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轩起身掀开了门帘,一边请他进来,一边冲在院子里警惕的盯着泽坔的陆遥摇了摇头。

“苏伊尔纳已经回到宫里了,我是特意折回来的。”

解释着自己的来意,泽坔回头看着杜辕恳切的说道:“二公子,如今,她的情形十分不好,我觉得,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尝试一下,所以,我愿意去漠北走这一趟,还请两位成全。”

泽坔一看便不是个经常微笑的人,他脸上的线条,都已经严肃的有些僵硬了,此刻这样认真的说话,便更显的满面煞气。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加能让人感受到他的诚恳。

想到苏伊尔纳提起她时些微的不自然,再听到泽坔直接提及她的名讳丝毫不避及,以及他眼中真切的关心和担忧,杜轩和杜辕的心内,都有些明白了。

杜辕仍旧摇了摇头,“你的心情,我们能体会,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是,你不行。”

“为什么?”

泽坔一脸不解的盯着杜辕。

“首先,你是她身边唯一尽信的人,如今她身边是什么情形,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你不在,宫里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如果要对她做什么,我们鞭长莫及。而你,这么多年在她身边,对宫里又十分熟稔,所以,你应该留在她身边。”

耐心的说着,杜辕的脸上,满是不赞同。

杜轩也如此认为。

拍了拍泽坔的肩,示意他先坐,杜轩继续说道:“更何况,你生在楼兰长在楼兰,外头是什么模样,你怕是也不知道。这一去千万里,要如何去,又如何速去速回,都不是你所擅长的,倘若你走岔了路,亦或是去错了方向,一来二去,兴许耽误的时间更久,所以,得不偿失。”

这么一说,自己只能留在苏伊尔纳身边,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奸人所害,却找不到法子救她了?

心中满是懊恼,泽坔原本挺得笔直的背,便有些无力的软了下来。

杜辕抿着唇思忖了许久,看着杜轩道:“大哥,要不然,我亲自跑一趟吧。从漠北一路来到楼兰,路途上我比任何人都熟悉,我速去速回,兴许要不了两个月就能赶回来了。能快一日,她便能少受一日的苦,你觉得呢?”

杜轩仔细的考虑着,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打从我们到楼兰的那一日开始,怕是便被人盯上了,否则,你也不会每逢有要事要出门时就易容走后门了。你若是离开楼兰回大宋,怕是你今日走,明日就有人知道你做什么去了,到时候,反而将她暴露于人前。让那些人知道了,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杜轩思虑周详的说道。

想要一举打破太后、臬兀沙和腾摩多一行人的算盘,让他们奸计不能得逞,首先便是隐瞒住自己一行人已经知晓苏伊尔纳并不是身患绝症,而是中了蛊毒这件事,这样一来,他们都以为胜券在握,只等着苏伊尔纳濒临绝境,直到了要死去的那一日,再以药石无效为由宣布她薨逝,让佑哲罗顺势登位。

毕竟,目前为止,苏伊尔纳虽然身子虚弱,可早朝不曾有一日懒怠,各地呈上的奏章,也都处理得当。

苏伊尔纳不松口,太后哪怕是她的母亲,也没有办法让她立下诏书立佑哲罗为储君。

朝中那些文武百官,就更不用说了。

腾摩多虽然党羽众多,可在楼兰他到底不是一手遮天,苏伊尔纳亲政这么多年,还是有一大半朝臣忠心耿耿辅佐她的,想让这一部分人都倒戈,一起劝说苏伊尔纳立储,比苏伊尔纳自愿改变心意还要难。

更何况,即便他们松口,皇族宗室中可被立为储君的人选很多,不一定非是佑哲罗。

所有,有了局限,太后和臬兀沙也好,太后身后的也真一族,以及腾摩多及其党羽也罢,都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一旦有所举措,即便佑哲罗最后成功即位,百年后,史书上都会记载如今发生的一切,若是有一丝流言说他是篡位登基,那么,站在优哲罗这一边的所有人都会遗臭万年,这也是他们不敢让苏伊尔纳暴毙,却要用这样残忍的法子慢慢折磨死她的缘故。

所以,杜轩和杜辕即便要有所行动,也要隐秘至极。倘若让他们发现,逼急了,兴许臬兀沙会采取更极端的办法,到那时,苏伊尔纳才是真的到了绝境。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时的他们,怕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伊尔纳在他们面前死去了。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杜轩、杜辕和泽坔的心里,就有一种心口被撕扯开的感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看着她一日日的痛,最终离我们而去吗?”

泽坔心中恨极,一掌拍在身旁的案几上,案几随之粉碎,而他的一张脸,则铁青的煞人,好似噬人的恶魔。

一直在里屋看顾彦哥儿的白璎珞,虽然人在内屋,耳朵和心思却都放在了正屋,此刻见他们为难至极,白璎珞心中一动。

“我倒是有个好人选,你们可愿意考虑考虑?”

白璎珞从内屋走出来道。

第337章 信任

“你说的是陆遥?”

目光瞥向漆黑的窗外,杜轩看着白璎珞,有些犹豫起来。

去岁楼兰使者离京前,杜轩陪同他们一起到太子别院赴宴,返程的途中,被一群蒙面刺客刺杀,好在那日有白进远和他身边的禁卫军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白璎珞托了陶见铭,想找个武功高强的人给杜轩做随从,贴身保护杜轩的安全,陶见铭便举荐了陆遥。

不得不说,陆遥是个很好的人选。

平日里杜轩不出门的时候,陆遥就自己窝在屋里看从杜轩那里借来的书,要么便是自己出门去逛一逛,极少惹事。

但是,只要杜轩出去,不管多晚,陆遥都会跟在一旁,只腊月那一个月,明里暗里的就为杜轩挡了许多麻烦。

决定来楼兰之前,白璎珞还特意征求过陆遥的意思,陆遥温和的应下,这一路上,打尖住宿,陆遥都是首当其冲,给杜轩帮了不少忙。

可是,此刻,白璎珞提起他,杜轩却有些迟疑起来。

白璎珞的信任,总是来的有些没有缘故,就像她对白秀,对陶见铭。

而每每问及,白璎珞总是笑而不答,问的急了,她也只说日久见人心,她愿意无条件的相信一个人,但是一旦事实证明不值得,她就会放弃。

白秀自然不用说,已经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而陶见铭,从一开始胡大掌柜身边的伙计,到白璎珞手下的第一大掌柜,他对白璎珞也是从听从到信服,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不是最初的主仆关系了,冷眼看着,倒更像是一对绝佳的合作人。

想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杜轩有些微微的诧异。

而白璎珞,用事实证明,她选择相信的那些人,都有他们的能力,证明他们是值得被相信的。

而陆遥,杜轩对他很是感激,可是,这不代表,他能把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大事托付给他,尤其这件大事还事关苏伊尔纳。

那可是他们唯一的姐姐,而如今,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

“当日我也和你一样,觉得他如果不够尽心尽力,留在你身边兴许还是个累赘,可他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处已有近一年,虽然他对我们有所保留,可我觉得,最起码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应该试着相信他。兴许,他会带给我们巨大的惊喜呢。”

白璎珞软语劝道。

杜轩迟疑着,心里飞快的转着,一旁的杜辕,有些意动的说道:“大哥,你们到楼兰也有一个多月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觉得,他是个可以相信的人。”

“可是,到底不是知根知底,又是这么要紧的事。苏伊尔纳如今情况危急,不容有一丝失误。”

杜轩蹙着眉头,一脸的为难。

“可是,泽坔不能离开苏伊尔纳身边,杜辕又不能打草惊蛇的离开楼兰,这样一来,我们身边根本没有可用的人手,而他,是目前为止我们唯一的选择,不是吗?”

白璎珞坚持着她的意见。

杜辕赞同的点着头,看着一脸踌躇的杜轩,再看看愁眉紧锁的泽坔,拍案决定道:“就他吧,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将实情和盘托出,他若是愿意帮我们,自然会尽心竭力。若是不愿意,我们便是选定了他,也于事无补。”

“好吧,那我一会儿就和他说。”

杜轩沉声应诺。

一旁的泽坔起身告辞,“那我这便回去了,倘若不成…”

犹豫了一下,泽坔坚毅的看着杜轩和杜辕道:“我手下的死士,都是信得过的,虽然对路途不熟悉,但胜在可靠。倘若不成,你们告诉我一声,我从中选好人选,尽快去漠北才好。如今,能早一日,苏伊尔纳就多一分的希望。”

杜轩和杜辕郑重点头。

送走了泽坔,杜轩和杜辕便去了逍遥居,同去的,还有陆遥。

知晓这其中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白璎珞等到亥时还不见杜轩回来,便径直歇下了,第二日一早,刚坐起身,便被杜轩圈在了怀里,“珞娘,你身边的人,都是极好的,倒是我,太过小心眼,总是猜疑他们。”

白璎珞知道,陆遥这是应下了。

同样感到很高兴,白璎珞笑着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跟他说的?商量的怎么样,何时动身?”

闻言,杜轩更加感慨。

“昨夜,杜辕将事情都告诉了他,还坦言,不是要求,也不是命令,而是诚恳的请求,希望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听完事情的原委,他略一思考就答应了。”

长出了一口气,杜轩满眼感激的说道:“本来我们想,这一两日给他准备好东西,就让他启程去漠北,也好早去早回,可是他说,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人命关天的事,还是尽快动身的好。”

白璎珞惊讶的挑眉,“正月里黑子他们在府里,陆遥成日跟他们混在一起,像个孩子似的,不成想,做事这么爽快?”

“是啊。”

杜轩笑着说道:“他说,出门是件很简单的事,无需搞那么复杂,所以,他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带了二百两银子的盘缠,还有杜辕画好的地图,半夜时分就上路了,说尽快回来。”

“所以说,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不是吗?”

白璎珞冲杜轩眨了眨眼道。

肯定的点了点头,杜轩俯身在她唇边吻了一下,“你总是对的。”

当日夜里,泽坔又来了,这一次,却不是独自来的,还带了两个黑衣人,说是他手下的兄弟,都是功夫一等一的人。

见陆遥已经出发了,泽坔很是吃惊,面色一向严肃的他,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些兴奋的说道:“果然是一等一的大丈夫,等他回来,定要好好和他切磋一番,再请他喝酒。”

陆遥的爽快,泽坔的欢喜,让杜轩和杜辕都对苏伊尔纳的病情有了一丝期待,再想到独处深宫之中的苏伊尔纳,众人便不会像之前那么难过了。

离开时,泽坔坚持将那两个暗卫留给了杜轩,直说替代陆遥,在陆遥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保护他们。

推辞不过,杜轩便收下了,看着那两人对好奇盯着他们的彦哥儿束手无策时,杜轩更是哈哈大笑,一时间,原本愁云密布的悠然阁,气氛稍稍缓释了几分。

收到陆遥第一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底,陆遥说,他已经进入了大宋边境,毗邻嘉定府了。

信中,陆遥还提起,在嘉定府的马市上他看到了一匹胭脂马,比他的坐骑脚程快很多,可他身上没有银钱,所以便去当铺将自己手中的那柄太阿剑抵押在了那里,当了五百两银子,买下了那匹胭脂马,请白璎珞想办法托人将他的太阿剑赎回来。

太阿剑的当票,陆遥留在了白璎珞在嘉定府珠宝阁的掌柜的那里。

“不曾想到,陆遥还会相马。”

看到信的时候,杜轩再一次感叹白璎珞选对了人。

胭脂马是千里马的一种,从外形来看,胭脂马比普通的马体型稍大,就是奔跑起来,也和普通马没什么两样,可它的食量,却是普通马的好几倍。

所以,在不懂马的人眼中,胭脂马是下品马,吃得多脚程一般,拉车更加没有什么出众之处。

可在懂马的人眼里,胭脂马价值千金。

吃得多体力便好,十几天的路程,若是要夜以继日的赶路,胭脂马的特性便发挥到了极致,普通马十几日能到,胭脂马兴许只要七八日就到了。所以,只有长期赶路的人才知道胭脂马好在哪里。

更难能可贵的是,对陆遥来说,从来不曾离手的太阿剑,远比那匹胭脂马更可贵,可是,为了能尽快赶到漠北请来松山散人,陆遥果断的当出了太阿剑,选择了胭脂马。

这种当机立断的个性,让杜轩很是感叹,“如此瞧来,从前,倒是大材小用了。”

白璎珞笑呵呵的说道:“若是不经历这一遭,我们又怎么知道他是可堪大用的人?所以说,总是要时机,要历练才行。”

说罢,白璎珞去了书房,提笔手书一封,让嘉定府珠宝阁那边去将陆遥的太阿剑毫发不损的当回来收好,等着陆遥从漠北回来时去取。

这一番经历,白璎珞愈发对陶见铭的经商头脑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日,也是陶见铭提议,财力允许的条件下,在各地州府设立几家店铺,这样串联起来,就形成了一个大致的脉络图,将白璎珞手中积攒不用的资金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才四年的功夫,如今,嘉定府成都府这样的地方,都已经有了好些店铺,而这只是陶见铭计划中的一小部分。

待到两三年后,年前他们商议好的与周边几国通商互市的路线图铺开,这张遍布大宋的脉络图,便蔓延到了西丽大宛几国,到那时,便是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怕是也不为过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一柄太阿剑这么偶然的事情,你手下的店铺竟然都能发挥这样的作用,可见将来会有多么惊人。珞娘,你永远会让人有意外的惊喜。”

杜轩由衷的赞道。

第338章 长谈

中元节过后,楼兰城里渐渐的热闹起来,杜轩带着白璎珞和彦哥儿上街,便时常能看到有杂耍的班子在闹市中表演,喧闹的锣鼓声让人有短暂的耳鸣,可彦哥儿骑在杜轩脖子上却看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偏还伸长了脖子看的高兴。”

抬眼看着彦哥儿好奇的四处张望,白璎珞低声笑道。

“彦哥儿聪慧的紧,定然明白的。”

杜轩洋洋得意的说道。

再回到悠然阁,便见苏伊尔纳正坐在正厅和杜辕说话,杜轩面色一惊,将彦哥儿抱下来递给白璎珞,疾步进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杜轩的急切,让苏伊尔纳有些短暂的怔忡:便是在她被诊断出患了绝症无药可医的时候,她的母亲,言之凿凿的说怀胎十月才难产生下她的母后,也没有露出这样着急关切的模样啊。

心中一热,苏伊尔纳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在宫里闷得紧,所以便出来散散心,顺便瞧瞧你们。”

每当处理完政事闲下来以后,苏伊尔纳便有些茫然,不知自己往何处去。

母后玥姬那里吗?可是看到她的笑颜,苏伊尔纳的心里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种感觉,好像在看一个强颜欢笑的陌生人。

这样的感觉甫一出现,苏伊尔纳就会愣在当地,旋即有些失落:那是她的母亲啊,笑着说自己是她的贴心小棉袄的母亲啊,母亲见到女儿时,怎么能够强颜欢笑呢?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如今,每看见她一次,这样的感觉,在苏伊尔纳心里便会强烈一分。

偌大的楼兰皇宫,亭台楼阁,景色秀美,可苏伊尔纳却觉得有些无处可去的凄凉。

而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格外想念悠然阁。

杜轩的关切,杜辕的紧张,还有白璎珞真诚柔美的笑脸,哦,还有她最可爱的小侄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苏伊尔纳觉得温暖,清冷的容颜因此而多了几分笑容,原本憔悴苍白的面容,倒也显得不那么刺眼了。

苏伊尔纳笑着,冲牵着白璎珞手,一边还眨着眼打量自己的彦哥儿伸出了手,“明彦,来姑母这里…”

虽只见过一次,彦哥儿却已经记得苏伊尔纳了,抬头冲母亲笑着,见母亲赞许的点着头,彦哥儿摇晃着奔向苏伊尔纳,成功的扑到了她怀里。

耳边是彦哥儿甜甜的唤声,苏伊尔纳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我很高兴,是你们中的一份子,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不是楼兰的国主,只是家里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每天绣绣花写写字,或者帮你们带带孩子也好。”

苏伊尔纳抱怨一般的说道。

“如今这样,不是也很好吗?你什么时候想来便什么时候来,我们既然是一家人,便不需要那么多的客套,所以,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杜辕大大咧咧的说道。

笑着点了点头,苏伊尔纳再未说什么,专心致志的逗着彦哥儿玩了起来,一边,将自己从宫里带来的小玩意给了他。

金镶玉的九连环,美玉雕琢而成的积木,还有绿珊瑚砌出来的小棋盘。

每一件拿出来都价值连城,可苏伊尔纳却丝毫不在意,只说是她这个做姑母的一点心意。

见杜辕冲自己使眼色,杜轩便再未推辞。

说笑了一会儿,白璎珞便带着彦哥儿去小厨房准备晚膳了,杜轩和杜辕,也和苏伊尔纳说起了这些日子的盘算。

“你们为我做的,我很感激。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许多。母后和臬兀沙既然早已图谋楼兰王位,下毒一事,兴许已经有些日子了,能不能治得好,我不抱一丝期望。能治好,就当是上天对我的眷顾,此后,若还是楼兰国主,那我必定竭诚让百姓丰衣足食。若不是,那我也会做一个大善人,回报这一切。”

柔声说着,苏伊尔纳看着杜轩和杜辕道:“可若是不能,我也不难过。终归,我在临死前还见了你们,此生,我再无遗憾。所以,将来如何,只顺其自然吧,兴许,一切都是天意。”

苏伊尔纳的这一番话,杜轩的脸上,却有些淡淡的不虞。

“你错了…”

沉声说着,杜轩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严厉,“我始终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更何况老人常说,邪不压正。既然你知道他们图谋楼兰王位是为了一己贪念,在其位谋其政,你便不该抱着这样认命的想法,难道,事情已然至此,你就要自生自灭吗?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

“是啊,大哥说的对。”

附和着杜轩的话,杜辕诚恳的看着苏伊尔纳道:“姐姐,我和大哥在竭尽全力的想办法,而你,要更甚从前的坚强。你才是楼兰的国主,任何人都应该掌握在你手中,而不是你的命运由他们决定。所以,即便如今你着了那些奸佞小人的道,可是,结局会是什么样,谁都无法预料。兴许,这是上天给你的一次考验呢?否极泰来,度过了这一遭,这一生,就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垮你了。”

两人的话语,句句暖心,苏伊尔纳听在心里,这才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悲观。

有些愧疚的点了点头,她低声应道:“我记住了。以后,不会那么消极了。”

“这才对…”

舒心的叹着,杜辕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打趣的说道:“我还想着等你除了那些奸人,证明了我们的身份,封我个闲散王爷当当呢,到时候,我可就真的天大地大任我逍遥了,也不算浪费了我的美名啊。”

插科打诨的一句话,顿时将方才沉重的气氛冲散了几分,杜轩无奈的摇头笑着,苏伊尔纳也抿嘴回应,“好,若果真如此,便是将这国主之位给了你也可以。”

杜辕连连摆手,“这就不必了,当了楼兰国主,我这一辈子,怕是要困在楼兰皇宫中出不来了,到那时,逍遥二字便算是彻底离我远去了。”

说笑起来,时间便过的尤其快。

苏伊尔纳本打算要回宫了,白璎珞却突的出现,吩咐下人摆了饭菜,亲热的招呼着苏伊尔纳道:“吃了饭再回去吧。”

都是些普通的饭菜,可看着白璎珞几人温和的笑脸,苏伊尔纳却觉得自己似是真的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