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划伤了。”乐正云掰开闵敏的掌心,帮她把碎瓷拿掉,回头对医生道:“拿些药水和纱布。”

闵敏怔怔的望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对不起,我有很多事不记得了。”乐正云歉然的合了合眸子:“没有人告诉我你在医院,不然我早该来的——”

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阮蔚从鼻腔中哼出一声:“你们唱的这又是哪一出?”

乐正云站起来,俯视的角度使他清淡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犀利:“病人需要休息,有话可以到外面讲。”

“还用得着到‘外面’吗?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乐正家的丑事,何必遮遮掩掩!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什么丑事?”乐正云语气微微一沉。

阮蔚竟不自觉有些畏惧,收敛了轻薄尖刻的语气,没好气的说:“你父亲呀,为了夺家产,让你扮成女孩这么多年,把我们都骗了。真看不出来,大哥一副温文和蔼的样子,却是这样处心积虑的人,能为一句戏言苦心经营这么多年…”

乐正云打断她:“什么戏言?”

阮蔚酸酸的哼了一声。“老爷子说,这么多儿子里谁能生个孙女儿,就算把家产给他也无妨。”

乐正云把脑中零碎的记忆拼接起来,缓缓但清晰道:“你也说了,那只是一句戏言。爷爷纵横商场数十年,真的会以一句戏言来定接班人?人一旦要做出决定,什么理由都是借口。至于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我来评价,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尺子。”

众人都被哽得说不出话来。乐正云冷淡扫了他们一眼:“如果有人想要家产,大可拿去。但对逝者不敬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现在也请你们先出去。”

阮蔚没想到他如此直接,脸色立刻尴尬。

那美丽的眸子光华蕴敛,与先前似乎不太一样了,不仅仅是因为剪短头发的缘故…之前的他隐忍忧郁,而今却如涅槃的凤,展开了五光十色的美丽羽翼,令人不敢逼视。

名苑咖啡厅。

身着浅灰色职业西装的马文哲大律师彬彬有礼的起身让座:“乐正先生,你好。”

乐正云礼貌的与他握手。

马律师将一叠文件推出来,开门见山的说:“苏长衫先生将他名下的三千亿资产转让给你。”

乐正云诧然问:“恐怕是贵所弄错了。我并不认识这位苏长衫先生。”

“恕我直言,乐正先生。”马律师微笑:“听说你因车祸而有失忆的症状,不知消息是否真实?”

“不错。”乐正云微微蹙眉,试图从大脑中搜寻与“苏长衫”三个字相关的片段,但太阳穴处的一阵疼痛打断了他的努力。

“你没事吧?”马律师关心的问。

乐正云定了定神:“苏先生现在何处?我想见一见他。”

马律师摊摊手:“一个月前苏先生委托了案子之后,再未与我们联络。他只要求我们在六月十二日之后联系你。”

“可有他的行踪线索?”

“他一向行踪不定,或许商务出国一年半载,或许前往冰岛旅行,以苏先生的神通和财力,就算想乘坐神七飞船去月球度假,也有可能。”马律师幽默的耸耸肩。

乐正云却笑不出来。这位神通广大的苏先生,以前与他有过何种交往,又为何要给予他如此巨额的财产转让?

“这里还有苏先生留给你的一封信。”马律师将文件夹中的一封信抽出来给乐正云。

你大概不会接受我的财产,毕竟你我仅有过一面之缘。但也请不要急着拒绝,这笔财产不是留给任何人的,而是留给我生活过八年的这美丽的地方。金融风暴的阵雨已经砸落在这个市场的每一个投资者头上,除了你,我似乎找不到还有任何人能有足够的魄力和耐心,在危险来临时承担起一切。瑞东银行的五百零七亿资金是很关键的一块筹码,请你妥善使用它。

也许我年少时辜负的红颜太多,所以上苍让我远涉重洋认识九洲,却走不进她的心。订婚恐怕也只能让她受到无谓的约束,我宁可她忘记我,也不愿她忘记自己的心。你是懂得爱的人,应该能了解我的话。我自认一生性情清淡,唯独在这一点上无法释怀,爱之不得,亦放不下,也许这就是爱的心魔。

2008年5月17日

这封转让三千亿资产的信写得十分寡淡。只有信尾的一丝眷念,仿若灰烬中的一星残火,让人隐隐惊心:这平淡无奇的笔墨曾经燃烧过、熄灭过怎样冲天的烈火?

乐正云将信慢慢折起。暑热逼仄,他瓷白的额头泛起了水意。

苏长衫洞若观火的先见,很快被事实证明。

资本市场在这个火热的夏天迎来了一轮低谷冰寒,机构投资者举棋不定,进退维谷。受全球次贷风波的影响,国内市场虽然没有完全开放,但蓝筹股板块显现出了明显的颓势。

“股指又下跌了三百点!”

“市场转熊了…”

街头巷尾,人们对投资的信心极大萎缩,连主妇的菜篮子里都传来被套牢的哀叹声。

乐正氏别墅里,乐正宇翻看着报纸,一言不发。乐正云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灰心和厌倦。兄弟相处二十年,没有一个动作神情能逃过天然的默契。

“哥,怎么了?”

“乐正氏的投资受困,报纸对我们的负面言论似乎没有兴尽的一天,即便是在我们已经准备淡出的时候——”乐正宇弯弯的双目没有了笑意:“父亲呕心沥血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不过是身前身后的骂名。你我苦苦支撑家业,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一场残局、一地的诽谤。”他轻声叹息:“如今,我别无所求。”

乐正云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哥,我不记得很多事了,无法了解你的痛苦,无法——为你分担些什么。对不起。”

“傻瓜。”乐正宇怜爱的拍拍他:“人的心也许真的很小,只能容得下那么几个人。而天下事自有天下人来承担,我只愿远遁纷争求得宁静。”

乐正云目光放柔,是什么样的打击,让温文尔雅的兄长如此灰心?——又或者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从来就没有一致过?

琥珀色的眸子敛起一丝微笑,水般从容且充满安抚人心的宁定:“无论问题多么棘手,我都不愿回避。”

乐正宇茫然望着有些不熟悉的乐正云。失去记忆的他比以前更为耀眼,在他淡定的外表下,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光华,之前被隐忍在他的沉默里,此刻却淋漓尽致的呈现在那眩目的微笑里。

这时,吴嫂进来了客厅:“四太太来了。”

阮蔚一身珠光,满眼含笑:“云,你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平安就好。”

“劳四婶费心了。”乐正云淡淡颔首,起身让座。

吴嫂奉上茶来,阮蔚优雅的接过,涂着金色指甲油的小指翘起,缭缭雾气和她的笑容一样含有深意:“我这次来,有事同你们商量。”

“我已准备辞去董事长职务,只等你们商量出结果,进行交接。”乐正宇的视线从报纸上抬起,瞟了阮蔚一眼。

“这是哪里的话!”阮蔚却惊讶的轻呼,仿佛有说不出的真诚:“你们兄弟将乐正氏从危机中拯救出来,又有了今天的气象。别人看不到,我这个四婶还看不到吗?如果有人说你们的不是,觊觎乐正氏的家业,我阮蔚第一个不答应!”

乐正宇诧异地将头从报纸中抬起来。

“云,你说呢?”阮蔚将眼神投向敛眉不语的乐正云。

“家业于我们是一项任务,完成与否,只看心情。”乐正云十指交握在一起,优雅的将身体后倾,闲适的靠在沙发上。

阮蔚瞪着乐正云,仿佛不认识一般。旋即修饰精良的面容浮出尴尬,只得低头啜了一口茶。

良久,阮蔚试探着开口,似乎在斟酌自己的措辞:“云,听说你现在有了瑞东、华丰、中铭三家公司的股权?”

“你从何得知?”乐正云眉心微微一跳。

“业内传的…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假的。”乐正云毫不犹豫的说。

阮蔚面上浮现出一抹失望,神情有些复杂的将信将疑,还待开口,乐正云竟微微一侧首:“四婶不妨请阮委员做些疏通,趁市场低落时期购入被一致看好的瑞东股份,再卖掉一部分乐正氏的股权作为周转,到时乐正氏股价下跌再惨不忍睹,也与你全无关系,倒是你手中认购的瑞东新股,潜力无限。”

阮蔚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仿佛一张被胶水粘牢的人皮面具被生生撕了下来。

那双曾经清淡内敛的眸子比阳光更明亮锐利,让她的眼睛甚至不敢抬起。

吴嫂看阮蔚匆忙起身告辞,恭敬的为她开门:“四夫人,您走好。”后者迈出门时,右腿突然软了一下。

茶叶仍缭缭上升着热气,沙发上,微合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乐正宇诧异的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要转让一些资产给我,包括瑞东、华丰、中铭三家金融企业的股权,和其它二十多家金融机构的股权、优先认股权、债券和期货,估价三千亿。”

乐正宇手中的茶杯一倾,弯弯的眼中写满震惊:“谁?什么时候的事?”

“苏长衫。你听说过吗?”乐正云似漫不经心的说。

“只听说他曾经与九洲…”乐正宇突然顿住了,迎向乐正云沉敛如水的眸子,那美丽的潭水里有一种他不熟悉的压力袭来,让他被无形的力量推着一般,接着说:“他曾经与九洲传出过订婚的消息,但后来就没有了下文…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乐正云没有说话。

乐正宇深吸了一口气,略略平复了紧张的感觉,立刻转移话题:“你准备如何处理这笔财产?”

“还在思考。”

“那方才四婶问起的时候——”

“消息自然是假的。我尚未接受这笔巨额财产,又何谈拥有瑞东三家金融企业的股权?”乐正云合眸道。长长的睫毛如同绸缎般的夜幕优雅遮住了他的心,让人再看不透。

乐正宇迷惑的望着那美丽如玉山的侧影,雪白颈脖上细碎的短发代替了原本披肩而下的流泉。他觉得云有些不一样了——

烈阳将青都正殿笼罩得更加巍峨雄浑,美轮美奂。

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蔷薇水晶,安式危邪魅的挑唇:“——原来如此,难怪苍鹰帮要走这一步险棋。如果消息确凿,乐正云不仅要做资本市场最大的庄家,还要做黑道的…”他的笑容冷了下去,声音也低了下去:“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监视乐正云!”

属下正要领命而去,安式危突然又压了压手指:“还有,注意不要让乐正云或他身边的人发现——特别是,赫连九州。”

二十五、烈日玫瑰

校园操场上,发光的汗水凝聚着夏天的细节。一阵阵的助威声掀起比炎热空气更大的热浪。

“加油——”

“七班必胜!”

一道白影贴网飞过,速度如电,随即见那球漂亮的落地压线,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大群学生,包括拿着相机的学生记者迅速拥到场前,将冠军下台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等待签名的手和小本子挤满了暴烈的夏天。男生女生们大汗淋漓的拼命朝前挤,却听到一声惊呼:“呀,人呢?”

众人盯着前方,七班的体育委员从空空的更衣室气喘吁吁的跑出来,跺脚道:“她跑了!”

远处,红色的身影轻松翻过两米高的栏杆,朝数百米开外的人群潇洒大笑!凤眸里盛开出千丈阳光,率性写意。

利落的从球袋里取出凉水,赫连九州仰头正要灌下,却突然睁大了眼。

前方梧桐树下,有人斜倚着她的单车,白球鞋踩着树叶筛下的一地阳光,水墨清隽眉目正朝她微笑!

九洲顿时懵掉。尽管嗓子渴得快冒烟了,但那瓶凉水愣是灌不下去了。

突然觉得脖子上凉丝丝的,傻傻地低头,一身便装的身影快步走到跟前夺过她手中的水:“怎么把水往身上淋?”一边略含责备的看着她,一边掏出纸巾来擦她颈上的水迹,见她仍然不说话,乐正云把那危险倾斜着的水拿到她面前晃了晃,调侃道:“原来,是放水的冠军?”

赫连九州盯着他微笑的眸子,呆了半晌,突然恨恨道:“你…怎么跑到学校来了?还…还笑!”她瞪着那点点碎金动人的笑意,终于还是丢人的涨红了脸:“不准笑,以后要笑,先打报告!”

乐正云摇了摇头,满树的阳光都醉了:“只怕听了我打的报告,你看见的是笑,旁人看见的却是笑话了。”

他头也不回的接着说:“既然来了,何必躲着?”

一米开外的小树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冒出来的却是一架相机。“嚓”的一声,闪光灯拍下了回头望过来的九洲,伴随着一个大大的V字,人头得意的冒出来:“独家新闻!”

活泼得嚣张的辫子粘着树叶,娇嫩微汗的额头如同洗过的水蜜桃,若不是眼底那一丝痞痞顽皮的笑,几乎要让人以为这是个人畜无害的乖乖女:“云哥哥,谢谢你协助我拍到了北川大学羽毛球冠军的独家照片!”

光影之下,赫连九洲脸上的红云和缱绻之意敛去了。

宋笑雅笑眯眯地上前来,无辜的眨眨眼:“云哥哥,我要怎么感谢你呢?”

乐正云无奈的看她一眼:“无功不受禄。”

“没有你,姑奶奶怎么能拍到赫连九州的照片呢?”她得意的扬扬手中的相机:“没有你,就算拍到了,姑奶奶就算拍到了,也不一定保得住这张相片~”她大大咧咧地拍拍自己的相机,仿佛胸有成竹。

“你如果真要谢我,以后请不要再跟踪我。”乐正云转过身去。

宋笑雅用力的点头:“好,以后我再也不跟踪你,我要跟定你!”

九洲跨上单车,对乐正云道:“上车。”

单车在校园的大道上飞驰,碾过长大后初次见面的长坡,九洲骑得格外的快,仿佛要甩开什么。那些与夏日阳光一起缠绵在两旁树林中的温馨记忆,藏着少女曾经心动的第一声鸟啼,心痛的第一阵雷雨,心乱的第一场微风。

“九洲。”

“…”

“九洲?”

“听到了。”闷声回答。

“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乐正云轻轻拍了拍她僵硬的后背。

突然一个急刹车,惯性使乐正云失去平衡,猛地贴上九洲的背。

九洲翻下车来,火红T恤燃烧着太阳的热烈光芒:“有可爱的女生‘跟定了你’,我应该击掌庆贺吗?”

乐正云摇头:“她要跟着我,恐怕要先练长跑才行,不然怎么跟得上赫连九州的单车?”

九洲一腔酸意被他幽默的应对挑到,不知怎的就泄气了。但仍强自板着脸不出声。

“九洲是最自信的女子,对自己从不缺乏信心。那么,就是对我没有信心了?”乐正云抚摸着她的头发,如同怜爱的抚摸着小动物竖起的毛。那温和的动作把九洲心中的波涛抚平了。

没错,她对自己有信心,对他也有信心,有什么理由吃醋呢?况且以乐正云的容颜和性情,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想到这里,赫连九州的眸子里又聚集起危险:“恐怕九十年之内你身边的各类蜂蝶都不会少,我若真是无聊到去计较,就不用叫赫连九州了,叫九十年陈醋岂不更妙?”

“嗯…那我建议,你改名叫赫连就揍。虽然九十年后我不知是人还是鬼,但总之,你见到垂青于我的女人或女鬼,见一个揍一个,见两个揍一双,时日久了,我方圆十里之内自然蜂蝶远避,寸草不生。”

九洲终于忍不住笑了。

“只有一个条件,我们同世为人,同日为鬼,保证你及时‘就揍’,好不好?”乐正云问。

阳光像冰淇淋一样融化在两人中间,甜的、酸的、有些暧昧的融在眼波潋滟中。

“好不好?”乐正云又问了一遍。

“不好,我要你活得比我长。”九洲将他按到单车后座坐好,不容他再反驳:“先生,您想去哪儿?人力车竭诚服务。”

“去庆贺一下吧——为北川大学的羽毛球冠军。”乐正云优雅的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上柔软的一吻:“这是小费。”

正午街上的行人不多,餐厅前零星停了几辆轿车。

九洲将单车停好,感觉有人在扯她的衣角,低头看去,一个眼神怯怯的小女孩拿着一大捧玫瑰站在车旁。

“姐姐,”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有几分惶恐,踮起脚把玫瑰花举起来:“给神仙哥哥买支花吧。”

哐当!——九洲差点没站稳让单车摔了下去,站稳后瞪了乐正云一眼,连这么小的女孩都——这边,乐正云已经将花全部接了过来,手指触到花束中的一枝,动作略略一顿。

他随即拍拍小女孩的头:“去吧。”

小女孩拿了钱却不走,仍是怯生生的盯着他们。

“哥哥,我那边还有很多花。”她指向马路的另一边,一辆大大的花车载满各色鲜花,花车旁一面大镜子,映照着缤纷的颜色和城市正午的日光一同盛开。

“我们要不了那么多。”九洲素来冷傲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窘迫。

乐正云突然将赫连九洲的球袋打开,取出那瓶未喝完的水,尽数倒在花上,再将湿漉漉的花递给九洲:“无妨。只是正午天气炎热,花最好不要放在烈日之下,只怕好景不长。”

赫连九州接过花,没有忽略小女孩神色的变化。

立刻,她挽起乐正云的手臂:“先生,当你决定用一车鲜花来轰炸一位淑女时,她只有恭敬不如从命。“

话音刚落的瞬间,她迅速拉开路边一辆等客的TAXI的车门,将乐正云推入车内,另一只手将花扔向小女孩——只见她惊恐的躲闪开——在这一瞬间,九洲闪入车中,关上车门:“到洛瑜路。”

乐正云望着车窗外,马路对面缤纷的颜色疾速后退,与他们的距离远了。

“你什么时候察觉的?”乐正云问。

“很少有人把鲜花放在正午的马路上,再美的花也经不起烈日暴晒——那面大镜子更是像专程为了聚热的——看你望花上淋水,我就觉察不对了。”

乐正云点头,舒展的眉目掠过清雅浮云:“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束花里有微型炸弹,杀伤力不算大,把一个人炸得血肉横飞,倒是足够了。”

“你只触摸就知道?”九洲扬扬眉。

“我选修过相关课程,略知一二。”