眷村的孩子与本省子弟之间对立情绪巨大。这些孩子们长大了,不管成不成为精英,后果都很严重?再就是与对岸的关系。打回去已经不可能了,以后怎么办?大家都不敢问,不敢说。”

“是啊,用你与启允的婚事来拉动两派和解?不太可能,本我们这些人往上几辈全是迁来的,所谓的真正的本省籍只怕就是那些原住民了。可原住民才懒得参和政治呢!所以这就是中国人的惯性,窝里斗!”古老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所谓有本省籍,其实就是明清两代迁入台湾的闽南人、客家人。在国军没退守之前,这两派人马也天天打架,好了,等国军了来了,这些人全成了本省人,转而对付外省人。

其实也不怪他们,世代经营,中间又被清政府割让日本五十年,其实说他们不心向大陆是假的,国军迎回台湾之后,台湾人很是高兴了一阵。

只是慢慢的,当他们发现几百万人涌入台湾,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分四分之三给别人时,思日的情绪就会漫延开来。

还有就是因为那时,日据之后出生的大批人,受的是日本教育,很多当时社会的精英份子,会说漂亮而流丽的日语,会写日本的俳句,可是他们大多数人是连中国字都不认识,更不要说会讲国语了。想继续留任,就得在短时间内学会。

但是想想看,人家学了四五十年,明明是受人尊敬的先生,结果一夜之间变成文盲了,让他们如何接受?而老蒋强行推行国语化,国文的教育,又使他们的下一代成了受歧视的对像。一系列的矛盾在有心人的误导之下,这就成了仇恨,比如‘2.28’惨案!现在就成了伤痕!

“凡事都于利益相关,最近我也查了一下资料,迁台这么多人,把本土的资源再分配,本省籍自然会认为外省人抢了他们的饭碗,反弹自然厉害。过几年,娶了本土太太的外省人生的孩子是本省人还是外省人?他们大多还是会跟从母亲的,摻沙子,掺到后来,是被别人掺了。”启允说道,楚蕾那次深谈之后,他实际上是不敢相信的,于是也调查了一下,结果触目惊心。

“所以你的指标意义是,你要代表本省籍,你是本省人的媳妇,你在表现出你嫁鸡随鸡。”古老看着楚蕾。

“那您告诉我,怎么代表?本省籍的立场又是什么?亲日反陆?再后来,直接独立?”楚蕾显得有点尖锐,让这些受日本教育有大叔大婶们接受外省人,很难;但让本来就没打算要在台湾长久留下去的外省人们安下心来,当台湾是家也很难。

“胡说八道,看过宪法是没有?第一条就是我们完整统一!”古老喝了一声。

楚蕾松了一口气,是啊,这就是古老,也许偶尔露出些许商人的狡猾,可是无论什么时候,他坚定不移的认定自己是中国人。

“行了,他们知道怎么做的,蕾蕾,跟我去房间,我有东西给你。”古太看看情绪不对,挡了一下,顺势拉走了楚蕾。

楚蕾忙站起了,现在其实说这些都太早,自己连脚跟都没站稳,谈什么站的立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日后能怎么着吧!小蒋总会把他的目的表达出来。而自己一定比他看得远,所以她比有小蒋有先机。

“给你的!”古太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一个大丝绒盒子出来,是一套玉石的佩饰,看上去不像是老东西,应该是新做的,这算是给新媳妇的礼物?

“姨妈,我有很多了!”念苹打的,有根送的,还有古家给的聘礼,猛不丁的,楚蕾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折不扣的成了小富婆。

“这是林家送的,大舅,大舅妈都去世了,那头也不好跟你妈联系,托我转交。”

楚蕾怔了一下,板桥林家?念苹的亲姑母没留下孩子,而现在的那些全是日本姨太太生的,却突然转交东西给自己?再说,这送得有点突兀了,即使是他们与盛家没有关系,可是他们与古家却是正经的姑表亲,启允与自己结婚,送套首饰给自己也不算什么,但为什么扯上念苹?

“大舅妈是厉害的女人,那些孩子她实际上一个也不承认。有趣吧!她当年的陪嫁本就丰厚,后来跟着孔夫人做私邦生意,手上的私房是很多的。后来快死了,让你外公去见见她。在她看来,你外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是也是亲兄妹。她当时的想法就是宁可给你外公和你妈妈。所以也就是那次,我第一次见到了你妈妈。但你外公拒绝了,还把大舅母骂了一通,说她身后给她披麻戴孝的还是那些庶出的子女,小心遭报应。这份情,他们记着呢,原本我都忘记了,结果我大表弟送来这个,说是给你的。我才想起这些旧事。”

“姑太太挺可怜的!”

“是厉害,傻子!”古太戳了楚蕾一下,笑了笑,“盛家的女儿都厉害,当年的四小姐,七小姐,哪一个不是名震一方?身为五小姐的大舅妈怎么会差到哪去?”

“您是说?!”

“一个没孩子的女子,最怕的其实是晚景凄凉,那几个表弟妹们虽不真的指望什么,可是谁又愿意说自己是庶出,还不被大房承认?你外公的性子如何舅母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他又不是没钱,再说自诩清高,怎么会拿她的?她是做给我那些弟妹们看的。再把手上的东西分给他们兄妹几个,坦然离世,他们多少还念着她的一点好,这些年对大舅妈的墓地,也真的做到了善始善终。”古太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看看首饰有点轻蔑,“真感恩的话,就不该拿这个,把舅妈当年的老东西找出来几样,给盛家做个念向才对。”

“姨妈,你知道我又不喜欢这些的。”楚蕾知道还是别再说下去了,笑着打断。

“不想问问我为何说这些旧事?”

“嗯?”

“你公公是障了!回去想想,就知道了。”古太又戳了她一下,把盒子放到她手中,带她出来,让启允送她回去。

扎根

楚蕾拿着盒子细细的想着古太的话,意思她明白,在古太看来,盛五小姐利用大家的心理,完成了善终的目的,中国人最怕的就是不得善终,于是自己身体好时,刻意打压,让那几个小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临终了,也要表明,自己大把的钞票一毫都不给你们,我不指望你们来拜拜我。我有兄弟,有侄女。他们才是我的亲人。

那些子弟一想也是这个理,继子女,哪有亲侄女来得亲?于是也就更不敢指望了,结果锋回路转,亲兄弟恪守传统,确定了他们子女的地位,他们在乎的不是钱,至少不全是为了钱,这是荣誉问题,以后他们也资格去拜祭嫡父母了…

楚蕾猛的一抬头,车竟然已经早停了,自己已然在家门口了,而启允笑着看着她。

“怎么不叫我?”

“一天发生太多事,自然要想想,想明白了,就能好好睡一觉了,走,我送你进去。”他跳下车,给她开车门,谁知道有没人跟着,安全第一。

进了门,有根念苹阿公在看相片,有根公司的人送来的,三人看来今晚过得还不错。楚蕾顺手把手里的首饰递给了念苹,把古太的话说了一遍,念苹摇头微笑。

“怎么?版本不同?”

“差不多,只是想不到表姐还能记得这样的清楚。你外公性子跟咱们一样,不对,应该说,咱们倒是一脉相承下来了,反正不差钱,于是对这些东西看得淡。他骂完人出来松了一口气,擦擦汗跟我说,真受了五姑的钱,林家能把他吃了。”

“所以外公也不是真不想要钱,而是在他看来,为了钱跟林家交恶不合算。”楚蕾看着母亲,深思的问道。

“强龙不压地头蛇,当初给你选人,我和你妈妈眼里全是本土世家,为的就是这个。”有根接口说道。

“嗯,扎根!见过种地瓜吗?把根深深的埋在土里,才能把根扎住,所以我阿爸娶原住民,我娶原住民,阿根先也娶原住民的原因。我们要扎根!”阿公慢慢的说道。

“所以,院长这是要扎根了!”启允眼睛眯起,轻轻的说道。

楚蕾没接话,古太告诉她,对付小蒋实际要从性子出发,知道他的性格之后,自然有了应对之法。而念苹阿公他们无意之中却点出了小蒋的目的。外省人要扎根!或者说,他老人家要利用本省少壮派,来慢慢的对抗那些压在他头顶的遗老遗少们。他要最大限度的巩固他的政权。

再进行政院时,楚蕾得到了她的进门牌,她顺手穿上自己特意带来的五色绳子,挂在了脖子上,不然进进出出的不得麻烦死。

小蒋可不会给她太多时间熟悉工作,通知开会,她拿上速记的小本,一路小跑的跟上。小蒋看到她还笑了笑,“你来了?”

“是!”

“习惯吗?”小蒋看似随意的跟她闲话家常。

“还好!”楚蕾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的,于是淡淡的笑道。

“启允说是要去香港投资?为什么?”老大突然问道。

“哦,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张古两家合股,由启允负责。”楚蕾觉得自己的汗都浸透了后背。但还是小心的说道,装什么也不知道并不好的说法,热恋中的两人,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对方的一切?

“是不感兴趣吧!”小蒋像邻家阿伯一样呵呵的笑着。

“是,做生意我不懂。”楚蕾装作释然的一笑。

到门口,车停在那儿,宋某亲自开车门,她恭敬的站在车外,等老大上了车,她才能去第二辆不是。

“你跟我坐一辆吧!”小蒋指指前面的位置。那一般是宋某的位置啊!他也似乎看到了宋某,笑了笑,“你坐我边上。”

宋某这才释然,手指示意了一下。大家各就各位,楚蕾只好上车,看看这个位置,可是记者们最容易拍到的地方,看来老大还真的有心让她来顶雷了。

“那天说的是真的吗?和启允只是家长们的授意?”阿伯的八卦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