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几遍,见并无什么不妥帖之处了,二夫人拿着润色好的一式二份的册子,径直去了庆安堂。

白老太太正笑呵呵的和白璎珞说话,见二夫人来了,白老太太便嘱咐了白璎珞替她去瞧瞧坤哥儿。

知晓二夫人的来意,白璎珞故作不知的退出了正屋,朝煦和轩而去。

身后,流苏疾步跟上,沉香却寻了由头,去找秋纹说话了。

前几日天气转凉,坤哥儿夜里踢了被子,便有些轻微的伤寒之症,怕过了病气,已经有两日没去给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请安了,是故,二老便总是惦记着。

白璎珞踏进煦和轩正屋的时候,贾氏正软语哄着坤哥儿吃药,小家伙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情愿,白璎珞凑在一旁,和贾氏好说歹说,小家伙才服了药。

坐了会儿,白璎珞便回了兰心阁。

沉香已经回来了。

“小姐,不知道是二夫人转了性子,还是她使了什么手段老太太没瞧出来,老太太今儿看了那两本册子,说让二夫人照着册子置办便是。”

沉香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着白璎珞道。

沉吟了一下,白璎珞反问道:“那可知道,五姐姐的嫁妆,二伯父和二伯母打算出多少?”

沉香回道:“大夫人下了话,您的嫁妆从大房出,是两万两银子。二老爷本说,五小姐的嫁妆比照二小姐就好,可二夫人的意思,苏家舅老爷眼看着官运亨通,这门亲事,定要给苏府挣足了脸面,所以,打算同样按着两万两银子来置办呢。所以,两份册子,内里是一般无二的。”

若是一模一样,二夫人怕是就不好动手脚了吧?

暗自想着,白璎珞却怎么都不敢相信,二夫人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瞧着吧…”

轻声说着,白璎珞暗自呼了口气。

第165章 护主

“娘,您说,老太太和大伯母,会不会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秋然轩里,白璎芸听着母亲给自己置办出的那丰厚至极的嫁妆,满脸的欣然自得,可想及白璎珞,白璎芸的心里顿时有些担心起来。

那个死丫头,瞧着温婉乖巧的样子,似是什么都没做,可这一年多来,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查到最后总能和她有那么一丝半毫的关系,即便只是些蛛丝马迹,白璎芸也敢肯定,与白璎珞必然逃脱不了干系。

此番,嫁妆这么要紧的事,白璎芸便不自禁的忐忑起来,生怕白璎珞到时候发现了什么,闹得自己连出嫁都不能太太平平的。

“不会。”

肯定的说着,二夫人满脸的精打细算,“一模一样的嫁妆单子,一模一样的嫁妆,除非老太太和你大伯母差上十几个老道的婆子来查看,否则,明面儿上看起来,是什么都发现不了的。”

同样是绫罗绸缎,江南织司的做工,比之其他地方就要华丽密实的多。

即便是一模一样的一匹素白色锦缎,江南织司的像是寒冬的白雪,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出熠熠夺目的光彩,若是做成素锦色衣裙穿在身上,走起路来也流光溢彩说不出的好看。哪怕是过个三五年,依旧像新的一样。

而京城绸缎庄里的素锦,制成新衣时,许和江南织司的素锦瞧着没什么分别,可待到来年再从箱笼里取出来,原本耀眼的素白色,便会泛出陈旧的米黄色,处处透着一份颓败。

可是,第一眼去瞧,不是在内宅浸淫了几十年的仆妇,又有谁能瞧得出这其中的差别来?

而这,只是一匹素锦罢了,其他东西上的门道可就更多了。

到时候,白璎珞那两万两的嫁妆,充其量也只有一万两,兴许,连一万两都没有。

而白璎芸那两万两的嫁妆,可就是货真价实,只多不少了。

到时候,即便是苏夫人,怕是也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来。

想着这些嫁妆能让女儿在苏家扬眉吐气,二夫人的心里顿时生出了无穷的底气。

爱怜的拍着白璎芸的肩,二夫人柔声说道:“芸儿,出嫁是女儿家这一生最要紧的大事,你放心,娘准保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虽不知旁的侯府伯府中,那些嫡出小姐出嫁有多少的嫁妆,可自己的嫡姐白璎巧出嫁时,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万多两银子而已,要不是借了白璎珞的光,怕是自己也和她胞姐一般吧?

心内感动,白璎芸偎在母亲怀里轻声说道:“娘,我知道您疼我,您放心,将来舅舅和表哥有出息了,我必定事事都先想着您,让您也跟着享享福。”

做父母的,乐于所见的,不就是儿女幸福?

白璎芸如是说,二夫人心内十分欣慰,“你过的好,将来能为你弟弟添些助力,爹和娘便心满意足了。”

二夫人忙乱着为白璎芸和白璎珞置办嫁妆,薛氏开始筹备白老太爷的寿宴,而白老太太,如同从前一般,每日含饴弄孙,靖安侯府各处井然有序,日子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怡然。

刚过了十月,京城里处处都飘浮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靖安侯府门前的巷道里,已经人头攒动的热闹起来。

“祖母,您还说今年祖父的寿辰定然会冷清些,撺掇着和祖父去京郊的庄子里小住几日呢,您说,您和祖父要是走了,这前来贺寿的人不就都白跑了一趟?”

白璎珞挽着白老太太的胳膊笑道。

人老了都怕冷清寂寞,早在重阳时,白老太太便和白璎珞说悄悄话,说人走茶凉,今年白老太爷寿辰时,必定没从前那么热闹,生怕白老太爷瞧见了心里不是滋味,白老太太便出着主意,想去京郊庄子里住一阵子,被白璎珞给否决了。

“祖父生性淡泊,便是没人来,他也不会往心里去。更何况,这些年,不说祖父在任时,便是赋闲在家,祖父也提携了好些人,那些人既能被祖父相中,便说明人品也都是好的,难道还能因为祖父致仕了,便不再尊他敬他了?我倒觉得,今年兴许比往年更热闹呢,祖母您就瞧着吧。”

当时,白璎珞如是说。

如今,却正被她给说了个正着,这还没到正日子呢,靖安侯府门前的巷道里,每日车水马龙的,若是到了初六那日,说不定更要围个水泄不通了。

白老太太笑的眯了眼,“只要你祖父心里高兴,我怎么着都行。”

祖孙二人说了会儿话,白老太太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轻声问道:“那个白秀,入府也快一年了,你可相看妥当了,人可老实可靠啊?”

知道白老太太这么问的原因所在,白璎珞肯定的点了点头,“祖母,如今,我屋里的事,大多都是沉香和流苏在打理,再就是流莺和秀娘从旁帮衬着,秀娘虽不如她们三人细致,可到底在我身边才一年的功夫,如今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再说了,我让她来我身边,本也不是为了我屋里那些琐碎的事,还有旁的用处呢。”

白老太太从薛氏那儿也问询过关于白秀的事,薛氏对那个女子也赞赏有加,可见,当日白璎珞求着让她进府,也不是一时冲动。

如今,见主仆二人相处甚欢,白老太太很是欣慰,毕竟,这是白璎珞第一次相看下人,可见她是有识人之明的,这比白秀是不是稳重可靠,更让白老太太看重。

这边厢,白老太太和白璎珞说着白秀的事,而另一边,白秀却和一个年老的婆子说着白璎珞。

“年婶子,您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手里飞针走线的纳着鞋底,白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炕头上坐着的那个婆子问道。

这里是二门处的茶房,平日里有来客,都要在这儿候着,等着下人进去通传了,再跟着进去。

那个被唤作年婶子的婆子,便是日常伺候茶水的。

正是午休的当空,各处都静悄悄的,二人的说话声便显得愈发清晰可闻,年婆子谨慎的起身走到门口处,探头四处张望了片刻,才返身回来坐在白秀身边念叨起来,“要说这六小姐,也真是命苦。好不容易熬到如今,能嫁出去过几天安生的日子了,这临到头了,还要被人在嫁妆上算计一道,哎…”

说着,年婆子摇着头叹起了气。

“年婶子,您说,便连这些做衣裳的绸缎上都能做出这么大的手脚来,其他东西上,岂不是也都是一样的?这样算下来,我们六小姐岂不是吃了大亏?”

白秀停下动作,低声问着年婆子道。

年婆子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老身从前也是在内宅伺候的,只不过如今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我那儿媳妇才在大夫人面前求了恩典,给我寻了这闲差。这内宅里的门道啊,我可是清清楚楚。先不说这绸缎可以以次充好,便是其他什么古玩家具,若不是那老人儿都成了精,你们这些年轻妇人,还有那些丫鬟,只凭一双眼睛,是决计什么都瞧不出来的。好在那男方不是什么勋贵人家,否则,二夫人给六小姐置办出来的这一份嫁妆,到时候可是要被婆家笑掉大牙的。”

若白璎珞真的嫁了那样的勋贵人家,二夫人怕是也不敢在她的嫁妆上动手脚吧?

心里如是想着,白秀的面上,顿时有了几分气。

她是嫁过人的,自然知晓嫁妆对女儿家的重要,二夫人这样,着实有些过分了。

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纳着鞋底,白秀心里却飞速的转了起来,只想着怎么把这事儿给捅到明面上来,让薛氏或者白老太太给自家小姐做主。

白秀的这幅表情落在年婆子眼里,顿时让她如被针扎一般的低声嚷了起来,“秀娘,你到六小姐身边才不到一年,我也是随口和你一说,你可莫在外头胡说,捅出什么篓子来。到时候,莫说是你,便是我和我那儿媳妇儿,也脱不了干系的。”

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白秀忙安抚着年婆子道:“年婶子,您的情,秀娘心领了。可是六小姐对我有大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算计,您放心,这事儿无论怎么闹,我绝不会攀扯出您来。将来事了,莫说是奴婢,便是我家小姐,也定然记着您的好。若是我说了谎话,让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吃不进的苦楚。”

老人家最怕这些赌咒,更何况年婆子和白秀熟识了这么许久,要不是白秀时常孝敬年婆子,年婆子也不会和她说这些。是故,年婆子当即就白了脸,一边伸手去捂白秀的嘴,一边低声应道:“好好好,我信了便是,这样的话,可莫再说了。”

刻意的和年婆子套交情套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得了些有用的消息,白秀的心里,很是高兴。

可从茶房出来的时候,白秀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沉重。

嫁妆一事非同小可,白璎珞知道了,不但做不了什么,还得跟着忧心,这一次,自己便是豁出一条命去,也不能让二夫人得偿所愿。

心中算计着,白秀缓步朝三进的方向而去,游廊里,迎面而来了几个丫鬟,错身而过的当空,听她们说着秋然轩的事,白秀的心里,突然间有了主意。

第166章 争锋

“你说什么?你亲耳听见那人说的?”

茗雅园正屋,薛氏一脸犹疑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白秀问道。

白秀又俯身磕了几个头,一脸急色的说道:“大夫人,奴婢不敢虚言,您若是不信,尽可以派人去问问二夫人,将今日往来侯府的那些掌柜的都寻来,奴婢可当堂对证。”

顿了一下,白秀继续说道:“晌午时,舅夫人来看六小姐,奴婢带柳府的婆子去二进茶房喝茶,后来,舅夫人回府去了,奴婢在茶房耽搁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兰心阁。在垂花门拐角那儿,遇到了两位掌柜的,两人都是东大街木坊的,听说,二夫人从他们其中一家采买了黄花梨家具,从另一家那儿买了花梨木的家具,从大到小,都是一应俱全的。奴婢只听了个大概,可见他二人表情讶异,似是其中有什么蹊跷,所以,奴婢才急急的来寻您。”

“黄花梨,花梨…”

喃喃的念着,薛氏的心里,似是有些明白白秀的意思了。

“你是说,二夫人借着给六小姐置办嫁妆的幌子,以次充好,将好东西给了五小姐,不好的给了六小姐?”

薛氏沉声问道。

心里突突的跳着,白秀紧咬着嘴唇,轻轻的摇了摇头,“奴婢没有证据,并不敢说什么。可是,那两位掌柜的所说的一字一句,奴婢却都是听的明白的,奴婢不敢指证任何人,只求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没得将来失了侯府的脸面。”

思忖着白秀说的话,薛氏将信将疑的打量着她,见她一脸镇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薛氏轻呼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我放在心里了,如若真有这样的事,我必定为六小姐做主,不让她吃了这哑巴亏便是。”

“奴婢叩谢大夫人恩德,谢谢大夫人…”

感恩戴德的磕了几个头,白秀起身头也不敢抬的出了门,待到出了茗雅园的院门,白秀放慢脚步朝兰心阁走,才发现后背都已经湿了。

这个时辰,白璎珞正在鸣翠居跟着姚夫子练琴刺绣,白秀进屋时,唯有沉香一人坐在屏风前的小杌子上做针线。

看了看院子里,见并没有人走动,白秀拉着沉香进了内屋,将方才那些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饶是沉香从前跟在白老太太面前是见过世面的,顿时都变了脸色。

“秀娘,你太莽撞了,没有真凭实据,只你瞎编一气说出来的这桩事,回头惹出什么麻烦来,岂不是累得小姐为你收拾烂摊子?”

沉香一脸不虞的斥责道。

两只手紧张的绞在一起,白秀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曾后悔的决然,“若是出了什么错,我一力承担就是,绝不牵连小姐,可是,我就是不能看着她们这么算计小姐。”

说罢,见沉香有些愠怒,白秀情急的拉了沉香的手说道:“好妹妹,我知晓你是一心为了小姐,我虽入府最晚,可小姐对我有大恩,我岂能害了她?”

拉着沉香走到小杌子旁坐下,白秀轻声说道:“那两个掌柜的,却不是我编出来的,从茶房回来的路上,我确实是见了他们的,我还从看门的大娘那里打听了他们的来历。我只知道二夫人在小姐的衣裳料子上做了手段,既如此,那旁的上面,二夫人便不可能有便宜不占。我虽是乡下来的,可黄花梨木的名贵却也是知晓的,而能与黄花梨相似却又不大辨别的开的,便是花梨木,这价格上,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顿了一下,白秀继续说道:“若是按着二夫人的意思,五小姐和咱们小姐都是嫡出小姐,嫁妆也该一般无二,那今儿来的便该是一位掌柜的才是,黄花梨也好,花梨木也罢,采买一种不就好了?做什么那么费力的找两家来?所以,我笃定这里面定然有什么猫腻,即便没有,我就不相信二夫人是真的干净,只要大夫人和老太太起了疑心去查,准保能查出些什么来。”

一气说完,白秀方端过茶碗大口喝了起来,一旁,沉香细细的思忖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沉香再抬眼,脸上的表情便不似方才那般生气了。

看着紧盯着自己的白秀,沉香放柔话语说道:“你说的,也确实在理,不过,我仍旧觉得有些冒失了,下不为例,可莫要再莽撞了。”

白秀笑着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若不是这事和小姐的嫁妆有关,小姐不好正大光明的为自己出头,我是绝不会这般行事的。”

总之,都是为了白璎珞。

沉香抬眼看着白秀,再回头想想,偌大的兰心阁,自己和流苏都过于谨慎,唯有流莺还算泼辣,却也不敢这般大胆行事,沉香又觉得,这样的白秀,似乎也并没有错。

想通透了,沉香便真诚的道起了歉,“秀娘,方才,是我的不是,我该问问清楚的,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责怪你,让你受委屈了。”

白秀笑着摇了摇头,“终归,我们都是向着小姐的,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事儿,我跟你说,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你是这屋里最稳妥的,万一有什么,你也有个应对的法子,可别让小姐知道,让她跟着忧心了。”

沉香点了点头。

二人在这一瞬达成了共识,白秀才算是真正的的得到了沉香的认可。

一连三日,府内风平浪静,处处透着的热闹,都是因为白老太爷的寿辰。

初五晚上,一大家子人齐聚庆安堂,为白老太爷暖寿。

第二日一大早,靖安侯府门前鞭炮齐鸣,络绎不绝的宾客登门拜寿,巷道里被来往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庆安堂里更是人头攒动。

与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交好的老人家们,身子骨硬朗的纷纷亲自登门,围在二老跟前说话,而晚辈的男女宾客们,则都由靖安侯和薛氏招呼着去了茗雅园的花厅。

宴厅内充斥着喧嚣的欢声笑语,煦和轩书房内,却暗流涌动。

昔日交情好的公子哥儿们,此刻都聚在一起,白进远招呼起来游刃有余,而夹杂在其中的杜轩,便有些格格不入。

杜轩是被白进远吩咐小厮去请了来的。

今儿是白老太爷大寿,杜轩作为学生,是一定会登门拜寿的,可此刻围在白老太爷身边的人都是长者,杜轩也没有说话的机会,放下了寿礼,便从庆安堂出来了,可走了没几步,便遇上了白进远身边的小厮。

自打杜轩进了屋,林之予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没一会儿,杜轩便感觉到了。

见林之予的的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打量和敌意,杜轩有些莫名的费解。

可他也不是那愚笨之人,想及府内下人之间的闲言碎语,再想及自己和他之前并无瓜葛,杜轩意识到,定是与白璎珞有关。

想到此,杜轩心中微暖,抬头看向林之予时,眸中便满是自信。似是一瞬间,杜轩的身上,就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让他整个人显得高大灿烂起来。

林之予有些诧异,想不明白是什么让杜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变化。

只微微愣神的功夫,杜轩便起身走到了林之予身前。

“林世子,院里的桂花开了,清雅至极,世子若有雅兴,咱们去树下对弈一局,可好?”

杜轩邀请着道。

眉毛轻挑,林之予点了点头,跟白进远打了招呼,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正屋,坐在了树下的石桌旁。

旁边,自有小厮摆好了棋盘,又斟好了茶。

杜轩抬手一让,林之予率先落子。

一炷香的功夫,棋盘上已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泾渭分明的棋子,可胜负却依旧还未下出个眉目来。

院门轻响,前院有下人过来,恭敬的请白进远招呼众人去宴厅入席。

林之予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盒,看着杜轩浅笑着说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输赢如何,杜公子,你说呢?”

杜轩怔了一下,展颜一笑,将手里的白子落在棋盘上的一角。

眼见林之予忽的睁大了眼睛,杜轩和煦的笑道:“其实,胜负早已有分晓,只不过,当局者迷,世子不知而已。”

只一子,林之予的黑子,便失了一角,虽还不到最后一步,可黑子一方已经显出了颓势,想要扭转局面怕是十分困难。

而两人另有深意的话语,更是如一支箭一般,狠狠的刺在了林之予的心口上。

“今日老太爷寿宴,宴厅已开席,林世子,请吧…”

微微颔首,杜轩起身,顺着白进远走来的意思,恭请林之予入席。

林之予不忿的瞪了杜轩一眼,起身跟着白进远朝外去了,走了几步,林之予猛地顿住脚,转过身来看向杜轩所在的方向。

正是午时,阳光从天空中正中的地方洒照下来,树下捡着棋子的男子,便被桂树上漏下的斑驳碎光笼罩其中。

男子动作极是缓慢,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的云淡风轻,既便是如此,他通身的气度,都让人对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轻视来,仿若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温暖,和煦,给人的感觉,就似是初春的一缕清风,让人心生好感。

如是想着,林之予眸光微黯:初次见白璎珞时,她带给自己的感觉,也是这样的吧?难道,真的有姻缘天注定这样的事?

再次抬眼看向杜轩,林之予认命的低叹了一口气。

第167章 赞赏

天气越来越冷,可白秀的心里,却像是烧滚了一锅热水一般,一直在沸腾,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距离她去薛氏面前告状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如今,府里一切风平浪静,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而二夫人,却红光满面的,似是较之从前还精神了几分。

只要一想到白璎珞到手的嫁妆会是一团糟,白秀就有些急躁,如今,连带着沉香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说,大夫人会不会不相信我说的话,压根没往心里去?”

送白璎珞出了门,白秀回到屋子里跟沉香说起了悄悄话。

沉香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不会。”

旋即,沉香犹豫了一下,分析着说道:“大夫人打理侯府内宅大小事宜,便是下人中捕风捉影的事,她也会查个清楚,以便老太太和侯爷问起来时有个应对。如今,涉及到小姐的嫁妆,便是二夫人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可只要有人说,大夫人也准保会去查。”

“可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眼看着都快要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