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半山腰,还没走进院子,浓烈的苦药气味就从屋子里飘出来,熏得人要退避三舍。

司瑜言拿手绢掩住口鼻:“咳…小聋子在干什么?放毒雾吗!”

宋西也抬起袖子捂紧嘴,还不忘保护竹篮里的小驺虞,他在外扯着嗓子喊:“脉脉姑娘——脉脉姑娘——你在里面吗?”

司瑜言扶额:“你喊破嗓子有用?”

宋西做错事就吐舌头,挠头道:“忘了…公子,脉脉姑娘是不是不在啊?”

“我怎么知道。”司瑜言被问得莫名其妙,“也许是在熬药,她不是听不见么,进去找她。”

“不请自入…不太礼貌吧?”

司瑜言傲慢地迈步:“她不出来迎接我才是不礼貌。”

宋西照例守在门口,不进去打扰俩人“谈情说爱”,司瑜言跨过乱七八糟的小院子,竖耳听见房间里好像有声音,他猜脉脉就在里面。

敲门的手已经扬起了,可他转念一想岂不是多此一举?于是司瑜言手掌按在房门上,试着一推。

房门没锁,一推就开了,司瑜言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啊——”

女子的尖叫划破天空,宋西吓得跳起来,只见司瑜言步履匆匆从房间里跑出来,一尘不染的袍子变得湿漉漉又黑黢黢,连头发上都是药渣子,狼狈极了。

宋西大惊失色:“公子您怎么了?!”

司瑜言拧着脸神情古怪,只顾埋头往前冲,脉脉随后光着脚追出来,披着头发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外衫。

“站住!死…死鱼眼你站住!”

她气得连连跺脚,捡起地上的瓶瓶罐罐就扔过去:“你偷看!坏!坏!”

背上连中几道“暗器”,司瑜言也火了,回头就吼:“谁叫你洗澡不关门?我又不是故意的!”

脉脉这时才没心思去读他说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东西就砸,差点把宋西也砸个头破血流。

司瑜言左闪右避,任由药瓶子飞来飞去,心思却不受控制地飘到了九霄云外。

原来在又肥又大的灰衣裳之下,是那么一具玲珑身躯啊…

作者有话要说:纯洁的小孔雀今晚回去要喷鼻血了…

酒叔森森觉得这么纯洁的俩孩纸,要怎么才能献出初夜啊!太困难了有木有!

第九章 甘草

9、甘草

宋西带着一种既兴奋又可惜的神情看着院子里的俩人。

公子怎么只是偷看呢?难道不是应该勇往直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吗?

脉脉浸了药浴本来就泡得浑身通红,现在又被司瑜言气狠了,耳朵脖子全都红通通的,大眼睛瞪得鼓鼓,就像只炸毛的小兔子。

“坏!坏…胚子!”脉脉纳闷为什么扔过去的东西总是砸不到司瑜言,他依旧面无悔意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脉脉实在气不过,把心一横,“我叫、师哥来,揍你!”

说着她就开始找鞋穿,打算去喊施回春来为她出头。司瑜言心头一震,在她即将跨出门的时候一臂挡住。

他命令道:“不许去。”

颠倒黑白的小聋子,这是打算毁他清誉吗?!

脉脉使出吃奶的劲推他:“就要去!”

司瑜言的岿然不动惹急了脉脉,她干脆张嘴在他胳膊上狠狠一咬。

“嗯!”司瑜言吃痛闷哼一声,眸子一凛一臂抱起了她,拖着就往屋里去,“你是属狗的吗?松口!”

脉脉咬得腮帮子都酸了才松开,气喘吁吁地抬头说:“就是、咬你!坏!”

司瑜言感觉手臂已经被咬破了,伤口不大可是挺痛,他愠怒地掐住脉脉下巴:“牙齿挺尖的呵…你找死么!”

脉脉被他弄疼,在他怀里又捶又打:“放开!放开!不准欺负、我!师哥——师哥——”

司瑜言心烦意乱,干脆伸手去捂她的嘴,脉脉奋力反抗,俩人缠斗之时拉拉扯扯,结果脉脉被他扯歪了衣襟,顿时露出一片圆润莹洁的肩头。

“呜…”脉脉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嘴唇嗫嚅,“你坏死了…偷看我、还扯衣裳…哇——”

司瑜言也是无意才摸到了她赤-裸的肩头,掌心的酥-痒还没散去就听脉脉放声大哭起来,他吓得愈发捂紧了她的嘴,气急败坏:“不准哭!”

脉脉被他堵着嘴发不出声,但是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落在他手背上滚烫无比。

“叫你不准哭!”

“公子…”宋西好奇伸进来半个头,目光里满是询问和打量。

司瑜言自觉颜面尽失,干脆抱起脉脉踢开房门躲进去,再反脚带上了门。

宋西默默坐在了院子门口,抱着竹篮跟驺虞说话:“小家伙,咱们一定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知道吗?”

谁说公子不开窍来着?这不是进展得很快嘛!

只是霸王硬上弓什么的…

哎哟喂人不可貌相,原来公子是一名猛男!

房间里。

脉脉被扔上竹榻,摔得头晕目眩。

她刚刚撑着爬起来,正要再次高喊救命,司瑜言眼疾手快地塞住了她的嘴,然后把她牢牢按在榻上。

“不准叫,不准哭,不准反抗,听明白了?”司瑜言居高临下压着脉脉,如是说道。

脉脉嘴里吚吚呜呜的,还是抽噎个不停,小小的身躯就只看见胸脯高低起伏。司瑜言也不觉目光下移,赫然窥见她胸口两座小山丘。

白白的,软软的…好像很好摸的样子。

鬼使神差,司瑜言迟疑着把手伸过去,轻轻覆上她的胸脯,甚至还捏了捏。

脉脉吓得抽气儿都不会了。

司瑜言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暗自赞叹手感果然奇妙的同时,头一回对女人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甚至打算彻底剥光脉脉看个究竟,瞧瞧她身上还有哪里是更美妙的。

“唔…唔!”须臾,待脉脉反应过来,拼命地踢腿抬手,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司瑜言抬头看见她宁死不屈的脸庞才从飘忽的神思中抽出理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不迭松手从脉脉身上爬下来。

他舌头有些打结:“我、我…”

脉脉赶紧坐起来,蜷着身子抓紧了衣襟,防备又警惕地瞪着他,时不时抬手抹一下脸颊上的泪。

就像是被恶霸强占了的小媳妇,那模样别提有多楚楚可怜了。

司瑜言瞧了瞧自己双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中了邪,居然…那样了小聋子,他当真是病得不轻啊!

脉脉把衣裳系好,抽噎着控诉司瑜言,声音细细的:“师姐说,只有最坏的、男人,最坏最坏的,才这样、欺负女孩子…”

司瑜言百口莫辩了,想道歉又拉不下脸,索性缄口不语。

“你怎么摸我,呜呜…”可是脉脉越想越委屈,一抽一嗒的说话竟然变得连贯起来,“师姐说被人摸了就要嫁给他,所以不能随便给人摸。”

难道是想叫他负责?司瑜言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他把脉脉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看到头,吞吞吐吐地说:“如果要娶你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

脉脉抬起婆娑泪眼看他,泪水模糊了视线没怎么读懂唇语:“你说什么啊?”

司瑜言硬披着头皮往下说:“婚姻大事须有父母做主,我自己拿主意的话…呵,可能不作数。”

“什么啊,你说的我不懂。”脉脉擦干眼泪,平静下来以后跟司瑜言商量,带着一丝恳求,“你不能、告诉别人,你…摸我。”

唔?她想隐瞒这件事?也对,传出去终是有损女子名节。

正当司瑜言错愕不已,脉脉接下来的话把他气得肝都疼了。

“我才不想、嫁给你呢。”脉脉懊恼地揉揉脸,“师哥、师姐、师父、知道的话,肯定要、我嫁给你,我不想、不喜欢…”她很难为情地说明了原因,“你、不好看。”

司瑜言陡然咆哮:“我不好看?你竟然觉得我不好看?!”

小聋子这是什么眼光?他司瑜言“风流斐然,艳绝独世”,怎么可能不好看!

“就是、难看啊。”脉脉理直气壮,“而且还、很弱。”

司瑜言脚步踉跄险些摔倒。他难看?他孱弱?就算他是长得斯文了一些,就算他是上药王谷求医,就算施妙手给他断命说活不过半年…怎么就说明他很弱了?!

他觉得十分有必要让小聋子见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还有…各种能力。

深呼吸一口,司瑜言才勉强压下满腹怨气,他目光微凛:“既然你觉得在下入不了你的眼,那你倒是说说谁好看?”

脉脉扳着指头数起来:“很多啊。大师哥、二师哥、还有辛复哥哥,都很好看。”

!!!

他竟然比不过一个瘸子一个瞎子一个鬼脸男!

司瑜言只觉得这世界疯了。

“罢了,我不跟你争这些。”司瑜言摆摆手,只问脉脉:“就这么简单?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往外说?”

脉脉求之不得地点头:“不说,你不、我也不。”

怎么反倒像是她占了他便宜不想负责似的…

司瑜言心头一口怨气堵得慌,遂抬手揉了揉,哪知脉脉见他动作,惊得从榻上跳到地上,扶着他要他躺下。

“难受?我给你、看看。”

司瑜言躺在长长的竹榻上,脉脉的脸庞就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见她鼻尖上细细的毛毛汗。

小聋子长得真心不难看啊。

脉脉小心翼翼拨开他的衣襟,看见伤口又渗出了血:“都很久了,怎么还没、愈合?你没有换药?”

司瑜言努努嘴:“没人给我换。”

“你可以找我呀。”脉脉冲他一笑,取来伤药和干净的棉布重新包扎伤口,最后还安抚地摸了摸他脑袋。动作跟上次一模一样。

“小聋子,”司瑜言扯了扯脉脉衣袖,示意她看自己说话,“你从哪儿捡的驺虞?你很喜欢养这些小怪兽?”

“山的背后,有一群。”脉脉连说带比,告诉司瑜言绕过药王谷,山的另一面就有驺虞,这些都是施回春发现的,所以他才带脉脉去看,“它的母亲、第一次生、宝宝,不懂养,两个死了一个,只剩它,所以我、拿回来了。”

司瑜言了然:“哦。宋西把小怪兽养得还不错,他在外面,你待会儿可以看看。”

脉脉点头,拿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还疼吗?”

他都摸过她了,被她摸摸倒也不吃亏。司瑜言这般想,表情却特别凝重:“有点儿,你再给我揉揉胸口。”

脉脉很听话地揉起来,司瑜言眯着眼享受,心肝脾肺肾都前所未有的舒坦。

“小聋子,其实我是故意摸你的。”

过了一会儿,司瑜言突然来了这么句话,脉脉读懂愣了一愣。他面不改色继续说:“你忘了咱们第一天在这儿,你对我做了什么事?”

脉脉不解:“看病呀。”

司瑜言开始翻旧账了:“你骗我喝下麻沸散,迷晕了我剥掉我衣裳,然后把我从头到脚摸了个遍,有没有这回事?”

脉脉:“嗯…差不多。”

“还有,你还亲我,亲了这里、还有这里。”司瑜言指了指额头和嘴唇,“你以前摸过我,我刚才也摸了你,所以咱们扯平了。但是…”

他笑吟吟递了个勾人的眼神给脉脉:“你亲了我,我是不是也该亲回来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了忙shi!周末还有同事结婚!酒叔又成为嫁不出去的女汉纸了!~~o(>_<)o ~~

叔生气了所以不给小孔雀肉吃,只能摸不能吃,憋死他哼哼…╭(╯^╰)╮

第十章 萱草

10、萱草

脉脉懵懂地眨眨眼。

亲回来?

她摸了摸嘴唇,纳闷问道:“我什么时候、亲了你?”

完全不记得了啊…

司瑜言从牙缝了迸出几个字:“亲了想不认账?嗯?”

脉脉否认:“不是不认、是忘记了。”

故意的,小聋子一定是故意的!

司瑜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直身手舞足蹈地说:“上次我躺在这儿,身体动弹不了,你蒙脸抱住我的头,然后掀开面巾来亲了我一口,就亲在这儿!记起来没?”他指了指自己嘴唇。

脉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仿佛是有这么回事,但是…

她嘟嘴不服气地说:“你先亲我的!”她指着脸颊,“就亲在、这里!”

“我才不是想亲你!我是…”司瑜言刚想说“咬”,忽然意识到不对,赶紧噤了声,委屈地瞭了脉脉一眼,“那也不一样,我碰的是你脸,你亲的是我嘴,我吃亏。”

脉脉不觉得他吃了亏,跟他争辩起来:“骗人,你喜欢被、我亲,你觉得、很舒服。”

“…”

司瑜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磨磨牙哼道:“谁说我喜欢你…你亲。”

“它们也喜欢。”脉脉一副“你不要不好意思承认”的笑容,“狗狗、断了腿,嗷嗷叫,我亲它,就不叫了。亲亲舒服,不痛。”

敢情是把他当畜生看了!

一想起脉脉的嘴亲过那些小畜生再来亲他,司瑜言就觉得似乎有千万条蠕虫在脸上爬过,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胃里翻腾差点吐出来。

“你…”他只觉恶心,弯腰作呕,却只是干吐。

脉脉吓得手忙脚乱:“别说话,你休息!”

也许是觉得司瑜言的模样实在可怜,脉脉再次爱心泛滥,抱住他抚摸背脊安慰:“乖乖、不痛。”

司瑜言被她揽在怀抱中,推她的手已经扬起了,可到最后却反手搂紧她不盈一握的细腰,闷声闷气哼了一道:“嗯…”

小聋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抱起来却又绵又软,而且身上还有股药香,苦涩清凉。

司瑜言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脉脉被他弄得痒痒的,咯咯笑道:“不要拱,好痒。”

司瑜言抬头仰视,问:“你用的什么香囊?”

脉脉否认:“不用,是泡了药。”她示意司瑜言看房屋角落的浴桶,满满的沉褐色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