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里江山/许我一世欢颜上一章:第 20 章
  • 一里江山/许我一世欢颜下一章:第 22 章

“暂无。”

我脚步微微一顿,又问道:“你说,这场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奴婢不知。”

媛真一板一眼的答话,让我觉得有些无趣,兴许我本就不该问她。心不在焉走了片刻,忽有一名小兵毫无预料的撞了我一下,他的力道过大,若非媛真扶得及时,我怕是要被撞倒。

小兵见撞到了我,大惊失色,黝黑的面容上充满了恐惧,惶恐的跪在地上:“小人并非有意的,恳请郡主高抬贵手放过小人。”

“下次注意点。”我并未怪罪他,同媛真说道:“我们走吧!”

“是。”

小兵见我并未怪罪,千恩万谢的退到一旁目送我与媛真离去。

回到营帐中后,我道:“媛真,我有些累了,想歇会儿,你先退下吧!若有前方战报,务必在第一时间告知我。”

媛真见我面带倦容,点头说道:“奴婢就守在外头。”

我点头,她便退出了营帐。

帐幔落下之后,我深呼吸一口气,松开了方才一直紧紧缩在袖子中的右手,手中那乌黑似泥的小团子中似乎藏着什么玄机。这是方才那名小兵撞到我时用极快的速度塞进我手中的,而媛真并未察觉到。

捏碎外面那层乌黑的外壳,里头露出了一张小纸条,上头简单明了的写明了铁骑的动向。之前我试图联系郝汉他们,却发现郝汉早已不在凤阳大营,甚至连隐藏在大营之中的铁骑也都不知去了何处,现在知道了他们的去处,不免松了口气。

天色不知不觉变暗,晚膳之后,我闭眼假寐了片刻,觉得闷得慌,遂出了营帐四处闲逛。媛真听话的远远跟随不曾靠近,倒让我觉得颇为自在。

凤阳大营的夜晚总是一层不变,巡逻的守卫严以待阵,丝毫不曾松懈,他们所过之处总让人下意识打起了精神。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让我下意识回头,却在见到来人时,一怔,呆愣在原地——阿邵不知何时来到了此处。

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脸色尚不见血色,身体似乎并未复原,有赖身侧的侍卫搀扶,才站得稳。看着他那在火光映照下显得苍白憔悴的面容,我的心不自觉的隐隐作痛。

阿邵被送回营地至今已有三日,我曾无数次想去看看他,哪怕只是一眼,可不知为何,竟都忍了下来。我总是在心底告诉自己,他身边的人会将他照顾的好好的,不劳我多加费心。我一次又一次想到周家与秦家的血海深仇,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自己:他是仇人之子!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他,我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极为用力。

阿邵终是在我身侧三步之遥站定,没有再靠近我,也没有说话。如此近的距离,于我和他而言,倒是第一次。自从他的身份被掀开后,我们再不曾如此亲近的站在一起,此前我也曾想过无数次我们再次面对面的情形,却从没想到会是像今天这样。

四周笼罩在一片寂静当中,静得有些可怕,我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瓣,不让自己开口。而事实上在我亦在等着他先开口,他如此毫无顾忌的来到我身边,难道只是想与我一同观赏这漆黑的夜色?

“今年的春天真冷,是吧,满儿?”阿邵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今晚的夜色,寂静,冰凉。“凤岐山脚下那个小村子的春天和这西北相比,却也毫不逊色。”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稳无异,可我却不住的想起在小村子里的那些时日,想起了喜儿,想起了村人。这些明明都已经过去了很久,却清晰的像昨日刚刚发生过那般,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在那里,我曾同阿邵那般的亲近。

我偏头,看着他几乎融入夜色中的面容,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了心头。

如果我与他若还在那儿快活的过日子,如今又会是何等景象?

约莫会想寻常人家的夫妻那样,男耕女织,有属于我们的孩子,平平淡淡的过活。

可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呢?

“我们都无法选择出生。”我颤抖着唇瓣,迎面而来的冷风刮疼了我的面容,让我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只觉得无端的冰冷。

“是啊,我们都无法选择出生,所以你恨我,却又不恨我。”阿邵的声音依旧很低,却像一把利刃,刺疼了我的心。

他说的很对,我恨他,却又无法恨他。

我不再言语。

沉默又一次笼罩在四周,不知过了多久,阿邵竟笑了,他似乎扯疼了身上的伤口,步伐不稳的向后机不可察的退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竟有种伸手去搀扶他的冲动。

我不知他今夜为何会来找我,也不敢去想再与他这般呆下去会发生什么,深呼吸一口气后,转身便要离开。

方朝前迈出一小步,身后却再次传来阿邵的声音,他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

他说:“满儿,我以周家为聘,娶你如何?”

我静静看着阿邵,几乎说不出话。他的面容在夜色中生出几许阴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是何神情,最后却是一直都安静侍立在不远处的媛真出声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离开之时,背后那道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我,我曾想回头,却都忍住了。我的眼角不知怎的,酸涩难耐,眨一眨眼,便有什么从眼中滚落,但我没有哭。

如果大叔还在,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模样,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

回到营帐时,我已将所有的情绪遮掩的很好。

媛真见我闷不吭声,低眉顺目,弯腰道:“奴婢逾矩,请郡主恕——”

“你去歇着吧!”我打断她的话。想来我该感谢她,若非她,我怕是要失态。

她是个看得懂眼色的人,很快便离开了。

我闭上眼,也不知自己在胡想些什么,却又听到了媛真的声音。我迅速睁开眼,看到她还站在帐帘那儿,半掀着帘子,回头看着我。

那一双眼儿乌黑晶亮。

她说:“郡主无须担心,很快我们就能离开西北了。”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一语成谶,约莫就是这般。

媛真的话,我听了并未放在心上,也从未想过一切会真像她所言。

这日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洒满了这座安静却处处透着紧张气息的凤阳大营,大军得胜而归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坐在营帐的案几之后看着西北的地形图,呆愣而又木讷。

这一次与之前不同,是真的胜了。

最先将消息送到的传令兵同每一个战场归来的将士并无二样,狼狈而又狂喜。他将这个喜悦的消息带到我面前后,因劳累和脱水,昏迷了过去。

狂喜自那一刻起弥漫了整个凤阳大营,连媛真都大大的松了口气,眉梢染上了笑意。

这场胜利来的又快又急,让人毫无防备,所有人都聚集在凤阳大营的门口等候大军的归来。

我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炙热的阳光烙在我的半边脸上,滚烫而又*,却无端让人觉得温暖,这股暖意一点点渗透进我心头。

身侧的阿邵的视线若有似无的在我身上打转,他身上的伤势在这些时日的休养之下颇有好转,但他身后的侍从依旧在为他担忧,三番两次试图劝他回营帐休息。

在大营门口足足候了一个时辰,我的双腿由于站的太久已经有些发麻,媛真试图为我搬一张椅子,却遭到我的拒绝。身后的那些将士轻声议论,多有赞美我这番举动,那些话语隐约入耳,却没能让我记挂在心。

不知过了多久,前去探听情况的哨兵狂奔而来,结巴着语气,道:“郡、郡主,来了,回来了。”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引来所有人的欢呼。

马蹄笃笃声越来越近,一声声敲在心头,不由让人屏息静待。

属于我们大秦的旗帜最先映入眼帘,有点残破不堪,却傲然在风中飘飞,看到它时,我鼻尖一酸,尚未哭出,却听到身后许多人的嚎哭声。

大军终于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营地,与去时自是无法相比。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裴炎,明明那般的狼狈不堪,凌乱的鬓角旁甚至还沾染着干枯的血迹,身上的战袍破破烂烂的,伤口中甚至渗着血,却坐在马上笑得那般明快。

自我与裴炎重逢起,第一次见到他这等笑容。

甚至连顾西丞那张冷硬的面容上都带着机不可察的笑容,那浅笑融化了他刚毅的线条,就连那道狰狞的伤疤都变得柔和。

更遑论裴毅他们。

每一个人都是欢喜的,包括我。

在这种时刻,我几乎忘了对周绅的恨,我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他也是个英雄。

终于结束了啊……

在凤阳大营的十二万兵马如今余下不足半数,多是老弱残兵,这一场持续了近四个月的战争,轰轰烈烈的开场,洒尽了大秦将士的鲜血,却这般安安静静的落幕。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些从死亡边缘归来的将士们的面容。

周家军很快便撤离了凤阳,对此并无人做出挽留之举。他们是连夜走的,营帐外的喧哗声一阵一阵,我并未出去多看上一眼。

这一夜我彻夜难眠,脑海中却不住的回响着阿邵的那句话。

他问我:满儿,我以周家为聘,娶你如何?

次日,我步出营帐时,周家军的驻扎营已是人去营空。

我望着那空荡荡的地儿,心头有些发闷。

我与阿邵的下一次相遇,又会在何等情况下?

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不可能横尸荒野,在裴毅和顾渊的带领之下,大部分将士都重回战场去收集那些战死的同伴的名牌,并让这些因保家卫国而付出生命的英雄们入土为安。

那些名牌之上刻着他们的名字,籍贯,是确认他们身份的唯一方式。

在战争结束后,我终于真真切切踏足了这被称为“修罗场”的土地。

我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地方,这个横尸遍野的地方。

身边的人将这些战死沙场的将士的名牌自腰间取下,入殓,看着那些即将从我眼前消失的面容,看着广阔无垠的荒原,我轻声叹息。

裴炎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侧,低声说:“满儿,这个地方你不该来的。”

我笑了笑,问:“为何我不该来?”

“这儿充满了杀戮和名利。”裴炎的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你本不该来这儿的。”

“可是裴炎,你忘了吗?”我偏头看他,笑弯了眉眼:“是你,亲手将我带回来的。”

裴炎一怔,随即跟着笑开,“是啊,是我。”

我笑而不语,身边的小兵们来来往往,卖力的替那些死去的同伴入殓,这一片土地上弥漫着一股悲凉,无论如何也退散不去。

我的视线在四周打转了一圈,不经意间对上了顾西丞的双眸。

他的眸光清冷,与我交汇片刻,便移开了。我又一次偏头看向身侧的裴炎,他似乎没注意到顾西丞的目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媛真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我转了身,与她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是。”媛真低低应了一声,不急不缓的与裴炎行礼后小步跟上了我。

也未走上几步,便听到裴炎开了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焦躁:“满儿,你恨我吗?”

我顿时停下了步伐,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绣帕,末了回头,朝裴炎微微一笑,道:“之前,我确实是恨你的。”

说罢,便带着媛真走了。

远处牵着马儿的小兵见我带着媛真朝他走来,立刻露出笑容,道:“郡主要回营了?”

我颔首,在媛真和小兵的帮助之下,颇为辛苦的坐上了马背。我并不擅长骑马,故而媛真与我同乘一骑,她熟练的驾驭着马儿朝凤阳大营的方向飞奔而去。

将身后那些随行护送的小队人马甩开后,媛真才渐渐放缓了马速,我不知她意欲为何,也不说话,静待她开口。

果然,媛真说道:“郡主,您并没有资格恨我家公子。”

我亦听得出她话语中的指责,却不甚在意。她见我这般不搭理,心有不甘,又说:“若非公子,您早就死了。”

媛真说的很对,若非裴炎一力庇护,我不可能活着离开凤岐山脚下的那个小村。若非他执意为之,裴毅不可能让我活到现在。可她忘了,也正是裴炎将我带入了这权利的斗争之中,进退不得,处处小心翼翼,只为求一条活路。

人当真善变,此前我恨裴炎,可现在我却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你喜欢裴炎吧!”我轻笑,靠在媛真的怀中仰头看她。

她并未反驳,抿唇说道:“我的命是公子救回来的。”

我但笑不语,直到可以看到凤阳大营的哨岗时,才问她:“媛真,你跟在我身边,也许久了吧?”

从我被裴炎带回岩都帅府开始,她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其实并不算久,可我却觉得过了一个轮回那般……许久之前我曾想将她收为己用,但很快就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爱,会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包括忠诚,甚至是性命。

媛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飞快的驭马将我送回了营帐。

她退下之时,与我说:“郡主,就算有铁骑傍身,你也赢不了。”

如今的铁骑已无须再遮遮掩掩。

这一场战争的胜利,最大的功劳便在铁骑军身上。

当日铁骑大部分兵马混入了守卫鲁阳关的大军之中,只余下郝汉与几名铁骑兵混入凤阳大营的伙头军中保护我的安危。齐兵主力虽在攻打凤阳,却因大秦多为老弱残兵,战力不足,鲁阳关的战况却仍旧吃紧,年迈的齐元帝在年轻之时一直都活在大秦的阴影之下,连日的胜利让他大喜望外,竟不顾朝臣阻拦,执意亲上战场来感受这即将胜利的喜悦。他此举十分隐秘,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铁骑隐姓埋名的这些年,旗下从商之人早已在齐国有了属于自己的消息网,元帝秘密出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郝汉的耳中,一番思虑之下,铁骑兵行险招,从大军之中悄无声息的撤出,最终在青云镇截杀了齐元帝。

元帝一死,齐国人心大乱,掀开了齐国内乱的开端,这消息在十日后终于传到了前线与大秦兵马交战的齐军元帅耳中,使得齐兵迅速退兵。在这等情况下,数年之内,齐国无力再来骚扰大秦边境。

青云镇一战再创铁骑昔年威名,却也让铁骑从此无所遁形。

他们之所以知道铁骑效命于我,是因为郝汉在杀了齐元帝后,便将铁骑效忠于我一事昭告天下。

如今这凤阳大营里,人人都知道昔年最骁勇善战的铁骑如今效命于我,他们甚至觉得铁骑刺杀齐元帝一事出自我的授意。

在齐人退兵之后,我们之所以还在凤阳大营逗留,其实就是为了等铁骑的到来。

郝汉领着铁骑奔波了六日后,终于赶到了凤阳大营。

铁骑到来这日,凤阳大营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裴毅他们虽表现的若无其事,但我知道现在的我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一个威胁。

我端坐在议事营帐的主位上,看着郝汉在一名小将的引领之下大步跨了进来。

他不曾看坐在周侧的那些人一眼,单膝跪地,向我跪拜道:“郝汉见过郡主。”

我步下案台,走到郝汉面前扶起他,道:“郝统领辛苦了。”

“为郡主分忧,是臣下的本分。”

我颔首笑道:“你且见过在座的几位元帅,此番击退齐兵,他们全都功不可没。”

郝汉这才一一同在座的裴毅等人颔首示好。

裴毅率先笑道:“郝统领果然风采不减当年,青云镇一战,让老夫自愧不如。”

“裴帅过谦了,郝某不过是个莽夫,与你自是不可相提并论。”

“郝统领愈发让老夫觉得自愧不如了,哈哈哈!”

郝汉与裴毅谈笑几句,视线掠过他,落在端坐在一旁的顾西丞身上,随即又迅速移到了顾渊身上。

“郝统领对犬子的救命之恩,顾某永生难忘。”顾渊同他行了个大礼,同顾西丞说道:“丞儿,还不速速谢过郝统领?”

“郝统领救命之恩,他日必当涌泉相报。”顾西丞依言走到郝汉面前,在众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单膝下跪。郝汉眼明手快,在他就要跪地之前将他扶了个正着。

“顾公子客气了。”郝汉淡淡说。

我坐回原位后,命人给郝汉看座,待他坐好后,问:“郝心现在在何处?可好?”

“他呀,本来将他安顿在庆州,谁料到这兔崽子不听话,竟一个人摸到了凤阳,这不,我们一入凤阳就被他半路拦了个正着。这会儿那兔崽子正在外头呢!”郝汉一提到郝心就没好脸色,显然是被气得不轻。“郡主要见他吗?”

我点了点头,郝汉转身出了门,进来时一手还揪着郝心的耳朵,郝心一路哇哇叫,见到我后,可怜兮兮的朝我挥手,道:“满儿姐姐快救我,老大他看我长得好看就想非礼我!”

郝汉顿时掐得更加用力,“你小子,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我哭笑不得,忙道:“郝叔,你先松开他吧!”

郝汉闻言松了手,郝心得了自由,揉着耳朵朝我嘻嘻一笑,正欲跑上前来撒娇,却被郝汉揪住了领子。郝心双手朝后,试图让自己恢复自由,这个动作让他的袖管向手肘方向滑落,露出了手臂上的一个铜钱般的胎记。

“他、他、他——”

议事营帐中,宋家的一名将领霍然站了起来,指着郝心说不出话来。

这将领名唤郭权,是宋家军目前在凤阳大营中的最高将领,他这等失态让营帐中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我轻咳一声,问道:“郭将军,可有什么不妥?”

郭权并未理会我,却走到了郝心面前,抓住他的手,将衣袖往上撩,再次让郝心手臂上的胎记露了出来。

“你想干嘛?”郝心防备的揪回自己的袖子,防备的看着他。

还不待我们反应,就见郭权抱住郝心哭道:“少主,十二年啊,属下终于又见到您了。”

“什么少主啊少主,你快放开我!!”郝心拼命挣扎,还向郝汉呼救,“郝老大快把这个疯子丢出去,你儿子我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了。”

郝汉碍于他是宋家将领,不好出手,只得向我求救。见到郝心脸色有些涨红,我忙让郭权松开郝心。

郭权惊觉失态,这才松开了他。

待郭权渐渐冷静了下来,我们才从他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

十二年前,尚不到四岁的宋寅在姐姐宋妱和乳母钱氏等人的陪同下上街游玩,却无意间走丢,宋家几乎将整个燕京,都没能找到他。自此之后,宋家几乎翻遍了整个大秦,就是无法找到宋寅。

宋寅失踪一事虽对外极力隐瞒,但在宋家亲信之间并非秘密。这些年下来,宋寅一直毫无消息,所以在凤阳大营遇到他,让郭权既意外又惊喜。

相较于郭权的惊喜,郝心显得十分反抗。他躲到了郝汉的身后,揪着郝汉的衣角嚷嚷道:“什么狗屁少主?小爷我是黑风寨小当家。郝老大怀胎十月——哦,不对,郝老大他媳妇怀胎十月才把小爷生下来的!你说对吧,郝老大!”

郝汉不说话,视线锐利的看着郭权。

“少主手臂上的胎记是宋家人特有的标记,不仅少主身上有,连大小姐身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末将绝对不可能认错人!”郭权信誓旦旦。

“老大,你快说话啊,我才不是他们那什么少主。”郝心见郝汉一直不说话,有些急了。

静默片刻,郝汉伸手拨开他紧拽衣角的手,回身说道:“你是我在十二年前捡回来的。”

这句话让郭权更加狂喜,他道:“末将即刻就飞书告知大小姐找到少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