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璎珞在惴惴不安的忐忑着,而秋然轩里,二夫人和白璎芸母女却一脸欢喜的得色。

“到底说你舅父是有能耐的,这不,一点儿口风都没透,昨日你舅母才收了信,今儿,你表哥就收到吏部的任命公文了。”

舒心的长叹了口气,二夫人喝了口茶,笑着说道:“这下,你心里高兴了吧?”

压下眼角带着的喜意,白璎芸低声嘟囔道:“只是一个翰林院典簿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儿…”

“你呀…”

伸手剜了她一指头,二夫人喜不自禁的说道:“虽才是个从八品的官儿,可也比那些不入流的强了许多。再说了,他如今才二十岁,将来的路还长着呢,现在有同窗,将来有同僚,再说,你舅父也一直会看管着他,他这条官路啊,肯定会越走越顺的,将来,指不定就能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呢。”

想到薛氏每逢进宫那副贵气端庄的模样,白璎芸不由自主的将她的脸替换成了自己的面孔,想着,白璎芸的脸上便满是自得的笑容。

再想象到有许多品阶低的夫人冲自己行礼,一时间,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白璎芸的内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呀,可得改改你这性子,别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柔声叮嘱着,二夫人只觉得心里似是一下子轻松了,“文远这个官职,来的太是时候了。这样,你出嫁时就更风光了,将来,爹和娘也跟着你有脸面。”

方才并不觉得苏文远有了官职是件多要紧的事,可此刻二夫人一说,白璎芸顿时有些笑逐颜开了。

“娘,昨儿舅母让人送来的栗子糕,我那儿还有些,我送些去给六妹妹吃。”

一边说着,白璎芸起身朝外去了,脚步异常轻快。

知女莫若母,二夫人自然知晓她是急着去白璎珞面前炫耀了,却也不拦着她,就那么看着她的背影从屋帘下消失,二夫人扬声唤了丫鬟进来,开始准备送去苏府的贺礼。

兰心阁里,白璎芸有些埋怨的说道:“不过一个八品芝麻官儿罢了,我娘和舅母就欢喜的什么似的。六妹妹,你说,这京城里得有多少这样的官儿啊?”

心知白璎芸的来意,自己若是不让她如意了,不知晓还要纠缠多久,白璎珞笑着说道:“三年一次会试,百官考核更是要到年底才变动一次,虽说京城里的八品官儿比比皆是,可也不是任谁都有本事当得了的。再说了,如今苏家舅父官运亨通,苏表哥的辉煌日子还在后头呢。二伯母和苏家舅母高兴的定然是这个,五姐姐切莫在她们面前抱怨,扫了她们的兴。”

这一番话,说的白璎芸心里高兴极了。

换上一副衷心祝愿的表情,白璎芸抬眼看着白璎珞道:“六妹妹,杜公子的才华,是祖父和大伯父都交口称赞的,你放心,即便他现在一穷二白,可是将来,他定能给你挣个体面出来的。”

白璎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身后,流苏和沉香相视一眼,无奈的撇了撇嘴。

想起进屋时白璎珞是从内屋出来的,而屏风后更是衬出了一片红彤彤的影子,白璎芸知晓,定是白璎珞在缝制嫁衣。

“六妹妹,我的嫁衣,你也瞧过了的,该给我瞧瞧你的了吧?”

站起身绕过白璎珞,白璎芸径直进了内屋。

待到看到那件已经快收尾的嫁衣,白璎芸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

极普通的鸳鸯比翼的花纹,一眼望去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白璎芸可以想象,嫁衣穿起来,倒像是一块披了一块红布在身上,一点儿样子都没有,更谈不上好看二字了。

提起来看了几眼,白璎芸一脸同情的看着白璎珞道:“六妹妹,要我说,大伯母送来的那匹锦缎便是极好的。当日大姐姐的嫁衣,你也是看见过的,正面是花开并蒂,内里是石榴映红,漂亮的紧呢。”

“还没完工罢了,现在哪里能看得出什么好了。”

从白璎芸手里取过嫁衣收起来,白璎珞神情淡淡的说着。

白璎芸看到,以为她也觉得做的不好无法示人,急忙炫耀着说道:“我的嫁衣布料,是我娘从江南织司选来的云锦呢,六妹妹你见过云锦吗?流光溢彩的,穿在身上就像是天边的彩霞,别提多好看了。”

见白璎珞不做声,白璎芸的心里,说不出的开怀舒畅。

第174章 小惠

过了腊月十五,靖安侯府遍布于大宋各处的掌柜的和管事们便都分批前来报账了。

兰心阁里,白璎珞看着面前那轻飘飘的几张纸,虽神情还素正,可眼睛里却掬着浓浓的笑意。

“小姐,您还笑?我看啊,分明就是那陶见铭存心糊弄您。我听小红说,昨儿,二房名下的那些田产,掌柜们的只送进来的账册,就有两大箱呢。”

见白璎珞不怒反笑的模样,流莺以为她气得傻了,顿时在一旁埋怨起来。

“你怎么不说是陶掌柜办事利落,给我省了不少麻烦呢?”

打趣的说着,白璎珞复又看了一眼最后的那个数额,面上才有些神采飞扬的喜意。

“小姐…”

流莺无奈的唤着,嘟囔着说道:“也不知道您着了什么魔,怎么就对那陶见铭这般信任看重呢?您也不怕他把您的生意都败光了。”

在流莺几人的印象中,陶见铭此人,白璎珞应该是和她们一样,都是从白秀口中听说的。

对白璎珞所说的那位陶老先生,流莺和流苏私下里也聊过,二人根本没有印象到白家庄时什么时候见过他,所以,白璎珞将对陶老先生的尊重和信任转移到陶见铭身上,二人便愈发觉得匪夷所思。

这一年来,陶见铭每一两个月都会送一封信给白璎珞,可对于铺子里的事,却都提的不多,反观薛氏亦或是二房、四房那里,便总能看到她们捧着厚厚的账本在核查,所以,流苏几人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你们就放心吧,有他打理你家小姐的生意,将来富甲一方虽没有可能,可锦衣玉食,再让你们几个人风光出嫁,却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所以,你们可千万别小瞧他,担心他将你们的嫁妆银子都给挥霍了。”

白璎珞打趣的说着,身后,流苏几人满眼的无奈。

没几日,便收到快马送来的信,陶见铭和胡大掌柜已经启程,不日便会来见白璎珞。

得知消息的时候,白璎珞正趴在暖抗边陪着坤哥儿玩布偶,见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白老太太关切的问道:“若我没记错,胡大掌柜和我签下的五十年的约,今年便算是到期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对去岁正月发生的事,白老太太丝毫不知晓,只知道白璎珞请了陶镇十八铺的二掌柜来,跟在胡大掌柜身边偷师。

对于白璎珞对胡大掌柜和陶见铭二人未来的安排,白老太太想当然的认为是大掌柜和未来二掌柜的合理搭配。

见祖母问起,白璎珞思忖了一下道:“如今,我还说不准呢,怎么也要等他们回来,看他们各自的意思才行。若是两人相处甚欢,而胡大掌柜也愿意继续效力,那以后大抵也是今年这番模样。不过,若是胡大掌柜要回家颐养天年,我也不好执意挽留,到时候,再看怎么搭配调度的好,我若是有拿不准的地方,自然还要请祖母您多替我费费心了。”

说到最后,白璎珞摆出了一副讨好的表情,白老太太笑着嗔道:“你就是个机灵鬼儿,什么事情都心里明白着呢,还用得着祖母替你拿主意?你啊,就自己看着办吧,是好是坏,将来是赚钱还是赔钱,都是你自己个儿口袋里的银子,你自己掂量吧。”

白璎珞拽着白老太太的袖子撒起了娇,一旁,坤哥儿也有样学样,拽着白老太太的衣襟痴缠起来。

祖孙三人笑闹着,屋子里满是和乐无忧的笑声。

秋然轩里,二夫人看着账本,不时的蹙眉沉思亦或是喜形于色,让坐在一旁的二老爷忍俊不禁的笑道:“不看账本,只看你的脸,我就知道哪家铺子亏了,哪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抬眼斜了二老爷一眼,二夫人将手里的账本推过去摆在他面前,细长的指甲指着那最后的数额埋怨道:“瞧瞧,这可是辽东那几家铺子一年的收益,就这点儿钱,给你你相信吗?”

见二老爷看了一眼,一脸的不以为然,二夫人愈发觉得痛心,“前几日我去寻大嫂说话,恰逢有管事的进去回话,我虽听的不大清楚,可该抓住的东西,却是一点儿都没漏的。同是皮草铺子,大嫂手里那几家自然也是有好有坏,这实属正常,可你瞧瞧,咱们这几个铺子,生意最好的,收益也没有她那儿最差的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不可能吧?”

一脸的不相信,二老爷接过账本翻看了几页,看着那密密麻麻让他犯晕的蝇头小楷,只觉得眼前直发黑。

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二老爷把账本丢回二夫人手里,出着主意道:“莫不如你去晨曦阁问问四弟和四弟妹?当日分到手里的铺子都是均等的,他们手里也有皮草铺子,你去问问他们今年的收益,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左右上下相差的数额不会太大就是了,总好过你一个人坐在这里犯嘀咕的好。”

表情一松,二夫人点了点头,笑着合上了账本,“难得你没出个馊主意。”

说着,二夫人想起一桩要紧的事,问二老爷拿着主意道:“往年过年时,打赏给一众掌柜的们的分红,都是这个数…”

二夫人伸出了三根手指,“你说,今年刚接到我们手里,我们要不要多封一点,算是我们意思一下,让他们继续忠心耿耿的为我们打理生意?”

二老爷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都是府里的旧例了,莫要胡乱变动。要不然,明年若是经营不好,再恢复到三十两,他们又要觉得少了,还是每年都一样的好。”

想想二老爷说的也有道理,二夫人点着头道:“老爷说的也有道理。多了些,他们也会觉得是小恩小惠,反倒觉得咱们都得指望着他,到时候起了贪念,中饱私囊就不好了。”

“正是这么个理儿。”

二老爷和二夫人达成了共识。

晚膳时分,一大家子人聚在庆安堂,丫鬟们布起了膳,二夫人见身边众人都各自说话逗笑着,便转身寻四夫人说起了悄悄话。

不一会儿,便打听出了她想要的内容,见和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二夫人露出了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第二日一早,白璎珞在庆安堂陪着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吃用早膳,膳后耽误了会儿功夫,便见秋纹在一旁冲自己使眼色,白璎珞知晓,定是胡大掌柜和陶见铭来了。

“去岁我便在诸位掌柜的跟前说过的,既是交给了你,我们便不插手了,那你便带他们回兰心阁去回话吧。有什么不懂的,去寻你大伯母问就是了。”

白老太太置身事外的嘱咐道。

白璎珞笑了笑,抱着祖母的胳膊又撒了会儿娇,才起身回了兰心阁。

一年未见,陶见铭比之年初时黑了许多,可眸色也更趋沉稳,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安定,倒忽略了他身旁那个老态毕现的胡大掌柜。

“见过小姐…”

拱手拜过,胡大掌柜和陶见铭相继落座。

胡大掌柜看了陶见铭一眼,方开口回话道:“小姐,都说闻名不如见面,昔日做生意时,老奴和陶掌柜便有过几次接触,那时便觉得他年少有为,如今相处一年,老奴才发现,那只是陶掌柜的一面而已,陶掌柜可是个做生意的天才啊。”

不遗余力的夸赞着陶见铭,胡大掌柜苦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老奴签下的五十年身契,如今已经到期。老奴年事已高,也禁不起奔波了,所以,还望小姐体谅,准许老奴将手中诸事交接给陶掌柜,让老奴回乡颐养天年。”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白璎珞也再未与他周旋,点头应下,口头许诺了一个足以让人感恩戴德的红包。

待到胡大掌柜退下,白璎珞抬眼看着一直未开口的陶见铭笑着问道:“一年不见,陶先生可好?”

这个好,问的便不止是他本人,还包括他所接手到的白璎珞名下的产业的一应问题。

两人之前的书信中,陶见铭都或多或少的提及过,可都远不及当面口述更清楚。

心中脉络清晰,陶见铭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小到哪个地方哪家铺子每年的盈亏,大到未来几年手中产业所能做的整合和调整,直到讲完,流苏几个丫鬟都露出了一脸震惊崇拜的表情,而白璎珞,却是一脸淡淡的欣慰表情,仿若她早就知道陶见铭有这样的本事一般。

“能请得先生相助,是璎珞此生最英明的决定。”

毫不掩饰的自夸着,白璎珞心中的得意难以言表。

陶见铭露出了一丝笑容,自谦的答道:“小姐谬赞了,也是我喜好在此,否则,小姐就是十匹马怕是也拉不动我的。”

聊完了铺子里的事,两人之间的谈话,便轻松起来,想及这几日掌柜的们相继前来拜见后,自己就要准备给他们的分红,白璎珞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征询着陶见铭的意见。

“参股?”

心头微惊,看着面前这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少女,陶见铭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第175章 用心

“按着往年的旧例,辛苦了一年,又是过年,从大掌柜到店铺里洒扫的小伙计,每人都要发个红包讨个彩头的,也算是慰劳大家一年的辛苦付出。”

轻声说着,白璎珞笑道:“我想换个法子,就是我方才和先生说的,以参股的方式来给大家分红。”

“那按着小姐的意思,便是小伙计,也可以参股?”

陶见铭笑着反问道。

起初的讶异过后,陶见铭的心里,充斥着巨大的惊喜,有生以来第一次,让他有种知己何求的感慨。

陶见铭家世代经常,小时候的他,便经常跟着祖父在账房里玩,那些旁人听来枯燥乏味的算盘声响,在他耳中却如聆天音。

祖父说,这便是陶家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陶氏一族中,不乏成功的经商之人,可陶见铭却觉得,那些墨守成规的经营方式,一年到头疲于奔波四处周旋,赚不到什么钱不说,还让人为那些蝇头小利争争抢抢的失了做人的本色。

及至后来,先做了店里的小伙计,然后做了管事,又做了掌柜的,直至后来成为陶镇十八铺的二掌柜。

外人都只瞧见了他的风光,却没有人看见他在内里所花费的心血。

长兄陶见辉是大掌柜,从祖父时就被认可的陶氏这一代的领头人,做了陶镇十八铺的大掌柜之后,店铺里的很多事情,他都是一人专断,极少听取旁人的意见。

可是,能力也好,运气也罢,事实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他是对的。

时日久了,连陶见铭自己都觉得,他这个二掌柜,有些名不副实。

当白家庄的老族长替靖安侯府的六小姐来做说客的时候,陶见铭知道,机会来了。

几乎是央求着父亲,陶见铭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个机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京城,继而,跟着胡大掌柜去了外地的铺子里。

与白璎珞的接触,除了去岁过年时的初次见面,再就是这一年间的书信交流,可白璎珞在字里行间表现出的那种沉稳和聪慧,还有那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信任,让陶见铭觉得,自己赌对了。

而白璎珞提出的以参股代替分红的方式,更让陶见铭有些喜出望外。

从前在陶镇十八铺做二掌柜时,陶见铭便有过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那些小伙计,甚至是铺子里的掌柜的,一年到头来,除了月俸,所能得到的,不过也就是过年时那丰厚的一个红包,年复一年,始终都是在付出自己无穷的心血为他人做嫁衣,而在这个过程中,不免会产生一部分混吃混喝的人,从而给店铺带来了无形中的消耗。

倘若以参股的方式来代替分红,每个人都成了这个店铺的一份子,自然而然的便会生出参与的精气神,再做起事来,便会多了几分拼搏的动力,而那些混吃混喝的人,长年累月下来,便会被淘汰出局,只几年,就可以让整个店铺上上下下的人充满了干劲,何愁生意不好?

尤其像白璎珞这般有自己的资产,各行各业都渗透了一点的主家来说,若是能有一项好的策略推行展开来,将来,生意已然做大,打出自己的招牌更是轻而易举。

所以,当有人生出了和自己一样的想法时,陶见铭顿时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像是沸腾了一般,让他有些难以自制的展望起未来了。

“小伙计也是人,而且,他们胜在年轻,若是有想法有干劲,将来,未必不会成为像先生一样的人,您说呢?”

自打这次见面,白璎珞对陶见铭,便用起了尊称,陶见铭虽面上不显,可心里,愈发认定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笑着应和,陶见铭拱手拜道:“既如此,等到这些日子掌柜们和管事们陆续到了,我便和大家伙儿凑在一起说说此事,有什么疑问,随时来告诉小姐。”

“有劳先生了。”

白璎珞谢道。

事情汇报的差不多了,陶见铭适时的起身告退,白璎珞熟络的说道:“还是昔日先生住过的院子,已吩咐下人收拾妥当了,我差人引先生过去。略备酒水,是我为先生和胡掌柜接风洗尘的,先生随意便可。好好歇息几日,过几日掌柜的们到了,先生又有的忙了。”

陶见铭颔首谢过,心情愉悦的朝外去了。

一连几日,白璎珞得闲时都会请陶见铭过来说话,几日的功夫,对手里那些铺子的经营现况,白璎珞已经十分熟悉了。

手里攥着前些日子陶见铭整理给自己的收益汇总,白璎珞笑道:“这么说,我手里如今有将近十万两的现银可以动用?”

陶见铭点了点头。

白璎珞有些窃喜的说道:“不知不觉的,我也有自己的资产了。”

说话时,脸上还露出了一份沾沾自喜的娇憨之态。

初次见她这般模样,陶见铭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口反问起了她对这笔银子的打算,“除却留给各家店铺的周转银子,大概还能剩五万两的样子,小姐是打算存在银庄里吃利息,还是做什么安排?”

“一切听从先生的意思,如此可好?”

白璎珞狡黠的问道。

微一诧异,陶见铭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姐就不怕我卷着这一大笔银子跑了,从此天南海北,小姐如大海捞针一般无处寻觅?”

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白璎珞口气轻松的说道:“便连一个小伙计都能参股,就更莫说先生这样的掌舵人了。兴许要不了几年,先生就能将我手里这份小小的产业经营的遍布大宋呢,到时候,先生也是参股人,赚来的银子,说不定会是无数个五万两,又岂会被眼前这点利益诱/惑,做出那样违背道义的事呢?”

给陶见铭戴了高帽,白璎珞说的异常放心,陶见铭听了,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畅。

“见铭谢过小姐,知遇提携之恩,永世难忘。”

起身郑重拜倒,陶见铭对白璎珞行了大礼。

一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四,京城里各处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虽还未到除夕,已经有了过年的氛围。

各处的掌柜的们都已经到了,拜见过了白璎珞后,便跟着陶见铭和胡大掌柜退下了,沉默了几日,掌柜的们再想透了其中的关键,到兰心阁见白璎珞时,神色间都难掩欣喜和激动。

而胡大掌柜,除了掌柜的们聚齐的第一日昭告众人他要养老归乡,日后陶见铭便是大掌柜之后,再参加集会,也大多都是在一旁打瞌睡,既不发问,也不出声,倒像是来旁听的,而陶见铭的见识和想法,一众掌柜的们领略过后也都纷纷折服,才几日的功夫,陶见铭和胡大掌柜便在无形中完成了顺利的交接。

之后的几日,陶见铭和掌柜的们商讨出了具体的细节,拟成了章程,拿给白璎珞看过同意后,掌柜的们各自摘抄了一份,陆续踏上了归途。

从京城到陶镇,快马加鞭几个时辰就可以到,是故,陶见铭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带着白璎珞为他准备的丰厚的年礼,以及对未来无限的期许和憧憬,陶见铭踏上了返回陶镇的路途。

陶见铭走后,白璎珞的生活,再度恢复了从前的平静。

离过年还有几日的功夫,再加上有了那十万两银子的铺垫,对白璎珞而言,嘉元十九年,无疑是个美好的开端,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如是想着,对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以及总是提点她的薛氏,白璎珞都心存感激,便打算趁着过年的由头,表表对他们的孝心。

往日里,白璎珞时不时的就会做些针线活,给白老太爷的护膝,给白老太太的暖鞋,给靖安侯的厚靴,或是给薛氏的皮毛坎肩,如今,手中又有了属于自己的体己银子,数目还很客观,白璎珞自然更要表示一番。

送礼物,自然要投其所好,决定了要表示,白璎珞便当机立断的行动起来。

白老太爷嗜棋如痴,白璎珞便托了陶见铭从古风轩里淘来了一套据说失传已久的棋谱。而白老太太,白璎珞无从下手,依旧自己动手,给祖母亲手做了一套新衣饰,从头上的暖帽,到脚上的暖鞋,一应俱全。

靖安侯那儿,白璎珞送了一副他喜好收藏的张真人真迹山水图,而薛氏,白璎珞则真金实银的打了一整套的赤金嵌红宝石头面,匣子打开了,金光四溢,饶是薛氏见惯了这样的好东西,也仍旧吃了一惊,继而欢喜的什么似的。

赶在除夕日,白璎珞将准备下的礼物亲自送到了各人手中,便连白进远和贾氏,还有坤哥儿都有,一大家人聚在庆安堂,见了白璎珞,都是满满的赞词。

二房和四房,自然也都得到了白璎珞的礼物,可只当是年节的礼物,四夫人是不在意,二夫人则是没反应过来。

待到见了众人对白璎珞都是赞不绝口的时候,二夫人才好奇的打探起来,不问不知道,问了一圈下来,二夫人再看白璎珞时,眼光中便愈发多了几分不满。

要知道,二房可是抚育了白璎珞十几年的,如今,她怎能这般厚此薄彼?

心中不喜,二夫人看着偎在白老太太身边喜笑颜开的白璎珞,不禁暗自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