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颗猪心向太阳/倚天屠猪记上一章:第 2 章
  • 一颗猪心向太阳/倚天屠猪记下一章:第 4 章

“你究竟从哪里来的?”赤展问。

“我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严肃地回答。

“另一个世界…”赤展迷惑不解,忽然有所顿悟地说:“你是不是从凤栖国来的?”

“凤栖国?”敢情这世界就两个国家…

“就在我们国家的西边,是由女王统治的国家。我听说那个国家男女数目差不多,但一直都是女性掌权,跟我们这里正相反。我们大苍几年前打算将一个皇子送到凤栖和亲,到底送没送,就没有消息了。”

“你们这里是什么情况?”这里好像不像是我理解的古代啊。

“我们大苍男子居多,女子比较少,十个人中有八个都是男子。在我们大苍,有钱人家才娶得起女子,因为娶妻需要的聘礼,一般人家是付不起的。所以谁家生了女儿,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我贼心渐起,激动地问:“一个女的可以有几个丈夫?既然女的那么少,是不是可以一女嫁多男?”

赤展哈哈大笑起来,“你想得真美,一个女子怎能配多个男子?不过在凤栖国,一个女子倒是可以有许多丈夫。你是不是从那里来的?”

“不是,但我真希望是。”我的眼睛开始放光,我的心儿开始狂跳,原来我是穿错了地方,我应该到凤栖国去。老天,你让赤展跟我说这些话,是不是在暗示我,我应该到凤栖去,也许那里的女王是个冒牌货,我才是真的女王,所以我才这么变化多端?(你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我忽然觉得这篇文章很励志啊讲述女主一个吊丝,然后要慢慢成为白富美(其实是个矮穷挫)还泡美男的故事。

做人真难呀

赤展的背还挺舒服的,一路把我背回家,后半段路我又睡着了,半夜又给饿醒。一睁眼,发现兰帛还没睡,坐在蜡烛边缝衣服。见我醒了,就去厨房端了吃的来,我伸长脖子一看,哇,居然是一个白面馒头是一碟腌萝卜,把我激动得呀,都快哭了。瞧啊瞧啊,过了几天穷日子的我,见了个白馒头就激动成这样,以前我在家的时候,那里瞧得上四毛钱一个的白馒头啊,最低标准是巧克力慕斯。

我大口咬着白面馒头,啥都不想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姐姐我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都是靠喝水垫肚子的。穿越一趟,混到这种境地的,恐怕只有我了。越来越不敢照镜子了,我的脸现在一定黄得跟那什么似的,刚才还梦见一只蚂蚁爬到我脸上高唱“呀拉索,这就是黄土高坡”呢。

噎到的时候喝了口水,瞥见兰帛手里正在补的衣服就是紫楼的,我才猛然想起他来,忙问:“紫楼的伤不要紧吧?”

“大夫来看过了,说只是皮肉伤,幸好没伤到骨头,但需要卧床休息敷药。”兰帛面有忧色,抚摸着紫楼的衣服,好像十分心疼的样子,她该不会喜欢紫楼吧?说起来紫楼也还不错啦,知道自己长得好,但也没多拿自己的脸当回事。不像现实生活里的一些男的,长相充其量只能算是五官端正,就拽得跟什么似的,早上起床上个厕所都不说自己是被尿憋醒的,非要说是被自己帅醒的。

“满分,你…挺喜欢他的吧?”兰帛言辞闪烁,不敢直视我。

“这个嘛…”喜欢倒还算不上,我对他只是色眯眯的觊觎,这种觊觎,你们这些古人是不会理解的,因为这是属于现代彪悍女的花痴。现代社会尔虞我诈太多,有时候男女之间的感情都不能只用喜欢和爱概括,有的甚至是赤*裸*裸的交易,即使遇见一个喜欢的男人,都不敢全身心的投入,所以情呀爱呀的,在我眼里已经很淡了(你是受了多大的情伤?)。这是我们这些现代人的可悲之处,你们这些古人是不会理解的。

“我看紫楼对你也…”兰帛的声音更小了,“紫楼是个很好的人,曾经有个挺有名的戏班想让他过去,可是他舍不得撇下我们,就拒绝了。我们天资都不高,可紫楼不一样,他若能去那个名戏班唱戏,现在也许已经是个名角儿了,也用不着和我们在一起吃苦。那天紫楼捧着你写的戏看了很久,我从来没见他用那种钦佩的目光看过那个女子。他性子倔,嘴上是不会说出来的,加上你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狗…”她忽然停下,惴惴看着我。

“你别多心,他哪里会喜欢我。而且,我迟早要走。”我已经下定决心去那个什么凤栖国了,说不定一入国界,就有大批士兵在那里迎接我,又是欢呼又是鼓掌…我总得知道自己为啥穿越吧,虽然到现在我还是莫名其妙的,但我以看穿越文培养的推理能力得知,我肯定是有价值D!当然,我的价值肯定不在这个戏班里。

“你要走?去哪里?”兰帛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那力气,似乎已经超出了一个女孩子力所能及。

“具体去哪里我也不清楚,反正一定要走。”看着兰帛失望的目光,我马上又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嘴脸,假装善良地反握她的手,解释说:“我啥都不会,留在这里就会吃饭睡觉,给你们增加负担。我还是走了好,你好好照顾紫楼。”我简直要为自己的演技大声喝彩,居然可以这么虚伪呀,以前都没发现自己有这个潜力。

“多留几天吧,至少等紫楼伤好了再走。”兰帛已经热泪盈眶了,楚楚可怜的,古人怎么都这么善良好骗哟,我都不忍心了。我之所以想早点走,就怕自己色心又起,去染指紫楼,你们怎么就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呢。

☆☆☆

是日,阳光明媚,天朗风清。

戏班接了个活,早早出门了。这次的戏没有旦角,所以紫楼没有去。他的伤势经过几天的调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我们都吃白面馒头,我感觉身体舒服很多,心情变好,心眼变多。这不,昨天晚上偷偷到一条街远的一户人家里偷了个鸭蛋,藏进胸罩里,发觉自己的胸变成一个大一个小了,干脆又偷了一个揣进另一边,低头看看还挺波澜壮阔。

我跟着紫楼和老师父扶到院子里晒太阳,紫楼在我的指导下,用两个鸭蛋煮了糖水蛋,端去给老师父吃。老师父见碗里白*嫩嫩的蛋,问我哪来的。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们这是偷的,就骗他们说这是我在河边拣的野鸭蛋。老师父要把那碗糖水蛋让给我吃,我虽然口水直流,但是还是假装高风亮节推辞说自己一吃甜就的恶心,摇着尾巴跑了。窜到昨天偷鸭蛋的那户人家院子旁边,伸着脑袋看了一圈,灰暗地发现这几只鸭子今天没生蛋,扫兴。

灰溜溜回到戏班院子里,只有紫楼一人在那里闭目养神,老师父回屋躺着了。紫楼见我回来,好像有话要跟我说,我屁颠屁颠过去了,就听他有点老不情愿地问我:“你过几天是不是要离开戏班?”

我点点头,我的最低理想是变回人,去凤栖国过上怀抱一个美男的日子,最高理想是变回人,去凤栖国过上怀抱N个美男的日子。

紫楼淡淡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第一次将我搂在身边,用手梳着我背上的毛,有心事似的移开目光望向别处。我偷偷看了他一下,发现他咬着下唇,好像一直在克制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我破罐子破摔,问:“你想说什么?”他惊觉,摇摇头掩饰着,装出很冷漠的样子,却逃不过我炯炯有神的桃花狗眼。我扑腾着站起来,大步往前一跨,在他面前站定。他看着我,我的小心脏嗷嗷叫唤着,噼里啪啦扑腾着。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我咧着嘴奸笑着问,抬起只爪子搭在他手上。

他一怔,躲开我的目光,狼狈地低头。

“你乖乖等我,我以后发财了,去山上请个道士,让我施法把我变成人,就回来接你,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我脑中忽然想到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点子,被自己的才华横溢深深折服,心想紫楼一定是满心激动,外加羞涩地答应。可惜…

“啪。”他挥开了我的爪子。

他脸色忽然冷下来,扶着椅背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目光不再闪躲,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我知道自己没多大本事,可是从来没想过要女人养活,也从来不认为金钱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如果你离开戏班是因为想过上更好的生活,请自便,祝愿你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只是…你飞黄腾达之后,也别想着回来找我,我现在自是配你不上,以后更是如此。我紫楼,穷惯了,苦惯了,但永远不懂出卖自己去依靠别人,尤其是女人。”他说完,转身过去,扶着墙壁,一拐一瘸回了房。

我慢慢蹲在地上,才发现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感情这东西都是我玩不起的。在现代,你认真对人,人家不认真对你;在古代,你不认真对人,也许人家认真对你,总有一方让另一方受伤害,做人真TMD难!我只不过看中了紫楼的美色,以为将来发财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这跟那些仗着有钱就男女通吃的猥琐男有什么区别?感情,我给不起,钱,现在的我也给不起。罢了罢了…

也许是自己心里有愧,可是道歉的话就是说不出口,我实在是脸皮厚得连做错事说错话都有勇气不道歉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不但有白馒头,还有小米粥,赤展还告诉大家,城里几个大户人家听说了《窦娥冤》,纷纷请他们去唱,定金一户比一户高,只等紫楼的伤完全恢复,到时候就天天有小米粥喝,说不定还能吃一次红烧肉。

我是南方人,从小喝的都是大米粥,这小米粥倒还是第一次喝。一粒粒小米圆圆黄黄的,倒也稀奇,如果能回去,买点小米来熬,配点小菜,呀呀,那个口水啊…我埋头喝着粥,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心里美滋滋的。这时就听赤展奇怪地说:“今天满分怎么了?我以为她会高兴得蹦起来,谁知她不仅没蹦,连话都不说,之前变成人的时候是最多话的…”

紫楼僵了一僵,抬头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偏偏还要用平静掩饰着。我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估计还在生我的气,管他呢,反正我过几天就走了,再不回来了。不过走之前,我一定多喝你们几碗粥,怎么说《窦娥冤》也是我写的。(关汉卿:你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恭喜啊赤展,戏班会越来越好的。”我敷衍着,“这样我也可以安心地离开。”

“满分,我们都希望你别走。”青澄说了句我爱听的,早几天说多好。

“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嘛,但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们到时候可别哭啊。”我一边咬馒头一边说,余光看见兰帛动了动紫楼,好像让他挽留我几句,可是紫楼端坐着,早已停筷,满腹心事地望着桌面,目光却没个定点。

“这粥真好喝,再给我来一碗。”我是第一个喝完的,因为我早瞄见锅里还有剩,所以才顾不得说话拼老命吃,赶在他们前面多装一碗。紫楼离灶台最近,他刚伸手要接我的空碗,我忽然想起他的腿伤还没好,还是别让他给我装粥的好,于是马上躲开,说:“还是我自己去装好了。”说着,就站起来,不想却看见紫楼很受打击似的将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瞪我一眼,别过头去。

我站在灶台边,装了满满一碗粥转身,看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马上悻悻倒了半碗回去,捧着半碗粥回到座位上,刚拿起筷子去夹腌萝卜,就感觉坐在我身边的红生用手肘碰了我一下。我委屈地看向他,问:“我多吃半碗都不行么…”红生哭笑不得地用下巴指了一下紫楼。我抬眼看看紫楼,他好像没什么胃口的样子,连白馒头都没碰一下,他吃不下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吃。我刚想问出口,就看见大家的目光在我和紫楼二人身上扫来扫去,有种暧昧的疑惑,好像我把紫楼强X了之后就抛弃了似的。

我忍不住了,主动问道:“紫楼,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嘛。”

四周都沉静下来…几只乌鸦嘎嘎飞过。

赤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又赶紧捂住嘴,虎着脸埋怨我:“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紫楼站起来,转身慢慢离开厨房,单薄的身影飘游地消失在门口。

从量变到质变

又是个好天气,戏班的人出去唱《窦娥冤》了,赤展说回来给我带两个肉末烧饼,越来越不争气的我居然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中午我坐在大浴桶里,洗我穿越以来的第三次澡。一个月才洗三次澡,没有洗发露,每次洗澡都要掉好多毛,我这一身美丽的白毛啊,迟早掉光变赖皮狗!算算日子,本该来的月事也没有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狗的缘故,营养不良,不知道会不会从此不孕不育。

我看紫楼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戏班的生意渐渐火起来了,心想等我今晚吃完烧饼,明天收拾收拾包袱走人。美美地甩干身上的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不太友善的声音。我急忙冲出去看,只见几个大汉揪着老师父的领子,要他交出戏折子。

我见老师父喘得厉害,脸色苍白,心里毛毛的。上前一步说:“各位好汉请住手,听我说一句嘛。你们要抢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们找就是了。不过我实话跟你们说,这里我早就找过了,实在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如果你们要劫色嘛…我勉强算一个。”

“去去去,老子懒得跟你这只小狗啰嗦。”大汉挡开我,又抓住老师父的领子,“老东西,我们可是城里最大的戏班,可最近大家都爱听你这破戏班的什么《窦娥冤》了,害我们没生意做。今天你最好是把《窦娥冤》的本子交出来,有生意我们一起做,不然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师父喘得厉害,年迈的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哪里经得起这几个大汉拽来拽去的,万一拽死了,大汉们逃走,大家都以为是我把他弄死的咋办?我从地上爬起来说:“本子不在他那里啦,我记得紫楼把本子藏在里屋了,我带你们去。”

“还是这狗机灵。”大汉放开老师父,老师父一直摇头,泪花花的,意思叫我不要把本子给他们。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叫紫楼再抄一遍就是了,而且我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里还有别的戏。多亏我多带了这本书过来,刚好收录的就是唐宋元三朝的著名作品。

“你们怎么就不劫个色?”我带他们去紫楼等四人睡的屋子,不甘心地问。

“哪里有色可以劫?你这小狗长得倒可爱,不知道红烧起来味道如何。”几个大汉不买我的帐,东张西望假装在寻找色一样,气得我真想操起我那本比砖头还厚还大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拍他们的脑袋。

我从来没进过他们的房间,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这里果然没什么值钱的,连个花瓶都没有。我在里面左翻翻,右找找,连他们的内衣裤都翻出来了,居然没找到《窦娥冤》的本子!我晕,这下我死了,我已经能感觉到几个大汉正用刀子一般的目光剐着我。腿不住地发抖,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翻着他们枕头的夹层,最后希望破灭了。

“死狗,你耍我们是吧?”话音刚落,我的尾巴就被一只大手揪住,别呀,别弄脏我的尾巴呀,人家今天好不容易洗了次澡的说…

“各位好汉,他们可能把本子带走了,谁能保证不忘词呢?”我腆着脸赔笑着。

“带走了?”他们想了一会儿,貌似相信我的话,松开我的尾巴,我连忙蹦起来整理着。只听他们又说:“本子一定是那个老头写的吧?我们把他抓走,逼他写一份就是!”

“明明是我写的!”我愤愤然,难道我看上去就是这么没用的人吗?(关汉卿:当然了。)

“屁话,狗会写字?!”那个大汉上来就给我一巴掌,我原地转了两圈,分不清东南西北,一下子栽倒,头还磕到了床沿,脑子里轰隆隆的直叫,防空警报似的。忽然感觉鼻子痒痒的,一看,妈咪呀,鼻血,555,我被他一巴掌打出血了都。我捂着鼻子,哇哇大叫,他们在房间里一阵乱翻,嫌我吵,上来又踢了我两脚,我就哭得更厉害了。不带他们这样的,连狗都打,一点风度都没有,偏偏这几个人都长了张大众脸,以后我想报仇都认不出来。

“你还哭!”一声暴喝,我的肚子又被踹了一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停下哭声不住地干呕,还一抽一抽的。

“别打她…”老师父苍老而虚弱的声音飘了过来,他倚着门框,颤抖地伸出手,说:“我听他们唱了好几遍,记着大概,我…我写给你们便是…”

“算你这老东西识相!”几个大汉哈哈大笑,向门口走去,其中一人还嫌我挡路,又给了我一脚,我靠他家祖宗十八代。我疼得那个哆嗦呀,胳膊啊腿啊啥的都不是自己的了,抬都抬不起来,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这下算是完了,本来就是路人甲,现在更不遭人待见了。最可怜的是,我倒在地上,毛毛虫一样绻着,浑身疼得厉害,鼻子还在流血,形象彻底遭到毁灭。

我一边悲天悯人,一边张着嘴嚎,怎么也没人来扶我一下。我算是明白了,人家穿越是去享受的,我穿越是要来艰苦奋斗的,如果是这样,我宁愿穿去抗日战争时期,和小日本决一死战!

☆☆☆

我像具尸体一样倒在地上,吐着舌头,鼻血横流,一直躺到夕阳西下,才听见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兰帛,见我翻着白眼,肿着猪头,倒在床边的样子,惊叫了一声。我嘿嘿一笑,说:“放心,还活着。”然后又痛苦得哎哟哎哟叫唤。

几个男人都扶着老师父进来了,老师父一边哭一边向他们描述我怎么舍身保护他,怎么同几个大汉周旋,但最终还是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我都被自己感动了。这几天一直没跟我说话的紫楼握着拳头,第一次见他额上凸显的青筋,真有男人味呀…我才猛然了解,一个男人再怎么漂亮,终究是还是个男人呀。

他上前把我抱起来,嘴里埋怨着“你怎么这么蠢“,却一脸哀伤。我捂住自己的猪头,顺势倒在他怀里,也好享受享受被美男抱进怀里的美好感觉。不对吧,男人的胸膛再怎么硬,也不可能硌得慌。我睁眼一看,靠,他怀里藏着《窦娥冤》的剧本,原来一直在他身上,怪不得我找不到!

赤展递了块湿布过来,我忙在上面胡乱蹭着,想蹭干净着自己的脸,布上马上沾上暗红的血迹。我看着布目瞪口呆,瞧,多像洞房之后的喜帕呀。(这个时候你心里居然还在想这个)天咋还不黑捏,黑了之后我好变成人,用手拿着布擦嘛。紫楼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帮我擦着脸,我瞥他一眼,发现他咬着牙,眉头紧紧纠在一起,却还是不对我说一句软话,但明明憋得很辛苦。现在知道心疼了?这几天想逗你说句话,你都不理我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男人都这样,贱!

“紫楼,你先照顾着她,我们去请大夫。”兰帛让大家都退出去,还帮我们把门关好。她真是个好人,明明自己喜欢紫楼,还要把紫楼让给我,要是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肿成个猪头的我已经无话可说,大字型仰躺在紫楼的床上,看着他一遍一遍用湿布擦我的脸,擦完我的脸又去擦我的身上的白毛,我心想,顺便帮我擦擦屁股该多好。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再弄疼我,可我不待见他了,一直叫疼,我发现我越叫疼他就越愧疚的样子,所以他越愧疚我就越要叫疼,最后他抖着手,碰都不敢再碰我一下。干脆,我一不做二不休,拱了拱屁股,悲凉地说:“我屁股最疼了,火辣辣的,看来我命不久矣…”

紫楼原本略显苍白的脸慢慢红了,猛地握住我的右爪,我以为他终于憋不住了,终于不再耍清高冷艳了,却听他仍旧没好气地说:“别给我把死挂在嘴边,你以为死是好玩的?”

“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我高叫一句,舌头一伸,白眼一翻,假死过去。紫楼这单纯的孩子,当下慌了,摇晃着我的尸体,声嘶力竭喊着我的名字,语无伦次地叫我不要死。你叫我不要死,我就不死了?你以为你是上帝啊。他来探我鼻息的时候,我憋气!哼,你也不比我大几岁,可是哪有老娘这道行,老娘今天挨了揍,怎么也得听你说句真心话。他这回真以为我死了,两滴泪就落到了我脸上,“你怎么就真的…我以为你一定不会死的…你以前不是说心疼我吗?我现在心疼极了,你要我如何是好…你这混蛋!”

靠,还敢骂我!可惜我手上没有红颜料,不然装个七窍流血吓死你!这时天完全黑了,我慢慢变成人,还在装死。

赤展拉着大夫慌乱地冲进来,见我们这架势,连他都被吓住了。大夫赶忙过来摸我的脉,不出五秒,马上戳穿了我:“没事,没伤到内脏…”我不情愿地睁开眼,阴森森瞪了大夫一眼,大夫倒很彪悍,反瞪我一眼,跟我杠上似的。好啦,我承认我不该吓人总行了吧,我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人心疼我。想到这里,我偷看一眼紫楼,只见他愤恨地望死里瞪我,狠狠抹去眼角的泪。

大夫走到一旁给我开药,我一想到要喝中药,就浑身不舒服。我本打算明天走的,现在又要耽误几天,不知道未知地方的美男该怎样咬着小手帕焦急地将我等待。叹一口气,我忽然闻见空气中飘着的烧饼味,马上挣扎着坐起来大吼:“大师兄!你给我买的烧饼呢?”

赤展一脸无语,嘀咕着“你只对吃的长记性”,转身去厨房给我拿来个油纸包,拆开来一看,焦黄焦黄的两个大烧饼,上面还有白色的芝麻。我张开大嘴,呱唧咬了一口,真香,我终于实现了从窝窝头到馒头再到肉末烧饼的大飞跃,这是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啊!

我狼吞虎咽吃完了一个,抬头才发现大家都目瞪口呆看着我,抽动着眼角,尤其是那个大夫,看我的目光那叫一个鄙夷。我讪讪拿起第二个烧饼,咬了一小口,慢慢嚼着。

大夫开完了药,大家就送他出去了,我叫住走到门口的紫楼,让他去把我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拿来,另外还有文房四宝。紫楼带着疑惑将这些东西备好,我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说:“我这里还有两出戏,一并都给你们了,我走了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唱。”

“你还是要走…”紫楼不满,好像我欠了他们钱没还就跑路一样,“其实我早知道就算戏班的生意好起来,也留不住你。大师兄说你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也许你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留在戏班。我上次误会你的意思了,才会跟你说那些话,我早该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不过满分,如果哪天…我说如果,你还想回来的话,就一定回来,我…”他好像很紧张,双手交握着,指关节都泛白了,目光闪烁了好几次,最后吸一口气,气恼地说:“你爱走不走!”

哟,瞧他那口是心非的样儿,要不是我想弄明白自己来这里的价值,真想留这儿不走了!我咬咬牙,心想不色白不色,这次无论如何也得亲一下。于是乎,我色向胆边生,把烧饼丢在一边,猛地窜起来,扑到紫楼身上,他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抱住我的腰。我看准他正欲开口的唇,嘟着嘴上去就是一啃,然后离开,对上他惊愕万分的美眸。

执子之手,托去喂狗

紫楼瞪着眼睛,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我跟只树袋熊一样巴在他身上,忽闪着桃花小眼,掩盖自己直勾勾的色气,如果我到这里其实是要普渡众生,那么法号干脆叫戒色好了(是劫色吧?)。

“紫楼~~”我拱在他怀里一阵一阵撒娇,他却僵硬地跟块石头似的,半天才反应过来。也对,一个猪头在你的怀里撒娇,是比较难以接受。“满分…”紫楼低柔的嗓音含着些沙哑的暧昧,刚想说什么,却被忽然闯进的兰帛打断。

兰帛惊异地望着我坐在紫楼腿上,还在他怀里乱拱,脸由红到白,说了好多抱歉的话,失魂落魄退了出去,我看见她手里端着一碗药,原来是来送药的。

我尴尬地爬回床上,紫楼出去帮我把药端进来,看我的目光恢复冷漠,却又带着忧伤。我被那药苦得五官都移位了,愈发像只猪头。翻着《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我将《牡丹亭》和《桃花扇》一一念出来让他抄,直到天亮才抄完,我困得受不了,抱着作品选当枕头睡了。如果这个世界有历史书,我将以《窦娥冤》、《牡丹亭》和《桃花扇》三个剧本被后人誉为“戏曲之母”。(抄袭之母)

☆☆☆

顶着个猪头,我大白天地躺在房里睡觉,睡梦中一直是戏班的人排练新戏的唱腔,咿咿呀呀,催我入睡。好不容易醒一次,就听见大家都在议论我写的戏,半是怀疑,半是敬佩,我想我亏了,早知如此,我把金庸全集也带来,在天桥底下说书,那一定名扬大苍,多少美男咬着小手帕争先恐后地以身相许。

等我的猪头消肿,身上淤青退去,又是半个月,如果没挨揍的话,现在我身边至少两个美男!

一天半夜大家都睡着了,我被一声声类似婴儿啼哭的猫叫弄得无法入眠。(你是白天睡多了)兰帛倒是睡得很熟,睡姿真TM优雅,人比人,气死个人。我偷偷开了窗,看见围墙上三只猫鬼鬼祟祟欲行不轨。根据我多年经验,这三只猫是两公一母,勉强算是3P。两只公猫清高得很,背光看不见皮毛颜色,母猫可焦急了,呜哇呜哇叫着,我见犹怜。我趴在窗口,身子在里面,头在外面,借着月光目不转睛盯着它们。

一个时辰过去了,一只公猫许是发现暗处一双贼溜溜又绿莹莹的眼睛,摇着尾巴走了。母猫痛不欲生,又对剩下的一只公猫发出热情的邀请,最终,公猫心动了。

我心里大叫好,满心激动看见它二猫终于苟合了,可惜公猫持久力不强,30秒完事。30秒和30分钟,这是老公和情人最大的区别特征。我一边大骂公猫无能还装清高,一边打个喷嚏,把母猫吓跑了,只剩刚爽完的公猫在那里痴痴回味。

第二天,我发烧了。

他们都很疑惑,好好的我怎么就发烧了,我又怎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半夜等了一个时辰就为了观看两只猫H30秒?于是摇着猪头,假装可怜。

烧得昏昏沉沉,梦见自己回现代了,见了老爸老妈,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吃红烧猪脚!”,他们却端来了鲍鱼燕窝,我火了,大闹大嚷着就要吃红烧猪脚。也不知最后吃到了没,反正印象中被人灌了三次药,吐了两次,喝进去一次,不知道这帮穷鬼是不是把我吐出来的药接起来又灌我喝下去。不管了,反正都是自己吐的。

早晨时候我是自己一个人醒来的,大院里都没人,老师父见我起床,还亲自打水给我梳理狗毛。问他戏班的人都去哪里了,他告诉我,因为我又哭又叫要吃红烧猪脚,所以他们接下了十场戏,要连着唱两天,好赚够钱给我买猪脚。我满头冷汗的时候,老师父慈祥地摸着我的头,让我好好养病,后天一定有香喷喷的猪脚吃。

我暴寒…如来佛主啊,我有罪,我哪里知道古人都是这么一群心地善良的人,为了我发烧时的几句胡话,居然出去连着唱十场!就算换作现代的明星,也不可能连唱十场演唱会吧?真是民风淳朴啊,你叫我如何是好…妈妈,都怪你,谁叫你把我生得这么美丽可爱!我这么想着,西施捧心走到院门口(一只狗学西施捧心?),倚在门边,对过路人抛了个忧郁的媚眼,把他吓得倒退三步。

话说别的穿越女都有一张美丽的脸,让男主们一见倾心,一辈子难以忘怀,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自己长了一张路人甲的脸,介于好看和难看之间,这说明咱从不以色事人,如果有谁爱上我,那绝对是因为我深深的人格魅力(贱格?)

好在我不似别的穿越女那么柔弱,得了感冒都要一个月才好,睡一觉之后,我基本是好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很久没有吃肉,我没什么力气,但仍然支撑着看护院子啥的,免得又遭人白眼。

两天之后的晚上,戏班的人浩浩荡荡回来了,看见正热火朝天扫地的我,一伙人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我奋力扫着一堆垃圾,那是我这几天集中起来就等着今天扫给他们看的,明知他们回来了,我还猛地扫了好几下,才抬头装作恍然大悟的脑残样,一脸惊异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赤展撇撇嘴,声音有点沙哑:“别装了,帮师妹打打下手做个饭吧。”

“让她打下手,我看还是算了吧…”红生手里提着一根猪脚,同志们,真的是整整一根猪脚,肥瘦正好,虽然是生的,但我仿佛已经看见一碗油光发亮的红烧猪脚向我挥舞着小手帕。一转眼,又看见青澄手里提着一尾鱼,兰帛怀里抱着一筐土豆。

不、不会吧…才两天时间,这个朝代实行改革开放了么?人民一下子就奔小康了?

“满分,你写的本子太好了,我们熬出头了。”兰帛的眼睛亮亮的,虽然疲惫却写满兴奋,“全城都知道了我们戏班,一个老板还说要买下咱们,去他的戏楼里挂牌唱戏!”

“挂牌唱戏是什么意思?”我依旧脑残着。

“傻子,就是天天有戏唱,每月都有固定的工钱和抽成。总之我们以后不会再过穷日子了。”赤展上来就揉我的头,什么时候他这么待见我了,难道是被我一身抄袭来的才气给吸引,然后深爱我了?我赶忙躲开,他却眉开眼笑,“满分,你该不是上仙派来帮助我们的吧?”

大家都笑起来,脸上洋溢着喜悦。封建社会的人真是迷信,啥都是仙人派来的…我特地找了找紫楼的身影,他进来之后就去厨房了,也不知搞什么猫腻。

我苦着脸,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我穿越的目的难道是帮助穷人?这也太…高尚了,不是我这种人做的呀,拜托你就让我堕落吧,我宁愿过昏君那种奢华的生活,享受老百姓的唾骂。

“紫楼,你干吗?”我迈进厨房,看见紫楼捧着水罐喝水,一些水顺着他唇边流下,滑过细致的皮肤,滑进麻布衣服下的白*皙肌*肤。我当即搓着手,摇头晃脑地过去了,好心伸手帮他把下巴上的水抹去,其实是趁机摸了他下巴一下。

他不理我,转身出去。兰帛后脚进来,拍拍我的肩,说:“别介意,他连唱了两天,声音哑了,几乎无法出声。”

“那快吃金嗓子喉宝啊。”我浑身一阵乱掏,然后脑后降下几根黑线——我又脑残了,再残下去,直接成脑瘫。“现在怎么办呢?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看一看?”

“没事儿。”兰帛轻松一笑,“他从小练过来的,明儿个就恢复了。以前别说两天,连唱三天四天都有过,只是那时日子苦得唱那么多天还是吃不饱,哑着嗓子还得去唱。不过,现在好了…”她的眼中满是幸福,“以后都有好日子过了。”

我真是穷苦老百姓的财神爷啊,难道我来这个时代是要当领导人民致富的□爷爷?后人将永远记住我这个诸葛奶奶?!正胡思乱想着,兰帛一把握住我的手,殷切地说:“满分你别走了,跟我们在一起吧!”

人民群众的盛情难却啊…我现在俨然已经把自己当作邓爷爷了,正在以群众的观点思考着所有问题。但我转念一想,有更多穷苦老百姓等着我去帮助呢,这些穷苦老百姓中说不定会出现一个背负巨大秘密的皇子(你怎么还忘不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秘密),而我注定要为解开自己的穿越之谜而奋斗终生!

见我还是一副推脱的样子,兰帛显得很伤心又很焦急,一直劝我留下来。我不禁想起一首歌:你是那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嘿!留下来!

晚餐丰盛得几乎让我突发神经病,一阵狂喜地抽搐之后,我如梦如幻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啊,大米饭啊,白花花的大米饭啊;哟,红烧猪脚,油汪汪的红烧猪脚啊;嘿,清炒白菜啊,绿油油的清炒白菜啊;哇,酸菜豆腐汤啊,热乎乎的酸菜豆腐汤啊;呀,清蒸不知道是什么鱼啊,嫩生生的清蒸不知道是什么鱼啊…不当乞丐不知道钱的珍贵,不当和尚不知道肉的难得啊,我那个激动的,抱住身边的紫楼就是一阵哇哇大哭,他尴尬地僵坐着,别过头去。

早就趁机捏了两下他的腰,我直起身,一抹眼泪鼻涕,操起筷子戳了一块红烧猪脚,带着油光的深色汤汁沾在白色的大米饭上,我的胃巴不得从肚子里蹦出来将它一口吞进去。大嘴一张,咬了一大口,香飘四溢,唇齿留香,人民啊,你们富裕啦。

他们也许从来就没有吃过这样的晚餐,一个个又是激动又是小心。我啃完三块猪脚了,他们一块都还没吃完。我眼尖,挑了块好的猪脚,张嘴正要咬,硬是忍住了,转而放进紫楼的碗里,他一向比较内敛,到现在只夹了几片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