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白璎芸脸色微变,旋即做出了十分欢喜的表情,“爹爹,就知道您最疼芸儿了。”

合上盖子,白璎芸摇晃着二老爷的胳膊撒娇道:“爹爹,眼看着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中秋佳节,正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您去祖父祖母跟前求求情,让娘回来吧,好不好?”

一脸为难的样子,二老爷犹豫道:“当日,你祖母发了话,要让你娘在庄子里静养几个月的,如今,日子都还不到,我怎么好去求情?”

“爹,总不能合家欢乐的日子,娘还不在咱们身边吧?昨儿我还听见祖母吩咐管事的婆子去庄子里瞧娘呢,这样的时机,您去求求情,说不定祖母就应允了。”

白璎芸再接再厉的祈求道。

面色一软,二老爷点了点头,转过头安抚着白璎芸道:“你祖母向来说一不二,她的性子,你是知晓的。这样,你先回去,让爹再想想,想好了说辞,就去你祖母跟前说。”

父亲的性子一直都是这么绵软,在母亲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如今,母亲不在家里,父亲在外头和同僚好友喝酒,想什么时辰回来就什么时辰回来,便是不回来歇在外面,也不会有人像母亲一般在父亲耳边唠叨,父亲自然乐得自在,巴不得母亲永远不回来。

垂头丧气的回到云水阁,白璎芸心里很是气愤。

待到看到锦盒里那对颜色碧绿显得有些招摇,明显不是买给她的翡翠镯子,白璎芸眼珠一转,似是心中有主意了。

换上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裙,又戴上了那对水盈盈的翡翠镯子,白璎芸起身朝后院走去。

在邱姨娘屋里坐了会儿,邱姨娘很是装模作样的挂念了二夫人几句,见她看到自己那对镯子并无异常,白璎芸已经心中有数了。

再到了赵姨娘屋里,白璎芸便亲热的拉着白璎兰说笑起来,眼角的余光处,白璎芸注意到,赵姨娘看到自己腕上的翡翠镯子时,面色轻微变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了。

当夜,喜鹊回来回话,说赵姨娘特意差了小丫鬟在二门处候着,待到二老爷回来便径直去了她屋里的时候,白璎芸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二日再到庆安堂请安,白璎芸的面色,便有些憔悴。

“可是身子不舒服?昨儿还好好儿的,怎么今儿瞧着没什么精神?”

接连乖巧了近一个月,想到她过了年就要出嫁,以后在身边一日便少一日了,白老太太也多了几分慈爱。

白璎芸犹豫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祖母,从前都是芸儿不懂事,芸儿已经知错了。求求您,把我娘接回来吧,芸儿以后再也不会做错事了。祖母,求求您…”

很是用了几分力,白璎芸再抬起头来,额头上便有一小块已经红通通的了,白老太太忙让秋纹搀起了她,不无怨怪的嗔道:“大清早的,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了?”

低泣了几声,白璎芸抽噎着说道:“从前娘在的时候,屋里的事都是娘在打点,可如今,娘才两个月不在,院子里便已经没了规矩。”

借着擦眼泪的功夫,见白老太太听的认真,白璎芸继续说道:“这几日,芸儿早起的时候,父亲已经去衙门里当值了,父亲回来的时候,我又已经歇息了,好几日没见到父亲,昨儿,我便趁着父亲在府里的时候去给父亲请安。知晓芸儿每日在祖母身边侍奉,父亲极高兴,便赏了芸儿一对镯子。”

说着,白璎芸露出了腕上的那对翡翠镯子。

镯子碧绿,趁着白璎芸莹白的皓腕,显得愈发鲜艳,可那颜色,却最适合年轻的妇人们带,女孩儿带着便显得招摇了。

白老太太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定是二老爷将本打算送给姨娘的东西给了白璎芸。

暗气二老爷不争气,白老太太呵呵的笑着哄道:“若是不满意,等过年时,狠狠的敲你父亲一笔,让他再送你几对镯子簪子什么的,可不许闹小孩子脾气了。”

白璎芸抹了几把泪,委屈的呢喃道:“谁曾想,昨儿夜里,父亲都喝醉了,赵姨娘却还将父亲请到屋里,闹了好一阵子。祖母,父亲每日在外头当值已经很辛苦了,回来还要被人埋怨,哪有这样的道理?母亲不在,她们不用立规矩就算了,还这样成天出幺蛾子,要不了多久,院子里就乌烟瘴气的了。祖母,您让母亲回来吧,以后我再也不任性胡闹了。”

虽是孩子一般的哭闹,可白老太太听了,想到的却更多。

不动声色的哄好了白璎芸,吩咐了秋纹服侍着她去净脸,白老太太差小丫鬟去唤了二门处当值的婆子来问话。

一问才知,这两个月,二老爷几乎日日晚归,每三五日还会夜不归宿一次,早起急急忙忙的回来更了衣,才又朝衙门里去。

自己的儿子,自己哪里有不知晓的,当即,白老太太便心中有数了。

第二日,又是一大家子人齐聚在庆安堂用晚膳的日子,膳罢,薛氏将中秋节的准备简单的说了一遍,又小心翼翼的问询起了二夫人的事,见二老爷虽也应和着,脸上却是显而易见的敷衍,似是巴不得老母亲一言九鼎别让二夫人回来似的,白老太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方沉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两个月,也够她想明白了。明儿,便派人将她接回来吧,没的团圆之日还少个人。”

说罢,白老太太意有所指的说道:“这屋里到底得有个女主人,否则还不乱了套,由得主子没个主子样,奴才都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知道赵姨娘跟自己闹的那一通事传到了母亲耳中,二老爷心中怨怪赵姨娘不懂事,一边,也感叹起了自己这段时日的好日子到头了。

白璎芸低垂着头坐在那儿,一脸的事不关己,唯有在白老太太跟薛氏说话,让她安排人将二夫人从庄子里接回来的时候,白璎芸的眼睛湿润了一下,旋即,她强忍着眼泪复又低下了头,一副端庄静好的模样。

白璎珞扭头看了她一眼,心中若有所思。

这些日子,两人几乎是同进同出,除了各自在兰心阁和云水阁的时辰,其他时候,不是一起在鸣翠居上课,便是在庆安堂陪着白老太太说话,可这几日,府里发生了什么,白老太太又为何会态度松动同意接回二夫人,这个功劳,却不得不算在白璎芸身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样的白璎芸,白璎珞不是不诧异的。

八月十二,被送到京郊庄子里“静养”的二夫人,回到了靖安侯府。

才三个月的功夫,二夫人就整整瘦了一圈,回到秋然轩更换了一身新衣,衣服便空荡荡的似是大了一圈。

到庆安堂给白老太太请安时,二夫人的态度温顺和婉更胜从前。

第163章 转变

“娘…”

秋然轩内屋,白璎芸偎在母亲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长这么大,这是母女二人头一次分开这么久,而母亲的消瘦,愈发让白璎芸为之前的任性感到无比懊恼。

潸然泪下,二夫人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便搂着白璎芸,母女二人低声哭了一会儿。

一盏茶的功夫,内屋里的哭声才渐渐消失,丫鬟端着铜盆进屋,二夫人和白璎芸各自梳洗了一番,才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院子里发生的事,二夫人从白璎芸口中得知时,又是气又是喜。

气的是,被自己当做依靠的良人竟是这般嘴脸,这两个月里不但竟然没有费心尽力的让婆婆发话接自己回来,反而在外面花天酒地。

喜的却是,一向没有什么心眼的女儿,经过了此番的事,终于算是长大了,知晓利用旁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你记着,除了娘,莫要尽信旁人,否则,将来你就会像娘一样,连你最该依靠的人都靠不住。”

满眼无奈的低叹了口气,二夫人轻声教导着白璎芸道。

知晓这一次,父亲是真的伤了母亲的心,白璎芸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起,点了点头应下,便讲起了庆安堂的事,二夫人的心思,很快便被转移到了一边。

匆匆忙忙的安排下人把秋然轩内外收拾整理了一遍,便已到了八月十五的正日子,照着往年的模样,府里的中秋夜宴,摆在了茗雅园的大花厅里。

一共四桌,便连杜轩和薛柘也都被请了来,和白进远兄弟一众人坐在一起。

今年府里的喜事极多,先不说白进远已经被封为靖安侯世子,还领了差事,只白璎芸和白璎珞的亲事已经议定,第二年及笄就要出嫁,靖安侯府也会热闹的操办这次的中秋家宴。

既然是家宴,便没有了平日宴请宾客那么复杂,四张红木大圆桌都摆的很聚拢,屏风等一应物什都撤了下去。

薛柘是薛氏的外甥,与靖安侯府沾着亲,便不算是外人了,所以,明面儿上看来,便唯有杜轩一个外人了。

可是,杜轩和白璎珞的亲事,外人虽然都不知,可在靖安侯府内,却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所以,酒过三巡,白进远便特地举了杯,看着杜轩时便怀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算起来,谁也没有你小子运气好,怎么着,你也得喝三杯聊表寸心吧?”

知道杜轩说的是白老太爷对自己的知遇,以及白璎珞即将许配于他两件事,杜轩忙站起身,仰面饮尽了面前的三杯酒。

再坐回原位,俊朗的脸颊上,便染出了几抹轻微的晕红,愈发衬得貌似潘安。

白璎珞坐在相邻的一桌,抬眼看去,正好能看见杜轩,见他虽还是从前那副安静的模样,可眼角眉梢都透着无穷的喜意,整个人便显得神采奕奕的,白璎珞的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杜轩的目光,不时的就会瞟向女孩儿所在的一桌,看的,自然也是白璎珞。

两人四目相对,眸中尽是柔情蜜意,让坐在白璎珞身旁的白璎芸看到,心里不自禁的就泛起了酸意。

眼前又想起了那次夜里白璎珞和杜轩在垂花门前含情脉脉窃窃私语的模样,耳边,也不断的回旋着杜轩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白璎芸只觉得原本香甜可口的果茶和菜肴,都似是黄连一般,全然不是本来的滋味了。

不知过了多久,宴席终于到了末尾,一众人随着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去园子里赏月。

清风吹来,白璎芸才倏地清醒过来。

如今,木已成舟,与其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倒不如让苏文远胜过杜轩,这才是最要紧的。

要知道,苏文远早已中了进士,若是有个一官半职,从起步开始,杜轩就已经输了,到那时,即便同时出嫁,白璎珞与自己,也已经没办法比了。

如是想着,白璎芸的心里才稍微轻松些许,一边却下定了决心,改天要和母亲好好聊聊此事,看看舅父舅母对苏文远的前途,是怎么打算的。

夜空深邃,花好月圆,漫步在后院里,残荷和秋菊的香气隐约浮动,愈发衬得这月圆夜多了几分沉寂的美好。

待到散了一圈再回到庆安堂,时辰也不早了,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发了话,靖安侯便带着众人起身行礼,退出了正屋。

第二日开始,白璎珞梳洗完毕到庆安堂的时候,二夫人和白璎芸都已经到了。

早已免了各房的晨昏定省,如今,便是薛氏,若无要紧的事,也三两日才来庆安堂请安一次,二夫人此举,虽有些亡羊补牢之意,可碍于阖府上下的人都看着,白老太太也不好驳了二夫人的面子,便也算是默许了。

一时间,二夫人和白璎芸往庆安堂跑的愈发勤快,白璎珞在祖父祖母面前似是都有些插不上手了。

无人知晓,每日早起二夫人在庆安堂服侍二老的时候,秋然轩正屋里,赵姨娘要站好几个时辰。

可是,委屈也好,无奈也罢,妾侍给正房夫人晨昏定省本就是规矩,总不能因为二夫人不在屋里,赵姨娘就能擅自回房去歇着。

尽管赵姨娘在二老爷面前哭诉了好几回,可无奈理亏,便连二老爷自己见了二夫人都有些心怯,更不敢替赵姨娘说话了。

没几日,秋然轩内,也一切恢复如常。

及至过了重阳,一切似是都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府中也再无人敢在私下里嚼舌,说二房失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欢心。

这一日,歇了午觉起身,白璎珞正喝着茶,便听得外间有小丫鬟请安的声音,却是二夫人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二夫人来兰心阁的次数,屈指可数,经历了端午那一次后,两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面,今日这一遭,却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心中百般嘀咕,白璎珞面上却什么都没显,起身迎了出去。

二夫人是带着礼物来的。

转身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锦盒,二夫人摆在了白璎珞面前,“珞姐儿,这是我前几日专门去铺子里选的一套头面,是如今京城里最时兴的花样呢,从前,是我猪油蒙了心,生怕有人污了你的清白,所以,才做出了那样的事。可你要知道,我疼你的心,和对你五姐姐是一般无二的。”

说着,二夫人的面上,显出了一抹黯然,“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你过于严苛,可我也是为了你好,眼看,如今你已经长大要嫁人了,总不能以后咱们断了这份血缘亲情吧?珞姐儿,从前,都是二伯父和二伯母的错,今儿,二伯母给你道歉了,从今往后,只看二伯母怎样待你,可好?”

从今往后?

如今已经九月了,自己还能在家里的日子,怕是也就大半年的功夫,二夫人这般作态,又是所为何事?

心中疑窦顿生,白璎珞也趁势做小,“您言重了,珞儿也有不懂事的地方。这么多年,若不是您,珞儿焉能有今日?过去的事,便别再提了,只看往后吧。”

连祖父和祖母都不计较了,自己若是还满心的记恨着,往后的日子岂能顺遂?

左右,有疼爱自己的祖父祖母,还有待自己和善的大伯父和大伯母,至于二房,能维持面上的相安无事,就万事大吉了。

听白璎珞如是说,二夫人一脸欢喜的表情,叮嘱了白璎珞许多句,才出了兰心阁。

可踏出承欢居的院门,二夫人却没回秋然轩,径直去了庆安堂。

抹着眼泪说了自己抚育白璎珞十几年的艰辛,又欣慰的说了方才在兰心阁二人冰释前嫌的事,二夫人吸着鼻子,平稳着情绪道:“老太太,从前都是媳妇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芸姐儿和珞姐儿,都是靖安侯府的小姐,她们有脸面,传出去,靖安侯府也跟着有光,以后,您只管瞧我的表现吧。”

二夫人的决心表的很是真诚,白老太太想及这一个月府里的平安和睦,老怀欣慰的点了点头。

“老太太,芸姐儿的好日子临近,珞姐儿也是前后脚的事,媳妇儿有件事,还要请您示下。”

恭敬的说着,二夫人一脸小心翼翼的看向白老太太。

见白老太太点了点头,二夫人轻声说道:“芸姐儿的嫁妆,这些日子,媳妇儿就要打点着开始准备起来了,我想着,珞姐儿的嫁妆,要不一并让我接手过来打点吧。文远和杜公子,虽两边家世相差甚多,可芸姐儿和珞姐儿都是侯府的嫡出小姐,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两份嫁妆应该一般无二才是。我一并置办好了,到时候拿单子来给您看,若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再按着您的意思变动就是,您说呢?”

本来,按着白老太太的意思,白璎珞的嫁妆,是由薛氏来置办打点的,无疑,是放心不过二夫人。

可如今她说一式两份,单子会拿来给自己斟酌,便是想动什么手脚,怕是也难了。而薛氏本就打理着靖安侯府的中馈,平日琐事也不少,若是再让她为白璎珞置办嫁妆,兴许就有些辛苦了。

如是想着,白老太太点头应允下来,一边还仔细的嘱咐了二夫人许多话。

消息传到兰心阁,白璎珞苦笑着叹道:“如今,我可算是知道她打了什么算盘了。”

第164章 嫁妆

以如今靖安侯府的现况来说,白璎芸和白璎珞都是嫡出的小姐,两人的嫁妆从明面儿上来说,应该相差无几。

可实际情况是,二房已经有白璎巧出嫁在先,而二房嫡出的小姐不止白璎芸一人,白璎巧出嫁时,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也好,靖安侯和薛氏也罢,各自都添了一份子,如今白璎芸出嫁,定然与白璎巧相差不会太多。

三房只有白璎珞,而白璎珞平日里在庆安堂常进常出,被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当做心头宝一般的疼着,更莫说白老太太本就喜极了早逝的三子。

是故,此番白璎芸和白璎珞的亲事都有了眉目,府内上上下下虽口中不说,心里都清楚,两人的嫁妆必定不可相提并论。

而二夫人却自告奋勇的揽下了置办嫁妆的差事,一时间,她这番举动内里隐含着的意思,有如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小姐,二夫人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兰心阁里,流莺动作轻柔的磨着墨,脸上的表情,却颇有些不忿。

白璎珞弯开唇角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

远处的沉香和流苏看到,相视一眼,眸中尽显无奈。

即便白璎珞知晓二夫人揽下这事其中必有蹊跷,可与她的亲事有关,她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却是怎么都不好开口的。

但愿,审核嫁妆单子时,白老太太能瞧出其中的猫腻,莫要被二夫人给糊弄过去了。

秋然轩里,二夫人兴致勃勃的跟乳母杨嬷嬷说道:“这回,我也不指望能从六丫头的嫁妆里克扣出多少来,只要能把芸儿的嫁妆置办的丰厚妥帖了,那我便谢天谢地了。”

杨嬷嬷笑的满脸皱纹,应和着答道:“是啊,芸姐儿和六小姐同是嫡出小姐,哪怕六小姐在老太太和大夫人面前更讨喜些,可终归不能在明面儿上差太多,只要芸姐儿能风光出嫁,其他的,夫人可莫要太在意了,免得得不偿失。”

二夫人脸色一黯,顿时想起了端午时发生的事,以及后来在庄子上那几个月不堪回首的凄苦生活。

“不会的,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的。”

喃喃的说着,二夫人的面前,顿时出现了白璎珞笑语盈盈的模样,那双晶莹灵动的眸子里闪烁着无穷的聪慧,仿若自己的算计她都了如指掌一般。

门外传来了丫鬟的通传声,说薛氏到了,二夫人猛的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

起身朝外迎了几步,刚出了屋门,便见薛氏迈上台阶。

“大嫂来了,快屋里坐吧…”

热络的招呼着薛氏,二夫人的目光不露痕迹的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见看不出什么,心里却突突的忐忑起来。

自打端午那件事过后,二夫人对薛氏便多了几分忌惮,如今,她总算知晓,薛氏这靖安侯夫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柔和好相处的大嫂了,她总是把靖安侯府内宅的脸面和利益凌驾于其他诸事上面的,不会任由自己那般算计。

而自己能顺利回来,薛氏在其中也功不可没。

两件事,前者将她送出侯府,后者将她顺利的接回来,薛氏用她的行动告诉二夫人,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任人算计的大嫂了。

心里有些犯怵,二夫人顺着薛氏的话寒暄了几句,话语停顿的当空,薛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当日侯爷和我便说过,珞姐儿的嫁妆,从我们大房出,所以,如今,你既然揽下了为珞姐儿置办嫁妆的事,我便来问一句,你打算怎么个置办法?”

神情一怔,二夫人顿时犹豫起来。

期期艾艾的迟疑了一会儿,二夫人轻声说道:“大嫂,您放心便是。我们二房好歹已经嫁过巧姐儿了,芸姐儿和珞姐儿的嫁妆,自当比对着巧姐儿置办便是。”

薛氏抬眼在二夫人面上打量了一圈,顿时沉默了下来,二夫人的心里,那丝紧张的感觉愈发明显。

“对我而言,芸姐儿和珞姐儿,自然是一般无二的,可是,珞姐儿到底是做过六公主伴读又得过皇后娘娘嘉许的,老太太更是将她当做宝一般的疼宠着,所以,即便她许给了没有什么根基的杜轩,她的嫁妆,也必定不是巧姐儿能比的,二弟妹,这一点,我相信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

抿了口茶,薛氏轻声说了起来,可话语中的不容置疑,却让二夫人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难受。

“珞姐儿金贵,难道,我的芸姐儿就不金贵吗?大嫂,您也是当娘的人,您应该最能体会我的心情才是啊,更何况,我压根就没打算克扣珞姐儿的嫁妆,只是想着从前犯了错,此次想好生弥补她,再加上芸姐儿的好日子就快到了,一份嫁妆也是置办,两份也是置办,何不一起还能让老太太和你跟着省省心?”

二夫人诉起了委屈。

原本还有许多话要叮嘱二夫人,见她此刻这幅模样,薛氏顿时觉得不好说出口了。

轻叹了口气,薛氏轻声说道:“我并没有轻视芸姐儿的意思,你也莫要多想。总之,珞姐儿的嫁妆,按着两万两银子的规格来置办,这两万两银子从我们大房出,既然二弟妹说芸姐儿和珞姐儿是一般无二的,那芸姐儿的嫁妆,你和二弟斟酌着办吧。珞姐儿的嫁妆置办好以后,你送份册子给我瞧瞧。”

说着,薛氏就要起身出门。

二夫人心内咯噔一响,忙口快的拦住了她,“大嫂…”

心中巨震,二夫人却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嫂,你也说了,那杜轩是个没有根基的。怎么珞姐儿出嫁,却要两万两银子的陪嫁?要知道,我的巧姐儿出嫁,统共也才花费了一万八千两而已。”

薛氏坐稳身形,笑了笑道:“侯爷说,杜轩前程不可限量,珞姐儿的嫁妆若是太过单薄,回头传扬出去,反而是丢了我们靖安侯府的脸面。再说了,便是不为着将来,只为了三弟和老太爷老太太,珞姐儿也要风光大嫁,让三弟和三弟妹泉下有知能够安心,让二老再无憾事。”

心里翻来覆去的思忖着薛氏的话,再想及杜轩那穷酸落魄的模样,二夫人颇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觉得靖安侯和薛氏小题大做了。

可为白璎珞置办嫁妆的那两万两银子是从大房出,她也不好过多置喙。

心内发酸,二夫人缓缓的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的芸姐儿的嫁妆,定然是不敢与珞姐儿匹敌了。不过,我在老太太面前应过,嫁妆置办成了什么模样,定然会到她老人家跟前回禀,大嫂你就放心吧。”

薛氏颔首一笑,起身出了秋然轩。

回过身来,二夫人的面色颇有些气愤。

可气归气,如今已经九月了,白璎芸出嫁的日子定在开春二月十六,眼看已经没多少日子可以耽误了,二夫人喘匀气息,开始斟酌相看起来。

一时间,秋然轩里来来往往的,尽是京城里名声极为响亮的一些铺子里的掌柜管事。

花了大半个月的功夫,二夫人才算是整理出了个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