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不顾他的追问,又拿起他的手,摸着脉搏,手伸到他的嘴边,阻止了他的话,仔细查看他的舌苔。

李奕

她不顾他的追问,又拿起他的手,摸着脉搏,手伸到他的嘴边,阻止了他的话,仔细查看她的舌苔。越看,她就越是心惊,太子这慢性中毒,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浸入了骨髓。怎么会这样?

自己临走时,明明已经控制住了他的所有病情。

太子见她的面色越来越差,凄然道:“芳菲,我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沉吟一下:“太子,为什么你的毒越来越严重了?”

他也觉得诧异:“我回宫后,起居都是父王安排的,就连仆役也是换过的。所有饮食,汤药都经过严格的检查,御医们也都没检查出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实不相瞒,我每一顿的饭菜,李奕甚至都先拿一点喂狗,至今,那狗已经是健壮的,没有任何异常。我想,我并非中毒,而是一种古怪的病。再说,这宫里谁敢对我下毒?……”

这也是芳菲百思不得其解的,她仔细地看了每一分药方,每一分方剂,都没有什么问题。但他的的确确是慢性中毒,而且,已经毒如五脏六腑。难道这天下真有无色无味,不能被人察觉的毒药?怎么可能?

“殿下,今晚可否让我替你检查所有的饮食?”

太子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固执,却也说:“当然。多谢你,芳菲。”

她抿嘴一笑,在他身边坐下:“殿下,今后你的一切药方都由我开,其他所有人开的单子,你都暂时停止服用,行么?”

他迟疑一下:“只是不知道父皇同不同意?”

“陛下请我来,就是为了治好你。他当然会同意。”

正说话间,送饭菜的仆役在门口敲门,然后,由李奕亲自送进来。李奕见了芳菲,也吃了一惊,太子却忙说:“这是新来的医生冯姑娘,她是通灵道长的俗家弟子。”

李奕明知其中有内情,自然做出不认识的样子,只当陌生人相见:“李奕见过冯姑娘。”

测毒

芳菲早就见过李奕,这一次面对面,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益发器宇轩昂,完全不似一般的侍臣侍卫,另有一股雍容的气度。

二人简单地招呼之后,李奕放下盘子,那是根据御医开的御膳单子做的,很适合病人的疗养。他拿出一根银簪子,一丝不苟地挨着检查了一遍,毫无异状。从他做事的态度来看,显然每顿的饭菜,他都精心检查过。

他见芳菲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饭菜,收起银针,十分礼貌:“冯姑娘,你看这饭菜可有问题?”

有些毒是银针测不出来的。芳菲仔细地查看,又挑起一点放在嘴边。

太子心情微微紧张,虽然宫殿里本来就有试菜的,东宫更是经常用狗来试验食物是否有毒,可是,见芳菲去试,还是觉得不安。

就连李奕也微微不安,不知道芳菲竟然会以身来试。

“芳菲,你不要试,要试,会有其他办法。”

芳菲听出他的关切,微笑道:“这饭菜毫无问题,殿下,你放心食用。”

太子这才松一口气,吃了几口,他便吃不下去,令李奕收走。

李奕一走,芳菲才收回目光,有些好奇:“殿下,我怎么觉得李奕很不同一般人?”

“芳菲,你也看出来了?李奕是南朝投奔来的。他沉雅有大量,学识十分渊博,一到东宫就开始辅佐我。按照他的官阶,本是不需要做这些事情的,父王会给他安排更好的差事,但是,他见我卧床不起,不忍离开我,便终日照顾我,也算是替我值守……我本不想如此负累他,但是,除了他,再也没有可以绝对信任之人……”

芳菲想起当初三皇子要逼迫自己写的供状,又想起昔日太子在罗迦面前的古怪两面行为,这时,心里很是有些理解他了,李奕,当然不止是为了照顾他,在这个充满阴谋算计的宫廷,也许,他还是他最可倚靠的左膀右臂。

烈焰红唇1

太子低声笑道:“芳菲,你可知道?李奕当初是最同情你的。”

“真的么?”

“他来自南朝,南朝文化开明。他说,南朝早已废除了人殉,只有桀纣这种暴君才会有人殉,我们北国的这项传统是很为人不耻的……”

就因这一句话,芳菲对李奕的好感大大增强。这才知道那个沉稳寡言的年轻人,跟罗迦等并非一路货色。

芳菲见太子说话累了,扶他躺下,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要告退。她刚转身,太子却叫住她,从枕边的香囊里摸出一样东西:“芳菲,给你……”

她一看,竟然是当初的那个蓝色的水晶苹果。

“安特烈派人送回来这个,说你已经坠崖死了……我以为是你的遗物……当时,我真是伤心极了……呵呵,芳菲,现在我当然不会伤心了,我真是开心。”

她眼眶一热,接过苹果,默默地揣在怀里,又微微的小小的喜悦,单单因为他收藏了这个苹果,如此慎重其事地纪念着。原来,他也曾为自己的死这样伤心挂念过。

少女的心里,如一阵春风刮过,她竟然不敢再看太子的眼神,微微扭过头,回避着他。

“芳菲,你在这里若有任何不便都要及时告诉我,我会马上派人替你安排。”

“多谢太子。”

“你不要一直多谢我,是你来治我,我才应该感谢你的……”他忧心忡忡,她身份特殊,父皇却不顾一切将她带进宫里,自己便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但自己这个样子,怎么保护得了她?

她的声音更低了,又激动:“太子,是你救了我的命,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凝视着她青天道袍下的容颜,去掉了那一身雪白的纱衫,她消失了那种神秘的飘逸,却多了一分青春的活力,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她的红苹果一般的面孔……甚至少女那双柔细的充满活力的手……

烈焰红唇2

她整个人呈现出的,便是一种不加掩饰的青春活力!他惊叹少女身上的奇妙,这样的活力,正是自己最缺乏的。因此,便觉得美丽,分外的美丽。

芳菲在他的注视下,更是羞涩,却又小小的甜蜜,嘤嘤地说:“殿下,你好生休息,我……”

“芳菲,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也没有啦。”

“把你的故事都讲给我听好不好?”

他那么热切,急于想知道这个美丽的少女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语气诚挚:“芳菲,我真是担心你……”

她也有许多话要跟他讲,但担忧他的身子,“殿下,时间还长,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好不好?你先歇息着……”

“不!我天天躺着,月月躺着,早就休息够了……芳菲……”他挣扎着,竟似要坐起来,神情微微激动,“我一动也不动,也没养好,芳菲,我早就想说话了,我憋闷得慌,好不容易你来了……”

她见他情绪如此激动,不是什么好事,立刻温顺地依着他,微笑着去搀扶他:“殿下,只要你喜欢,无论陪你聊多久我都愿意。”

她拿了软枕塞在他的背心,扶着他靠着床头,他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也不知是为什么,忽然就想无所顾忌。自己的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

她低头看着那双瘦弱的手,那双手骨节粗大,手指修长。她想起他小时候赛马会上一骑绝尘的风姿,当时,他是何等强壮的一个少年?长大以后,也跟他的父皇一样,高大健壮。只是,曾几何时,会变得如此萧瑟?也因之,心里便对他有了更深刻的怜惜。

“殿下,我一定会治好你!你放心。”

他没有做声,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就算是她的到来,他也不敢再抱着多大的希望了。他自然也相信自己是中毒了,可是,却没有一个医生能查出来。

你要保护她

他自然也相信自己是中毒了,可是,却没有一个医生能查出来。他们都坚决否认,都是从常规的方法去诊治。但是,越诊治越糟糕,久而久之,他忽然起了幻觉,也许,某一些御医是知道的,说不定,正是他们在汤药里下毒。只是其他人查不出来而已。这神秘莫测的宫廷,没有一个可靠之人。除了一个李奕,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每一顿的药汁都悄悄倒掉了。他企图摆脱那些令他不安的汤药。

也因此,他的病情越来越重。就算芳菲来了又能如何?她又能怎样呢?但是,能看到这双手,能看到这个“故旧”,总是好的。至少,他对她放心,至少,能确信她绝不会加害于自己。

他握着她的手,因为疲惫,何时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脸上,第一次带了点放松的状态。

芳菲守在他面前,从未抽开手,就算是坐到双腿麻木,双手麻木,也并未改变任何的姿势。因为,她也看出来,太子好不容易才这样真正无忧无虑地睡上一觉。她完全不忍心打扰他。只是看着他那张被病魔折磨得过早憔悴的面孔,却不改昔日的英俊,不禁面红耳赤,又忍不住悄然地用另一只手去摸了一下。

四周无人,唯她轻轻笑了一声。

到天明时,太子醒来,却见她伏在自己床前早已睡熟。天气早已凉了,她的手冻得冰凉。他急忙拉了被子替她盖上,她却醒来,揉着红红的眼睛:“殿下,我睡着啦?真是对不起……”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芳菲,你先去休息。今天什么都不做,睡醒了再说。”

她无法违逆他眼中的那种关切之意,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她一走,门口,李奕端着早点和汤药进来。

“殿下,这是根本冯姑娘的单子熬的药,抓药和熬药,都是我亲自监督的。”

太子这才放心,将一碗汤药喝尽。

“李奕,冯姑娘……芳菲,她身份特殊,你也知道。这宫里随时危机四伏,她单纯不知,就拜托你照顾好她的安危。”

“属下遵命。”

“还有,芳菲她特别喜爱读书。你是南朝人,对书籍最是了解。你去书房清点一些有趣的书给她读,不要让她闷着了。”

“遵命。”

以最大恶意揣测罗迦1

罗迦召见了群臣,正退朝下来,匆匆赶来看望儿子。走到东宫暖阁时,正遇到芳菲迎面而来,看方向,正是从太子房间里出来的。罗迦立刻叫住她问:“太子的病情能否根治?”

芳菲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低声说:“太子已经病入膏肓。”

“就连你也没办法?”

她看着罗迦急迫的神情:“我尽力而为。”

“芳菲,你一定有办法,你当初开了那张单子,你还记得么?你怎么不用?”

“太子的病情已经改变,现在已经不能用那个药方了。”

“那怎么办?”

“陛下,我说了我会尽力。芳菲告退。”

罗迦见她双眼上有些黑眼圈,显然是不曾休息好的缘故,就问:“是不是这里不习惯?”

她坦然点点头,这里步步为营,当然比不得昔日的山村宁静。

罗迦压低了声音:“若是有什么感到不便的,你可以提出来,告诉朕或者太子都行。”

她诧异地看着罗迦,他会对自己如此礼遇?果然是有求于人,便大不同往日。她忽然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敢问罗迦态度如此大的转变,除了太子之病,是否还希望自己能治好他的病?

她便没有再回答他,只是略略行一礼,转身就走。罗迦眼睁睁地见她离开,才进到儿子的房间。

他见儿子睁着眼睛,喜道:“儿子,你精神点了么?”

“唉,儿臣劳累父皇操心多时,真是惶恐。”

“只要你能好起来,唉,皇儿,父皇一直在等你好起来。希望芳菲能药到病除。”

“父皇……”他不无担忧,低声问,“芳菲来到皇宫,会不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儿臣死不足惜,就怕连累了她……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好不容易逃得一命,我实在是不愿意……”

罗迦微微不悦,轻咳一声:“朕既然敢带她回来,就不会无视她的安全。”

要她跟我一起住

他惊喜:“父皇,你真的会彻底宽恕她?可是,你宽恕了她,大祭司若是知道了怎么办?”

罗迦断然:“圣处女公主早就升天了,她是冯氏!”

“难道其他人就认不出她?左淑妃是见过她的,而且,还有神殿的画像……”

“天下相似之人多的是。谁敢妄言议论?”但这也提醒了罗迦,神殿的那副画像还真是碍事。好在神殿之人按照规矩,从不许踏足皇宫。只要芳菲不出去,他们也决计见不到的。而皇宫里,就他所知,唯有左淑妃一人见过芳菲的真容而已。只要一个知情者不乱说话,自然会好办得多。他自忖,这宫殿里,谁敢胡言乱语?

太子心里一松,只要父皇有这个态度,芳菲当然就可以确保安全了。可是,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教和神殿水火不容,为什么要芳菲以一个道姑的身份入宫?他因为这一点,更是隐隐的不安,完全摸不透父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当然,朕赦免芳菲也是有条件的。她必须治好你。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他十分紧张:“如果儿臣好不了呢?”

罗迦轻描淡写:“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她的身份和使命,就是一个医生。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皇儿,你记住这一点。”

父皇,他这是在警告还是暗示?

太子略一犹豫,开门见山:“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儿但说无妨。”

“我想要芳菲住进东宫暖阁,随时照应我。”

东宫暖阁,比邻太子的起居正殿。虽然儿子是病人,可是,一个年方弱冠,一个青春少艾,终究是男女有别,住在一起像什么话?罗迦觉得大大不妥,正要拒绝,但见儿子满面死灰,又想起芳菲那句“病入膏肓”,不忍在最后的时刻违逆他的心意。只得勉强点头:“也罢,就依你。”

“多谢父皇。”

三王妃

西宫,椒云宫。

大门紧闭,林贤妃看着跪下的心腹宫女茹芸,急忙问:“打听到了没有?到底是谁?”

“回娘娘,陛下为殿下请了一位神医。只说是通灵道长的俗家女弟子,其他的,谁也不知道。”

“通灵道长会有什么女弟子?”

“奴婢也不知道。”

林贤妃更是不安。罗迦回来已经三日了,一回来,就应对朝政,忙于太子的病情,竟然从来没有到椒云宫来看一眼。

她又问:“陛下有没有去过其他妃嫔处?”

“不曾!陛下这些日子一直一个人住在立政殿,没有临幸过任何妃嫔。就连左淑妃处也没有去过。”

她略松一口气,又更是不放心,皇帝迅速返回,挂念着儿子的病情可以理解,但带回来一个女道姑做御医,又算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女道姑真的是什么神医?

“你们这些日子多打听一下那个道姑的身份。”

茹芸面露难色:“这名道姑深居简出,只在东宫出入,不许任何人接触,奴婢根本再也打探不了更多消息。”

林贤妃更是吃惊。以往罗迦请回来民间医生,从未这样大肆遮掩,难道这一次会有什么蹊跷不成?

门外,有人通报:“王妃拜见娘娘。”

原来是三王子的王妃,她的儿媳柔福拜见。太子病重,罗迦去年底便给三皇子娶了王妃,也算是冲喜。林贤妃得宠,这儿媳大半是她做主的,是当朝宰相乙浑的女儿柔福。柔福今年才十六岁,也算得温柔娴淑,身上并无多少骄矜之气。但三皇子性格阴鸷,夫妻成亲后,很少对话,再加上三皇子风流成性,宠信了许多其他姬妾,先她之前,已经生下了两儿一女。柔福却总是不怀孕,就更难得到丈夫的欢心。好在林贤妃对她还不错,她便也依足了礼仪,早晚向婆婆请安。

柔福是典型的北方女子,虽是宰相千金,但粗手大脚,身材高大。

父皇不喜酒色过度之人

柔福是典型的北方女子,虽是宰相千金,但粗手大脚,身材高大。相反,林贤妃虽然已经三十好几了,但她保养得当,皮肤光滑,反倒比儿媳看起来更风姿绰约。柔福明白,这是婆婆长期得宠的真正原因,她也为自己的相貌不佳而痛苦,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通过孝顺婆婆,让婆婆为自己多在丈夫面前说说好话。

林贤妃问:“皇儿最近忙些什么?”

柔福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一丝怒容:“他被一个狐狸精迷得失魂落魄,整天跟她厮混在一起……”

这个“狐狸精”是高丽敬献来的美人,充在掖庭做宫女,他一日见了,那美女吹箫弹琴样样来得。他心猿意马,便要林贤妃去向罗迦讨了赏赐,收在自己的皇宫做了爱妾。

林贤妃自然是向着儿子:“柔福,你应该赶紧怀孕,生下嫡子,母凭子贵,才能抓住丈夫的心。”

柔福满面泪痕,丈夫都不和自己同床,自己岂能怀孕?

林贤妃见她落泪,不耐烦起来:“柔福,你赶紧回去叫皇儿来,本宫自然会替你训他。”

柔福一喜,急忙谢过母妃回宫而去。

这一晚,三皇子借着给母亲请安,到了椒云宫。

林贤妃屏退左右,发现儿子满身酒气,很是不悦:“皇儿,我多少次叫你不要饮酒过度,你父皇最不喜欢酒色过度的人……”

他醉醺醺的:“父皇什么时候喜欢过我?我小时候没酒色过度,他也没正眼看我一眼。”

林贤妃皱着眉头:“儿子,你总要收敛一点。”

“我怎么没有收敛?我在他面前,一直在扮演好儿子的角色,但是,他看到了么?他只关心那个该死的太子,他回来这么久,问过其他儿子们的情况么?”

“皇儿不许如此!”林贤妃急忙斥责他,压低声音,“听说你父皇又为太子请回来一个神医,而且还是个女人……”

父皇是不是疯了?

“什么?”三皇子不可置信,“天下哪有女神医?父皇是不是疯了?”

“你小声点。”

“父皇为了太子,竟然如此不顾宫闱禁忌?怎么会允许女人进出?”

“听说是通灵道长的俗家女弟子。”

三皇子更是愤怒,北国的第一神教是纵目神,就算是医治也该找大祭司。但父皇竟然不顾反对意见,公然去请北武当的弟子,难道为了太子,就连祖宗的规矩也不顾了么?

林贤妃也愤然:“儿子,没法,谁叫人家是太子呢?”

三皇子冷笑一声:“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皇宫里就没什么规矩,都是人定的,可以随意更改……”

“君无戏言”!自然皇帝的话就是法律。

“儿子,你得赶紧去打探一下,我总觉得那个女人的身份很诡异。”

“好,我倒要看看,到底什么神医能够让太子起死回生。”

“还有,母妃,我听说大将军李峻峰听说打败了南朝的四十万大军,得胜凯旋了。”

林贤妃一惊:“这么快?你父皇早有意将李大将军的女儿许配给太子,做太子妃,只因为他的病情延误了。他这次回朝,只怕……”

“那个要死之人,他还能娶得了什么亲?”

“皇儿,你万万不可鲁莽。我在皇宫里这么多年,深知陛下信任北武当山的牛鼻子老道们更胜过大祭司。他们的医术来自南朝,皇上又从小修习南朝的文化,他们南朝人有许多古怪之处,‘他’早就该死了,上一次不是被那个多事的贱丫头差点治好了?”

三皇子听她提起芳菲,心里一震,直觉道:“不会吧,我是亲眼见到那个小贱人坠崖的……”

林贤妃也面色一变:“不会是她吧?不是说是道姑么?怎么会变成她了?”

“儿臣马上去打探。”

三皇子急急忙忙要走,林贤妃叫住他,口气十分严厉:“皇儿,你不许整天在外花天酒地,要多看顾柔福……”

第一宠爱

“她又找你哭诉了?真是讨厌。”

“她好歹也是宰相之女。乙浑权利极大,也是你的最大靠山。你一定要善待柔福,换取丞相大人的最大支持。”

“可是,那个丑八怪,粗手大脚,说话也高声大气,我一看就倒胃口……”

“娶妻娶德,纳妾纳色;你宠幸其他女子也没什么,但也不能太冷落了柔福。我打听得,她和李峻峰的女儿是从小的手帕之交,你可不要小看了这条线索……”

三皇子垂头丧气:“好吧,儿子尽力就是了。”

儿子一走,林贤妃也不敢闲着,她被这一消息刺激了,一转念,就往左淑妃处而去。左淑妃居住在玉堂。自从去年流产后,她得到林贤妃的精心照顾,本是关系淡薄的二人,自此以后,关系倒特别亲昵起来。这一年,因为不停地天灾人祸,罗迦下令三年之内,禁选秀女,和外族联姻的事情,也由他的弟弟们代为完成了。皇帝无新欢,所以宫里最受宠的依旧是左淑妃。她其实才年方19岁,虽然流产,但身子恢复很快,加上性子活泼开朗,罗迦因为怜惜她,便给予了丰厚的赏赐。但是,自此之后,她便不再怀孕,她虽然焦虑,但因为年龄还小,便不太放在心底。

林贤妃去时,她正撅着嘴生气。一见林贤妃,赶紧迎上去:“姐姐,您可来了,我一个人呆在这里,真真是闷死了。”

“妹妹,怎么一个人闷着?那些奴婢惹你生气了?”

“可不是。陛下回宫这么久,除了第一次赐宴后,就再也不来看我了。叫这些奴婢们去打听,竟然没有一个中用的。好姐姐,你见过陛下了么?他好不好?我可真是想他了。”

林贤妃心里一惊,左淑妃青春年少,耐不住寂寞,也藏不住心事,以前,她便是罗迦的第一宠爱,现在罗迦回来这么久,竟然真的没来看过她?她细看左淑妃,只见她满头珠翠,打扮得十分鲜艳,还新穿着一身裁剪堆云的宫衣,精美绝伦。

一直没再怀孕

她娇嗔地问:“姐姐,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是我父王送我的礼物。”

左淑妃的父亲是一个小国之王,所以才得到罗迦的宠幸。林贤妃虽然容色华丽,但毕竟是近中年的妇人了,再风情也没法跟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比美,心里妒忌,却连声称赞:“啧啧啧,真好看,衬得妹妹又高贵又大方。”

“真的么?我还准备穿着等陛下看呢。”

“妹妹不必焦虑。陛下回来,政务繁忙。”

“真的就那么忙碌啊?”

“可不是,妹妹年小,不懂得陛下的辛苦。”

她撅着嘴巴,“我倒是想替陛下分担,但是,都见不到他的影子嘛。他天天在御书房,又不许人去探视。”

罗迦住在立政殿,林贤妃和左淑妃的位置,基本上相当于分处东西二宫,跟立政殿都还有一段距离。左淑妃再得宠,毕竟不像林贤妃,可以不时出入于立政殿。林贤妃见打探不到什么消息,当然也不能流露出自己比左淑妃所知还少,正要告辞,却被左淑妃拉住。她一脸的委屈,眼里也有了泪水:“自从流产后,陛下来玉堂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我又一直没再怀孕……姐姐,我真是命苦,我真怕以后自己不能再怀孕了……”

林贤妃巴不得她绝育才好,却亲热地安慰她:“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你还年轻,机会多的是。”

“不怕姐姐笑话,陛下好久没来玉堂了,我想怀孕也没有机会。”她越说越低声,“姐姐,上次流产后,我就身上不时见红,御医看了几次也不见好转……”

林贤妃一惊,想她是因为上次流产受创过重,留下了后遗症,如此下去,就算能侍寝也不可能轻易怀孕了。她暗喜不以,却故作惊讶:“呀,傻妹妹,你怎么不早说?一定要好好保养。”

“姐姐有什么好的御医推荐?”

“宫廷的御医也就那些。不过,听说陛下新为太子请回来一名神医。妙手回春。”

天子7日不近女色

“是么?我真想请那名神医帮我诊断一下。”

“陛下宠爱妹妹,但得妹妹求肯,又是皇家子嗣,料他不会不答应。”

“真是太好了。”她又恨恨的,“都怪当初那个恨心的贱婢,若非她下毒手,我的孩儿也能开口说话了,姐姐,我命真是苦啊……也不知陛下是不是因为这样,对我远远不如以前了,姐姐,我怎么办?”

“妹妹不必担忧。陛下忙于公务,他虽然很少来玉堂,但也没怎么去其他嫔妃处。”

左淑妃更是担心:“陛下千里拉练,不曾带妃嫔女眷;现在回来,也不过是偶尔临幸,这样下去,他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天子七日不近女色,当然便是大事。林贤妃当然知道左淑妃急于得到侍寝的机会,想再次怀上龙种。她心里暗忖,便亲热说:“妹妹担忧的是,待我去劝劝陛下。”

“多谢姐姐成全……”左淑妃又惊又喜,“姐姐的恩德,妹妹一定不忘。”

“只求妹妹日后再有皇子,得到陛下荣宠,不忘了今日便是。”

“妹妹一定会报答姐姐。”

林贤妃离去,左淑妃便殷殷相送,她出去后,才长叹一口气,此行打听不到什么不说还白白做个人情。心里毕竟放不下,怕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神医,也不知有什么古怪。

立政殿。

罗迦在御书房里看着厚厚的一摞奏折。看了半晌,却什么也看不进去。站起来走一圈,听得外面太监的通报:“陛下,贤妃娘娘送来参汤。”

“呈上来。”

林贤妃步履摇曳,跪下行礼。罗迦摇摇手,让她免礼。她一见罗迦案头上厚厚的奏折,心疼道:“陛下连续熬夜,身子怎么吃得消?”

罗迦叹道:“如今太子生病,南朝又跟我们战事吃紧。后宫诸事,朕无暇过问,都是爱妃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